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可以爱你

　　安小荷谈恋爱了。
　　她长这么大第一次单独和男生在外面吃饭。黄勤问她喜欢吃什么，她说都行，菜上来后，只夹小块状的那些，小口含在嘴里，细嚼慢咽，吃得很慢。
　　饭后，路过蜜雪冰城，视线往那个方向偏了眼，黄勤便问她吃甜筒吗，她摇摇头，他还是让她等等，快步走到店里买回一个。安小荷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甜筒，甜度刚好，蛋筒脆脆的，让她想再吃一个。

　　他们沿着热闹的街道随意走着，渐渐地来到了江边。黄大哥问她累吗？上了一天班，精神是疲惫的，安小荷点了点头，他们找了一处木椅坐下。
　　“怎么不说话，是不是我太无趣了？”黄大哥半开玩笑地问。
　　怎么会，安小荷红着脸道：“不是……是我有点不习惯。”
　　一如既往的实诚。
　　黄勤笑得开怀，窘得她不得不出声制止：“别笑了。”
　　“好。听你的。”
　　一句话又让安小荷噤了声。

　　现在的安小荷哪里还有当初主动“求爱”的架势。
　　黄勤原以为在这段“试爱”里，安小荷会是占据主导的一方，现在看来她不比自己好多少。他尽量主动找着话题：“房子找到了吗？”
　　提到房子，安小荷反应很快：“不找了，以前的同事这个周末就能来把东西搬走，搬完我就可以住宿舍啦。”主任打电话告诉她时，安小荷简直跟做梦一样，脸上溢满笑容，雀跃极了，就像现在。

　　黄勤听后也为她高兴，不过他还是稍微提了提：“其实住我那里也没事的。”话出口，意识到有口误，又改成：“我是说租。”
　　安小荷笑了笑：“我明白……可我选择了和你试试。”她不能一边租他的房，一边和他谈恋爱，那样会让她觉得自己在占人家便宜。
　　可是，这话在黄勤那儿又是另一番解读：他以为小荷是在担心两人万一分开却仍住在同一屋檐下，所以？

　　他顿了片刻才道：“哦。”
　　好不容易挑起的话题就这样宣告中断。不善言谈的两人干坐在椅子上看人来人往。

　　时间走得缓慢，持续的尴尬之后，黄勤装着不经意地看了眼手表，然后问：“时间有点晚了，我送你回去？”
　　如临大赦般，安小荷豁得一下站起来，连连摆手：“不用，不用，我自己走回去就行，你也赶紧回去吧。”话还没说完，半边身子已经扭向要回去的方向。
　　给人一种迫不及待要走，马上就得走，不容商榷，万分紧急的错觉。

　　黄勤只能跟着起身，顺她的意思，说：“行，那你小心点，到了告诉我。”
　　“好。拜拜。”
　　安小荷转身后立刻松了口气。
　　黄勤站在原地，等人消失在拐角，也迈开了步伐。

　　“怎么样，怎么样？”
　　安小荷一回来就去了卫生间，出来后，手上脸上都是水，文琼耐心地等她擦完手，才拉人坐下来盘问。
　　“…说不上来。”
　　等了半天，安小荷才憋出这么几个字。

　　文琼眨巴着眼睛问：“什么感觉？”
　　安小荷描述：“有点尴尬，也有点奇妙。”
　　“没事，第一次嘛。第一次都这样。”文琼一副过来人的笃定模样。
　　“真得吗？”
　　“当然，你信我！”文琼说得肯定又夸张，“你们现在还不熟，需要多见面，以此增进双方的了解，等熟悉了，那火花滋滋滋的……难舍难分了都。”

　　越说越离谱了。
　　安小荷赶紧打岔：“你今天怎么这么快回来了？”她知道文琼今天也出去约会了。
　　“我啊，苦命人被放鸽子了。”文琼无奈叹气：“黄升说临时有事要去市里。”

　　“哦…这样啊。”
　　安小荷说完似笑非笑地盯着文琼。
　　文琼碰她胳膊：“干嘛这样看我？”
　　“我仔细瞧瞧某人是不是想某人了呀。”
　　“哎呀，”文琼抬手捂住脸：“臭小荷，你敢笑我。”作势就要挠她脖子。
　　“不敢不敢，”安小荷叠声求饶，又眼疾手快地帮她找到手机，“手机来了，想他可以发信息还可以视频哦。”等手机落到文琼怀里，安小荷飞也似地拿过换洗衣物跑进了卫生间。

　　洗到一半，才敢细细回味今天的约会。
　　安小荷觉得她好像有点糟糕。
　　特别是最后，应该让他送一下的。只怪她当时一心想着黄大哥没骑车，来回走的话会比较辛苦，所以才想也不想地拒绝了。
　　唉！
　　安小荷习惯性地捶捶自己的笨脑袋：“下次一定改进！”

　　*

　　另一边的安豪同样追悔且抓狂。

　　今天他请假去喝喜酒，遇到了周凌儿。本来只是点点头，她却邀请他坐一块。他想拒绝，周凌儿却故意当着众人的面，自我调侃：“怎么，现女友不让你靠近前女友？”
　　“哈哈哈……”桌上的人半熟半不熟，配合地笑了起来。
　　为了不佛她面子，安豪坐了下来。

　　周凌儿问：“怎么不带小荷一起来呀？”
　　“他又不认识她。”摆宴的是他俩的共同朋友，安小荷没有来的理由吧？安豪想也没想地回答道。
　　周凌儿微笑着眨眨眼：“可以作为家属参加呀，今天很多人都带了的。”说罢眼朝四周转了转，示意他都有谁谁谁。
　　？
　　莫名其妙。
　　安豪看了周凌儿一眼，还是那么漂亮，甚至比以前更女人，但是为什么他的心跟坏掉的水龙头似的，一滴水都流不下来？
　　“谁的家属，你的吗？”安豪反问。

　　周凌儿意有所指道：“我还以为你走哪儿她也要跟哪儿。”
　　“呵呵。”
　　走哪儿都有安小荷，她还阴魂不散了。
　　安豪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饮料，无意再继续聊。

　　“准是吵架了。”周凌儿不把自己当外人，转头和桌上的人笑着解释。
　　安豪不乐意了。
　　笑着问：“周凌儿，你是关心我？还是关心安小荷？”
　　“都是我同学，我当然都关心。”
　　“没看出来，你们关系这么好。不过我这就就算了，你要真关心她，自个儿给她打电话，我没空当中间人。”

　　话是笑吟吟说出来的，但明眼人都知道不能再继续聊下去。
　　桌上的人笑哈哈转了话题。

　　一顿饭，吃得索然无味。本来说好了还有下一场，但是安豪决定提前回去。
　　他搬出借口：“明天还要上班呢。”
　　“多请一天呗。”
　　“就是。”
　　“请不了，最近单位人手不足。”

　　见劝不动，朋友们不好挽留，只让他“路上小心”。安豪去车库开了车上来，看到周凌儿站在马路边，摁了下喇叭。周凌儿会意，小跑着打开副驾门，边拉安全带，边问：“这么快回去了？”
　　“嗯。”安豪惜字如金，“去哪？”
　　“前面公交或地铁站，放我下来就行。”

　　安豪本想说：“说吧，到哪，我送。”转念一想，今昔非比，可送可不送，何况这车也是借的，确实该省省油费。
　　周凌儿自以为还算了解安豪，见他不说话，那便是默认了。
　　她低头自嘲地笑。

　　笑声明显，安豪瞟了眼方向盘右上方的后视镜，问：“你笑什么。”
　　“没什么。”她以为今天自己出的洋相够多了，及时止损，给他留点好印象吧。

　　见他不说话，安豪只能主动挑起话题：“你上个月是不是给我寄了只熊？”
　　“没有啊。”周凌儿刚否认完随即补充，“不过，我给安小荷寄了。”
　　“……”
　　安豪瞬间明白了。
　　难怪面单上的名字和电话大得那么突兀。

　　“她给你了？”周凌儿捕捉到了安豪的表情。
　　“嗯。”
　　“那你给她新买一个吧。”
　　周凌儿好心建议，安豪不以为然：“凭什么？”

　　“安豪，如果有一个女生为你追另外一个女生，你觉得是为什么？”
　　“好人，办好事。”
　　“她一直喜欢你。”
　　“不可能。”安豪反驳，“她有暗恋的人了。叫什么钟达，和余潇潇结婚了的那个。”

　　“余潇潇？”周凌儿直呼，“不可能，她高考后就移民到澳大利亚了，婚是结了，但结的是个白皮肤高个子蓝眼睛的纯外国人。”
　　安豪的唇角微微抖动：“…你确定？”
　　“她移民后基本和国内朋友断联了，但我妈和她妈是闺蜜，说起过，所以假不了！”

　　安豪不出声，脸色不是一般的难看。
　　“是安小荷亲口告诉你的？”
　　“嗯。”
　　除了她，还有谁敢这样戏弄他。

　　周凌儿替他说出了心里话：“她可真行。当初她又是帮你送东西又是问电话的，我就质疑过她，但安小荷死活不承认，只说把你当自家人，没有其他想法。现在又编出这么一套说辞，她到底是演哪出？”
　　“哼。”
　　周凌儿的话如晴天霹雳一般，炸的安豪七窍生烟。
　　他恨不得飞踩一脚立刻来到单位楼下，揪着安小荷的衣领问个明明白白。看着柔弱如小白花，心眼比谁都多。安小荷这是把他当猴耍呢。

　　周凌儿原本只是想挑拨一下他们之间的感情，没想到捅了一个大蜜蜂窝。她伸出皙白手指朝前比划：“安豪，那儿有车站。”
　　车子急刹，周凌儿惨白着脸飞快说了再见。

　　安豪迅速拐道上了高速，然后顶着一头乱绪风尘仆仆地往回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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