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量爱情学

作者:带头大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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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是迟到惹的祸



      贝潇松开手,转身将阳台的门拉上,睡在猫抓板上的大福跑过来,肥肥的一张脸在玻璃后显得又幽怨又好笑。

      李尔山压住嘴角,看着她碎步跑过来,柔软的双手重新揽上自己的脖子,眼睫闪动犹如微风中的蝴蝶。

      今日秋高气爽,两人颊间却都隐隐有些泛红,唇齿相接间,心间淤积的酸涩如冰雪消融。

      好久好久之后,他将额头抵在她的额上,轻轻笑道:“你这样,会害我得罪那只肥猫的。”

      贝潇眼角翘起娇俏的幅度:“一走就是一个月,恐怕他早已经不认得你了,谈何得罪?”

      这算是借猫发挥?李尔山抿了抿唇,认真盯住她的脸:“有怨言?”

      “对啊。”贝潇立刻点点头:“要是你天天不在,我还很开心,你会高兴吗?”

      李尔山看着她假意嗔怒的表情,伸手贴在她小巧的脸蛋上,轻轻抚了抚她的面颊:“我有空尽量回来。”

      “知道了。”贝潇觉得心中的粉色泡泡满得快要溢出来,娇笑着翘起嘴唇:“你回来也不提前说一声,我等下要去团里排练,早知道请个假了。”

      两个人又依偎着叽叽喳喳说了些情侣之间的闲话,直到再不出门铁定迟到之际,才终于起身。

      出门前,贝潇自然不忘将阳台的推门打开,大福“喵嗷”一声不满地冲了出来,跳上沙发便开始一通乱抓。

      现在知道这硬得膈人又跟整个屋子格格不入的沙发套,是为什么了……

      李尔山对着大福挥了挥手:“肥仔不要记仇,下次见面友善点!”

      大福置若罔闻地继续发泄怨气,贝潇关上了门:“你又不喂他罐罐,又嫌他掉毛,他能让你进门,已经算很不错了!”

      李尔山一摊手:“你下次跟他讲,以后我来赞助他的罐头,请他务必认清金主是谁。”

      “排队吧!”贝潇笑着提着琴盒走掉:“讨好他的人可多了,我侄女已经当了他的罐罐长期供应商,你呀,还是想别的招吧。”

      出门实在是晚了些,一路紧赶慢赶,还是迟到了五分钟的贝潇,提着琴战战兢兢地贴着墙等待着。

      今日又是詹指挥控场,待得第一曲排练结束,她弓着背钻进自己的夹缝位之时,詹指挥语气不善地向她招了招手:“贝小宝,迟到怎么还自行入座?音不调好,等会儿是要影响所有人的排练吗?”

      本来,贝潇准备悄悄请身后的管乐给个音,默默把弦校好,不声不响地融入到排练中。詹指挥非要所有人都安静下来,又让长笛单独配合她当众校音,又尴尬又心急的她情急之下,“啪”地一声,扭断了琴弦,弹在脸上起了好长一条血痕。

      身侧的团友们发出“嘶”的声音,贝潇咬咬牙忍住痛:“我……去换弦。”

      “速去速回,反正你也不重要。”詹指挥板着张脸:“其他人看什么看?刚才那曲合成那样怎么上台?不是我不留情面,你们啊,确实跟主团成员差得太多了,还不多练练,给主团暖场都难!”

      本来在座的这队人,大部分都是非编员工,待遇跟主团的人差一大截不说,连排练的时间表也是区别待遇。平日里,除了团长喜欢讲“爱与和平”,说什么“都是一样的”,其他编内的团员大多都心高气傲让他们多多少少受了些气。此刻詹指挥将这等心里话拿到台面上来说,整个房间里瞬时低压密云的,随着部分人的愤慨,将柔柔和和的一曲《e小调第九交响曲》二乐章奏得是夹枪带棒。

      贝潇在器材室里,一边手脚迅速地换着琴弦,一边暗暗抱怨,没想到铂金材质的奥地利进口弦竟然会惹出这种事情,看来,还是钢丝弦的好……

      她拧好弦线后,默默摸出音叉先对了音,一切就绪,方才掏出手机匆匆照了照脸颊的痕,又赶紧回到排练大厅。

      当听到“气势磅礴”的《e小调第九交响曲》时,她忍不住将背绷得紧紧地贴在墙上:这是……要起义了?刚才发生了什么?

      “停停停!”詹指挥的手在半空中握了个拳,愤怒地中止了整团的演奏:“我是不是还要弄个节拍器在前面给你们压节奏了?说起来,你们都是专业的,怎么会有这种水平?”

      见底下无人回话,他转过头将气撒在墙边的贝潇身上:“贝小姐,你搞定了没?还不入座是等着我请你吗?”

      到底要怎么样?刚才还说“自行入座”是罪,现在又变了?贝潇十分想顶嘴,但念及是自己迟到在先,只得忍气吞声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老老实实将琴架在腿上,坐得直直的。

      “大小姐,你怎么一点主观能动性也没有?坐下就算了?校音啊,大家到底有多少时间给你浪费?”詹指挥还不放过她。

      贝潇抿紧嘴,将琴架上脖子,看了一眼身侧的双簧管,轻轻奏响A弦。

      双簧管吴明明,是团里的老油条了,今日詹指挥的阴阳怪气惹得他头顶冒烟,先前那首德沃夏克“变奏”,他有意的抢拍便当属头功。

      “滴!”吴明明用双簧管吹了个A音,然后大声说道:“很准啊指挥!”

      “呵呵。”詹指挥嘴角撇了撇,满面的春风得意:“她这音明显低了六七个音分,你听不出来?也难怪,绝对音感不是人人都有的,不然你把簧片咬那么紧,都变音了怎么会察觉不到?”

      “你……”吴明明怒火上头,握着管站了起来,贝潇赶紧拉拉他的衣角示意他坐下:“好了,没必要,你越跟他争他越兴奋,等会儿到晚高峰了都下不了班……”

      “孤寡男人就是惹人厌。”吴明明听见“下不了班”四个字,头脑瞬间冷了下来,默不作声地坐下。

      众所周知,世界上最恐怖的领导只有一种——

      一个人在外地工作,而且还交不到什么朋友,同时又没有消磨时间的爱好的。这种人除了工作没有其他事可做,而且,还一般都见不得别人日子过得精彩。

      很不幸,詹指挥正是这样一个连莫扎特、贝多芬都抚慰不了的扭曲灵魂,除了在这些编外员工面前能找点存在感,没有任何生活趣味的他虽然没有资格对主团成员吹毛求疵,但拖延二队人员的下班时间,自然是不在话下。

      虽然大家都本着敬业的精神,气氛沉闷地进行了接下来的排练,但詹指挥一忽而说什么整体音色没有情感,一忽而又说完全没有体现出乐曲应有的色彩。总之,直到该下班的时刻已经过了一个小时,他才意犹未尽地宣布结束:“情绪都疲了,你们再练也练不出艺术感来,散了得了。”

      贝潇站起身来,累得话都不想说,活像个僵尸收着琴谱。

      吴明明瞥她一眼:“迟到五分钟,多干一个钟,划算不?”

      “这跟我迟到没关系吧。”贝潇同他平素关系还算不错,自然毫不客气地还嘴。

      吴明明望望周围散去的人群,低声说道:“说起来,我看大贝司也不怎么搭理他,他也犯不着就为了大贝司这么针对你吧?你到底怎么着大贝司了?”

      这件事,贝潇想起来就恶心——

      起初她只以为詹指挥是跟大贝司沆瀣一气,所以帮忙挽尊才对她如此不爽。结果,打压她一阵后,上次排练完,也就是前天下午,这位大爷突然问她有没有空一起去“探讨下音乐的真谛”。

      这番先抑后扬的操作实在让贝潇差点当场呕出来,好歹厉风华那个咸猪手都知道要先吃顿饭探探口风,这个年纪快能当自己父亲的人,恐怕将厉风华造的谣信以为真,产生了幻觉,竟然认为她会愿意直接去他家。

      不过贝潇经历这些事已有经验,思忖一番,严词拒绝间也还是给他留了面子。

      当然,这种缘由若是同面前这个双簧管大哥讲了,恐怕他传播的速度,将会比他今日赶拍的速度还快上十倍。

      所以,她便只是做了个鬼脸:“管好你自己吧!有空说八卦,不如回去视唱练耳,人家都说了,我们这些人没有音感。”

      “嘁,命该如此,能练出相对音感,我已经对得起自己了。”此话一出,果然激得吴明明又开始义愤填膺:“我要是有那个天分的话,我早骑他那颗地中海的脑袋上了!”

      “别说了,越说越恶心了。”贝潇急着回家,懒得和他再瞎扯:“走了,回见。”

      坐上驾驶座后,贝潇拉下镜子仔细看了看脸,地下室灯光昏暗,似乎也并没留下什么痕迹,她总算稍稍放下心来:还好,精神受损也就罢了,要是再加上破相,实在划不来了。

      她掏出手机看了看,未读信息有几条:

      梨花叽里呱啦抱怨今天带另外一个艺人遇到的奇葩事,“沉着冷静美貌大方(4)”99+的信息,瞄了一眼似乎在共同讨伐华恬的老公和女同事在车上畅谈人生的腌臜事情。

      而“天神下凡”的头像则安安静静的,并没有红色的标记。

      【啊我的眼睛:我下班啦,你在干嘛?】

      信息发出后,贝潇用车载蓝牙拨通了华恬的电话,接着便发动车子开始往家的方向行驶。

      电话线路通了之后,响了几声便被对方挂断。兴许是在忙?

      眼下正是夜幕降临、华灯初上之际,车水马龙的S城晚高峰加上濛濛细雨,在贝潇眼前绘制成一副无心欣赏的赛博风格的油画。

      正专心开车之际,电话又突然响了起来。

      华恬的声音压得很低沉,但是贝潇一秒钟便听出了端倪:“你哭过了?”

      “嗯。”对方的声音含糊不清。

      贝潇皱起眉头:“刚刚才收工,还没来得及细看群里的消息,到底怎么了?”

      华恬沉默了片刻,缓缓开口道:“还不是那些事。”

      “我早就说——”贝潇不假思索地便要骂,骤然觉得此刻说这些于事无补的话不大合适:“你打算怎么做?离婚我当然赞成,还要接着过,我也能昧着良心支持你。”

      “还没想好。”

      “长痛和短痛之间,你最好不要选择剧痛。”这句话是贝潇上网看到的,虽然是句玩笑话,现下这个情况用起来,既能代表她的立场,又显得没那么生硬。

      然而华恬却没笑:“都是一样的难受。”

      贝潇干脆地问道:“要我来陪你吗?”

      “别。”华恬又压低了声音:“他还不清楚我发现了什么呢,我糊涂是糊涂,但是好歹证据收集是不会忘的。”

      “……”贝潇又好气又好笑:“不愧是法师,问题你每次收集了,除了发到我邮箱里让我烦躁地备个份,还能不能真正起点作用?”

      “不说了,等会儿还要去接小孩。”对面突然匆匆挂了电话,贝潇双手紧握着方向盘吐了一大口恶气,心口还是不顺。

      早在华恬初恋爱,第一次见到那个男人的时候,贝潇转头就跟她提出了强烈反对。可她道理都懂,劝告不听,还同那个渣男奉子英年早婚。婚后一地鸡毛就算了,对方还送她青青草原……

      出了二十二楼的电梯,贝潇脑子里都还是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走到家门前,听到李尔山门里嘈杂的声音,才摸出电话,发现对方并没有回自己的微信。

      她皱了皱眉,心想,毕竟不知道他家里有什么人,贸然进去,若是惹得人误会了,影响了正事就不太好了……

      然而华恬的啜泣声突然在她耳边响起:不对啊,误会什么?我是他女朋友,还能有什么误会?

      按了门铃之后,差不多半分钟才有人跑着出来开门。

      然而,门一拉开,一颗金色的狮子头立刻伸了出来,眼睛瞪得溜圆:“姐姐?”

      看见满脸兴奋的周旭承,刚刚还绷着一张脸的贝潇,立刻石化了:“(O_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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