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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林司真抱着枕头还在睡回笼觉。
锦妃娘娘已经差白术送来了早膳，一锅清粥，四碟配菜，花生，酱菜，腌萝卜，笋干。
全素就对了。
锦妃本来还打算让林司真相陪一起用早膳，回话说司真小姐还未起身，便没有再来唤。
林司真听平儿这么一说，惊得从床上跳下来，怪平儿不叫醒自己，头一日便迟了，赶紧穿衣洗漱。
平儿不敢回嘴说自己也睡迟了，只是打开笼箱，里面叠放多套女子衣服，从里到外一应俱全，说是齐王备下的，林小姐可以随意。
林司真听说姬素玉以前会来辰芳轩小住，住的就是现在这间，这些东西全是为她人备下的，想到此，她心里起了膈应。
她拾了旧鞋让平儿去洗，自己照了照铜镜，见镜中之人并非是姬素玉，便放下心来。
用膳时，林司真又联想起晚上那个梦，觉得老天一定在给她警示。
不要以为死不了，就可随意了结生命。
穿成谁也不能回到原来的世界。
她想，万一再死一次真穿成了姬素玉，一个多愁善感的病秧子……
那张病状的脸使林司真不由打了个颤。
“小姐，你怎么了？”平儿见林司真失了魂的样子，手中捣着碗里的粥，却不入口。
“没事。”林司真低头瞧见粥已经被捣成了浆糊，失了胃口，她把碗朝旁边一推，“除了粥，还有别的吃的吗？”
“还有糕点。”
窗口有人应话。
水袖提着食盒从外面走了进来，俏皮一笑，屈膝福礼，“奴婢水袖，见过司真小姐，管务局把奴婢派过来，以后就由奴婢在宫里伺候林小姐起居。”
平儿帮忙把食盒一一打开，上下一共三层，只见上一层是四样点心，桂花，玫瑰，绿豆，芝麻，中间一层是应季鲜果，桃李梨枣，底下一层是四种蜜饯。
水袖趁平儿开盒被吸引的时候，凑近林司真耳边，小声道：“四爷怕小姐在辰芳轩吃不惯，让奴婢伺候你的膳食。”
“果然是有钱能使鬼推磨。”林司真喃喃，挑了一块蜜饯含在嘴里，随之话锋一转，“娘娘吃素，你以后别大鱼大肉如此招摇送进来。”
水袖点头，拾起筷子挑了一样绿豆糕放在林司真碗中，“这个好吃，小姐尝尝。”
“你昨晚在窗前那个比划太丑了，等我有空了，我亲自教你。”林司真咬了一口绿豆糕，就着水袖递过来的茶盏喝了一口。
“好呀好呀。”水袖撑着下巴看着林司真吃东西，眼睛亮了亮，“林小姐，你可真漂亮。”
林司真瞥了她一眼，暗笑着把那块绿豆糕都吃了下去。
***
林司真用早膳的时候，锦妃已经在自家地里干活了，摘下的菜被捡成两堆，挑了大且好看的一箩筐小青菜，让小太监抬了出去。
“这是送哪里去？”
林司真出来时正巧照了面。
“回林小姐，这是给王后娘娘宫里送的，我们娘娘说过，王后是我们的大恩人，别的没有啥好供奉的，只有这亲自种新鲜的蔬菜表表心意。”辰芳轩另一个宫女葵香说道。
“可是，王后那里什么都不缺，又怎么会看中这个，吃的喝的自有膳房送去，新鲜菜不好保存，天也渐暖，多半送过去也就放烂。”林司真嘴上说着心里却想，有机蔬菜这时代可不值钱。
白术捧着茶具出来应和，“齐王殿下也是这么说的，可是娘娘不听，殿下说，全当让娘娘打发时间。”
锦妃抬头也瞧见林司真出来，见她站在阳下，便笑呵呵走过来，“别出来，你这白皙皮肤，别给晒坏了。”
“不妨事，这季节，难得晒太阳，娘娘休息一会，有什么事，吩咐我做便是。”林司真差着平儿去取襻膊，自己把袖子也卷了卷。
端起茶杯急急饮了一口，锦妃叉腰说道：“不用你，哪用得了你，她们两个我也是甚少用的，你陪着我也是无趣，自己去周围逛逛。”
“我进宫是为了照顾娘娘的，娘娘如果不嫌弃，我做几道点心给娘娘尝尝，娘娘觉得好，以后也可做了点心孝敬王后娘娘，比这个蔬菜好保存许多。”
锦妃还未开口，白术抢道：“我们娘娘有消渴症，太医说过不可多食。”
难怪吃素？
林司真万万没有想到，这么年轻的锦妃，居然有糖尿病。
“娘娘，那我更该陪着您天天兜兜园子，消耗一些，这样一来，也不影响您正常饮食。”林司真寻思这糖尿病也只是个慢性病，锦妃这么节制，不至于因为此病并发而亡。
锦妃的死因，前世梁嘉珩一直缄口莫言，莫非另有他因……
林司真觉得事有蹊跷，但眼下也问不出所以来，她捡起了一颗刚摘下的小青菜，笑问。
“娘娘，不如你把菜都卖给我吧？”
“卖你做啥？”锦妃擦了擦汗，“你要吃，尽管拿走便是。”
林司真露出手臂，接过平儿送来的襻膊，“娘娘，那不谈买卖，我们谈合作，你把吃不了的菜都送到我府上，我来分销。”
“什么什么？”
“就是由我来包装出售，娘娘如您对种菜实在有兴趣，还可以问他们要些别的种子，越稀有越好，您只管种，吃不完的蔬菜我都包了，王后娘娘那我会以你的名义去送礼。”林司真蹲下身子，也学着样子在地里摘菜。
***
忙了一上午，林司真终于挨着椅背坐了下来，她全身酸软，就想躺平，平儿取了茶水来，便站在她身后替她捏了几下肩。
林司真见锦妃在场，坐直身子，不敢放肆，拍了拍平儿的手背，侧身掀开茶盖喝了一口。
“噔噔噔……”
茶几上因为未盖好茶盖而发出碰撞的声音。
林司真还想着如何和锦妃谈具体方案，既能不浪费菜，又不让锦妃吃亏，到时候梁嘉珩也说不出她的错处，就被突入的声音打断。
“司真姐姐，司真姐姐……”小帝姬阿瑾一边大叫，一边从外面跑了进来。
一双长筒马靴与地摩擦也发出重声。
“小帝姬。”林司真看着她，“你怎么来了？”
阿瑾拽着林司真的手，拼命往外拉，“我哥哥说你进宫了，你快陪我出去玩。”
“等等等等，小帝姬，你见过锦妃娘娘了吗？”林司真被拉了起来，站立不动，拽了拽小帝姬的手。
“本帝姬为什么要叫她？她见我母妃还要下跪呢？”小帝姬轻蔑，头别向另一边。
林司真甩开阿瑾的手，冷道：“我不喜欢不讲礼貌的孩子，锦妃娘娘也算是你的庶母，是我的长辈，你若不尊重她，那便别找我玩了。”
阿瑾不敢相信地瞪大眼睛，捏紧拳头想要捶打林司真，伸了手却又不敢，于是转身重重踢了一边的乳母一脚，乳母不敢言声，只能任由她发泄。
“算了，算了，不叫就不叫。”锦妃拉了拉林司真，“她身份尊贵，不叫是应当的。”
林司真叹了口气，“娘娘，我并非说教，也不是吃饱了饭自己充老大，她若一世众星捧月，那便是杀人放火也有人担着，如若不是，就不该由得她肆意妄为，我是为她好。”
说完，林司真转身对着阿瑾蹲下，拉过她身道：“我不怕你生气，也不怕你回去告我的状，你如此另眼待我，我不能如旁人一般捧杀你，我只想告诉你，在人之上要把别人当人。即使你是高高在上的帝姬，也要宽宥待人，没有谁是一世无忧的。”
阿瑾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稚声道：“我虽然不明白你的话，但从没有人如你这般和我说话，我知道，你是待我好。”
随后小帝姬恭恭敬敬地走到锦妃身前，一鞠礼，“阿瑾参见锦娘娘，锦娘娘安康。”
锦妃受宠若惊，迭道：“诶诶诶，乖乖乖。”
见林司真欣慰笑了，阿瑾弱弱问：“司真姐姐，我们现在可以出去玩了吧。”
乳母在旁提醒，“小殿下，你忘了，永王殿下不是让你请司真小姐去昭阳宫做点心吗？你不是最喜欢吃那个点心吗？”
阿瑾嘟了嘟嘴，有些不情愿，拉着林司真的手，“那你陪我外面玩好，再陪我回宫中做点心。”
乳母又给阿瑾使眼色，小帝姬嘴巴翘得更高，“阿兄最烦了，我不要吃点心，我只想让司真姐姐陪着我。”
林司真早就看出那乳母有问题，一定是梁嘉琮昨晚没有得逞，在背后作梗，诱她入昭阳宫。
她不动声色，捏着阿瑾的小脸蛋，劝道：“殿下，我们不用去昭阳宫做点心，姐姐这里也有很多好吃的点心。”
小帝姬扭了扭身子，有些不情愿地看着外面。
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的水袖，在殿外指了指天，“林小姐，你快看，风筝，我还没有看过飞这么高的风筝。”
小帝姬一转头，也跑到殿门口，指着风筝，跳着大叫：“那是三王兄的风筝，司真姐姐，我们也去放风筝吧？”
林司真看着与天齐高的风筝。
三殿下，梁嘉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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