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边事

　　崔长愿放了圣诞假，收到涂南南的微信，问他圣诞节有什么安排。
　　崔长愿想了想，诚实地打字：还没有。
　　涂南南发了个微笑的颜文字，说，那你过来跟我一起过吧，我那就我一个人住。一个人过圣诞太冷清了也。
　　崔长愿：我现在也是一个人住。
　　涂南南：你室友呢？
　　崔长愿：他去南方度假了。
　　涂南南：那你在门口等下我吧，我一会儿过来，然后我们去超市买点东西。
　　崔长愿：那好吧。
　　他放下手机，心中有些雀跃，赶紧从床上爬起来洗漱，在衣柜前苦恼片刻，抓了件白色连帽卫衣和牛仔裤。觉得可能会冷，又加了件黑色外套。
　　锁完门走下楼梯，他发现涂南南已经站在路灯下等他了。涂南南还是老样子，从头精致到脚，头上的每根发丝都完美无缺。今天他穿着黑色风衣，脖子上围着长款围巾，往地上一站感觉就冒着香气。
　　崔长愿走近他一闻，心想还真是香的。
　　“怎么样，我今天穿的。”涂南南看着他走过来，退后半步转了个圈，风衣也跟着转，简直像少女的裙摆，“很好看吧？”
　　“特别好看。”崔长愿笑着说。
　　涂南南又转回来，很是得意：“我在镜子前搭配了一个钟头呢。”
　　“逛个超市而已。”崔长愿自然地跟他并肩往前走。
　　“你这就不懂了吧。”涂南南一手搭在他肩上，哥俩好地将人拢过来，微微弯腰凑近说，“无时无刻不保持美丽，是对生活的尊重。”
　　崔长愿侧脸看他。涂南南背着光靠过来，连带着笼了块阴影，两人谁都看不清对方的脸，但涂南南就是觉得崔长愿的眼睛在上下扫视自己，便有些脸热地直起身子。
　　突然刺进来的阳光让崔长愿眯了眯眼，他感叹：“今天天气真好啊。”
　　“那我们改天出来野餐吧。”涂南南想一出是一出，即刻提议道，“然后躺在草上睡觉，肯定很舒服。”
　　崔长愿乐呵呵地：“那好啊。”说完，他拉了拉涂南南的袖口，“我们快点走吧。”
　　涂南南应了声，走着走着，又突然蹦了句：“我感觉你有点变了。”
　　崔长愿目光又挪到他脸上。涂南南漂亮的眼睛上同样漂亮的睫毛在颤动。随后，他眼眶里黑色的眼珠子转过来盯着自己。
　　“你之前没那么爱笑啊。”他摸摸高挺的鼻子，脸一沉，学崔长愿，“就这样，老是面无表情。”
　　“你说我高中的时候吗？”崔长愿一愣，张嘴说，“我高中过得那么苦当然没什么好脸了，后来上大学过了段好日子当然就开朗了。再说我对你的时候脸也没那么臭吧。”
　　“当然有了。”涂南南高声反驳，“尤其是我跟你对接工作的时候！”
　　“那是因为那时你是我上司！我对领导能有什么好表情。”崔长愿一撇嘴。
　　涂南南闻言愣了愣，感觉还有些道理，哑火了：“那你现在对我这么友善？上司滤镜没了？”
　　“这破地方待的，”崔长愿磨牙，“仇敌都能变情侣。”
　　“哈哈哈，”涂南南被他整乐了，直接抬手揉他的头发，“现在嘴皮子倒是变得更溜了，这几年没白活啊。”
　　崔长愿手伸上去拽住他的小拇指把他的手拉下来：“到门口了，我们快进去。”
　　“好吧。”涂南南松开手走到里面拉了辆购物车，招呼崔长愿过来。
　　崔长愿没什么购买欲望，毕竟他前几天刚来了趟超市，还丢了钱包，给他带来巨大的心理阴影。
　　倒是涂南南犯了购物瘾，七零八碎地买了一堆。与其说是两人一起逛超市，还不如说是崔长愿在陪他。
　　而且涂南南此人话匣子一旦打开就很难再关上，一走到什么货架就要扭头对崔长愿指着物品指指点点好好审判一番，再满意地推着车离开。
　　他现在点评的是一盒绿葡萄，吐槽的理由是太甜，甜得他自己生理不适。
　　崔长愿默默地听着，拿了盒放进购物车。一旁的涂南南眼睛都瞪大了：“这个不好！”
　　“我就想吃甜的葡萄。”他说。
　　“可是这个太甜了，对身体多不好啊。”涂南南叹了口气，“我家里也有这个，比超市里的好吃，我回去给你吃好不好？”
　　“那你少说点。”他说。
　　涂南南一噎，颇有些哀怨地看着他：“好了好了，我少说点，快放回去吧，这个真的吃了不好。”
　　崔长愿这才照办。其实他本来也不喜欢太甜的东西。
　　结账出门后涂南南眼尖地瞟到一旁甜品店门口的圣诞树，硬拉着崔长愿过去让他给自己拍张照。
　　崔长愿拍照技术很一般，多亏涂南南自己争气长了张好脸。
　　趁涂南南低头看照片时，崔长愿推开店门进去。对着琳琅满目的橱窗看了会儿，包了个巧克力蛋糕和草莓千层。
　　“有没有给我带点？”他出来时涂南南还在看照片。
　　崔长愿点点头，又意识到涂南南看不到，说：“买了，我给你买了草莓味的蛋糕。”
　　涂南南抬头，有些惊讶：“你还记得啊？”
　　“也不是什么难记的事吧。”崔长愿说，“那你现在还喜欢吗？”
　　“当然了。”涂南南接过他手中的袋子，拉开看一眼，“我很喜欢草莓味。那我们快走吧，回家回家。”
　　于是他们大包小包地提回去了。途中崔长愿几次体力不济要求停下来休息片刻，涂南南脸不红气不喘，大声嘲笑。
　　崔长愿很不解地问为什么涂南南看上去很弱不禁风的样子力气却这么大。
　　涂南南听了很不爽，反驳道他这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他还健身呢。你才是真的弱不禁风。
　　崔长愿有心反击，无能为力。涂南南没说错。
　　两人就这么拖拖拉拉地走到涂南南的家门口。涂南南显然对这个节日很是上心，门口红红绿绿贴了一堆挂了一堆。
　　推门进去一看，客厅还放了棵绕满装饰品的圣诞树。
　　崔长愿目瞪口呆，靠着墙壁直喘气，心想这人还真是精力过剩，闲不下一点啊。
　　“换了拖鞋快进来。”涂南南给他拿了双新拖鞋，“发什么愣呢？”
　　崔长愿低头换鞋后坐在沙发上看着涂南南居然很是熟练地脱了外衣围上了围裙，偏头问自己：“想吃什么呢？”
　　“……”他被震慑到了。
　　“我厨艺很好哦，不用担心。”涂南南打开冰箱端着盘葡萄走过来给他放在茶几上，顺便开了电视，“这个葡萄好吃，你吃吃看。电视给你开了，想看什么自己调。”
　　崔长愿仰头愣愣地看他。
　　崔长愿很少露出这种明显错愕的表情。涂南南新奇地盯着，觉得他眼睛睁得大大的还挺可爱的，故意逗他：“怎么，又觉得我十指不沾阳春水了？”
　　闻言，崔长愿羞愧地低下头：“我小看你了，学长。”
　　涂南南笑了：“行了别叫我学长了，我没名字？到底想吃什么啊。”
　　他低着头想了片刻，说：“糖醋排骨。”
　　“这还不简单？”涂南南得意地打了个响指，“行，我知道了，你坐这等着吧！”
　　崔长愿就尝了颗葡萄，慢慢地嚼碎，心想，没骗他，真的很好吃。
　　坐着坐着他有点良心不安了，站起来走进厨房要去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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