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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迷路了而已。”赵菲伸手推他，语气坚定，“快走，不要浪费我的时间。”
　　潘耀顺势站直，他冷笑道：“我不管你给窦珹灌了什么迷魂汤，在我这犯错没有第二次机会。”
　　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赵菲在心里冷哼。抱胸仰头看他，赵菲声音轻软：“好啊，我这是第几次？”

　　潘耀一噎，局势在握的表情凝住。他冷冷瞪着她，看她神色怯懦，水汪汪的大眼睛眼尾漫出浅浅的红晕，端是一副柔弱可怜的姿态，然而朱唇吐出的话却疑似挑衅。潘耀眯了眯眼，背过身迈动步子。

　　赵菲识趣跟上，经过走廊来到最近的电梯间，电梯正常行驶，想必是不能直通地面楼层。识别到潘耀的指纹，电梯可视屏显示出从B7到B1的按键，潘耀按下B7，电梯急速下行，赵菲甚至感受到了轻微的失重。

　　电梯门打开，经过铺了瓷砖的地面来到外面的水泥路。这里修建的十分粗陋，墙壁地面均是半成品状态，几辆越野车停在钢筋混凝土立柱旁边。

　　其中一辆大灯闪了两下，突然自动朝两人的位置驶来。车辆稳稳停在两人身前，赵菲爬上后座。
　　潘耀郁色沉沉的眸子透过后视镜端详她。
　　赵菲抿唇下车，回到副驾。

　　潘耀关闭自动驾驶，越野车在凹凸不平的水泥地面颠簸疾驰。
　　回到教官公寓楼，赵菲从房间的小窗向下望去，越野车仍停在楼下。足足等了半小时见车还没走，赵菲忍无可忍，先冲到她有权限到达的B5楼层，再在身上绑好她扯下来的床单和窗帘，顺着建筑外立柱滑到地面。

　　赵菲走到车窗前，抬手敲了敲，然后又把脸贴上去看，终于意识到潘耀人不知何时早已经走了，只留下一辆空车放在这里威慑她。

　　赵菲想到车辆可以无人驾驶自行启动，回忆着潘耀的动作呼叫车辆编码，果然车灯亮起，回应了她的召唤。赵菲跨进驾驶座，导航至生产区，车辆发动，以比来时舒缓很多的速度行至指定方向。

　　绝大多数建筑外立柱都立在B7层，B7层就算不是地下最深处，也是一个连通一切的大平台。赵菲倾向于认为，地下只挖掘到了B7，因为B7已经非常荒凉，堆满了建材垃圾和工业废料，许多标有巴斯建工标志的运输车停靠在路边。

　　赵菲从驾驶座爬向正后方的后座坐好，尽量营造出车上无人的假象。

　　靠近生产区，巴斯建工的运输车增多，还没到达导航目的地，就发生了交通拥堵。赵菲耐心等待车辆逐一驶过施工中的狭窄路段，最终停在钢筋搭建的泊车区。

　　运输车辆没有在此停下的，统一上坡行驶。赵菲熄灭越野车，等运输车不再密集，利落的翻身下车，借着昏暗的光线和方形立柱的遮挡隐蔽身形，然后沿指示牌找到一处砌了三面墙的隔间。按亮上升按钮，选择有缆车平台的B5，笨重的电梯轿厢随之下降到她眼前。

　　下电梯，穿过建筑内部，一路有惊无险，赵菲几次听到说话声都及时避开了，幸运的没有碰到任何人。

　　误闯新兵营被潘耀抓包的十分突然，赵菲只来得及用手势示意简泰和来生产区，然而她其实并不确定简泰和看懂了她的意思，那张胖脸上的迷茫她或许看得不是很清楚，但是简泰和急得抓耳挠腮的动作无疑将他的不解展示的明明白白。

　　赵菲焦虑的在储料车间门口徘徊，如果不出意外，储料车间对应的某个门就是她遇到简泰和三人的地方。

　　“别让他们跑了，就在这边！”
　　“怎么回事？他招了？”
　　“妈的，费了老子一双手套！刚招，说是还有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女人帮了忙！”
　　“还有人帮忙？真能折腾，要他们干活又不是要他们丢命，上蹿下跳干什么！”
　　……

　　失踪的两人至少有一个被抓了。

　　赵菲心里一沉，脸色骤变。
　　这里是个丁字口，前方车间大门严丝合缝，门禁红光闪烁，牢牢堵住她的去路。后面的人声音越来越近了，凌乱的脚步‘咚咚’地撞击地板。再过一个转弯，这帮人就能看到她了。赵菲来回转头目光扫射，右边走廊尽头是不知道能不能推开的应急通道大门，左侧走廊尽头看起来是封死的，只有一堵墙。赵菲深呼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在左侧临近尽头的墙面，找到了垃圾间标识。

　　垃圾间应该权限最低，或者不需要权限。赵菲定了定神，在后面追捕的人转入丁字路口的前一刻，冲向左侧走廊。

　　推拉按压扣凹槽全尝试了，垃圾间门纹丝不动，但也没有权限检测装置。赵菲手脚发冷，闭目片刻，静下心睁眼观察，门边最下方有个脚踏开关，这扇门是类似医院手术室的感应开关。赵菲最后看一眼丁字口，那帮人大概以为他们还在缆车平台，所以直接奔向车间门准备穿过车间去平台抓捕，暂时没向两边看。

　　赵菲踩下脚踏，门无声打开，赵菲钻进去，在门内的人动手之前比了个暂停收拾。

　　“自己人，看清楚。”
　　简泰和一把扯住飞扑上来的矮个瘦子的身体，连拖带拽的把人扔到房间角落。

　　“冷静点。”赵菲看瘦子脸上的癫狂狰狞还没散去，拧眉问单手压制住他的简泰和，“他这是怎么了？”

　　“小高被抓之后他就吓成惊弓之鸟了。”简泰和抹了把脸，看了眼犹在惊恐之中的人，苦笑道，“我们之前上缆车之后，小高和小郑等一段时间每看到我们回来，觉得在四面漏风的平台待着不安全，就想先回到车间。”

　　赵菲了然简泰和未尽之意，这两人是担心他们一去不回，所以打了退堂鼓。她点头，也找了个角落坐下来：“然后呢？”

　　“然后小高就拿着门禁卡进去了，小郑晚了一步，听到里面声音嘈杂，直觉不对，就躲在外边。后来看到监工推门往外看，就抓着栏杆悬空挂在平台外，等人回去了才翻到平台上。门还没关，小郑想着进去看看小高的情况，接过好像看到了什么恐怖的场景，人就吓得疯疯癫癫了。”

　　能想到悬空垂挂在栏杆上，不仅有几分急智，更是胆色可加。赵菲他们走空中廊道尚且要做好久心理准备，小郑能情急之下毅然翻出平台，赵菲从心底赞叹他的勇气。这一不小心掉下去，可能就是尸骨无存的。

　　“说来也巧，我找到小高是个意外。那时候你走之前，我给你比划说我在原地等你，你没反应，我猜你没看懂，只好想方设法回到生产区。空中走廊实在太刺激，我不想再走一遍，只好找找看楼里有没有内部通道连接生产区。我一层层找下去，终于在倒数第二层找到了个大型停车场。那些大货车都是无人驾驶的，而且有巴斯集团的标志。我就躲在车厢跟着出了那栋楼。”

　　“我来的路上也看到了一些货车。”赵菲若有所思，好奇追问，“你有看到车厢里运送了什么东西吗？”

　　“没有，我爬进去的那辆车厢是空的。”简泰和见小郑恢复神智，松开他，揉着手腕继续说，“我跟这车出了建筑物就跳下来了，凭记忆里的方向走到生产区大楼，正好生产区进出车辆也多，我想着要不然再用老办法混进去。进入的车辆车厢都是锁上的，我进不去，挂在外边又太危险，我就直接坐了副驾驶。多亏了这些车是无人驾驶的，我一路顺利的进了生产区的停车场，之后跟着货箱一起进货梯上楼。”

　　之后就是和赵菲差不多的经历，避开人接近车间。

　　“我门禁卡在小高和小郑那，进不去车间，还没等想到办法，就发现小郑缩在走廊。我叫他，差点被他攻击，走廊闹出大动静也不好，我就把他带到垃圾间。”
　　“再之后就是你过来了。”

　　外面的搜捕还在继续，吵吵嚷嚷的声音在走廊回响。

　　“这里不安全了。”赵菲听着有人建议扩大搜查范围，心里大呼不妙。离车间门最近的就是这个巴掌大的垃圾间，一旦有人进来，他们三个躲都没地方躲，只能束手就擒。

　　“跳进去！”赵菲拍着垃圾箱。“简泰和你体积大，先跳。”

　　简泰和也听到了外面的声音，此时别无他法，来不及思索，他遵照赵菲的指示强行把自己塞进垃圾桶。

　　“小郑，你跟上。”赵菲看简泰和顺利的消失在垃圾管道口，朝矮个瘦子招手。
　　小郑呆愣的看着简泰和一瞬间从眼前消失，赵菲招了两三秒钟的手都没反应。
　　再晚就来不及了，赵菲顾不得等小郑自己反应过来，揪住他的衣服把人塞进垃圾桶，然后抬脚就踹，把人踹进去后，自己也紧跟着跳入垃圾箱。

　　垃圾箱内部是连通各个楼层的管道，赵菲在黑暗的充满异味的管道下滑，管壁肮脏粘腻，不过幸好如此，减缓了一些下滑的速度。很快，眼前有光线射进来，赵菲噗通一声砸进垃圾堆里，巨型垃圾箱在身后一字排开，这几个都是满的，唯有承接垃圾管道的这只垃圾箱还有空余空间。

　　三人齐齐瘫坐在垃圾堆里，互相望着彼此的狼狈尊容。
　　“是个逃脱搜捕的好去处。”简泰和生无可恋的摘掉身上黏住的垃圾，“谁能想到我们躲藏到垃圾箱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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