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光

　　顾西雾疲态地往沙发上一躺，闭眼静了几秒，拿手机，时间九点半，没打电话过来，感冒也不知道怎么样了，应该是睡了吧，不知怎的，或许是揍人一事，他心里有些堵，握着手机，像是在期待。

　　这种感觉让他想起小时候，干坏事了，怕被批评，总先躲到外婆外公怀里哭鼻子，这么多年过去，习惯突然被唤醒，让他诧异的是竟想躲到…

　　他被自己这种荒谬心理逗笑。

　　手机里存着外婆外公的合照，他很想他们，想念那段十岁前最快乐的时光。他翻看着，神情揉进暖黄的灯光里，心情被治愈，看着看着，羡慕起外公外婆的爱情。

　　顾西雾也向往这样的爱情，一生只为一人全心全意。

　　但这样的爱情终归是不多见，至少在他妈身上，他看到的只有可悲，但他不是郑海明，也不会做畜生不如的事。

　　这样想来，他其实第一次见到她大概就有意了吧。

　　咖啡店转角回眸一笑时，他承认当时心跳很快，现在他的心跳更盛。

　　顾西雾坦然一笑，自语：“外公外婆，我好像明白喜欢的感觉了。”

　　通话记录有录音功能，每次打电话过来他都有备份，他听完所有的记录，趁着兴奋劲儿，着手开始画画，后半夜睡得很香。

　　.
　　何小婷第二天正常上学，没有给他带早餐，因为这几天需要隔离防护，吃不着孟秋容做的饭。昨晚回去之前，怕传染给小聪，让小聪在阮南星家待着，阮南星跟何小婷有接触，自然就跟她住的。

　　主要是怕小聪生病，本就体弱又有休克症状，马虎不得。

　　小聪也很乖，每次何小婷生病他就格外的乖，像有心灵感应似的，也打不起精神，除了吃饭大多数都在睡觉。

　　顾西雾明确心意，除了有理由接近何小婷，相处起来跟之前没有什么不同，喜欢人，在他眼里跟种花养狗学东西是同一个概念，都需要精心呵护，同样是第一次，他想竭尽全力，如果是命中注定，那该是他的就是他的，如果努力做到最好了还不行，他不会死缠着不放，至于他现在是这样想的，一切都还是未知数，毕竟来日方长。

　　从早上到现在，林珊予都没跟顾西雾说过一句话，昨晚的撞见，她在顾西雾面前已经完全没有遮羞布，经过一夜的胡思乱想，现在反倒淡定不少，她知道顾西雾不会说出去，看他跟个舔狗一样围着何小婷打转，即使何小婷烦他的表情都写在脸上了，仍然犯贱地围着，她开始想何小婷到底有什么过人之处，难道只是因为长相。

　　可大多数人不是很讨厌她吗，为什么顾西雾会喜欢她？

　　她想弄明原因，还是忍不住跟他说话了。

　　“你为什么喜欢何小婷？”

　　顾西雾玩手机的手顿了一下，喜欢她什么呢，漂亮，脾气拽，会功夫，会照顾人，凶巴巴的样子其实有一颗温暖的心…理由可多了。

　　但他言简意赅：“喜欢就是喜欢。”

　　林珊予笑了一下，确实没有受昨晚的影响，看来她还真的是容易被忽略啊，“可她看起来并不喜欢你。”

　　“迟早的事。”顾西雾相当自信，但说得随便。

　　林珊予僵着脸：“但我觉得不会。”

　　顾西雾笑了：“我不觉得我很差。”

　　“我不是这个意思。”

　　顾西雾懒调补充：“她不需要喜欢我多少，只需要站在原地，等着我去喜欢就好。”

　　这是他喜欢的态度，至于以后怎么样，他没心思考虑那么多，只想顺着自己的心走。

　　林珊予没想到他竟对何小婷有这么深沉的爱意，极度地不甘心，嫉妒心驱使下，中午就硬着头皮，去找小团体打听何小婷的事。

　　从家境，外貌，性格，学习，工作到感情。

　　林珊予觉得何小婷比她惨，丑闻满天飞，还能做到现在这样波澜不惊，她觉得不可思议。

　　凭什么顾西雾喜欢她而不喜欢自己。

　　凭什么自己就这么痛苦，她却活得平静如水。

　　林珊予滋生出一种扭曲想法，比起得到顾西雾，她更想看何小婷那种脸产生痛苦的表情，想看她的世界大乱。

　　.

　　何小婷的精神状态好了很多，喉咙还是很疼，但不怎么咳嗽了，看顾西雾穿着她买的衣服，频繁地在她面前嘚瑟，昨天的不好意思全被他刷没了。

　　不过，一想到杨春林竟神奇般请假了，这又让她心情大好。

　　“你手怎么了？”何小婷瞧他手指泛红，凝眉问。

　　顾西雾把她水杯放下，收手，无所谓说：“饮水机龙头松了，我用凉水冲过了，没事。”

　　余舟一直打量他俩，何小婷碍于不好发作，说：“谁管你有没有事，滚，看见你就烦。”

　　顾西雾瞟了一眼余舟，摸了摸后颈，闷闷地“哦”一声，又一步三回头，何小婷忍住想砸他的冲动，不仅余舟，注意到他们的都心里跟明镜似的。

　　中午，何小婷没食欲，吃过感冒药就趴位上睡过去了，顾西雾和阮南星去吃饭，说到昨天揍肖瞬一事，阮南星夸他深藏不露外，还给他保证肖瞬以后不会再犯。

　　揍校霸一事，也让绝大多数人知道了这位新来的同学不好惹。

　　顾西雾只是笑，没说什么，他不放心何小婷，快速吃完，把单买了就匆匆走了。阮南星发现这个人，真的是明晃晃地偏爱一点也不掩饰啊。

　　他回来得快，教室里只有何小婷一个人，顾西雾提着两碗粥轻放桌上，对着她坐下。

　　何小婷头枕在臂弯里，刘海盖在脸上，唇干燥微张，呼吸很重，睡得极不舒服。

　　顾西雾没有要叫醒她的意思，就盯着她看。哪里都美，连毛炸炸的发丝都是美的，样子乖得像只小绵羊，顾西雾稍稍凑近，还真有些好奇她的头发，天生卷原来是这样，看着又多又躁，平时梳理起来应该很费劲吧。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越盯越觉得稀罕，慢慢地向余舟的桌子偏去，面对面地趴下，享受这份只有两人独有的静谧。

　　眼前是何小婷熟睡的模样，耳边是她的呼吸声，像是被她的气息包裹，顾西雾的脸在发烫。

　　突然一声咳嗽，两人同时弹起身。何小婷又连咳起来，顾西雾反射性站起身，拍她背，另只手把装粥的塑料袋递到她跟前。

　　何小婷咳了几下，拍着胸口，望他：“干什么？”

　　顾西雾跟她顺背的动作没停，说：“怕你吐。”

　　何小婷推开他手：“你很闲？”

　　“啊？”顾西雾没反应过来。

　　何小婷打开他的手，“别碰我。”

　　顾西雾瞧她凶巴巴的样子，抱怨：“就不能对我友好点吗。”

　　“友好，想得美，别以为我生病就揍不了你，给我滚远点。”何小婷没闲心理他的情绪，从桌肚里掏水杯，起身。

　　“我去接。”顾西雾想从她手里拿水杯，被何小婷扣住手掌反掰。

　　“你有完没完！”

　　“疼疼…轻点。”

　　何小婷瞧他手一眼，放开他。

　　他早上接水，手指本来就还有些红，被她一捏，倒还真疼，于是眼眸一闪，故意在她面前装模作样地甩手。

　　何小婷觉得他的皮肤不能磕碰，一磕碰就特明显，一个大男人，娇里娇气的，“活该。”

　　顾西雾知道她会心软，顺势拿过她的水杯，说：“饮水器龙头不安全，我去接。”

　　出去后，他才恍然，看来也有正常醒的时候。

　　何小婷烦归烦，坐下，看桌子上的两碗粥，发愣。

　　顾西雾回来，见她趴着，放杯子的那一秒，何小婷压着邪火坐起身，把他惊了一下，提醒：“小心烫。”

　　他接说：“我买了粥，你多少吃点，饿着对胃不好。”

　　何小婷把杯子“啪”的一下搁桌上，“你滚不滚？”

　　顾西雾觉得生气不利于恢复，笑了一下，说：“滚。”

　　何小婷说：“把粥拿走。”

　　顾西雾也不问她吃什么口味的，拿走青菜的，留下南瓜的，走之前还说：“我只吃得下一碗。”

　　生病的这两天，顾西雾跟狗皮膏药一样，何小婷烦得很，赶走了又来，反反复复，到周六的时候她感冒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放学后，她给阮南星发了个消息，就匆匆走了，阮南星转头找到顾西雾，说：“小婷今晚通宵都要拍摄，你去陪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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