坏种[GB]

　　方麟回到住所已是半夜。
　　单愿安就这么坐在二楼的台阶上，抱膝看着她。
　　“怎么坐在地上？深秋了，小心着凉。”
　　单愿安这几天长了些肉，看着更健康了，柔软的家居服下是结实的脊背，再也没有当初的嶙峋，可这么抱膝坐在那的时候总还是能让人感觉到他的害怕与不安：“姐姐，我想去花店。”
　　方麟脱下外套打算搭上手臂，但柔软的羊毛针织衫很有垂感，方麟快步走向沙发扔掉这个累赘。
　　她坐在沙发上，给自己倒了杯水，水温正好。
　　“别坐在地上，要是喜欢坐地上那等我铺个地毯再说。”
　　单愿安站了起来，光裸的脚一步步踩在星空灰的大理石上，白得能看见青色的血管。
　　“姐姐，我想去花店。”
　　方麟端详着单愿安的脸，这张脸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纯真略大于性感。
　　“能换几张脸？”
　　单愿安眸光闪动，抿了抿唇。
　　方麟指腹分开他的唇，顺带捏了捏脸。
　　“说话。”
　　单愿安仰头看她：“三张。”
　　方麟摸摸他的头，像是安抚：“为什么想去花店？”
　　单愿安眼眶瞬间湿了，连声音都有些颤：“我见不到你。”
　　他掰着指头算：“晚上十一点到十二点，早上八点到十点。”
　　“你总不在家。”
　　“姐姐。”
　　男人眼眶湿淋淋的，高大的躯体蜷蹲着，像是只被主人遗弃的大型犬。
　　“我需要你，姐姐。”
　　“带我去花店好不好？”
　　方麟垂首凝视着他，指尖划过玻璃杯上的花纹。
　　“好啊。”
　　“明天去上班。”

　　——————
　　单愿安醒来后，发现别墅内空无一人。
　　他垂下眼，遮住自己的表情。
　　乖巧地洗漱，乖巧地穿衣。
　　一楼餐厅上摆着外卖，艇仔粥散发着咸香气。
　　还有方麟留下的纸条。
　　‘花店地址：XX路XX号，吃完饭过来吧。’
　　单愿安扬起唇角，口中喃喃。
　　“姐姐。”

　　笑容没能维持多久。
　　单愿安听到小刘说老板近日都有事不来时，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小刘看着有些害怕，联想到老板说的‘特殊人群’，即使‘无暴力倾向’，她还是下意识后退了半步：“你，你怎么了？是不舒服吗？”
　　单愿安摇摇头，想起刚刚的所作所为又有些难堪，涨得脸色发红：“对，对不起，我不是对着你。”
　　小刘观察了一下，见他确实没再露出可怕的表情，松了口气。
　　“那我们开始工作吧，你可能对工作不太熟悉，今天就先跟着我吧，学会了我们再分配任务。”
　　单愿安点点头，带上手套开始工作。

　　方麟坐在西餐厅里，放着视频切牛排。
　　看着男人那阴郁的表情，方麟笑得前仰后合，餐刀在餐盘上划出刺耳的摩擦声。
　　门外的服务生听到动静，礼貌地敲门。
　　方麟忍着笑回应：“没事，不用进来。”
　　把进度条往回拉，方麟又欣赏了一次，还是那么乐不可支。
　　“露馅了吧。”
　　肉切得乱七八糟，方麟毫不在意地送进口腔，咀嚼五分熟那浓重的血腥气。
　　“笨小狗。”

　　电话打了进来，方麟瞥了一眼。
　　‘单一培养实验体’。
　　想想不能逗得太狠，方麟按下接听。
　　“姐姐。”
　　单愿安的声音从听筒传来，有些变形，但那委屈的语气依旧很分明：“你骗我。”
　　“我哪里骗你了？不是你求了我几天想来花店工作的吗？”方麟晃着红酒，看向窗外的车水马龙，“我可都答应你了。”
　　视频里的男人转过身蹲下，背对着那个明晃晃的监控，他将自己缩成了小小的一团：“我想见你。”
　　“我想来花店见你。”
　　“但是你骗我，你不在花店。”
　　男人哀求着，却面无表情，眼珠也未转：“姐姐，我只想陪着你。”
　　方麟笑意盈盈的：“小骗子。”
　　视频里的那个身影更悲伤了。
　　“姐姐，明明是你在骗我。”
　　“姐姐，陪陪我好不好？”
　　“我很想你。”

　　——————
　　“救，嗬——”
　　救命……
　　女孩的眼前逐渐模糊，窒息造成的生理性痉挛让她像一尾濒死的鱼。
　　秋日正午的阳光说不上烈，但也不会这般冷，像是要冷到骨髓里。
　　她要死了，被自己男朋友掐死了。
　　我不想死……
　　救救我，救救我……
　　或许是回光反照，彻底看不清时她反而能听见这片空间里第三个人的呼吸声。
　　轻微的，稳定的，毫无波澜的。
　　是鬼吗？是神吗？
　　是来带我去天堂的吗？
　　“不是哦。”
　　方麟言笑晏晏，手伸向女孩的脖颈。
　　“我来送你下地狱的。”

　　“啊，真吓晕啦。”方麟把女孩抱上床，踢开地上的肉团：“死远点。”
　　肉团蠕动着，瑟瑟发抖。
　　“不是吓晕了，这是窒息性休克！快打急救电话！急救电话！”
　　方麟睨了系统一眼：“你也想被捏晕？”
　　系统讪笑一声，退到角落：“没，没，您继续。”
　　方麟从厨房抽出把刀，刀尖指着肉团：“变回拟态。”
　　肉团瑟缩着蠕动向角落，发出细弱的呜咽声。
　　方麟一步步向它逼近。
　　眼看着肉团离自己越来越近，以至于恍惚间觉得方麟的刀尖要对向自己，系统高声尖叫，爆发出巨大的力气，它把肉球原路撞回，嘴里骂骂咧咧：“脑残东西你想死别拖着我下地狱啊！！！滚滚滚！！！”
　　肉球撞向刀尖，皮肉破开的疼痛使它发出凄厉的悲鸣，方麟松开手，任刀刃因肉团的翻滚越陷越深。
　　方麟有些不满，她皱眉看向系统，眼里是强烈的谴责：“你可真无情，当初把他们骗过来的是你，现在骗过来了发现他们控制不了，你就翻脸无情骂人家贱东西，还恶意踹他把他害得伤痕累累鲜血淋漓。”
　　“啧，心真狠。”
　　系统高声争辩着，仿佛这样它就更占理：“控制不了的公民算什么公民！它们不能为我所用，不能给我的世界创造价值，我凭什么还要对它们好言好语！”
　　“你这种冷心冷肺的怪物应该比我更懂才对，你有什么资格指责我！”
　　方麟抬脚踩住翻滚的肉团，这个小小的单间里到处都是喷溅的血迹，方麟的米白色西装裤上更是惨不忍睹。
　　“我来处理他，你是不是觉得你又稳操胜券了？”
　　“是不是心里想着，‘啊，嘴上再怎么说，方麟她这个贱女人还是会去处理，还是乖乖的为我收拾烂摊子’，爽得恨不得颅内高|潮原地升天？”
　　方麟掐破指尖，往肉团身上滴了一滴血。
　　伤口逐渐愈合，钢刀叮当一声落在地上，肉团又化作一个男性的形象，平平无奇的五官上缀着个梨涡。
　　他眨眨眼，上前嗅了嗅方麟的裤腿。
　　“教授。”
　　方麟摸摸他的头，声音轻柔，有些爱怜：“去玩吧，现在是放风时间。”
　　男人蹭了蹭她的掌心，从窗台边一跃而下。
　　方麟看着随风卷出窗外的窗帘，红唇在日光下艳得像血。
　　“编号93336—734543号世界制造者，原身为蓝星文明衍生世界女性公民，在世界迈入高级文明后从事小世界□□工作，工作期间多次使用能量恶意干扰、摧毁低等级文明世界发展进度，被同事举报后进入宇宙监狱服役，后响应政策，自愿放弃躯体，成为宇宙系统。”
　　方麟舔掉了指尖的血痂，伤口再次渗出血。
　　她捡起刀，把血蹭在刀尖上。
　　她拿起刀，插进了女孩的身体。
　　“夹好你的尾巴。”方麟注视着女孩脸色迅速青灰，又转瞬间恢复红润，胸膛开始微微起伏，“否则我可以让你体会一下一团裹着宇宙能量的数据库怎么生不如死。”
　　“我保证你甚至会怀念你被焚毁躯壳，脱离□□的瞬间。”
　　看着女孩心脏再次有力地跳动，方麟给她盖上了被子，上面是大块大块的血。
　　“后续你自己处理。”
　　吱呀一声。
　　须臾之间，房间内仅剩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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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麟来接单愿安下班时，小刘有点不好意思：“老板，我明天能不能请个假？”
　　方麟挑挑眉：“怎么啦？”
　　“我不是故意新同事一来我就请假的，”小刘把手机拿出来展示她的聊天记录：“珊珊和她男朋友分手了，今天有点难受，我去陪陪她。”
　　方麟一脸惊诧：“我记得她们好像没谈多久吧，闹矛盾了？”
　　小刘摇摇头：“不是的，是和平分手，听说是因为男方家要出国，异地恋对双方都很辛苦，所以分手了。”
　　小刘说着也有点遗憾：“可惜了，珊珊很喜欢他的，中午分手后珊珊很伤心，哭到缺氧昏睡了好久。”
　　方麟深表遗憾：“那你多陪陪她吧，失恋是需要陪伴。”
　　小刘弯眼笑，声音甜甜的：“谢谢老板。”

　　回到车上，看见单愿安乖巧地坐着。
　　方麟歪头笑问他：“今天过得开心吗？”
　　单愿安避开了方麟的视线。
　　“我倒是挺开心的，意外知道了一个人的癖好，”方麟系好安全带，启动车辆，“有个人很爱白月光出国这种烂俗戏码。”
　　“它都编了两场这样的剧本了，不知道还会不会准备第三场。”
　　方麟避开路边窜出的野猫，一脚油门驶向深夜。
　　“惹得我还有点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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