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秘之主】Another World Line

　　这名字……穿越者？

　　我心漏了一拍，转瞬平复，按照原有的世界线，能够降临在此世的穿越者绝对不会出现这位灰发灰眼的男士，但如果他跟我是通过相同的方式来到这个世界的，那同为穿越者也不是不可能。

　　我礼貌地伸手跟他虚握了一下。

　　“那我们去占卜室吧，我希望占卜一下我未来的方向，可以吗？”

　　“非常乐意，女士，说起来，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格尔曼·兰斯洛特很爽快地应许下来，将门拉得更开邀请我进入与克莱恩先前那条相对的走廊，等我进门后，他快一步走在我的前方，步伐轻快地走过那些装饰神秘的房间。

　　“称呼我为肖特女士就好，你很有礼貌，兰斯洛特先生。”

　　“很有特色的名字。嗯好吧，肖特女士，我想我们现在到目的地了，白水晶房。”

　　兰斯洛特先生敷衍地夸奖着我的姓氏，将我带到了一间深色门框的房间门口前，那扇门的门面上有着白色水晶细条纹路构成的图形，离刚刚的走廊门口隔两扇门。

　　进门后我发现里面确实摆满了神秘学相关的物品：

　　一张铺满白色绸布的方桌，窗帘被拉得严严实实导致房间内光线昏暗，只有桌上暗色的水晶球有些许反光，桌子一侧是准备好的星盘，黄水晶做成的灵摆，一副扑克牌，一副塔罗牌。

　　我屏气凝神，瞥向房间角落，果不其然发现了蜡烛等看起来就很神秘的标志物品的存在。

　　这看起来就很专业啊，这个占卜俱乐部质量比我想得高。我忍不住在心里感叹了一声，根据兰斯洛特的指示，坐到了桌前。

　　“肖特女士，你知道吗？俱乐部的人不认可我的占卜技术的原因，不仅仅是因为我学习占卜的时间比较短，他们更加不认可的是我的占卜方式。”

　　兰斯洛特似笑非笑地扬起眉毛，将手中的报纸放在左手旁，同时伸手将桌右侧的那副塔罗牌拿了过来，这似乎就是他主动为我选择的占卜方式了。

　　但是，塔罗占卜是相当正统的占卜方式，你还能搞出什么花样来？

　　我内心摇摇头，并没有当面质问他。

　　“我的占卜方式，是问三个问题，三个固定的问题。等客人解答完这三个问题后，占卜的答案就会蕴含在纸牌里，这时候客人抽取纸牌，答案就能由我分享给客人了。但是这些神秘学崇拜者们竟然如此庸俗，说这并不符合神秘学，在客人还没说出自己需求前就得到答案是绝对不可能的。呵，不过是无能者的嫉妒。”

　　兰斯洛特说到后面愈加激动，后他靠住椅背，有些苦恼地揉着自己的眉心，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

　　“抱歉，这些事情积压在我的心中太久了，我们继续占卜。”

　　他很容易情绪化啊，我们才第一次见面就说到这些事，表露出这种情态。不过实际上，在没有需求的前提下求得答案，哪怕是由“占卜家”来做占卜也是得不到答案的，最接近的也只是没有详细信息的灵性预感。嗯，除非他摁死了现代神秘学，否则基本上就是个人自嗨式占卜，我在心里默默地补充，明白了这位占卜者的排位为什么是倒数第二。

　　“那么现在占卜开始吧。肖特女士，我要询问你三个问题，请你尽量准确，不违背自己心意地回答它们。”

　　兰斯洛特先生熟练地抽出塔罗牌，分成三摞，推到我面前，但用手摁住了一摞牌的牌面，示意我不要直接抽牌。

　　“第一个问题，你是谁？”

　　我内心思绪瞬间翻涌狂暴起来，但是理性又告诉我，此刻慌乱只会导致后面事态的失控，再者，或许这也只是单纯不符合这个世界神秘学的个人原创占卜，两者的可能性都存在，虽然我内心已经把有问题的可能性排在了前面。

　　“我是爱丽莎·肖特，一个为了生活拼命奔波，绞尽思绪的普通人。”

　　我故意将声线压得低沉来掩饰动摇的内心，口中也说着完全的真话。

　　对方不置可否，点了点头，继续道：

　　“第二个问题，你为什么要到这里来？”

　　这里是指哪里？这个占卜俱乐部？还是说……这个世界？已经两个问题了，你的问题很大了兰斯洛特。

　　事到如今，也不会更差了。我深吸一口气，轻轻靠住椅背，缓和自己的思绪，皱着眉用手撑住下巴，似乎在思考什么。

　　“这是一个经典的哲学问题，兰斯洛特先生。我没法给你准确的回答，但我想，人来到这个世上，总会有属于这个人自己的，独特的意义。”

　　我最终做到了说出话的语气平和沉稳，比起之前状态要稳定了许多，不再需要压低声线遮掩惊惧。

　　“非常好。”不知道这个回答刺激到了兰斯洛特先生哪段思绪，竟让他忍不住发出赞叹，“肖特女士，没想到你在哲学上也有所造诣。”

　　事实上我这哲学水平半桶水晃成这样你也能夸，这才是真正出乎我意料的事。我嘴角抽动，有些别扭地在内心吐槽了一句。

　　“那么最后一个问题，你之后要做什么？”

　　兰斯洛特笑眯眯地看着我，问完这个问题后，他将手从牌背上抽离了。

　　按照规矩来吧，还是回答完后摸牌做占卜。只是这个问题，不是我之前想问你的吗？他曾说过三个问题是固定的，这是不幸撞上了最后一个？三个问题是固定的这件事难道是他蒙骗客人的？不，虽然兰斯洛特刚刚的情态也可以伪装，但以他对占卜的狂热来看，他不会在这种隐约涉及造诣的细节上撒谎，嗯，不过事后还是去占卜一下，确保万无一失。

　　转变好思路，我沉吟着回答：“我对此有自己的目标，但同时又有些迷茫，真希望我能像大葱娘一样拥有活泼与热情。”

　　“大葱娘？”

　　兰斯洛特温和的脸庞皱在了一起，他咀嚼着这个奇异搭配的词语。这是因为我并不想透露中文的存在，又为了试探他是否是穿越者，所以特意用鲁恩语翻译了一遍大葱娘这个词，因为不是本土的词汇，这个捏造词组的发音，组成都十分怪异。

　　“这是某种奇异的知识吗？你从哪里知道的？难道，你这是听来的？这是某种法则？某种神奇生物？神话传说？神秘的语言？不，这不是我们所能知道的，你难道是从……”

　　兰斯洛特先生又有些激动地撑住了桌面，身子前俯，压低了声音。

　　“呓语里听到的？”

　　……这位大概率不是从我世界穿过来的降临者，但却是位毫无疑问的邪信徒，名字是巧合？不过很不幸你碰上了我，之后值夜者小队应该就会来收你瓦斯计费器上面的便士，顺便积累我的功勋。我嘴角抽动着，一时间不知怎么评价。

　　“不，这只是我故乡那边比较特殊的存在。”

　　我简单地带过，并不打算就此详谈，但是这句话话音刚落，对面的兰斯洛特似乎僵硬地停滞了一瞬，手跟脚在这瞬间微妙地变小，甚至往后挪动了些，但仿佛是眼花一般，他的身体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怪物途径序列8机器？那确实真的摁死现代神秘学了，不，也不能说是摁死，因为这条途径本身就具备命运权柄上的力量，完全可以通过与对象的接触，用自身能力补足神秘学上的空白，这就可以解释他离奇的占卜手法了，唯一的问题就是为什么占卜家俱乐部不相信他的水平，对应的知识被有意封锁？还是说有别的情况发生了？

　　怪物途径的最高位存在也确实牵扯到了类似的邪信组织与狂信徒们。但这一切都要建立在他确实是怪物序列8的基础上，如果只是有类似表征的其他途径或者只是兰斯洛特受到了低危险度封印物的影响，那纰漏可就大了。

　　我倒不认为兰斯洛特是普通人，毕竟他有明显的超凡能力外溢的表现。也不认为他是官方非凡者的卧底只是能力暴走有些失控，因为这一片都是值夜者负责，而探子队伍里没有他这种外貌特征的。

　　“令人遗憾的回答，但是，我会接受。现在，肖特女士，你在每一摞里抽一张，但是需要我先提出提示，你才能抽一张。相信我，你会得到你想要的答案。”

　　相当神棍，如果不是你的占卜原理完全超出神秘学，我甚至会以为你是个“占卜家”。我内心嘀咕一句。就听到他开始了提示。

　　“你是谁？”

　　我抽出一张塔罗牌，将它翻到正面，那是一张正位的“世界”牌。

　　占卜正确……我无声地默念，抬眼看向兰斯洛特，他完全罔顾我的视线，热情专注地盯着桌上的塔罗牌，嘴唇蠕动着，再次开口：“你为什么到这里来？”

　　我看了看他，深吸一口气，跟邪信徒打交道确实让人神经紧绷，但也只能提高注意力，再次抽出面前那摞的塔罗牌。这并不意味着我不介意自己的目的暴露给别人，甚至是邪信徒。

　　只是在我自己都不知道前路的情况下，无疑可以通过他在命运方面的特殊获得一些提示。

　　而过于高层面的信息会被位格，隐秘等阻挡，这在占卜领域无疑会获得失败的结果，也就是说，剩下的都是可以被知晓的，涉及层面并不高的知识，哪怕被知道了也没什么。何况我还能通过灰雾与克莱恩心音传递，这意味着说不定灰雾会给我一些庇护。

　　我做好心理建设，掀开了牌面，一时间有些愣住，手僵硬在了原地。

　　这是一张正位的“恋人”牌。

　　仿佛被揭穿了最深那层老底，热度很快爬上脸庞，我甚至感觉呼吸都困难了起来，脸发烫得厉害。

　　这实在是太尴尬了，不仅没有提示到自己，反而把家底揭出去了。我缓缓吸气，吐气，不动声色地瞄向兰斯洛特，发现他一脸不解的表情，这让我更想捂脸叹气了。

　　“追求恋人？不，不应该那么肤浅，这个问题下不应该得到这么浅显的答案，追求成长？获取联结？遵从自我与内心的情感，想要迈出艰难的一步？”

　　兰斯洛特每分析一句，我就仿佛被拷打了一次，这让我连忙咳嗽了几声打断他的思路，并艰难地微笑道：“我想我们应该到最后一个问题了？”

　　“抱歉女士，最后一个问题，你之后要做什么？”

　　我连忙在第三摞牌抽出一张，快速将它翻到了正面，生怕兰斯洛特先生还沉迷于上一次塔罗牌的分析中。

　　那是一张正位的“愚者”牌。

　　读过诡秘之主，并因此对塔罗知识并不陌生的我知道，这是一张意味着机遇，旅行，无限可能，亦代表着塔罗牌的结束。

　　释义起来其实也是相当于没说，最神棍的一集。但是“愚者”这张牌本身就有它自身的意义，这代表着我跟克莱恩在灰雾之上扮演愚者先生与其眷者之间的联系？亦或者是别的可能性？只希望不是后一种了。

　　沉下心来，不要让个人的情感影响到自己。这么想着，我深吸一口气，示意对面兰斯洛特可以分析了。

　　“三张正位的塔罗牌，分别是‘世界’、‘恋人’、‘愚者’，这三张牌的寓意都比较美好，你会拥有一个比较美好，比较充满感情的开局，但是后面的每一步都相当艰难，你会在苦难中建立联系，追求成长，你的感情同样如此。”

　　好像现代的那种鸡汤文学，但是说了跟没说确实没有区别，说好我会得到想要的答案的呢？

　　我僵硬地点点头，感觉这一套下来钱花得有点冤枉。不过，我还是从衬裙外侧的口袋里掏出两个铜便士，将它们放在桌子上。

　　“谢谢，这是你的报酬。”

　　“客气了，肖特女士，就让我再送你一句启示吧，主说，现在已至3月4日，再后时间紧迫，时日绝不可虚度。”

　　兰斯洛特对我行了一礼，收下了我的铜便士。
　　可现在不是4月份吗？难道…这个三月四号是那位邪神窥见的属于大灾变甚至更久之前的时期排法下来的日期？现在的日期其实是改动过一遍的？

　　砰砰。

　　门外传来有序的敲门声，兰斯洛特有些疑惑地起身开门，发现对面是一位黑发褐眼，戴着黄色毡帽的男士。

　　“克莱恩，你怎么过来了？”

　　我很是惊讶，不过也明白既然他现在过来了，意味着他已经找格拉西斯先生完成了占卜，并点出了格拉西斯的肺部问题。

　　“前台的那位女士说在这里大概率会找到你。”
　　克莱恩简单解释完，又似乎有些抱歉地补充。
　　“天色不早，我们还需要回到岗位领我们需要的物品，爱丽莎，抱歉打扰了你的占卜，还希望你不要介意。”

　　是说回黑荆棘安保公司领今天份的30枚子弹？唔，根据我融合的常识，射击俱乐部会开到晚上九点，来迎合它那下班才能光临的客户的需求，赶得上。

　　我摇了摇头，对兰斯洛特先生说了声抱歉彻底结束了这次占卜，就跟克莱恩汇合，一起走出了占卜俱乐部。

　　一路上，我的面色都紧绷着，因为我确定了兰斯洛特先生绝不是怪物途径的序列八！原来的世界线里，这条途径与克莱恩之间的关系非常特殊，怪物途径非凡者哪怕是序列4的半神，看克莱恩的瞬间就会受到极其痛苦的伤害，轻则眼睛流血，重则眼珠爆裂。

　　哪怕室内光线昏暗，开门那一刻，克莱恩可是暴露在明亮的光亮中的，这说明兰斯洛特先生刚刚直接看到了克莱恩，但事实是他并没有出现任何异状。这足以证明他不属于“怪物”途径，跟我所想的哪位邪神的关联甚至就此断掉。

　　冷静下来，找个机会让克莱恩上灰雾实验占卜能力的增强和减弱，争取在这个空档查出他的真实身份。而且…

　　我停顿了一下脚步，又坚定地大步走起来，按捺住自身的颤抖，一声不吭地跟克莱恩一起来到了黑荆棘安保公司。

　　等到了公司，确认了场地安全，才把克莱恩拉到角落，告诉他我怀疑这次为我占卜的兰斯洛特先生是邪信徒。

　　“得把这件事告诉队长，这不是我们现在能解决的事。”

　　听着听着，克莱恩的面容严肃了起来，他犹豫了一会，最后坚定地伸出手，拍了拍我的肩膀。
　　“安全第一，不要过于勉强自己，爱丽莎。如果班森和梅丽莎知道我们放任自己陷入危险，肯定会非常担心甚至斥责我们的。”

　　说到最后，他的语气已经透露着些许无奈。

　　我想到家里的班森和梅丽莎，逐渐感觉到了理性的回归，以及某些情感的暖流。

　　这让我想起兰斯洛特最后说的那句话。

　　3月4日已至，或许今日才是他作为周明瑞，作为“穿越前”的地球人所应该过的生日。

　　“克莱恩，生日快乐。”

　　“嗯？”

　　或许是我声音含糊不清，音量又太小，克莱恩没有听清楚，发出了疑惑的语气词。

　　“就是——今天晚上吃什么呢？经历了这么多事情，或许我们该吃点好吃的犒劳下自己？”

　　我沉默一瞬，没有坚持我的想法，而是选择用轻快的语气改变了说辞。

　　“嗯，牛肉或者羔羊肉？家里应该还有点豌豆，或许还可以买点斯林太太的甜冰茶，还有黑面包。”

　　克莱恩见我从惊惧的状态脱离了出来，松了一口气，神态也放松下来。

　　不过为了缓和气氛，他继续规划起后续的零食购买。

　　“还需要买一个柠檬布丁给梅丽莎，作为她最近上学十分用功的犒劳。”

　　他含笑着继续补充。

　　“当然如果你想的话，你也可以获得一个布丁，爱丽莎。到时候可能需要麻烦你帮忙拿一部分装食物的纸袋了。”

　　我听着克莱恩安抚性质的语句，偏过头来，嘴角翘起，点了点头。

　　“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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