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中璧》

作者:李慵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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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行宫宣旨·少年心事


      寅末卯初,金陵城四陲的天幕上还挂着疏星。西北郊野外飒风阵阵,似乎要在苍茫与凛冽中吹破黎明前最后一层笼罩着的昏暗。
      马蹄声紧。通往雁平山行宫的西北官道上,人咤马嘶之声渐起。闻声虽然繁乱,但仔细听去却能发现:除了马蹄铁重重砸在石砖地上的“铿铿”声、除了骑者驭马时发出的低喝声,没有多余的一句人语。显然,这是一支纪律严苛、训练有素的军队,并且似乎因肩负某种重要的使命而心情抑重。
      雁平山位于京都西北郊八十余里,远看就真的像一只俯身曲颈的大雁正收敛起自己的翎羽,那起伏延宕的山势更似一双忽展而未展的雁翅。因故而得名。东方暨白,光亮一点点蔓延开,点染着雁平山上久夜未醒的草木,整个山体在晨光中升腾起寥寥雾气。此时正值冬春之交,晨除的风依旧透出浓重的寒意。一阵风起,天际乍白中恍然挺现出一支猎猎作响的大纛——玄底金纹勾勒出一条颀长盘曲着的游龙,龙生五爪,龙目炬炬,龙须擎舞。这龙影随着黑旗的浮动好似前后翻滚起来,看上去就真如行在云间张牙舞爪的猛兽,使人望之既敬且惧。这正是姬氏皇族沿用百年的王旗。
      金吾右佥卫蒋无功回身瞟了一眼骑队,两千金吾卫骑士队列齐整,蹄下生风,已有马匹肋下出汗,但那汗珠早在掉落尘土之前就在晨风与鬃毛的挥拂下毫无踪影。蒋无功后心、前额上也早都出了汗,但他顾不上这些,冲着马队高呼一声:“快!再快!”当他再次回转身正视前方时,遥遥可见行宫最外道宫门,以及驻守防卫的御林军。
      金吾卫骑队行至近前,蒋无功从贴身携带的卷轴里抽出一个杏黄色的镶玉锦盒,启口处用朱泥封好,一侧垂下绵软的纯白流苏。“金吾右佥卫蒋无功,奉陛下亲敕,迎护四皇子殿下驾返京都。若有不从、违令者,毋用请旨,就地诛杀。”蒋无功话音刚落,行宫外道大门已徐徐推启。

      彼时天光大射,该当是一个好晴日。充沛的阳光铺撒在面前悠长的青甃宫道上,连砖块衔接处的每一条罅隙,以及从那缝儿里滋生出的斑状苔藓,都在晴光中一览无遗。蒋无功低头扫视了一圈御林军,他们的动作倒是麻利,想必是早已接到上头的旨令,掂量得清此事的分量,自然不敢斡难。念及此,蒋无功无暇多想,摆手示意部下“前进”。两千金吾卫骑士立时迅捷、有序地跨入宫门。只是按照宫里的规矩,御道之上不可跑马,因而所有骑士放慢马速,蹄声颠颠,踏在地上反倒更加清脆。穿过两道无槛的门楼,前面便是内宫门。蒋无功短短出了口气,刹住辔头,沉声下令:“下马!”
      “终于到了,让老夫一个太尉等你区区一个都尉,蒋家小子,看来陛下越发器重你了。也是,你是青年后起之秀,哪像老夫这种老马,弃不足惜啊!”内宫接萃门前有一人居中仰在太师椅里,翘着二郎腿,左手时时抚弄唇上一排又短又硬,状如猪鬃似的胡茬。他身着服饰与蒋无功一模一样,只是肩头、前襟、袖口、靴跟上多了银甲,胸口正中的护心镜前镶了一颗龙眼大小的夜明珠。
      蒋无功赶忙行至近前,抱手俯身行礼:“右佥卫蒋无功参见长官!是下官的错,累申左尉苦等,下官……”蒋无功话没说完,那人一个翻身从椅子里跃起,近脸贴着蒋无功阴沉沉道:“陛下倚重蒋大人,又何止一个小小的金吾右佥卫!将来只怕陛下厌了、烦了,寻个由头把老夫革去,再让蒋大人坐这金吾卫的头把交椅。”蒋无功看着这人眉头狰狞,脸现凶意,只觉得额头上又开始冒汗。两人脸贴脸对峙着,旁边一众金吾卫大气皆不敢出。
      突然,一片沉寂中爆出哈哈大笑,那人笑中还不忘拍拍蒋无功的肩膀,乐道:“这次吓到你没有?你说实话,老夫装得这么像,肯定把你吓到了,对吧。这么久没见,无功,你竟然还是老样子,上司教训两句就把你给唬住了。这不行,不行啊!”
      此人正是蒋无功的顶头上司,金吾左尉卫申徒衍,官拜正三品太尉,一直奉旨护卫雁平山行宫内苑。他虽句句自称“老夫”,年纪也不过三十五岁上下,有一“恶癖”:爱开玩笑吓唬人。朝中见过他的人十有八九耳闻此人“恶习”,却依然多入其彀中,实则是因为他演技过人,你永远不知道他下一句话是真,还是假。
      “申左尉戏言,下官愚钝,自然心中惶恐。还望左尉莫再拿下官取闹了。”蒋无功是个实在人,原知自己长官的脾性,只是这一路紧赶慢赶生怕误了正事,心里那根弦绷得正紧,申徒衍又冷不丁演上一出,此时只觉后脑隐隐抽痛。申徒衍拿起盛装圣诏的锦盒,抬眼瞅了瞅蒋无功脸色,只见下属虽然肤色黧黑,但内中掩饰不住刚刚纵马疾驰后的潮红;额角的碎发和汗水、尘渣混着,贴在脸侧;鼻唇上还挂着细密的汗珠。
      申徒衍摸摸胡子,觉得刚刚捉弄下属有些过意不去,便命人赶快撤去椅子,着二百金吾卫留守接萃门,其余人等皆随进内苑。他一手揽过蒋无功脖子,边走边笑嘻嘻道:“无功这一路辛苦了,待迎护小殿下入宫这事忙完了,老夫便要向陛下告一段大假,回头便在敝府上大置酒宴,叫上金陵最好的杂剧班子唱上它三天三夜。到时你可一定要来吃席呀!呦,瞧老夫这记性,迎护小殿下返京,你也算是头等的功臣。‘无功’‘无功’,这回倒真得要变成‘有功’了!想必陛下也会对你颇多赏赐的。”
      “左尉言重了。金吾卫世代近卫陛下,这本是为臣的应尽职责,无功不敢妄受陛下的恩赐。倒是左尉这些年兢兢业业,夙夜守卫雁平山安宁,确是了了陛下与皇后娘娘对四皇子的担忧牵念。陛下嘉奖左尉,左尉自是受得起的。”
      申徒衍一听此话,心下颇为受用,他素知蒋无功不是那号油嘴滑舌、谄上欺下的佞徒。“无功你真是说到点子上了。不瞒你说,就为了迎接小殿下回宫,老夫前前后后脚不沾地忙了有小半年;再就是说这十余年间的戍卫,哎呀,那其中的辛苦又有何人知晓?算了,算了。”申徒衍咂咂嘴,没有再说下去,面儿上却一副功德圆满之相。

      两人一边叙说着,一边经过行宫圃苑。此间草木孱疏,几株枯杆的大乔木下还盖着护根防寒的毡垫,看来春意尚未披临此处。忽见远处水上亭榭里有一清涩的声音唤道:“申左尉!申左尉!是爹爹来接我回宫了吗?”那声音从池上传来,轻漪微泛,是一个少年的声音,是一种混杂了很多心绪的声音,蒋无功似乎能从中听出少年语气中难掩的欣动、羞怯、焦灼、渴慕……
      “来了,来了,”旁边申徒衍却仿佛如临大敌,在蒋无功耳旁低语道:“别的不说,单就这十余年守卫的辛劳之一,便是对付这个小祖宗!你是知道的,陛下有多宠他,如今越长越大,越大越难哄,鬼点子少说也装了一肚皮,发起犟来除了陛下谁都治不住……这样,一会儿小祖宗过来了,你,正面迎击;老夫,从旁辅助。就这样定了啊!”
      “什么‘正面迎击’……”蒋无功正懵懵不知所以然,却见一道浅紫色身影划过荷池水面,一纤窈少年正沿着池上的曲水廊道跑来,像一只紫色的胡燕,尾尖轻快地擦过水面。
      待到这少年跑至近前,蒋无功才第一次得以近距离地端详当朝皇帝最为宠爱的幼子——宗怀琛。
      他的皮肤很白,白到在浅紫色锦衣的映衬下越发显出娇怜,甚或一丝病弱。不知是刚刚跑得过快,还是早在四面临风的亭榭中等待了许久(亦或两者兼有),他两颊红润润的,嘴唇如施了朱脂。如此红白交相映,天然一副美人坯。少年胸口微微起伏,口中用力“哈哈”呼气。蒋无功细瞧之下确见他眉眼格外清秀,尤其是那双妙目,睫羽浓密,眼中潋滟似有波光。这少年正是当朝和熙皇帝的养子,年方十六。
      宗怀琛两岁时被和熙认作义子,与其他三位皇子一同排行。彼时他还年幼,却一下子成为朝野公知的“四皇子”。如今陛下登基已逾十四载,当年尚在襁褓中咿呀学语的小娃娃亦长成风流隽雅的美少年了。只是和熙皇帝在这十四年中并未将怀琛接入深宫抚养,反倒是派驻了大量人力在京郊的雁平山行宫伺候。怀琛八岁之前,和熙皇帝曾频繁往来于皇都与行宫之间,甚或每十日便要往返一趟。但逢节时,皇帝也会把怀琛接到宫中小住一段时日,因而他自幼对宫廷内闱中的生活并不陌生。然而时间不长,和熙依旧会命人将他再次送回行宫。
      终于在怀琛十六岁生辰那天,和熙皇帝下旨,允准四皇子从此搬入金陵皇城居处。那一天怀琛记得很清楚,他高兴坏了,想着自己终于可以住进皇宫,朝夕陪伴爹爹和阿娘。
      但是爹爹似乎比自己更高兴。少见地喝了好多酒,还重重赏赐了行宫上上下下所有服侍的人。和熙本是勤政的君主,却因这一晚行宫宿醉而误了翌日的早朝,为此还被几个铁面多嘴的御史参了一本。
      少年激动地紧紧注视着蒋无功,眼神清澈,让人一下即能看穿他心里期许的、渴望的东西;但这眼神更叫蒋无功发窘,他前额又开始冒汗。
      “爹爹在哪儿?他说过的,今日要亲自接我进宫。”怀琛脸上仍溢满笑意,但目光却开始游弋,绕过蒋无功往后探去。
      除了金吾卫,没有别人。不知怎地,少年心里“咯噔”一下,突然有一阵凉意窜上来。
      “金吾右佥卫蒋无功参见四皇子殿下,”蒋无功先是恭敬行礼,冷不丁对上怀琛的视线,那双原本流光浮跃的眼眸里有蔓草一般的失落正野蛮生长开去。他感觉喉头发涩,讲不出话,转脸向申徒衍望去,却见他也把脸撇到一旁,假装在眺望远处的枯荷,左手一遍遍地捋着短胡。
      “回禀殿下,陛下…陛下政事繁冗,实在不易脱身。何况都是军机大事,一刻也耽误不得。故而……故而特命微臣呈奉诏书,由申左尉任迎奉使,微臣任副使,迎护殿下入宫……”
      “这么说,爹爹没有来。”蒋无功话没说完,怀琛突然怔怔道,仿佛只是说给自己听的。少年脸庞上的笑意完全褪尽,一双大眼睛倏得空泛起来。他绕过蒋、申二人,走到后面去,一众金吾卫甲士均面无表情,没有一人敢出声。怀琛继续往后走,他已经挤进金吾卫队列里了,像是一个弄丢了琉璃珠子的孩子,怯怯地推开层层帘帐,幻想着那个心中的宝物正藏在某一个不易发觉的缝隙里。
      但是,那个人确实没有来,他的爹爹,当朝皇帝。也许此刻他正坐在御榻上批改奏疏,或者宣大臣议事,又或者在后宫里……环琛忽然想:此间入宫,他还能再继续叫他“爹爹”吗?还是说,离开雁平山行宫的自己一脚踏入尘寰,一脚临界天下,普天之下谁人不尊称他为“陛下”?

      怀琛行至荷池边,对着风中轻颤的波面,只觉得刚刚的凉意已逐渐蔓延到指尖。春日未至,现下还是太冷了。
      “骗我。”
      蒋、申二人都清楚地听到这句话了,立时紧张起来,他们只怕少年人言语间不知轻重,这可是大不敬。二人未留意,从刚刚怀琛跑来的方向走近一宫装妇人,步履端庄,神色和婉。
      “殿下又闹孩子脾气了。昨日奴婢不是已经与殿下讲过了吗,陛下之所以现在接殿下进宫,是因为殿下已然足岁,是个大人了,说话、做事,人前人后都该知道拿捏分寸。如此,陛下才能放心,因为殿下即将要去的不是这天底下别的所在,而是皇宫。”这妇人年纪左不过三十出头,言语间却沉稳异常,虽然音调不高,却暗自带有一种毋庸辩驳之意。怀琛见她过来,低头咬了咬嘴唇,忽又仰起脸急言道:
      “可是,可是姑姑…爹爹明明答应我的……我们说好了……爹爹说进宫那天他会来接我,从北面顺天门入城。北城的合璧坊有‘八里早市’,那里外地来的客商最多,好些人天不亮就支上货板。有关外的黑熊皮;燕北的‘沉栖水仙’,专在冬日里开;还有西北来的玉石和干果…爹爹说逛完早市还要带我去摇橹桥墩下喝京都最地道的‘晌歇茶’,听说里面第一等的茶师傅以前曾在宫里侍奉过……爹爹还说,如若碰上踏莎楼点酒果子,就差人带上几捧盒,说是用发酵过的酒醪兑上蜂蜜、鲜果醋,再加上捶打得黏腻适中的糯米面,阿娘也爱吃……”
      四下都极安静,只有怀琛一个人絮絮叨叨地说个不停。他话讲得很急,好多地方因为语速太快而使人听不清他在说什么,就像堤坝将溃时所有汹涌而至的潮水都企图从那一丝裂隙、一个小洞处挣出。直说到后来,话说尽了,说无可说,少年却仍支支吾吾,一副极不甘心的样子。他抬头望去,忽然发现所有人都只盯着自己,霎时面色羞红起来。回想刚才情状,怀琛只觉得自己像个傻子。尴尬的绯色从后颈一直弥延至耳后,最后连耳根也红起来了。他忙欲开口挽回些情面,忽然注意到宫官妇人的眼光。那目色中仿佛流淌出一种极细微的喟叹,不忍和怜悯夹杂其间。怀琛觉得胸口堵得厉害。他不想要任何人同情他、可怜他。
      少年忿然扭过脸,朝荷池彼边跑去了,水波上一抹紫色的影子飞快地晃动着,一眨眼便消失了。

      “见过尹尚宫。”蒋无功见怀琛跑远了,心下暗急,正不知该如何行事。但自从见到这女宫官,提着的心便算是放下一半。他知道尚宫尹青蝉是雁平山行宫内侍里第一品阶的女官,虽为妇人,官位远在自己之上。更重要的是,她受陛下敕令,多年在行宫中照料四皇子饮食起居,是守着这少年长大的。
      尹尚宫微微抿唇,柔声道:“蒋佥卫辛苦。本是替陛下来办公事,倒叫右佥卫看笑话,是本官平日里辅教不善,万望右佥卫涵纳。另外,”尹尚宫声调未变,脸上仍蒙着一层若有若无的笑意,蒋无功被她盯得后脊有些发凉。“陛下既然指派右佥卫担了这桩公事,想必大人应是明事理的人。刚刚殿下在此处的言行请右佥卫不必放在心上,都是小孩子一般的玩笑话。俗语说‘童言无忌’,可见少年人讲话有时作不得真的。右佥卫如若‘有心’将殿下的言行传到外面去,再使外面‘有心’的人抓住,硬给殿下套一个悖逆欺君的罪名,可就太不明智了,也罔顾陛下对右佥卫的一番信任。”
      话已至此,蒋无功再不明白便是装傻了,赶紧稽首抱拳回道:“请尚宫放心,下官替陛下办差,怎可做那暗度陈仓的猥鄙事!况且下官向来谨遵先父遗命:在朝为公,入仕坦荡,立君子之命,勿起小人之势。”
      “说得好,说得好!陛下近些年对蒋大人颇多倚重,只怕也是看中了大人立身不斜的人品。老夫望尘莫及呀……”申徒衍在一旁“嘿嘿”笑个不停,两眼骨碌一转,刚欲开口说话,尹尚宫却已先声夺人:“衍大人如若又想讲什么无聊的笑话便趁早歇了,眼前公事未了,衍大人不觉得不合时宜吗?”尹尚宫说这话时面上似乎仍携笑意,没有丝毫愠怒的迹象。蒋无功对她越发敬惧起来:这女官说话、行事看似柔婉,面上永远罩着层如笑未笑的含纱帐,然而从容之下却无法窥知那自始至终的笑意背后隐藏的无数种另外的情感。
      申徒衍被她抓了个正形,本欲调笑的话拥至嘴边又只好悻悻地咽回肚里。尹尚宫又道:“时辰不早了,本官已差遣布置好一应物事,待衍大人宣读完陛下圣诏后,四皇子仪驾即可启程。两位大人想必也清楚陛下的意思:迎护殿下回宫一切礼节从简,确保殿下一路平安无事才好。”话毕,尹尚宫自认叮嘱地差不多了,此刻她心里更记挂的是那个赌气跑开的少年,一切事宜能否顺利,关键还要看他。

      沉思半晌,举步欲回,但又忽然侧头朝蒋、申二人回望了一眼。蒋无功本以为尚宫还有事嘱咐,却见她并不看自己,那目光直直与身旁的申左尉交织在一起——不知是否巧合,申徒衍也正看向她。两道灼挚的视线一经相遇便极短暂地交换了彼此的意念,两个人互相微微颔首,动作极轻,不刻意观之实难觉察。随后尹尚宫回身朝内苑去了。
      蒋无功有些发懵,他只觉得自己太年轻、太浮浅,激流旋荡的时局下暗藏着许多旧日里结成的因果。即使他将一切都看在眼里,却依然无法窥得背后的真相——每个人都与命运自成的一段真相。
      “走吧,蒋大人,再耽搁又得招骂,”申徒衍拽上蒋无功,招呼身后一众金吾卫朝内苑进发。
      “申左尉很早便与尹尚宫相识吗?”
      “老夫就知道你会有此问。哼,这‘笑面女’整日一副盈盈阴笑,实则私下里不知憋着什么坏,老夫见她就烦,相识得早又怎样,没甚交情。还有你看她那趾高气扬的样子,呸,不就是服侍四皇子的老婢子吗,仗着四皇子得宠,她竟也不把自己当奴才了,惯会指使老夫。哼,若有一日惹急了老夫,”申徒衍突然怪笑一声,“便杀了这‘笑面女’,也未可知。”
      蒋无功吓了一跳,却不知该说什么。他脑子里乱得很,也不知申徒衍一番话里几分真、几分假,只好低头不作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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