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雨

　　在大陆出差的这段时间里，廖明启以“一日陆战队，终身陆战队”的速度和效率办完了事情，准备凯旋。本来付祥辉是准备安排给廖明启饯行的，可是不巧的是，他临时被公司调派到另一个城市办事，不能亲自出席。遗憾之余，付祥辉还是在上次那家粤菜馆提前预定了包厢，并且通过电话运筹帷幄，仍将这场欢送仪式安排得妥妥帖帖。

　　这一次的时间是订在了中午，饯行的“仪仗”比起接风那次是小了些，除了付祥辉本人缺席，还有两位也因故不能前来。不过因为付祥辉之前关照过粤菜馆的老板娘，老板娘亲自领着几位服务员端酒上菜，时不时也会插科打诨地凑个趣，加上这些身在大陆的台湾人在一起，原本就有种亲切感，气氛也还是相当热烈。

　　因为廖明启是海军陆战队退役，众人不经意间就提到，其实这座城市中还有一位名叫冯哲的台商，也是海陆，年龄比廖明启应该大几岁。只不过平时很少和他们这些人来往。听到冯哲这个名字，梁程泽不由得愣了一下，想了想，连付祥辉都没提过的名字，看来应该真的是和其他台商台干来往不多。但他还是什么都没表现出来，继续听下去。

　　其他人都没有注意到梁程泽表情的瞬间变化。廖明启听到其他人说起海军陆战队的先期学长，颇有点兴趣地说：“那位学长也是常驻大陆的吗？小弟在大陆还从没遇到过海陆的学长喔，有机会的话，也很想认识一下。”不过其他人当中，似乎也没有谁和冯哲比较熟，因此这个话题便停在了这里没有继续下去。刚好这时主菜差不多全部上齐，于是一番客套之后，饭局便正式开始了。

　　席间，大家不免问起廖明启，这次来大陆有何感受。廖明启想了想，除了大陆日新月异几乎每时每刻都在变化的硬件建设之外，也还真是有不少其他的内容，比起他几年前过来时也大有不同。

　　“记得前段时间在台湾，看到过有一档谈话节目有一期说起在台陆生。”提起大陆观感的变化，廖明启就忍不住说起来，这期电视节目给他的印象非常深。

　　廖明启说着，忍不住用手指轻轻叩了一下桌子：“那次参与访谈的几个陆生实在让小弟印象深刻，他们的国语都像广播员一样标准。而且他们和主持人一样，也都表示大陆学生确实刻苦，每天就是教室和宿舍两点一线，即使周末，也都在图书馆温书，不像台湾的大学生会去逛街、唱歌或者游玩。”

　　说到这里廖明启不由得感慨了一声：“都说大陆大学生越来越有竞争力，小弟也还不免有些疑问：这样日复一日苦读的学生日后出社会，人际方面不会非常薄弱吗？”

　　提到大陆的教育问题，在座的几位台商台干子女都还小，距离读到大学还有一段距离，而且考试升学也都享受着港澳台生的特殊待遇，因此对于大陆的教育现状，还真是没什么直观的了解。相比之下，最有发言权的，应该算是在大陆大学里已经做过半年学术交流的梁程泽了。

　　梁程泽正想说什么，还没来得及张嘴，廖明启突然又意犹未尽地感慨道：“还好小弟是多年前在台湾读了大学。否则这种苦行僧般的大学生活，小弟凡夫俗子，实在难以承受。即使台湾学生不是这样，万一同学当中有个陆生，看着陆生如此刻苦努力，小弟也一定会深感压力的。”

　　“廖学长有些言重了啦！”听着廖明启的话，梁程泽忍不住笑着开口，“小弟在大陆学术交流，虽然与学生没有什么直接接触，但管窥蠡测之下还是有些感触的。”旁边的一位与付祥辉十分要好，因此和梁程泽接也触稍微多点的台商，听到这话也忍不住插言道：“对对，阿启啊，大陆学生的事，问我们的台湾之光——梁博士就对啦！”

　　听了这话，廖明启兴趣被完全勾起来，也转向了梁程泽：“梁博士，对大陆的教育问题小弟是真的很感兴趣，因为经济水平只能看出一个国家的硬件设施和行为效率，对于一个集权的共产国家，小弟不知道国民产值这种数字，是否具有参考价值。可是教育水平却能决定国民素质和未来的发展方向，所以还请您不吝指教啦，小弟洗耳恭听。”

　　即使是面对学长先进，廖明启的话也显得未免有些太正式也太礼貌恭敬了些，况且论年龄他还要比梁程泽大几岁。梁程泽被这样一问也有些受宠若惊：“哇咧，廖学长太抬举小弟啦，其实这是小弟第一次来大陆，不比学长已经经验颇丰了。不过小弟在大陆这半年，时间虽不长，却也有些心得体会，学长既然问起，那小弟就向学长汇报一下。”

　　这样说着，梁程泽整理了一下思路，道：“小弟在大陆时间不长，不过，也看得出来大陆的大学生素质颇高，竞争也很激烈。以前我们有些媒体经常喜欢宣传大陆学生素质低下，或者公德心缺失等等，以小弟的观感，这样说似乎对大陆学生是有些不公平。当然素质低的学生哪里都有，台湾也有，大陆当然也有，只是大陆人口基数太大，不比台湾的两千万，大陆的人口有十三亿，所以才显得格外多。”

　　廖明启认真地听着，不时点点头作为回应。梁程泽继续说：“说到大陆学生的竞争，小弟也有所目睹。大陆学生很多都将分数看得很重，会为了试卷上一分两分的区别和教授争论很久。小弟也看到过有大学生来找小弟现在的老板要分。还有听说能来这所学校的学生，都是从小就开始接受各种选拔，小学升国中、国中升高中、高中升大学，都是经过层层筛选才脱颖而出的高材生，可谓百里挑一，也可以看得出，大陆学生的竞争，真的满激烈。”

　　梁程泽说得很有道理，廖明启也点头表示赞同。梁程泽又最后总结道：“事实上，小弟作为一个学术交流者的观感，就是我们岛内有些媒体，对大陆的教育和陆生的情况，确实存在一些误读。”说到这里他又看了看廖明启：“不过，学长担心大陆学生实践和人际交往能力有缺陷，倒也是很有道理，因为大陆学生更注重的，往往都是成绩，或者是一些写在履历上好看的东西。”顿了一顿，他又补充道：“其实小弟个人以为，这也是因为大陆学生竞争激烈啦。”

　　听着梁程泽说完这些，廖明启也陷入了思索当中。另外几人虽然对教育问题关注不如他们两人多，但是听梁程泽这样说也忍不住想起公司新近的那些大学毕业生，其中有的是名校出身，有的是很普通的学校但却更有能力，也更踏实肯干。现在听梁程泽这样一说，似乎也确实是有点这种感觉——大陆学生更注重考试和分数，对实践和人际交往的注重，相比起前两者却常常会少一些。

　　一时间，大家都有些沉默，气氛也突然变得严肃起来。好在这时差不多该上点心了，粤菜馆的老板娘亲自领着几个服务员进来，一边指挥着服务员撤下不再需要的空盘子，一边招呼着服务员摆上一叠叠精致的广式点心，还有西米露、刈包、烧仙草等各种台湾小吃。统筹调度这些的同时，她还不忘了说几句应景的俏皮话，场面很快重新活跃起来。

　　由于廖明启是第二天一大早的飞机，而梁程泽第二天也还要工作，因此这一回大家也都还比较节制，没有拼酒，只是随意地喝一喝，体会一下金门高粱当中那种来自家乡宝岛的醇香。一段时间之后，基本酒足饭饱，便互相道别，分别对廖明启说了些“一路顺风”“常来大陆玩玩”的话，就各自回去了。

　　廖明启和梁程泽因为之前谈得投机，这时候还有点意犹未尽的感觉。梁程泽索性提议自己送廖明启回宾馆。不远不近大概两站地的路程，两人也不坐车，就边走边谈。

　　两人再次谈起了大陆的大学教育。梁程泽有些感慨地说：“其实大陆的大学教育，似乎现在还是以应试为主。不过就在小弟现在做交流的学校里，小弟却有幸认识了一位文学院的教师，她的观念，倒是很有点先驱的感觉呢！”这样说着，他忍不住将从认识乔雅晴开始的那些事，一件一件，都说了出来，提到自己和乔雅晴的几次交流，不由得眉飞色舞。

　　望着梁程泽生动的表情，廖明启嘴角不由得微微勾起一个向上的弧度，拍拍梁程泽的肩膀，有些玩味地笑道：“梁博士如此关注这位乔老师，该不会……这位乔老师，已经在梁博士心中占据了不可取代的重要地位吧！这样一来，用不了多久，我们台湾倒是又要多一位陆配了。”

　　梁程泽没想到廖明启会这样说，一时间沉默下来，没有接话。廖明启倒也没有在追问下去，只是笑道：“说到陆配，其实陆配的问题被媒体新闻之类讲得似乎很大，但是也未必都那么夸张。外配的事情啊，只要互相理解包容，就无所谓‘大陆新娘’‘越南新娘’等等的标签，大家都和本地女生一样，都是台湾媳妇啦。”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