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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5 章
午时，李彦林才将将睡醒，穿衣梳洗后便去找了张小花。
张小花在厨房熬药，家里只有三个下人，春草被她叫去服侍老周氏，之前买来给爷奶的那对夫妻，男的负责各房的炉火与院里各种重活，女的则负责厨房。
这熬药她不放心给别人，只得亲自来，李彦林来时，药已经熬好，两人先把药端去给了爹娘，才回到自己屋内。
“相公，可是有事？”
李彦林没睡好，头疼得紧，忍不住用手揉了揉太阳穴。
“家里人还是太少了，一会儿我让杨延四和几个皂班的衙差跟着你去牙肆买几个下人回来，爷奶和爹娘那都不能少人，你身边也得跟着两个贴身的，哪能事事都要你去操劳。”
张小花知道相公不舒服，也没多问，应了声好就出去了。
李彦林坐着仰天对着房顶发呆了一阵，想着四妞婚事也快到了，这才起身去了二堂修书去往金陵。
随着这封信一起离开的还有二百两，这是四妞的添妆，爷爷时日不多，二叔三叔是必须回来的，到时候还得守孝三年，而他与李彦森作为孙辈，也要守孝一年。
腊月三十过大年，李彦林提前五六天就给县衙放假了，每人双份月钱，还分了不少粮油。
原本今年要回李家村过年，只是父子俩担心老爷子身子，只得作罢。
一家人各自有心思，年过得平平淡淡。
这些天老爷子身子已经好了大半，只是记忆时好时坏，好在下人随时随地跟着；老爷子还是爱养鸟，下人们就帮着在院中遛鸟；老爷子也不出去，就在窗边看着，精神焕发，老周氏也跟着乐呵。
只要老头子身子好了就行，人嘛！老了都有这不记事的毛病！老周氏见过很多，也没往心里去。
原本父子俩打算春回地暖时才带着二老回李家村，只是天不遂人愿。
元宵节还未到，李家就收到晋云的来信，这天张氏和张小花才从城东青山寺求平安符回来，恰好遇到送信的商队。
张小花顺道接了过来，商队走后婆媳俩才回宅内。
“娘，这是张家村寄来得嘞！是不是爷奶写的？”
张小花虽然嫁人了，还是习惯叫着爷奶；张氏一听是爹娘写来的，开心道：“一定是爹娘见我们没回去过年才找人写信来的！花儿快拆开看看爹娘都说了什么！”
“好嘞！娘”
张小花拆开信后，愣在原地，原本满面笑容瞬间凝固；张氏见此笑容也跟着变淡。
“怎么了小花儿！快说啊！你要急死娘！你这是什么表情啊这是！”
只见信上只写了几个歪七扭八的大字：张家二老已逝，速回。
“娘……爷奶不在了……”
“什么！？啥意思？？？什么不在了？小花儿你这是什么意思？爹娘不是在张家村吗？怎么就不在了！！！去哪儿了！！！”
张氏有着反应不过来，张小花想着年幼时爷奶疼爱自己的样子，泪水大颗大颗流下。
“娘！……呜呜呜，爷奶去世了！！！”
说着痛哭起来，张氏闻言，只觉气血直冲大脑，晕了过去。
等再醒来时，一家人都已知道这事，张氏醒来就闹着要回张家村。
“大郎！我要回张家村，我现在就要回去！呜呜呜……爹娘！女儿不孝！你们最后一面女儿都没见到！呜呜呜……”
李公明死死的抱住妻子，轻声哄道：“娃他娘！你先冷静！我们回去，我们现在就回去！儿子他们已经在收拾行李了！你先别哭，我们马上走！”
此时天已黑透，可张氏听后却冷静了，“好好好！大郎！你放开我！我们赶紧收拾，现在就走！”
随即胡乱擦了一把眼泪，开始手忙脚乱收拾半天，越收越乱，最后坐在地上放声大哭！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几件衣服都收不好！呜呜呜……爹！娘！”
“啊！！！！！是女儿不孝！女儿不孝啊！老天爷啊！你怎么这么狠心！呜呜呜……”
李公明都心疼坏了，忙蹲下扶起张氏，“不收了不收了，我们这就走，家里也有穿的。”
李彦林连夜让守城的士兵开了城门，让爹娘和几个下人跟着回去处理外婆外公后事。
爷奶年纪大了，受不得这般颠簸，只得等了天亮才走。
两天后，几人到了李家村。
“花娘，你照顾好爷奶，我先去张家村。”
张小花很想去张家村，可眼下李家二老也需要人，只得点点头，转身抚去泪水。
李彦林衣服没来得及换，直奔张家村去，这些年张家村因为有了石炭，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人来人往，还有不少人家做起吃食住宿的生意，已经有了小镇规模。
张家离得远，这边原本很是清净，只是如今村中老人过世，还是绝户，为着这一亩三分地，族中每家都来人帮忙料理后事。
李彦林到时，丧事已经接近尾声，今晚凌晨过后便是头七，那时所有人都必须离开，待二老魂魄回来看望家里一眼后，明天就下葬了。
他爹娘昨天下午就到了，张氏已经哭晕了好几回，李彦林见到爹娘后，心里满是心疼！
只见李公明胡子拉碴脸也没洗，满脸憔悴，张氏更是哭的鼻青脸肿，拉也拉不住。
“唉！你娘到了后一直这样，劝也劝不住，这些年她为了这个家，舍不得你，一直都有愧于你外公外婆，如今更是最后一面都没见上，哪能不伤心！”
李彦林四顾茫然，不知道该不该去劝劝娘。
“你外公是在睡梦中走的，早上你外婆发现后，身子都僵了……”
说到一半李公明忍不住哽咽起来，良久才止住，继续道：“你外婆也不让下人进去，就说是没睡好不想起床，转身给老头子擦拭干净换了干净衣裳后；自己把窗户关得死紧，躺在你外公身侧，烧炭自尽了……”
“等两个下人发现不对劲后，两个老人已经没了……怕被我们知道后责罚，二人连夜跑了；两天了才被村里人发现！”
李彦林听到后面气得身子发抖！以前自己总觉得人人平等，哪怕买了下人也从来不苛待这些人，如今自己被啪啪打脸！
还真是应了那句可怜人必有可恨之处！李彦林捏紧拳头！慢慢闭上双眼，不让父亲看到自己的狠辣，问道：
“人抓到了没？”
“今早就抓到了，已经送了县衙，每人打了百丈，扔去了牢房，应该是活不成了。”
听罢李彦林才睁开眼睛，平淡的道：“既如此，那便算了！眼下外公外婆后事要紧。”
说着便去了张氏身旁跟着守灵，张家二老已无儿子，只能是这个闺女及外孙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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