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汇合
藏在面笠后的叶鸢不动声色瞥了楼颜一眼，她的心脏此时将要冲出胸膛般疯狂蹦跳着。
根本不用多想，昌平镇不同寻常的突然加重出城排查，也是因为她二人。
看来，士匪寨的消息顺利传到了南麓胡人那里。他们暂时也不用再担心寨子再遭受侵袭。
镖头一步也不肯退让，一行十人瞧着现在僵持的架势，动作整齐的将手握在了腰间斜挎的刀柄上，只等一声令下，即便伤人也不能污了镇远镖号护镖的名声。
“大、大人！大人！”又一名布衣守卫匆忙跑来：“将军传信过来了……”
这小守卫明显没什么心眼，直接扯开嗓子就要当着几十人的面说出来。保密讯息在被他说出口前，头顶遭到了重击。
“呆子，离我近点儿，你是想所有人都听到吗！”
随着两人耳语，叶鸢明显观察到守卫面色沉俊下来，打量视线还在镖队众人身上一一划过。
守卫冲镖头抱拳示意：“镖头，说白了我二人都是给上边办事的，不如各退一步，我们这边呢也不开箱验货，只需要用刀在木箱上扎上几次，无碍就放你们离开，也不多耽误贵镖号的运镖时间。”
用刀检查车上的货物是守卫们常用的手段，镖头虽仍脸色不佳，但瞧着时辰也只得点头同意。
守卫用力刺穿木箱，见到露出的刀尖仍呈现钢白这才点头同意放行。
叶鸢随着其他镖师牵马离开，经过守卫时，猝不及防被撞到肩膀。
只听的耳边传来一声木材劈开音，身旁的木箱正中央正实打实扎入着一把钢刀。
“唰——”镖师们齐刷刷拔出手中宽刀，直指触犯规则的守卫。
镖头怒道：“你这是何意，与我镇远镖号为敌？”
守卫先去看了穿透了木箱的刀尖，见仍是干净的，这才连连陪笑。
“镖头勿怪、镖头勿怪，我这不是值守了整半天太过劳累，没握住手中刀剑。货箱上多了两处窟窿若是这次镖买家不认，镇远镖号大可拿着凭证去往州中军营进行索赔，相信那边的将军一定给镖头个满意的答案！”
布衣守卫在旁低声催促。
“镖头兄弟见谅，我这还得巡视镇子，便先行一步了。”说完，振臂一挥，十数个士兵跟在他身后匆匆离去。
虽说西梁山周边匪患盛行，但镇远镖号行走经商多年，深知民不与官斗的道理。
镖头强硬咽下心中这口气，收回宽刀，带着弟兄们离开了昌平镇。
直到彻底走出昌平镇范围，叶鸢这才拉紧缰绳放慢马儿速度，与楼颜并排而行。
她压低嗓音：“刚刚昌平镇那守卫离开时你听到了吗？好像是跟人交代了些什么。虽然我没听清，但直觉跟、跟那个有关系。”
叶鸢没感把她俩的事直接说出来，临到嘴边硬生生换了个词。
楼颜目不斜视，身下马匹悄无声息靠近几分：“镇子常记旅店，给我周边围住了。”
“什么？”叶鸢愣了下，第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楼颜口中莫名其妙的话。
她清楚听到身旁传来声叹气音：“那守卫说的，他们去把常记旅店围住。”
没记错的话，常记旅店正是孙掌柜找的那两个替身住下的地方。
叶鸢听完，冷汗频出。幸好孙掌柜早有准备，这些守卫等不到身后人的指令，万不会轻易有所举动。只要他们此行顺利，尽早寻到江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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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昌平镇到江锋如今轮守的边境地，纵马快奔也需五日时间。不过要是折合上江锋的路程，叶鸢推测，他们至多需要循着官道走上三天，便能看到江锋带队的巡防军身影。
果不其然，第三天，东边刚显露出一线鱼肚白色时，值守的镖师望向北方，惊讶出声：“竟是巡防军的人马，看军旗他们是急着赶路，我们需要尽快避让。”
护镖队伍动作迅速起身，整理物品。叶鸢、楼颜二人行为无异，也混杂在镖师中整理，退回到官道旁到树林中，给过路的巡防军让出路来。
这算是整个边境不成文的规定，都是商贾、百姓自发的行为。
巡防军赶路极快，从镖师发现到行至眼前，十几里的距离，只用了半柱香不到的时间。引得镖师间也小声猜测着发生了什么事情。
直到百来号巡防军行至眼前，叶鸢两人确认领头的将军确是江锋无疑，这才几步跑到官道上，张开双臂拦下军队。
江锋若是晚上一些拉紧缰绳，她当即便会成为马下冤魂。
“何人拦马，巡防军要事在身，误了军情你可担当得起？”
“我正是要拦您，江将军。”叶鸢抬手，扯下面上的黑巾。
“叶姑娘！”江锋转头，同时发现了落后一步的楼颜，“你二人现在不是应该在寨子中吗，怎么突然来到此处？”
红棕战马鼻中喷出热气，不断在原地打转，把驾马人的烦躁心情放大数倍。
在寨子中，他就怀疑这两人跟南麓的胡人细作有所纠缠，现在看来，确信无疑了。
江锋问完话，不等叶鸢回复，立刻拔出佩刀，眨眼见散着股股寒意的刀刃便抵在了叶鸢侧颈嫩肉上。
“唰唰唰。”
“唰唰唰。”
巡防军百余将士和镇远镖号的镖师们同时亮出武器，瞬间剑拔弩张起来。
叶鸢也曾料到这种情况，眼睛也没眨一下，从怀中掏出封信件来。
“这是我二人下山前庄大哥的亲笔信，可当作凭证。”
庄捷笔迹做不了假，更何况上面还有设下了唯有尖刀营才能破译出的话语。
江锋一目十行浏览完毕，双眼几乎淬出几股火来。
“这帮天杀的胡人，竟敢在我巡防军眼皮子下偷渡进西梁山中，还敢明目张胆的使用胡人军械伤害无辜民众，真当是我朝没人了吗！”
战马感受到主人的滔天怒火，随之长久的嘶鸣起来。
叶鸢轻柔发酸的脖颈，“江将军，我二人前来就提前把此消息传达给您，毕竟，胡人的军队和胡人细作应对起来更要费力气。”
她没把话说明，但也足够江锋知晓背后的意思。
眼瞅着江锋招来副将耳语一阵，对方领命后，丝毫不敢耽搁，立即驾马转身快速离开。
“叶姑娘考虑的有理，军队与细作两方完全不同。不过我们尖刀营这百来号弟兄也都是在血海中跟胡人厮杀过的，士匪寨如今情况危急，不能再多耽搁。你夫妇二人还是随同我们一起回援吧！”
江锋这话刚说完时，叶鸢还点头表示赞同。抬眼却看见两名盔甲士兵驾马紧贴上来，直接把她和楼颜“赶”进了士兵队伍中。
她猛然回过味儿来。
这江锋还是在防备着她两人路上逃跑啊！
心中多嘀咕了两句，最终还是面色如常的翻身骑上巡防军牵来的马。
镇远镖号的镖头早在孙掌柜一遍接一遍叮嘱他时，对这两个突然加入护镖队伍的人心中就有所猜测。如今见到两人神色如常，不似被巡防军胁迫的模样，也就没多做阻拦。
叶鸢冲他抱拳：“镖头大哥，这几日多谢照顾，孙掌柜那边我会进行说明，还请务要忧心。”
护镖队内其他几人也随着镖头抱拳，冲叶鸢两人，同时也是冲准备离开的巡防军将士们抱拳致敬。
路上，叶鸢没忘记出昌平镇时守卫的怪异举止，三言两语讲与江锋听。
“叶姑娘确实心思缜密，先前我还在疑惑，依据二位的信息，此刻潜藏于西梁山上的胡人军士有二三百人之多。我朝边境虽不敢保证毫无缺口，但也决计不会毫无预兆的出现个能容许他们几百号人通过的豁口。现今看来，在这小小昌平镇中，竟然潜藏着个私通胡人的大细作。”
细作一事，叶鸢不敢乱讲。
“所以我有些忧虑，我们如此大的阵仗虽能解士匪寨如今风险，但只会让隐匿在背后的细作得到些风声，提前逃离。没了现在的南麓匪徒，这些人也会制造出一个又一个新的南麓匪徒，后患无穷。”
江锋皱眉思索，神情越发严峻。
“叶姑娘何解？”
叶鸢就是在等这句话。
她蹲在身，随手捡来跟树枝，三两笔在平整的土地上画出了西梁山的雏形。
“西梁山虽归于凉州境内，但仍有小半部南边的山地规划给了兰州。据我说知，兰州境内有骠骑大将军常年驻守，兵力雄厚。潜入凉州的胡人恐怕连西梁山都还没出过。巡防兵将士们不如直接分成两队，一队按正常速度，经昌平镇进入西梁山；另一队轻车从简，绕过凉州，从兰州境内进入西梁山，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没想到叶鸢除了引水设施外，竟然还深谙兵法，江锋听完后，看向叶鸢的眼神明显都变了几分。
“好，我们就按叶姑娘你的法子来。绕后直捣黄龙！”
地上的划痕又被人填上了一笔，叶鸢只靠对方悄无声息的能力，不抬头也知道是楼颜。
他仍然没摘下覆盖在口鼻上的黑色面巾，手腕用力，带动树枝在西梁山西面圈了处圈。
“我建议，兵分三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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