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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三章
次日凌晨,宝莺一脸兴奋地从外面跑进内室,帮自家公主梳妆。
永安照了照镜,看看身后还有些气喘的宝莺道:“什么事大清早这么忙?”
“刚才奴婢从长宁宫经过,宫人内侍们都胆战心惊的……长宁公主正大发脾气,将整个宫殿都摔得乱七八糟的,听说驸马是一夜未回呢!”
永安不动声色,伸手拿过胭脂,放在手心润开,往腮上轻轻揉了几揉。
“公主!您这几天已经好多了,脸上也有了颜色了,前些日子可真叫奴婢们担心死了!”宝莺忙表达自己的忠心。
永安站起身,换了一身浅绿常服,走出殿阁。宝莺忙跟着,“公主,您要出去?”
“每日这时候不都要去给母妃问安的吗?还啰嗦什么?”
宝莺不敢再说话,跟着永安身后绕过圆荷池苑。
永安在那里看了一会儿次第开放的粉红荷花,慢慢前行。一抬头,却看见远远的对岸处,太子天政和驸马夏瓖正往这边赶来,赶紧站住。
只听天政道:“瓖儿!你真好大胆!一夜不归,叫长宁儿怎么想,怎么过?”
夏瓖道:“太子兄,我不过回家看望爹娘嘛,也没什么呀!”
“那你告诉长宁了吗?”
“我当然告诉她了,她不肯和我一起去呢!”
永安忙低下头去,小声道:“永安见过太子、驸马!”
夏瓖赶忙向公主施礼,虽说自己是驸马,是姊夫,但国礼是不能废的。
“永安!”天政忙松开拉着夏瓖的手,招呼了这个妹妹一声,“怎么这么生疏?直接叫哥哥和姊夫就是!”
永安大胆抬头看了夏瓖一眼,见夏瓖虽然被天政拉着略有些狼狈,但面色也还像平日一样从容,忙回答天政的话,低声道:“是,哥哥,姊夫!”
夏瓖对太子道:“好了,太子兄,你忙你的事吧!我自己回去好了。我会给姊姊赔不是,保证哄姊姊开心!”
“哼!”天政道,“你跟长宁儿说的不一样,谁相信你?亏长宁儿心头口头还总是护着你呢!”
“不过一点小事,太子兄太过于认真了吧!”
“还说呢!你从来都不曾这样大胆,新婚没多久,竟私自回家,还说是小事!若是让父皇知道……”天政很是不满,又一把抓住夏瓖的手。
夏瓖虽极力躲闪,却还是被他抓住,“我本来就是要回宫的。太子兄,你不必拉着我的!难道我还会逃跑不成?”
天政心里诧异,每次自己要靠近夏瓖,或者拉他的手总见他极力躲闪;这时候再看向自己拉着的夏瓖的左手,那么纤细修长的手指;握了一握,竟是那般柔若无骨。
夏瓖见他注意,更是用力抽出自己的手,用右手微微揉了一下,笑道:“太子兄,你真当我是囚徒了呀!”
天政看他左手腕上自己刚才拉扯处,竟是有一道紫红的印痕,想他皮肤真是娇嫩;目光移到他那吹弹得破的小脸上,心里更是暗暗惊奇,一时恍惚失神,竟没听到夏瓖说什么,只得道:“什么?”
夏瓖见天政又那样痴痴地盯住自己,暗道糟糕,撇一下嘴,飞快地赶回长宁宫去了。天政见他主动赶到前面,忙也紧跟着去了。
一进宫门,果然又是一片狼藉,内侍、宫女们一个个战战兢兢,吓得不敢说一句话。
夏瓖忙进内室,见长宁已伏在床上失声痛哭。原来长宁听说哥哥已押着一夜未归的夏瓖回宫来了,虽然刚才一直在发脾气;这会儿听他来了,却又忍不住大哭起来。
夏瓖忙走至长宁身边,去搬她的身子,道:“好姊姊!你这是怎么啦?我……”
长宁猛地推开他的手,一甩,怒道:“你还回来做什么呀?”
只听夏瓖“哎呀”了一声,赶忙扭头一看。却见夏瓖正捂着右腮,不由一惊,道:“你怎么……?”
天政已赶了进来,见长宁满脸是泪,而夏瓖放开捂住右腮的手,却是一条指痕,斜斜地从腮下一直划到耳垂下。
长宁抬起自己的右手,知道是自己长长的指甲惹的祸。一时惊呆,收泪咬唇不说话。
天政笑道:“长宁儿!你指甲太长了,该剪剪了!你的驸马年纪小,皮肤也太嫩,这回可莫要破相了!”
夏瓖摸摸脸上的伤痕,道:“只要姊姊不生气,破相算什么!何况也不至于那样。”
天政笑道:“长宁儿,你听到了吗?瓖儿可没怨你呢!哎,你两个究竟有什么事,三天两头地吵呀闹的?瓖儿虽年纪小,也是有点脾气的嘛!这次不懂事,回家也只是看看爹娘,你何至于发这样大的脾气?气坏了身子,又弄伤了瓖儿,多不好!”
长宁哭道:“哥哥!你知道什么!”
天政浓眉一挑,笑意全无地看了夏瓖一眼,语气却颇为温和地对低头哭泣的妹妹道:“长宁儿,瓖儿他到底怎么得罪你的?你说出来,哥哥定帮你重重责罚他!”
夏瓖被他的眼神看得很是不自在。
“谁让你叫他回来的,叫他一辈子不回来好了!”长宁嚷道,声音已很嘶哑。
“长宁儿,不是哥哥叫他回来的。哥哥今早才出宫,他就已经在宫门口等着进宫了呢!他主动来求和,你还这样,可就不好了!”天政看妹妹如此伤心,忙撇开自己心思,到她身边柔声安慰。
“你骗我!”长宁泣道。
夏瓖忙道:“好姊姊,其实昨儿一到家,我就后悔了。可是又不能马上回宫,只好今早一大早赶过来的。”
“你,你说你是驸马,谁还敢不让你进宫不成?”长宁气道。
夏瓖笑道:“我被姊姊赶出宫,哪还敢自称是驸马呢?”
“你!”长宁气结。
“什么?长宁儿!是你赶瓖儿出宫的,你还……?”天政惊异道。
长宁看夏瓖腮下那条指痕已慢慢渗出血丝,想去看看,见哥哥在一旁又有点不好意思,便道:“哥哥!这是我们夫妇的事,你不知道,就别插手!”
“呵!这会儿成了你们夫妇的事,不要我插手了?”天政看妹妹心疼地看着夏瓖的脸,知道她是关心那伤痕了,“那我走了,你们两个有话好说!可不许再吵闹了!”
天政走到门口,回头见长宁已经伸手去摸夏瓖脸上的伤痕了。脸上一副既心疼又气苦的模样,实在令他感到好笑,摇摇头,心里叹息,哎!不过是两个不懂事的小孩子,自己倒真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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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瓖好不容易出了长宁宫,摸摸腮上已被长宁亲自擦过药的伤痕,唉声叹气。这个长宁是越来越不好应付了的,她也根本没机会让她认识其他男子。就是那个至今还追随在长宁身边的张欣,一次她提到,竟弄巧成拙让长宁赌咒发誓说根本不曾喜欢他,而且永远也不会喜欢……
这可是绝了她想能更快更好从这场荒谬婚姻脱身的念头!于今之计,也只有请才貌更为杰出的师兄帮忙了,正好卫衡也是宫内跟长宁接触最多的年轻男子。
“姊夫?”
低柔而温婉的一声,夏瓖抬头见是永安,忙后退几步。
“啊!姊夫,你的脸,怎么了?”永安面上极为担心,惊慌地叫道。想上前细看,却又犹豫不决。
“哦!没什么的。刚才姊姊不小心,抓到了而已。她已经给我敷过药了。”夏瓖不在意地道。
“姊夫这么容易受伤?”永安低声,似乎很是心疼。
夏瓖忙更淡然道:“多谢公主关心了,我还要到东宫去。告辞!”
永安虽然知道自己留不住他,但是见他那么急着要离开自己,实在也很是沮丧。他分明是刻意回避自己!哎!一定是长宁!可惜,那个长宁把他抓成这样,他竟然还那样维护她。真的是这样没出息吗?永安咬咬嘴唇,心里又爱又恨。望着他越去越远的背影,却又觉得能和他说几句话也是一件很好的事。
夏瓖到了东宫,看到门口站着的张欣,笑了一笑。张欣忙微微行礼,他这些天一直都竭力避着夏瓖。夏瓖自然知道这个痴情种子已喜欢长宁很多年了,只是他过于腼腆,又似乎有些自卑,从未表白过。而自己却……想着觉得挺对不起他的。不过,长宁既然不对他动心,夏瓖也就不以为意了。
进了书房,天政从如山的奏折里抬起头,笑道:“这么快就安抚好长宁了?瓖儿!你对付长宁儿,倒还真有点本事!”说到最后一句,笑容凝结,凤眸里射出的光芒如刀般一闪而过。
夏瓖看看他身边的卫衡,见他也露出惊异的神色,知道他也必是看到了自己脸上的那条指痕,不在意地笑笑,使个眼色,扭头对太子道:“姊姊也没怎么生气的,是太子兄想多了。”
“是吗?”天政笑了一下,“既是这样,你是来此帮忙的了?”
“是!”夏瓖忙接过天政递过来的一些奏折,走到左侧一张书案边坐下,飞快地看了起来。
卫衡一直盯着夏瓖,看他那脸上的伤痕虽不是很深,不至于破相,但见他毫不在意,反身出去,心里却很不是滋味。
天政微微侧头,斜眼看看夏瓖,出语惊人,“瓖儿,你究竟是不是个女子呀?”
“太子兄……”夏瓖心里暗惊,面上却不动。
“你行为举止洒脱自然,倒是个男子,只是模样心地却实在跟个女子没什么两样!”天政低头看着奏折,状似极其随意地道。
“太子……?”夏瓖不知为何他忽然这样说。她不该有什么破绽给天政知道了吧?除非长宁告诉他……
天政抬头,凝望着她,一字一顿地道,“可你绝不能是个女子!”
夏瓖暗里咬牙,故作负气状道:“我倒想做个女子呢!”
天政眼眸一眯,逼退内心的憾恨之意。再看她几眼,面色又柔和了,笑道:“你生气了?”
“夏瓖不敢。只是奇怪太子何出此言?”哼,这样反复无常的!
天政默默不语一会儿,才道:“这么大暑天,你如何还穿这么多?亏你倒一副清凉无汗模样。”
夏瓖不答,只飞快地翻看桌上那些奏折。天政撇开目光,深叹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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