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秘之主]天堂戏法

　　008

　　她是她自己希望的
　　顽固的牺牲品
　　像萤火虫，像虚假的星星
　　随着破晓变淡*

　　贝克兰德的春天总是笼罩着沉重而粘稠的灰色，像泼在地上没清理干净的饮料上沾着的一层尘土。这一定是某位天气术士死前的诅咒……呃这就是旧日流行过的那什么，地狱笑话？帕拉斯扔掉这个念头，一边哼着歌，一边清理书架上的灰尘。“我今天晚上会和克莱恩一起品尝旧日人类的某种美食——火锅，这是非常合理的。”她随手从克莱恩书房里顺了只有些断水的羽毛笔，愉快地在笔记本上写着。这本笔记本在她永远离开父亲的神国之前，已经正好镶满了十二类色彩各异的宝石。但之后，它再也没有等来新的装饰，只是默默地躺在某个阴暗的地底仓库里几千年，时不时等待心血来潮的星天使的召唤。

　　雅典娜在鲁恩的风暴之主教堂的地下有个小型仓库，简单来说，就是在教会存放封印物的一角给她腾了块位置，存放她的那些非凡物品。第三纪的时候，还是风天使的列奥德罗欠过她一份不大不小的人情，她本来想直接忘了，结果对方表情凶狠地对她说：别想以后挟恩图报。

　　唔，你都这么说了，以后我一定会强迫你报恩的啊。雅典娜开玩笑般地凑近他——她总是不合时宜地突破和任何人的安全社交距离，总而言之就是相当没有边界感的一个天使。别人都很吃她这套，毕竟用庸俗的话语来说，她的长得实在很美。第三纪的时候，她被称为“天国的光辉，主最耀眼的星辰，圣洁与美的象征”。这不就是咯噔文学吗！几千年后的雅典娜如此评价道。

　　但列奥德罗那时只是厌恶地拨开她的手，向后退了一步，仿佛要被她垂下来的金发烫伤一般。

　　“离我远点。”他说。

　　他一定是坚定的同性恋者吧！梅迪奇听说这件事后，如此吐槽道。

　　她从第三纪失去本体后，力量一直在持续地衰弱，目前只能勉强维持天使的位格。她曾经拥有的一些能力不弱于0级和1级封印物的神奇物品，除了乌洛琉斯给她的幸运指环，别的物品的副作用都会给目前的她带来一些麻烦，于是她只好将它们暂时存放。有“门”的能力，就可以随取随用。这是哆啦A梦的口袋吗……她想起罗塞尔的吐槽：说起来“门”也很像任意门啊！早知道就走学徒途径了，不仅能有争夺源堡的资格，还能圆梦童年。

　　大帝确实童心未泯……她想起那个可爱的小女孩，贝尔纳黛总是坐拥一堆旧日人类美妙的童话故事。可恶，我爹怎么都是用暗□□来专门吓唬我……现在认罗塞尔当爹还来得及吗？

　　罗塞尔：……别，论岁数，还是我给你磕一个吧，省得折寿。

　　在目前的非凡世界，除非经验相当丰富，否则在对方有意隐藏的情况下，很难发现对方的真正实力。帕拉斯知道克莱恩和萨林格尔的儿子似乎关系匪浅，但目前对祂真实的位格还一无所知。所以她欺骗克莱恩骗得理直气壮。唔，只要之后找个理由装作慢慢升级就好，她现在也在塔罗会上交换到了“扮演法”，大大提升了升级速度，嗯，一切都很合理。

　　克莱恩发现帕拉斯最近似乎找到了工作。作为银行家的独生女，因为家里定期给她打钱，她并不需要工作就可以维持体面的生活，因此她闲得蛋疼，每天帮多丽丝太太照顾她的黑猫，没过多久就获得了这位女士的欢心，甚至想要把她和于尔根律师凑成一对。帕拉斯现在用的这个分身和第四纪不同，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美女，脸庞瘦削，鼻梁微微弯曲，灰色的眼睛在注视他人时显得尤为认真。克莱恩看得出来，于尔根律师似乎对她相当有好感。

　　“总之，我找到了一份工作。”帕拉斯一边分尸一块肥美鹅肝，一边含糊不清地说。“朝九晚五，周末双休，薪水合理，大概每周三磅十苏勒。不错，我也可以自行支付房租了！”

　　这真是所有社畜最高的理想了。克莱恩点头表示赞同。他之前的工作太过危险，现在的工作收入又不稳定。他端起手边的甜冰茶喝了一口，顺便问了一句，那你是在哪里工作呢？

　　“我加入了代罚者。”帕拉斯小姐轻描淡写地说。

　　“噗——”克莱恩一下子呛住了，差点很没礼貌地冲对方喷出一大口甜冰茶。他忍住了，但是开始不断地咳嗽。

　　他为了确认又问了一句：“你应该是是文职人员吧？”

　　“没有，和你之前做的工作一样啦，就是普通的‘代罚者’。”帕拉斯笑眯眯地抽出一块手帕，给克莱恩擦了下脸。克莱恩被这突如其来的亲密举动惊了一下，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赶紧接过手帕自己擦。

　　说起来之前克莱恩就发现了，这位帕拉斯小姐不知道是脑袋缺根弦还是？她似乎习惯于和他人产生过分亲密的肢体接触，他之前看到她和于尔根先生凑得很近在一起研究一份法律文件，指尖碰到了对方的手，她毫无反应，于尔根却已经脸色涨红。

　　不对先不说这个，她怎么会成为代罚者啊！！克莱恩因为之前的工作原因以及对阿尔杰的接触，对代罚者有些了解，对他们的印象是，队伍里男多女少，且里面的男性普遍较为粗鲁，任务也很危险。克莱恩看了一眼标准弱女子帕拉斯小姐，心里充满了担忧和困惑。

　　“别小瞧我啊！鼠鼠我啊可是堂堂的序列6，倒是你，还没升级吧？”帕拉斯无慈悲地说道。

　　还没完成魔药材料收集最后一步的克莱恩：“……”

　　“不过，你很快就会打怪升级成功的。”帕拉斯一边捣着手里的土豆泥一边说道，“相同非凡特性聚合定律，这是我在那个神秘的塔罗会交换到的情报。占卜家的后续配方没准会自己找上门来，你只需要一点幸运之神的眷顾。”比如去拉拢那位威尔·昂赛汀？呵呵，对方似乎被大蛇逼得有点走投无路，他若是遵从命运的指引的话，应该很快会来求助这位未来源堡的主人吧？

　　帕拉斯提起银色的叉子，冲对方晃了晃：“相信我，我的直觉——”

　　“一向很好。”克莱恩微笑着替她说完。

　　帕拉斯知道，列奥德罗那家伙其实并没认出她来，毕竟亚当和黑夜实在隐瞒得天衣无缝，连梅迪奇都对现在的她视若无睹。黑夜的隐秘权柄太过强大，并非她所能对抗，亚当又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胳膊肘一直往外拐弯，难道是为了看她倒霉？我那二等分的爹也没那么无聊吧……帕拉斯心想。

　　她是以雅典娜的名义给列奥德罗托梦……啊不，降下神谕……啊也不对，就是告诉祂一下最近她的眷者正在贝克兰德活动，需要一份表面上的工作来做掩护。

　　于是隔天她在祈祷后收到了列奥德罗颇为冷淡的神谕：

　　可以。

　　列奥德罗你很像那个喜欢批“知道了”的皇帝……但好歹不是谜语人，我该说很欣慰吗？

　　于是第二天，这位靠后台的关系户堂堂入职代罚者，并且第一天就和队员们打成一片（指打牌）。

　　她所不知道的是：

　　某天，星界之上，风暴之主突然拜访了黑夜女神。祂严肃地出现在黑夜的面前，咳嗽了一声就不说话了，似乎想让黑夜先行询问。作为一位平时都很随和的女神，黑夜看穿了祂的意图以后便顺势问，有什么事吗？

　　“我似乎得到了星天使的一些踪迹。”列奥德罗故作厌恶地说，“几千年了，她至今还阴魂不散地骚扰我们每一个人吗？她小时候总是半夜大喊亚当的名字来骚扰祂。没想到这么多年了，还是一个德性。”

　　黑夜只是露出一个神秘的微笑。“她好像并没有来找我。”祂说。*于是祂看见列奥德罗十分满意地离去了。

　　第四纪的时候，伯特利曾经送过雅典娜一块火彩异常美妙的金绿色猫眼石，当作生日礼物。他将那块石头雕刻成了她头顶龙角的形状。

　　大龄天使也要过生辰啊，真是稀奇。虽然目前这个生辰是阿蒙给我编的……她心想。不过她还是很感动。“我真的好喜欢！怎么办，我要怎样才能表达我强烈的感激之情，以身相许可以吗！”

　　伯特利一下子收回了翘着的二郎腿，变得正襟危坐起来，颇有些惊恐地看着她，仿佛一位即将被强抢的良家妇女。众所周知，雅典娜此时已经和图铎订婚了，明天就要举行宴会，他可没有在订婚前夜ntr别人的爱好！

　　“哎，不过你和我结婚的话，是不是得分点非凡特性给我……亚利真的非常、非常小气！一点点非凡特性都没给我，说我拿了没用！怎么没用，我可以拿去喂所罗门的狗啊！”雅典娜大声抱怨。

　　伯特利：“……”亚利斯塔究竟是怎么受得了她的，因为她长得好看吗？

　　“你知道天使的道德是什么吗！”雅典娜很没形象地蜷缩在沙发上，像一只蓄势待发的猫，她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故作深沉地说：“唯一性，是天使最好的嫁妆。”

　　伯特利嘴角抽搐。“你一个空想家途径的，要‘门’的唯一性做什么……不会也要拿来喂狗吧……”

　　哼哼，这就不能告诉你啦。雅典娜笑而不语，内心其实在思考，亚当成神以后，她在空想家途径最高只能到序列2了，她势必要将被黑夜夺去的‘门’的非凡特性抢回来。哎呀，究竟去哪里抢呢？从女神那儿抢回自己的本体似乎难度太大，那是要背刺伯特利先生吗？不过现在好像有点打不过，得详细计划一下……

　　她想着这件事的时候毫无心理压力，尽管对方刚刚精心为她准备了一份生日礼物。

　　唯有这种时候，她才意识到，啊，自己果然不能算有血有肉的人类。梅迪奇那家伙，明明也是天生的神话生物，为何感情那么充沛呢？这大概会成为他失败的原因吧。她下了一句诅咒似的预言。

　　后来雅典娜将那块宝石巧妙地镶嵌在了阿勒苏霍德之笔上，不过这支笔早在第四纪末尾的时候就流转到了黑夜那里，又被因斯·赞格威尔拿走了。唔，她从梦境中得知，那只笔现在貌似被亚当回收了。果然兜兜转转还是会回到祂那里啊……明明一开始直接给祂就行的。

　　她能从具有启示性的朦胧梦境中感受到自己曾经拥有过的物品和长期相处的人的行踪。但他们却找不到她，哼哼，敌人在明我在暗，真是不错的生存之道，适合我这只下水道的老鼠。她继续哼着歌，想着。

　　在某个傍晚，克莱恩好不容易从烦杂的事务中抽身，刚想瘫在房间里休息几天。好巧不巧，此时萨默尔太太受邀参加了一场规模挺大的宴会，她热情地邀请克莱恩和帕拉斯小姐一同参加。

　　萨默尔太太似乎听说了帕拉斯和于尔根律师的事，她表示十分的不赞同。“一位资产上千磅的银行家的独生女，至少要嫁给一位贵族，哪怕是从男爵也好，这才不算浪费。”萨默尔太太如此告诫她。

　　“哦，如果不能同这位高贵的绅士结婚，那么我伟大的容貌，高雅的礼仪优越的性格美好的品质，甚至连我的灵魂，都会永远消失在卡尔德隆！”宴会上，帕拉斯·斯图亚特小姐冲面前这位先生优雅地提起裙摆行了一个屈膝礼，以表演话剧般浮夸的语气输出了上面这段话，成功地吓跑了萨默尔太太给她介绍的第十三个相亲对象。尤其最后的地名还被她加上了自动消音，听起来很像说单口相声说急眼了蹦出了一段不可名状的脏话，造成的惊吓效果瞬间翻倍。克莱恩眉心抽搐地看着她，小丑的能力都无法掩盖他的无语。

　　宴会虽然无聊，但是却出现了一些她和克莱恩都没有预料到的状况。拉夫特·庞德，那名与第四纪遗迹有关的从男爵，突兀地出现在了这场宴会上。宴会的受邀人员组成确实较为高端，有一些小贵族会出现，这也是萨默尔太太一定要他俩前来参加的原因。但是这位据说是图铎的后代突然出现在这里，总有种说不出的异常。他的脸色看起来很差，本应清澈的湛蓝色眼睛都显得十分阴沉。

　　“小心点。他身上似乎有被非凡力量污染的痕迹。”克莱恩看到庞德从男爵向帕拉斯这里走来，连忙警觉地将她护在身后。

　　天呐我可不承认有这么埋汰的后代！他应该与我无关吧！毕竟我和亚利只有一个孩子，在第四纪神战的时候，阿蒙同她说过，那个孩子已经死去了。至于别的孩子是哪里来的我也不知道啊！这就是让别人染上绿色的人终究要被绿色吗！不对亚利也没时间搞出什么私生子吧，直到死前我都一直在他身边来着……他是什么时间管理大师吗……帕拉斯内心疯狂吐槽着，一边躲在克莱恩身后。她能读取他人的内心，却只在庞德从男爵的内心看到了一团纠缠不清的疯狂与混乱。

　　那阴沉的男人一步步向这里走来了。他冲帕拉斯咧开一个不自然的笑，帕拉斯真怕他突然跪下喊她老祖宗，于是装作惊恐地缩在克莱恩身后，克莱恩则举起了手杖作出防御的姿态。

　　此时大厅的灯突然灭了，周围的一切都陷入漆黑之中。人群一阵骚动，等灯再亮起来的时候，克莱恩发现，帕拉斯小姐已经从自己身边凭空消失了。

　　方才庞德开口前的一刹那，帕拉斯的灵性直觉疯狂预警，于是她当机立断将两人转移到了贝克兰德无人的郊外。

　　“红天使，让我，转告你。”庞德用嘶哑的声音一字一顿地说，仿佛被什么人控制了思维。“真实造物主给祂降下了神谕。祂终于，找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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