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万分之一

　　完成拉秦岭入局这个任务后，杨桃还以为自己可以功成身退，谁知道夏雨萱不放过她，每次排练都把她拉上，负责给他们拍照、录视频和播回放。
　　排练时间除了周末和活动课，还有每天下午上完课到晚自习开始前的休息时间。
　　于是培训室里出现了一幅诡异又和谐的画面，一群男生跟随节奏舞步飞扬，一个女生置若罔闻埋头苦读。
　　杨桃倒是“工作”学习两不误，还能一心二用地在每次练习开始和结束时抬头去按相机的开关。
　　夏雨萱实在看不过去，把她从座位里提溜出来，加入到编舞的讨论中。
　　正在讨论的是歌曲高潮时的舞蹈亮点设计，夏雨萱想让所有人把一枝玫瑰藏在后背腰间，歌曲高潮时每个人一边走位，一边依次把玫瑰抛向台下。
　　她让所有人轮流把从腰间取玫瑰，走位和抛玫瑰这一段都试一遍，她和杨桃一起看看效果。
　　同一个动作，每个人做出来真的是千奇百怪。
　　其他同学没那么相熟，杨桃还勉强绷住了表情。轮到钟鸣和杜洛成时，她便彻底放飞自我，无所顾忌地笑得直不起腰来。
　　他俩一个跟别人欠了他钱似的，冷漠得仿佛扔的不是玫瑰是刀子，一个抛媚眼抛过了头，油腻得她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轮到秦岭的时候，她笑不出来了。
　　明明是和钟鸣一样的面无表情，但杨桃直愣愣地看着他迎面朝自己走过来，特别是抛玫瑰的那一刻，硬是看出了一种爱而不得的忧伤王子既视感。
　　气质拿捏这玩意儿，果然是玄学啊。
　　面对眼前这世界的参差，夏雨萱头疼地揪起刘海，“这设计是把双刃剑，抛好了是亮点，抛砸了就是笑点。”
　　杨桃看她这般为难，随口提议道：“只让班长一个人抛就好啦，抛砸了依然是亮点，抛好了就是爆点。”
　　“对啊！”夏雨萱激动地揉起杨桃的小脸蛋，“还是你的脑子好使！”
　　当事人无情地给她们泼了一盆冷水，“我拒绝。”
　　两人不约而同地看向秦岭的方向，杨桃本能地张嘴想劝又及时刹住了。
　　她不能得寸进尺，这人得好生伺候着，万一不小心给气跑了，遭殃的还是她！
　　杨桃拽了拽同样蠢蠢欲动的夏雨萱，摇了摇头，示意她别轻举妄动。
　　夏雨萱叹了口气，朝大家摆了摆手，“今天先到这，辛苦啦，赶紧去吃饭吧。”
　　参加排练的同学陆续离开，但杨桃他们几个这周都留在培训室吃校门口快餐店外带的盒饭，杜洛成自告奋勇当起了跑腿。
　　“来！开饭啦！”杜洛成一边把盒饭从袋子里掏出来摆好，一边吆喝道。
　　眼尖的秦岭发现，已经连续三天了，每天杜洛成都会单独给杨桃多买一杯奶茶。
　　“为什么她又有奶茶？”
　　“我答应她，能把你劝来，我就请她喝……”杜洛成答得那叫一个流利顺畅，连杨桃用最快速度去踩他的脚都没能拦住，“啊！干嘛踩我脚？”
　　她不仅有神一样的对手，还有猪一般的队友！什么品种的猪才会把这种桌底交易说出来啊！
　　杨桃眯起眼睛，满脸堆笑，动作娴熟地插上吸管，把奶茶递到秦岭面前，“我原本就只打算试喝两天，之后的都是拿来孝敬您的。”
　　“只是还没来得及跟您说。”她忙补了句。
　　“之后？”秦岭目光敏锐地看向杜洛成，“你要请多久？”
　　杜洛成如实答道：“半个月。”
　　靠！杨桃暗骂自己，她是被猪传染了吗！怎么还主动暴露了！
　　半个月会比三天罪加一等吗……
　　秦岭气笑了，他缓缓地把奶茶原路推了回去，直勾勾地盯着杨桃，“拿我换奶茶？”
　　这一刻，杨桃的心理活动太复杂了。
　　奶茶只是这个任务成功的附赠品，但如果告诉秦岭真相是她不想上台，后果会不会更不堪设想？
　　拿他换奶茶和拿他来换她，究竟哪个更让人火大？
　　而火大的某人会不会罢工，让她一夜回到解放前……
　　杨桃不敢回答是，也不敢回答不是，她把唇都快咬破了，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
　　“好。”秦岭把她的不吭声当作默认，他转向夏雨萱，“玫瑰可以抛，条件是——”
　　秦岭的目光再次回到杨桃身上，“她得在台下给我接着。”
　　“说好一起创造回忆，怎么能少了你？”杨桃听出了这熟悉的阴阳怪气的味道。好你个狗狐狸，所以当时是听懂了装瞎，就想听她吹花式彩虹屁是不是！
　　夏雨萱消化了一下秦岭的提议，两眼放光，“我赞成！这点子绝了！天才啊！”
　　杨桃不可思议地瞪向夏雨萱，这人就这么把她给卖了？
　　在谁才是她的最佳损友这件事上，杜洛成和夏雨萱这两人可真是难分伯仲！
　　夏雨萱理直气壮地撞了一下她的肩，悄声道：“欸，我确实没有让你上台哦！”
　　……跟她玩咬文嚼字是吧？
　　秦岭饶有兴味地看着杨桃，“我再给你加半个月的奶茶。”
　　……跟她玩以牙还牙是吧？
　　杨桃满腔郁结无处排解，把账全算在开局自爆的杜洛成身上，泄愤般地踩向他另一只脚。
　　杜洛成：“你又踩我！”
　　杨桃：“免得你只疼一边，不平衡。”
　　杜洛成：“……”

　　虽说杨桃这次大考的目标是第二名，但其实也没有急迫到排练都要挤时间学习的地步。
　　只是她发现就这么坐在那儿看他们排练的话，秦岭就跟个吸铁石似的，注意力很难不被吸引，她总是看着看着就看进去了。
　　他并不像杨桃说的那样，只是随便动动胳膊甩甩腿，而是跳得真的好，是当之无愧的C位主舞。
　　所以，她必须给自己找点别的事情做，转移一下注意力。
　　可现在好了，为了接好秦岭抛的玫瑰，杨桃不但要看他，还要聚精会神地看他，看着忧郁王子一遍又一遍地眉目含情把玫瑰抛到她的手上。
　　她最近心里时常会冒出隐隐的不安，真的要在全校师生面前接下这枝玫瑰吗？
　　会不会成为全校女生的公敌？在那之后呢？
　　事情似乎正朝着不可控制，她无法想象的方向发展。
　　为了阻止自己徒劳无益的胡思乱想，她基本不让自己闲下来，逮着空当就是一顿狂学。
　　考虑到要和元旦晚会时间错开，大考的时间提前了两天安排在周四周五，而且因着下周末就是元旦假期，这周末的大周也改成了小周。
　　大考的成绩在老师们的加班加点下在周日上午就赶了出来。杨桃这段时间的疯狂学习没有被辜负，她如愿以偿，成为了曾被她“同情”的年级第二，前面依然是一骑绝尘的秦岭。
　　在这个兵荒马乱的十二月里，总算有一件让她喜不自胜的事了。
　　明晚就是平安夜，人逢喜事精神爽的杨桃放学后去买了苹果和包装材料，打算下午自己动手给这帮损友做个平安果。
　　收到秦岭的Q.Q消息时，杨桃才做好一半，不过其中就有给他的那个。
　　L：上来。
　　杨桃小小迷惑了一下，怎么不是“过来”，而是“上来”？
　　随后反应过来，这人大概率是在天台。
　　杨桃有一丝后悔告诉秦岭这个地方的存在，这可是她的秘密基地，他怎么这么随意地来去自如！
　　换好衣服准备出门，杨桃往桌上看了看，把打算给秦岭的平安果也揣进了卫衣口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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