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簪

　　楼泱泱在回去的路上晕倒了。
　　贺今絮吓了一跳，心脏病复发，被贺闻野灌了两颗药才缓过来，周绛直接一脚油门带着俩个姑娘去了医院。
　　楼泱泱的检查结果依旧和上次一样，只是普普通通的低血糖。
　　贺今絮不放心,不肯去休息,坐在病床边要等楼泱泱醒来,贺闻野就靠在旁边看着,周绛在卫生间接电话。
　　贺殆和周爱国赶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周爱国想劝贺今絮去休息，却被贺殆拦住了，他摇摇头：“算了，这孩子从小就倔，认定的事情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周爱国叹气：“那孩子，倒底是…什么情况？”
　　贺殆看着病床上的楼泱泱：“不清楚，不过我怀疑她是楼家的孩子，已经拜托你们家周小子去联系了。”
　　“嗨你这人，就知道使唤我孙子。”周爱国笑骂。
　　“楼家？哪个楼家？”贺今絮问。
　　“就是那个各个领域都有些涉及的楼家，你之前不是还看上了一个他们家自主研发的相机吗？”贺闻野幽幽开口。
　　“咔嚓”周绛从卫生间出来，推推自己的金丝眼镜，礼貌地和两位老人打招呼：“贺爷爷，爷爷。”
　　见两位老人点头应声，他才开始说正事：“我刚刚收到了楼家人的来电，他说他们会有人来看，我就把医院地址给他了。”
　　“看什么？”
　　周绛闻声看去，是贺今絮，他缓步上前，把随身带着的外套披到贺今絮身上：“看泱泱是不是他们家的人。有点冷，把衣服穿好。”
　　贺殆咂了一声，对着周爱国道：“你看，果然是你们家小绛细心，哪里像我们家那个……”
　　贺闻野大喊冤枉,他扯扯自己身上的白T恤:“我的亲爷爷,您看我这身上哪儿来的衣服给她穿。”
　　贺殆根本不搭理他，走到床前细细地看楼泱泱：“看上去是个有福气的孩子，怎么还得了个时不时晕倒的毛病呢？”
　　周爱国也上前看她，突然，他拍拍贺殆的背：“唉，你看这孩子是不是快醒了。”
　　楼泱泱确实醒了，可她醒了之后一句话也不说，似是沉寂在某个梦中，就连贺今絮去握她的手，她也一动不动。
　　就在众人手足无措时，楼家的人来了。
　　看到来人，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那是一个坐在轮椅上的年迈的老人，一双精干的眼睛已经浑浊，却又不难看出他年轻时的肆意，任谁都能认出——这是今年己九十五岁高龄的楼序哀。
　　贺殆和周爱国最先反应过来，立刻站直行了个军礼，贺闻野和周绛紧随其后，贺今絮也站了起来。
　　楼序哀布满皱纹的手，微颤的抬起，缓慢而坚定的行了个十分标准的军礼，随后他的目光牢牢锁住坐在床上发呆的楼泱泱。
　　楼序哀嘴唇颤抖，沙哑而苍老的声音从病房里响起：“昭姐姐，你还记得我吗？”
　　除了楼序哀身后的助理和坐在床上的楼泱泱，其余人满是诧异。
　　楼泱泱听到熟悉的字眼，终于抬头看向他：“你…是谁？”
　　“我是小序啊，我八岁那年不小心撞到你……你还记得吗？”
　　“小序……八岁……”楼泱泱喃喃自语，“你是楼序哀？”
　　“哎，哎，是我是我。”楼序哀嘿嘿地笑。 笑完，他又哀伤起来:“所以，当年倒底发生了什么？”
　　楼泱泱没有回答，只是转头看向窗外。 贺今絮满头问号：“等等……所以倒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今絮。”
　　“啊？”楼泱泱盯着窗外摇曳的树叶：“你给我讲了个故事，那这次换我来给你讲个故事吧。”
　　1931年,北平,楼府。
　　“今天少爷和小姐要庆生大家都张罗起来啊！”
　　一个管家模样的男人在三层小洋房不断巡视，指挥着一群手忙脚乱的下人，没多久，他就满脸笑意地走到一个穿中山装的男人面前。
　　“爷，东西都备好了，就等着晚上客人来庆生了。”
　　“嗯。”男人把报纸翻了一面:”今天阿兰及笄，她想好她的字了吗？”
　　“想好了，想好了。”管家立刻道，“小姐从今天早上就开始嚷嚷了，现在正拉着少爷在楼上挑衣服呢。”
　　男人皱眉：“没有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
　　“哎呦爷，这世道可和以前是不一样了，咱家小姐放在整个北平那可都是一算一的好呢。”
　　“哼。”男人皱着的眉松开，他放下手里的报纸，站起身拍拍袖子，“就你会说道，我上去看看，你可得把人盯紧了，别出岔子。”
　　“哎是是，小的明白的。”管家微微俯身行礼，再抬眼时，男人已经没影儿了。
　　楼春归还没上楼，就听到楼上传来嬉闹的声音，他加快脚程，几步赶到声音的来源。
　　两个半大的有几分相似的孩子站在一起，男孩扯着女孩身上的裙子，正哈哈地笑。
　　楼春归厉声呵道：“楼江！别欺服你妹妹！”
　　楼江赶紧松开手中拽着的裙子，规规矩矩的站好，身边的女孩乖巧朝楼春归行礼：“爹爹。”
　　“嗯。”楼春归应声，转头继续批评楼江：“你都十五岁了，阿兰今年都要及算了，你怎么还这么幼稚，没有一点大男子汉的气概！”
　　楼江默默低头：“爹，是我错了。”
　　旁边的女孩站出来维护他：“爹，你别怪哥哥，是我让他帮我找衣服的，他只是觉得我穿这件衣服不好看而已。”
　　楼春归定眼一看，女孩身上穿着一套小洋裙，头上还戴着一个小皇冠：“阿兰啊，你别听你哥哥胡说，那浑小子总是胡说八道。”
　　楼兰乖巧的笑：“所以我没信，只是听听而已。”
　　“哈哈哈，我们家阿兰就是聪明。”楼春归慈爱地看自家的两个孩子，“去准备吧！客人马上就到了。”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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