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朋友
“什么时候的事儿啊？”孟诗奕盘着腿坐在地毯上，背靠着沙发，低着头慢慢旋转着手里的易拉罐。
“正式算的话，也就……三天前吧。”
孟诗奕不自觉地唇角勾了勾，“这样啊，我还以为你已经瞒我好长时间了。”
虞玥正襟危坐，“所以你看，真不是我故意隐瞒啊，实在是爱情来的太快就像龙卷风。”
虞玥用叉子扎了一块苹果放入口中，将手肘搭在孟诗奕的左肩上，侧头看着她，“所以你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照片。”孟诗奕笑着喝了口酒，“拜托，你这个人那么神经大条，第一天带的戒指第二天就不知道哪去了。但是，你的朋友圈里连续几天都有一双戴着尾戒的手出镜，说那是你的手？鬼才信！”
“呕吼，这么敏锐！孟孟，你能去当福尔摩斯接班人了。”虞玥敬佩地拍拍手，举起桌上的酒罐儿碰了一下孟诗奕手中的酒，“或许你可以开展副业当狗仔。”
孟诗奕若有所思低着头，沉寂了一会儿，才又说，“诶，你记不记得咱俩是怎么成为好朋友的？”
虞玥坐在孟诗奕身旁，头靠在沙发扶手上冥思苦想，“好像……自从咱俩成为室友，一直关系都挺好的吧。就自然而然成为的呗，细水长流。”
“我说的是成为挚友。”孟诗奕转过头认真地看着虞玥，“你真不记得？”
虞玥皱着眉摇摇头，“什么啊？”
看着虞玥脸上疑惑的表情，孟诗奕认命地叹了口气，“好吧好吧，那告诉你个秘密，我心里对朋友的定位可是很高的。那些处的还算不错的同学、同事，我把她们统一定义为圈友。就是离开了那个圈子，我们也不会再有交集，没有这个圈子存在，我们也不会有联系的人。而你荣登朋友宝座应该是在三年半前吧。”
“哇，痛心疾首！你竟然之前没有把我当朋友，这是人性的泯灭……”虞玥装腔作势地捂着心口，摇着头。
孟诗奕无语地拉住虞玥的胳膊，“哎呀，别打岔！”
“靠，你好凶！你看，电灯都被你吓灭了。”
就在刚刚两人拉扯的瞬间，孟诗奕家顷刻陷入了一片漆黑，连停在装牙舞爪鬼怪画面的电视也一齐熄灭。只有对面的商业大楼还灯火通明着，勉强给这个夜话小屋投来一丝光亮。
“这老小区，电路又坏了。”孟诗奕叹了口气，站起身去电视机下的柜子里勉强翻出一根小小的生日蜡烛。
“你家经常停电啊？那为啥不多买几根蜡烛嘞？”虞玥看着那柔弱的小蜡烛，不敢想象它能撑多久。
“用不着，没电就睡觉呗。”
“……”虞玥一时语塞，是孟诗奕的做事风范。
“那这么晚了，会有人来紧急抢修吗？”
“不知道。”
“那什么时候才能来电啊？”
“不知道。”
“我天，我手机没电关机了！”虞玥抓狂暴走般挠了挠头，趴在茶几上绝望地拖长声音，“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啊——”
蜡烛被点燃，烛芯跳跃着撒下昏黄的光，却只能勉强将面前茶几上的吃食打亮，沙发这一边的人依然笼罩在朦胧的黑夜里。
“因为我确实什么也不知道。”孟诗奕坐回了原处，又打开一瓶啤酒。她扭头看着映在身后白墙上两人的大头影子轻笑了一声，“你别说，还挺有氛围感的。”
虞玥从茶几上爬起来，她看着窗外繁荣纷扰的高楼灯光霓虹闪烁。比起那些不真实的浮华，这个点着蜡烛的小屋子充满了平静的温暖。
虞玥认同地点点头，整理了一下情绪，“倒也确实。你继续说，所以我是怎么成为你朋友的？”
“是那通电话。”烛火映照在孟诗奕的眼睛里，她好像又看到了多年前那个深夜，闯入她生命的那道火焰在起舞。
“我记得我当时好像是在朋友圈里发了一张魔都的夜景，没几分钟，你一个电话就打来了。那应该是咱俩毕业后第一次联系吧？我当时以为你发生了啥急事儿，或者是怕我跳进黄浦江里？”
虞玥嘿嘿一笑，“诶，我倒还真这么想过。”
“我才没那么傻！”孟诗奕尝了一个汤圆，有点凉了，但确实好吃，是她最爱的玫瑰豆沙馅儿。一个滑溜入肚，十分满足地继续说道。
“你说，‘孟孟，祝你生日快乐！’我当时其实都忘了，过了零点后的那天是我的生日。
我说，‘谢谢你，你还记得呀！’
你又说，‘要不要来给我当经纪人呀？朝九晚五，工作幸福！’
我说，‘都当明星经纪人了，还能朝九晚五啊？’
你说，‘我给你准假，你想下班儿就下班儿！有我一口吃的绝对饿不死你，心动不？所以到底来不来嘛？’
我又说，‘那你可真是个冤大头！’
你却说，‘不对，我是你的好朋友！’”孟诗奕学着虞玥的声音声情并茂地演绎着她刻在记忆里的对话，逗得虞玥嗝嗝地笑。孟诗奕撇了一眼虞玥继续说，“那天开始我们就成为好朋友喽。”
“那我知道了，原来你有宣告癖，得正式说‘你是我的好朋友’才作数，哈哈哈哈。”虞玥想起自己明天五点就要到剧组，只好对酒说拜拜，开了瓶旁边的橘子汽水。
孟诗奕摇摇头，想到那时有点滑稽的自己噗嗤一声笑了，“你不知道，其实当时我捏着回乡的车票在江边迎风流泪。工作室纠纷连吃饭的相机都赔进去了，我当时就想着完蛋，只能听我爸妈的回家当个幼师结个婚，这辈子就这么算了。但你一个电话又把我拔了起来，像在和我说别死！活！”
“你形容得我像在做法。”虞玥哈哈大笑，“我认识你以来，你就是老干部作息、老干部心态，突然发朋友圈还配那么伤感的朋友圈，没事儿才怪。不错，看来我还算挽救了一个绝望少女。”
“切，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死逞能。”孟诗奕将手里的酒一口气喝掉，然后又开了一罐儿，“虽说你大三就开始出去接戏了，但当时也没演几部，还都是小到不能再小的角色，公司怎么会给你签经纪人？不都是你从自己的片酬里偷偷给我汇的。后来事业有点起色，公司看到你的价值了，准备把我换掉，安排一个更有经验的经纪人，不也是你坚决反对的？”
被拆穿的虞玥老脸一红，结结巴巴地说，“害，都是小事儿、小事儿。那你也为我争来好多资源啊；那么多公司什么李总、王总我头都要绕晕了，但你都能分得清；还有内事儿发生的时候，我差点被雪葬，你不是也没离开吗？那段时间可是一点工资没有，入不敷出诶！”
“因为，我们是好朋友，什么事儿我们都要一起抗啊。”孟诗奕向前倾了一下身子，从影子看两个人像依偎在一起一样，“所以，我现在还是你的好朋友吗？”
“当然！从我们认识那天，我就把你当我的朋友了啊！以后也是！”
“哈哈哈哈，肉麻死了！”孟诗奕笑着推了一下虞玥。
如果那天灯火通明，烛光没那么摇晃的话，或许虞玥会注意到，身旁哈哈大笑着和她贫嘴的孟诗奕，其实当时满脸都是泪水……
“你真想好和她在一起啊？”
“想好了，喜欢就抓住！”
“那她如果再抛下你怎么办？”
“不会的，我相信我们之间的感情。而且，拥有回忆总比错过经历要好。”
“不怕影响事业？”
“不。我是演员，靠的是职业素养，带给观众满意的作品，也有追逐幸福的权利，我并不认为这会影响到我的工作状态。”
“好吧，那既然你想清楚了，我只会无条件支持。因为……我们是‘朋友’啊！”
“我就知道！哈哈哈，那我再喝一瓶应该也没关系吧～”
“这个不支持。”
“啊啊啊啊，孟诗奕！”
夜晚真得太美好了，气氛欢愉，情感浓烈，女孩儿们惺惺相惜，互诉衷肠。
＊
夜晚真得太感性了，翻来覆去，辗转反侧，有人尽兴，有人惊心。
这是江南今晚第八次拿起手机查看信息。猫猫已经舒服地卧在猫窝里香甜入睡，江南怕吵醒它，轻手轻脚地走去厨房冲了一杯安神茶。
手机上的聊天还截止在晚上十点十五分发出的绿色聊天框
「回去了吗？宝宝」
对方丝毫没有回应。
现在是凌晨两点，江南想了想，又将刚刚在聊天框打好的话语通通删掉。现在发会不会吵到她呢？她会不会觉得我太烦了？控制欲太强了呢？
江南黑色丝绸睡裙随着她的动作折射着暗光，她放下杯子，将手机铃声按到最大，然后摁灭了手机，走回卧室躺进被子里，吸了吸鼻子。
这里，没有虞玥的味道。
江南有些怀念在京北市的时候了，那几天睡眠总是出奇的好。
要是她在身边的话，夜晚应该也不会这么难熬了。江南想着侧过身抱着被子，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闭上眼睛。
看来，要想个办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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