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住她的尾巴

　　光是暖的，但在时随看来也异常刺眼，要不然，她为什么会看不清这个人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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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了半响不见回应，阙辞挑眉浅笑，将吹风机放到了时随右手边的台面上。
　　淡淡的清香拂过，在幽闭的空间只残留几许存在的痕迹。门咔哒关上，时随抚散眼前的碎发，漆黑的眸子一颤一颤转回台面，停留在小小的黑色吹风机上。

　　直到门外那黄毛青年催促，她才稍许缓过神，拿起，插电，摁下开关。

　　一会儿表演什么呢？
　　完全想不出来……

　　好似，她跳过舞。

　　时随拨动头发，使风快点吹干，看着镜子里那双惑人的眼，黑黑的，就像两年前和余挽为了还房贷拼命打工的某个夜晚，她记得是去凑数的，被团长塞了两根会叮铃响的钢棍。

　　不过……

　　那算舞吗？

　　时随糊里糊涂走出卫生间，见黄毛青年等在门外，见到她一脸急促。
　　“大哥！就等你呢啊啊啊！”

　　前面的人这么快吗？
　　时随没敢多问，毕竟黄毛青年此刻就差把不耐烦写脸上了。

　　她依旧用灭霸的眼神看他：“知道了。”

　　绕过吧台，时随不自觉将目光四下扫视，不知道在寻找什么，可现下的情况，她也不敢多看。

　　吧台边上的姐妹们都等着她，于是乎，在时随走出卫生间开始，就有二十多双眼睛定在了她的身上。

　　如果说被射线射死能痛快些，那时随很希望现在立刻有一道射线射过来，而不是聚光灯以及这么多眼睛不痛不痒折磨她。

　　“帅哥，想怎么逗我们开心啊？”
　　台下的人问。

　　时随十指深深陷入掌心，她扫眼看去，这个角度更为致命。

　　台下纷纷问起，没成想原本听上去苏软可爱的声音也能像刀子飞箭。

　　怎么说呢，时随干硬昂首，嘴角咧开：“钢，钢管舞。”
　　那种舞应该就是钢管舞没错了！

　　顿时，台下震响起雷鸣般的起哄声。

　　时随瞥见黄毛以一种不可置信的眼神盯着自己，她蹙眉，又不是什么很惊艳的舞，为什么都用这个眼神看她？

　　问题的答案就在时随朝一个服务生要了两根铁棍，并且卖力地在舞台上独自蹦跶敲打自己后得到了解析。
　　反向解析。

　　时随不记得自己是怎么下舞台的，匆忙的记忆中，唯有刚才鸦雀无声的包厢，每个人吃翔一般的表情。还有惊鸿一瞥，昏暗的角落里举着酒杯久久不见喝下的针织衫男人。

　　地洞呢，包厢为什么不能有地洞！

　　“你，你牛！”黄毛竖起大拇指，“第一次见这种钢管舞。”

　　时随不想说话，只想知道自己能不能过这一关。
　　“她们开心吗？”

　　黄毛呵嗤：“开心，开心到太平洋去了！”
　　时随：……
　　“那你倒是说我过没过啊？”

　　黄毛：“过过过过！算过得了吧！”

　　刚才窘迫也就算了，这会儿黄毛这态度极其让她不爽，时随懒得理他，狠狠“哦！”了一声。

　　下一步叫做面试，就不归黄毛管了，时随被带到包厢靠墙的沙发堆边等待，这里是通过上一关的人才能坐的。

　　和时随一起的还有一个人，是个较矮，长相斯文腼腆的青年，两人坐在一个双人沙发上，等待的功夫，看茶几上摆着水果，那青年先一步问起：“朋友，你要吃吗？”

　　时随想吃，手已经跃跃欲试，青年却先将水果叉起递了过来，俗话说，递都递了，不接也不好，时随忙双手接过，一口闷进嘴里。

　　青年自己叉了一块塞嘴：“朋友，你叫什么名字？”

　　“时随。”

　　“哦，我叫吴义商，刚才我看了你跳舞，还别有一番风趣呢。”

　　时随愣愣看他，咬哈密瓜的动作缓慢下来：“你的光剑变身也挺不要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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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名叫吴义商的青年闻言转过身，不再搭话。

　　时随心噗噗跳起，忽而想起自己好像说错了话，不对，是说漏了话，把心里想法给吐了出来，犹豫片刻，她主动叉块苹果礼尚往来：“吃这个吗？”

　　青年看她，微笑：“我没脸吃。”

　　时随：……
　　她知道，她就不该长嘴。

　　等待的功夫本就漫长，还是在充满乌云的这张双人沙发上等待，时随想换个坐，但转念一想，自己坐另一边去会不会被这青年误会，如果以后都是海王联盟的成员，那岂不彻底留下隔阂？
　　经过漫长的挣扎，时随狂塞了几块水果进肚。

　　【怎么样了？】

　　手机叮地一震，是余挽。

　　时随看了眼时间，八点五十五分，她拨开聊天软件，背景是两个少女贴贴的闺蜜照。
　　时随：【一个小时不到，我好像死了三次。】

　　挽宝：【嗯？】
　　【怎么了？】

　　时随：【说来话长……（苦丧）】

　　挽宝：（摸头抱抱）

　　发来的表情包是一个少女，抱着一只白色小狐狸安慰摸头，小狐狸两根呆毛随着少女的动作摇晃。
　　这是余挽大学时的某项设计作业，少女是她，小狐狸是时随，后来投稿，审核，到现在就成了她俩的专属表情包。

　　余挽还做过很多系列，最常用的却只有这个。

　　时随弯延薄唇，沮丧的脸终有了丝光彩。

　　【好多了。】

　　关闭手机，时随不由朝一处探去，那个角落坐了不少人，青年载歌，举酒言欢，她想看清的，却只有一个人。

　　是他吗？

　　时随不清楚，瞳孔机器般转动，出乎意料的，那双流光溢彩的眸子不经意撞了过来。

　　男人上半身闲散地靠在沙发上，脑袋微斜，细碎的微分有些乱了，散了许多阴影到白皙的脸上。
　　他脱了那件针织衫塞在沙发垫后，白色的衬衫袖子卷起，露出半截手臂，两只手，一只拿了杯子，一只拿了半瓶……是橙汁？

　　两双眼睛对上，他远远投了一个微笑过来，时随依旧没看清他的脸，早在他笑起，时随的眼便失了焦距，立刻转了回来。

　　那个轮廓，也很熟悉。

　　记忆里，有那么一个人坐在靠窗的位子，夏日的阳光很刺眼，透过重重枫叶，既投了影，又将少年的碎发镀了层光。

　　声音，样子，渐渐地汇聚，渐渐地融合。

　　时随心跳更快，再不敢乱动。

　　会是他吗？
　　会是那个让自己人形不稳的人吗？

　　会是。
　　自己年幼无知，认错了，欺负错了，致使自身受罚整整七年的人吗？

　　——
　　“你们别紧张啊！我们这个面试呢，是很简单粗暴滴——问题就三个，学弟们看着答就是了！”

　　“你个老粗，人家都毕业了，什么学弟想笑死谁啊？”

　　“欸你个老细，敢笑你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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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随无语地看着来的人扭打一团，一个微胖，一个瘦高，闹着玩笑扑进了沙发里。
　　有人看不下去上前把他俩分开。
　　“行了行了，人新人看着呢！”
　　他们重新站起，用手比了个友好姿势示威。

　　通过上一关的人目前为止有九个，长相都不差，都是站在街头会被要联系方式的那种，但高矮不一，气质相差也大。
　　分别两两坐在一侧的沙发上。

　　“等着啊。”刚才劝架的人招呼，转身往另一边大喊：“阙辞，到你了！”

　　循着声音，九人纷纷往另一处看去。
　　有一个人从团团簇拥中站起，他放下杯子和瓶子，对着沙发上的人们含笑说了什么，而后取出沙发垫下的针织衫披上，抬步走了过来。

　　来人步伐如风，在微暗的光影中透着神秘凌厉，只是这微妙的气质在靠近众人后又温和了许多，他在对侧坐下，先前被叫做老细的坐到他一侧，从一个透明收纳包里翻出几张纸和笔，再递给老粗和劝架的那个。

　　像是面试记录员一样。

　　时随匆匆瞥了对坐的人一眼，他笑得很和蔼，但脸有些瘦，右耳垂戴着一个银红的耳钉，什么形状，时随没看清。

　　她继续叉了块水果吃，鼓着嘴打量别人。

　　前面的一一报了名字，直到时随，老细问她：“你呢兄弟，叫什么？”
　　时随扫视他们，见对坐的人翻着手上的纸夹，似乎没注意他们这九个人。

　　“时随。”

　　对面静默两秒，老细刷刷在一张空白的纸上写下，而后继续问其他人的名字。
　　等全部记完，三人将带名字的纸摆在一块手写板上，特意叮嘱：“等会儿回问题一个一个来啊，我们写字慢。”

　　直到一切准备就绪，阙辞这才放下纸夹，他坐正，两手交叠放在腿间：“其实我们这个联盟呢，虽然叫海王，但行的也不是……低贱下作的事，也不是图一时兴起，搞的那些欺瞒，哄骗女人的事。”

　　“对！”

　　“但具体是做什么，我们上头那个老大暂时不让说，所以，我得先问你们几个问题，都过了，老黄会跟你们说明。”

　　先前劝架的人声音十足，他举手：“就是我。”

　　阙辞双眼微弯，长长睫毛下眸子如星。
　　“第一个问题，你们为什么要加入海王联盟？”

　　时随静待第一个人说明，第一个倒是谨慎，说得中规中矩，到后来就有些人彻底放飞，直言泡'妹子，打赌之类的话，有的甚至说为了睡。
　　像这种老粗就直接上手，将人给请出了包厢。

　　“什么玩意！”
　　老粗愤愤坐下，把写着他们名字的纸揉成一团，远远抛进垃圾桶。

　　“那你呢？”

　　时随赫然，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回荡。
　　她讪讪看去，也只有这个时候，她才敢直视这个叫阙辞的人，惊觉……这张脸竟和记忆中一样，只是更成熟了些。

　　她捏紧手指，对面四人都注视着，听她缓缓开口：
　　“听说，你们这个联盟包吃包住。”

　　“哈？！”老粗惊讶。

　　时随：“不对吗？”

　　来时她家挽宝都打听过了，海王联盟的人几乎都住在一块，还会经常邀很多妹子开派对，虽说时随加入联盟的最终目的真的是泡，但依刚才那些人的前车之鉴，那是她能说出口的？

　　时随试探地看他们，老黄道：“包包包，没地儿住了是吧？”

　　时随看向他：“嗯。”
　　快没地方住了。

　　等余挽和她男朋友结婚，她就得搬出去了。

　　时随眼珠子缓缓转向阙辞，见他也看着自己，又慌忙撇开。

　　第二个问题问的是个人感情史，具都考察三观，问得格外仔细，每个人占时偏长，等时随答完，她偷偷看了眼时间，十点一十三。

　　快了……

　　“第三个问题是……你们的工作情况，我们有一段时间的培训，当然，是免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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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点三十五……

　　时随：“我现在没有工作，时间很多。”

　　闻言阙辞一笑：“这样啊，倒挺符合。”
　　“符合什么？”

　　阙辞没说，他抬眼，柔和的目光稳稳定在时随脸上，他往后靠着沙发垫，闲散又慵懒。
　　“其实，我还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时随疑惑。

　　“为什么，你好像一看着我就脸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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