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影视]风潇雨晦

作者:列克星敦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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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21 章


      任如意道:“虽然听媚娘说起过,你也承认过,但在看到这间密室前,我还是无法想象这样的空间。甚至有郡主的装束,你换得够快啊。”
      李同光低低地抽泣起来:“别走,师父您别走!您就是我的魔咒,我的魂灵,我的死穴……只要您别离开我,我为您做什么都可以,哪怕上天入地!”
      任如意道:“好,你马上上表辞官。”
      她接着道:“再交出你手中的羽林军,放弃你现在最引以为傲的国姓,再帮我找几个俊俏的面首来服侍。”
      满室寂静。良久,李同光的声音如蚊子般响了起来:“师父……”
      任如意冷笑道:“你不愿意,你怎么可能愿意呢?这五年你不过是找人画几张像,订几身衣服,拜几天坟,表现出几丝最无用的迟来的深情。你难道忘了,任辛为什么会收你为徒,为什么会尽心尽力地教导你吗?——昭节皇后的墓前,你去过几次?昭节皇后的死因,你查到了什么?她才是那个真正对你好的人,是你的亲舅母,我,只不过是她对你好的一个工具而已!”
      李同光道:“师父怎么会是工具……”
      任如意道:“我为什么不是工具?前些日子我才发现,任辛错得离谱,她甚至不是一个完整的人……娘娘对她付出的真心,她直到邀月楼上也没能明白;圣上把她当做一条狗、一个玩意儿,,她居然还奉行着‘雷霆雨露、皆是君恩’那么多年,没有一丝怨言!”
      她缓了一口气,声音中带了几丝不忍:“少年时候的你,或许对我有着那么一点朦胧的好感,但那只是自幼不得母亲怜惜的一种填补而已。可现在你长大了,你想做权臣,甚至觊觎帝位,这样的你,不能有魔咒,也不可以有死穴。”
      李同光居然低低地笑了起来:“我就知道,师父还是为我着想的。”
      任如意道:“你还记得我是你师父?你可有半分站在我的角度想过?一日为师终身为父,难道你会放任你的孩子对你抱有这种龌龊的心思?……李同光,以后别再表露出来这样的心思了,放过你自己,也放过我。”
      她这样一锤定音的话出口,李同光的号哭声又响了起来。有衣料摩擦的声音,似乎是他抱住了任如意的双腿。“我知道师父始终是为了我好的!您同我说过,当今的帝王家也不过五十年前的节度使而已,皇帝并不是圣人书中与生俱来的天之骄子,我会助您杀了大皇子、离间老头子与二皇子,您不用与我在一起,我只是想给您最好的,我的师父值得全天下最好的!无论您要后宫之主的位置,还是一字并肩的异姓王,我能给您的,比萧十一郎多得多!”
      任如意的语气锋利了起来:“是吗?那我问你,琉璃呢?”
      李同光答道:“她骗了我,我早安排人把她秘密处死了。”
      又发出一声响动,应该是任如意一脚把他踢开了。
      任如意缓缓道:“我现在算是理解了,当初娘娘亲耳听见二皇子求自己辞去凤位的心情。鹫儿,过去,我没有教过你以民为本,没有教过你兼爱非攻吗?我带你去闹市感受市井人家的喜怒哀乐,我教你怎么接生小马……一别五年,你居然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面对比你地位权势还高的人,你就像妇人一样委曲求全,讨他们的欢心;所有在你之下的人,随便的士兵、侍卫、小厮、侍女,哪怕他们曾尽心尽力地侍候你,曾舍弃自己的性命去救你,你还是把他们的命看得比草芥还轻,还是随心所欲地杀戮他们。”
      李同光磕了几声头。
      任如意的话语中满是疲惫:“面对这样的你,我敢答应你的半分许诺吗?这样的你若是登极,同安帝又有什么分别?”
      她说完这句话就径直离开了。临出门那一刹,她一掌挥出,那个假人被凌空劈成了粉碎,掌风过处,她的画像也全数被带起,化作无数蝴蝶般的碎屑。

      萧十一郎同情地看了李同光一眼,正打算悄悄溜走,李同光却忽然叫住了他。
      李同光的眼圈红得吓人,表情却如毒蛇般阴冷:“我当然不会对你有半分不利,不过,我会在佛前日日祝你早死。”
      萧十一郎笑道:“若是真有那么一天,就请你代我好好照顾她了。当然,要以她的意愿为大。”
      他正大光明地从长庆侯府走出去,街上已经快要宵禁了。经过某个转角的时候,任如意抱着臂倚在墙上,看见他时,忍不住笑了出来。
      萧十一郎看看自己也笑了:他还穿着朱衣卫左使的全套服饰,头发以他最不喜欢的方式紧紧束起来。任如意伸手摘下他的发簪,替他掸去肩上的纸屑。她说:“想不到,我居然还有一天能对穿着这套衣服的人柔情蜜意。”
      他们悄声无息地回到左使的府邸。由于多日无人清理,府中的花园已经快生长成了郊外的野地,野草在石砖的缝隙中填补着绿意,紫藤花一串一串沉甸甸地坠下来,即使在幽暗的夜色里,也仿佛紫色的火焰燃烧着光彩。
      任如意告诉他,她在二皇子和六道堂的密档中摸索出的死因全貌。真相和他们之前猜想的差不多,最多填了大皇子与其母族的推波助澜。
      萧十一郎笑道:“如此,可算顾远舟与你的账目结清了。”
      任如意道:“算是吧,但他也告诉了我他们的计划。他们打算直接救出梧帝,但塔里朱衣卫的守卫太重了,他去探查过,完全不能硬闯。下一步,他打算让梧帝换一个监狱,若是我熟悉的地方,我也可以给他们画个地图。”
      萧十一郎感叹道:“真没想到,你俩还有能做上朋友的一天。还记得在梧都的时候,他按着你的伤口,你咬了他一口,活像两个上辈子的冤家。”
      任如意也吃吃笑起来:“我可没那么好心单纯帮他们,我只是想,若是他们和我在同一天行动,或许还能分散些注意力。”
      萧十一郎道:“你要刺杀安帝?”
      任如意摇了摇头:“直接把他杀死,未免有些太便宜他了。至少在死前,要让他体会一下老来丧子的滋味。朱衣卫还需要他来正名,鹫儿也没稳重一点——唉,一想到他我就头大。”
      萧十一郎道:“我刚才还以为你真的生他的气了。”
      任如意倚在他的怀里,把玩着他的头发:“之前和他聊天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了他现在大概是个什么样的人。说不生气是假的,可我终究没办法真正地理解他,我不在的五年,他一定吃了许多苦,往后的日子,他也必须靠自己,才能从一个普通的将军爬到更高的位置。从我进那间密室他没有半分阻拦开始,我就知道,他特意把你骗了过来,可能以为你也是一个普通的男人,听见几句他和我的情谊就会恼羞成怒。”
      她低低地笑了起来。
      萧十一郎握住她的手:“至少他还让我尝到了那样美味的酒。我其实有点羡慕他,年轻真好啊,敢爱敢恨,不拘你是什么身份,还像只摇尾巴的小狗一样,乖乖地听你的话。”
      任如意讨好地蹭了蹭他的胸膛:“你不是也听我的话嘛?你看,我也多听你的话——娘娘也像一个普通人一样,我没有必要把她的话奉为圭臬。安帝,是她亲选的丈夫;二皇子,是她亲自教养到十二岁的儿子。可为什么他们最后都会变得面目全非、甚至出卖她呢?我不能说娘娘自
      己有错,是至少在她生命中的最后一刻,她想清楚了,也后悔了。所以,她的遗言里,没有一句提到安帝和二皇子,只是要我别为她报仇,并且不要相信男人。即使如此,她仍然把希望寄托在自己完全教养的孩子身上,觉得这样的孩子,就能完全顺从她的心意。”
      萧十一郎道:“你不是要听我的话,是听了自己的话。男人也好,孩子也罢,活着的时候,喘气的不还是自己吗?”
      任如意用双手环住他的脖颈:“是呀,所以我以后,不单要像她希望地那样平安如意地活着,还要尽情尽兴,随心所欲地活着!除了那个朱衣卫第一杀手的虚名,我还要找到自己存在于这个世间的其他意义。就像李太白写的,‘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我要跑,我要笑,我要飞,飞到我想要去的任何地方。”
      她抬起头来与萧十一郎对视,目光中是化不开的情意:“希望我的身边,一直有你。”
      萧十一郎把她托起来,纵身一跃,他们就站到了旁边的秋千上。接着踏来的风力,秋千高高荡起,一刹那,星光、清风、藤花、半城烟火,都扑面而来,落进任如意的眼底。任如意在半空中伸出双手,衣袖翻飞,真正如鸟儿张开了双翅一般,自由地“飞”了起来。
      她快活地笑了,发出此生最畅快的笑声。

      放纵过后,他们终于躺到了床上。任如意不禁道:“我马上就要行动了。先是大皇子那些人,再是安帝。”
      萧十一郎亲了亲她:“我的如意是最好的杀手,什么天王老子,也躲不过你的剑。”
      耳鬓厮磨间,任如意忽然问:“若是我死了,我是说,如果——”
      萧十一郎道:“我曾在割鹿刀前发过一个誓:若是有人伤了你哪怕一根手指,那我走到天涯海角,也要割了那个人的头。”
      这句话在任如意的耳里,比世上任何的情话都要动听。她的眼中泛起幸福的泪花,心中的不安终于暂时落了地。

      夜,昭节皇后陵前。
      雨点溅落,晕倒在石地上的大皇子醒了过来。他先是迷茫了一阵,接着就看到了阶下戴着斗笠的黑衣人。
      大皇子惊惧:“你是谁?!你是老二的人?!他疯了,你不能疯,刺杀当朝皇子是多大的罪名,你知道吗?!”
      黑衣人冷冷道:“那逼杀当朝皇后呢?”
      大皇子一怔,转头打量四周,这时闪电划过,照亮了皇后陵前石案的两颗人头。他尖叫一声,摔倒在地。
      黑衣人提示道:“那是你的好岳父汪国公,和前吏部侍郎萧谓,你不认识了?”
      大皇子记不起来:“萧谓?”
      黑衣人道:“勾结你岳父上书,构陷沙东部侵占草场,最终逼得沙东部不得不出卖娘娘的萧谓。”
      大皇子骤然变色:“你是什么人?!你想干什么?!”
      黑衣人抬起斗笠,露出她的脸:“任辛。”
      大皇子眸子猛然收缩:“是你!居然是你,你没死?!所有的事都是你干的?!”
      任如意没有回答他,只是摘下斗笠,走上台阶。
      大皇子往后退缩着:“不,不,你不能杀孤,孤没有想害死她,孤只想废了她!”
      任如意一步步走上台阶,不发一语。
      大皇子绝望地号叫:“你想为皇后报仇,别找我,找父皇啊!所有的事情都是父皇默许的!
      任如意不耐烦地啧了一声。
      大皇子道:“你杀了我又有什么好处?你之前替父皇效命,现在还想替死了的皇后效命?他们什么好处都不会给你的!可你只放了我,我可以把全部私财全给你,保你一世荣华富贵……”
      她拔出了剑。
      大皇子意识到了什么:“别这么正义凛然,你不过只是个可怜鬼!做了那么久的左使,那么多手下,定了你的罪,半个人也不敢吱声!朱衣卫,都是一群狗!一群低贱的奴才!你怎么敢杀我?”
      任如意的手颤抖了一下,但旋及道:“闭眼。”
      大皇子还没反应过来,眼前便突然腾空,一阵旋转之后,他发现自己已经与汪国公的人头并排。
      他的尸身倒在了地上,血水漫入雨中。
      任如意祭拜完昭节皇后,把萧谓的头颅装好。雨渐渐大起来,她漫不经心地走在烟雨薄雾里,踏上石板桥,信手把那颗头颅抛进河流之中。
      她猛地转过头去,看见桥上倚着一个醉醺醺的身影。
      萧十一郎一袭白衣,脚边已经放了好几个空荡荡的酒坛。他没有发出半点的声音,似乎也没有察觉任如意的出现。
      任如意扑过来,捧起他的脸,看见他那双又黑又亮的眼睛,那双锐利而明朗的眼睛,已经变得说不出的空洞,呆滞。
      “怎么了?”
      任如意反反复复地问着这三个字,她抹去萧十一郎面上混合的泪水与雨水。不知过了多久,萧十一郎才有了声音,他的声音也是空洞的。
      他空洞地笑了起来,俯身朝昭节皇后坟墓的方向嗑了几个响头,红色的血也从他的额头上流下来。
      任如意感觉她的身子又开始发冷,那晚溪边的情形一幕幕地在她的眼前闪过。她勉力拂去心中的惊慌不安,沉声道:“我们先回家。”
      萧十一郎嗯了一声。
      他是要起身的,只是忽然直挺挺地倒了下去。任如意把他的头抬高,正好闪电一亮,照亮了他青白的面色与暗紫色的唇。
      萧十一郎还没有完全地失去意识,他似乎忍受着什么巨大的痛苦,像一尾被扔到陆地上的鱼一样激烈喘气。任如意摸不到他的身上有什么伤口,只能将他抱得更紧一些,她感到萧十一郎也发起了高烧,四肢开始抽搐。
      他伸出手来,似乎想要抓住她。
      只是没等任如意把手伸过去,他的手就无力地垂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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