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茶事录·陆羽传奇

作者:宿念执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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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1章


      洛阳客栈之内,潘员外的手下一口咬定“荷叶包饭”有毒,并且以店小二为嫌疑人。
      我终于忍不住问:“这同样压成枕形的‘荷叶包饭’,为何外送就把它切成三段再拼凑起来装盒,堂食就是不切的原样?”
      “废话!”胡须大汉一松店小二的衣领,没好气地冲我道,“我家潘员外吃的精致,哪像你们这些走江湖的人粗鲁?你们吃东西不是手抓手撕的吗,何必装出斯文的模样来动筷?”
      高镖头哪里能忍这番鄙视之言?
      站起来就道:“我等只在路途之中用手抓了馒头大饼来吃,还是用油纸包着的,哪来的在大庭广众之下自丢颜面,动手不动筷?”
      店小二颤颤巍巍道:“容小的喊了厨子来回话,小的真……真不知为何同样的东西外送和堂食有别啊!”
      胡须大汉点了头,就让手下跟着店小二去了厨房叫人。

      反之,我只见:
      整个大堂之中,也就张继一人在专心吃饭,看似不为这紧张的场面所扰。
      张继吃“荷叶包饭”,不用手也不动筷,只用勺子挖。吃相有范不说,更是把鸡肉骨头也啃的干干净净,吐碟生雅。
      我真想过去问一句:“你如何吃得下?”
      然后听他应我:“我吃我的,豪强吼豪强的,陆兄辨陆兄的,各自为政,不相干扰。”

      厨子被带了出来,出乎我的意料,竟是个干练飒爽的女子。
      只见她把裙摆都束在了腰间,把脚往就近的凳子上一提,冲这外头的人道:“谁问我做的饭食切还是不切的?”
      “是我。”我隔着两张桌子应她。
      “要不怎么说你们这些走江湖的都是粗汉子,不懂我中原的吃食文化呢?”她一眼看出我们不识它乡习俗,“你们只管把干粮往身上带,自然是不晓得熟食应当如何打包。”
      女厨子换了个姿势,单手叉腰对我道:
      “我店的招牌菜‘荷叶包饭’蒸好后,必定是四面带水,为了不让这倒灌的蒸气水回流积攒到食物上方与盘底,我就将饭食切了三刀。这样一来,有利于饭食冷却,也能叫蒸气水统统顺流落下,哪里错了?”
      她又将客栈专用的打包木盒拿了出来,指着盒底的一个小孔对我道:
      “我对这盒子也是动了心思的,开个孔,就能叫多余的蒸气水都漏出,不会坏了饭食的鲜味,否则饭食底下泡了倒灌水,软烂难吃,潘员外不是照样会找我家客栈的麻烦吗?”
      我这才步步绕过桌子走近她,从她手中拿过打包盒来细看。

      “原来是这么回事。”
      我明白了,同时也放下打包盒,回到了原位。
      “说——”胡须大汉命令道,“说的在理,我叫潘员外重重赏你;一派胡言,我叫潘员外大罚于你,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我失笑,“你真以为你家员外能耐我如何吗?”
      胡须大汉霸气道:“在这片地盘,我家员外就是王法!除非是见了圣上,不然谁敢跟我家员外作对!”
      “我敢!”
      我想,此时我若是拿出圣上亲写亲发的,叫我陆羽前去皇宫奉茶职的《圣旨》来,怕是满堂皆惊。那些蛮横的员外手下,谁还敢造次?
      但我也不想搞的满城风雨,就直接道:
      “我敢说出这‘荷叶包饭’从‘无毒’变为‘有毒’的原因来!”

      “我想,之所以这地上的家犬偷吃了‘荷叶包饭’会中毒,是打包盒里的饭食腐坏了的缘故。”
      “大胆!”胡须大汉冲着女厨子大喝一声,“腐烂之物也敢拿出来送到潘府,是不要命了吗?”
      “你胡说些什么——”女厨子气的把长板凳一蹬,浑身怒气看我,“你没进过厨房,也没见过这份饭食送出去时的模样,就信口雌黄说是坏的,简直是居心叵测,是怕了那姓潘的不成!”
      “务要急躁,听我说完。”我对女厨子好声道,“我并未说你厨艺不精,也并未说你做出来的菜有何问题。”
      我指向打包盒,“我要说的是它。”

      “香气四溢、甘糯可口的饭食,极易招惹蚊虫,莫看此时天候渐冷,但也是可能让那些小东西趁了机的。厨娘将饭食切段,是出于好心,甚至她将打包盒底部钻孔,也是方便让倒灌的蒸气水流出,这本无过错。殊不知正是这多此一举的‘刀工’和‘洞眼’,让这饭食腐坏生毒啊!”
      “今言赏秋赏残荷,只将往时采摘的荷叶晒干,泡茶冲饮倒也无妨。只怕是一些饭食要用到这翠色的荷叶来包,厨娘就将荷叶浸泡在水缸中来保存半月,再滤干水分备用。若是现做现蒸,时间间隔的短,便是新鲜无害的,就像是我们一行人桌上吃的那般。”
      我看向张继,问他:“张生你吃完了整个‘荷叶包饭’,可有感到任何不适?”
      张继摸了摸肚子,道:“不多不少刚刚好,这顿饭我吃的爽快,身体并无异样。”
      我点了点头,走到外送的提盒边,继续道:
      “这份‘荷叶包饭’,先是在客栈厨房之内蒸过一遍,然后稍稍倒掉倒灌的蒸气水后,再切了三刀等分来装盒的。”
      “为了保鲜与保温,跑腿的定是第一时间就往潘府送,奈何这个装饭食的盒子是半密封的,上面难免会再积水汽,下面小洞也难免会进蚊虫,再加上送到潘府以后,下人们并未马上拿到厨房去再蒸一遍出来端给潘员外食用,而是就这么由它在外头搁着——上有水渍铺陈半晌、下有洞眼引虫蚁,冷油凝固,糯米变味,鸡肉软糜,荷叶粘塌,饭食整体怎能不发生腐坏?”

      胡须大汉一下子听懂了我的意思,他虽是知道自己错怪了这间客栈的店小二和女厨子,但也强撑潘家颜面,将脾气都发在了那只家犬身上。
      “真是可怜了这只畜生,活活遭了那变质饭食的罪。”
      说罢,他就挥手叫两个壮丁把那只家犬拖走了。
      “原是我好心办了坏事,真是对不住各位看这一出案子的客官们了。”那女厨子把打包盒往手里一收,“以后这外送之事,就只送些冷食了,熟食之类的还是请诸位来店里坐下吃罢!”
      众食客倒是纷纷表示理解,也不怪那女厨子之前的“自以为是”之举,大家看罢热闹,也就各自吃各自的饭菜去了。
      女厨子谢了众人,又投身到厨房当中,继续接了食客的订单,起火落油,择菜掌勺,忙活起来了。

      店小二重新整理了一番被胡须大汉拉扯过的衣服,照着生意场上的规矩请了众食客的原谅,才开始说出收场的话来:
      “潘府跟当店之间的误会解开了就好,否则掌柜的回来,叫我如何向他交待?今日之事能够平和告终,多亏了这位公子——”
      店小二来到我身边,有礼问:“不知客官如何称呼?”
      我并未报上本名,只道:“吾姓陆,字鸿渐。不必称我为公子,叫我陆生就好。”
      “是!”店小二应道,“陆生有恩于本店,本店自当酬谢。敢问恩公,有何想吃的,有哪间客房想住的,有哪方情报想打听的?都慢慢来找小的就好。”
      “我知此地石窟有名,中又有好茶名唤:云冈散茶。”我感兴趣道,“若是店中有,还请为我小取一把茶叶过来。”
      “这有何难?”店小二大抵是没想到我之所求只在茶,所以应的轻松,“小的这就去拿。”

      “真是可笑,你这人不向那店小二要上几日的霸王餐和霸王住,只管他要些没用的茶叶来做什么?”
      我这才留意到,原来那潘员外手下的胡须大汉还未离开,此刻,他正站在不远处带着哄笑的目光看我。
      “你怎可说云冈散茶无用?”
      “云冈散茶若是有用,还会卖不出去吗?”胡须大汉环指了堂内一圈,“你看客席上有哪一桌点了?”
      “那就由我来示范此茶的饮用之法。”
      我叫来两个跑堂,让他们当中的一人撤去饭桌上的多余碗碟,另一人去取煮茶的工具与用具,只待将这一好茶的魅力展现,让洛阳城的冬日也飘满茶香。
      “都来看,都来看——”
      胡须大汉吩咐手下的壮丁们上街大声嚷嚷。
      “里面有个外地人要来煮我们本地的‘云冈散茶’啰!走过路过不要错过,有钱的捧个钱场,无钱的捧个人场,都来看,都来看——”
      这声音是一阵高过一阵,不一会儿,这客栈门口就围满了老百姓,怕是连洛阳县令升堂办案都没有这么热闹过。

      我从店小二手中拿过茶叶,开袋,轻倒于茶盘之上。
      “散茶宜清饮,尤其是产自的中原的散茶,切记不可与姜、蒜同煮,也不可在煮制过程中加入香料。若能将散茶装于纱袋之中,投水滚煮,则可另得其味,而我手中无纱袋,故不用此法。”
      “我在江南之时,爱与僧人皎然、才女子李季兰一同斗茶:将茶膏注入初沸的白汤之中,见其自然而然地形成图案,能妙语连珠描绘者胜。这茶膏要如何制作呢?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皆是在于‘耐心’二字。”
      “需取茶饼一块,用茶刀与茶针一同割出一片茶团来,放到铁网上去用火烘烤,再将这片烤软的茶团放入臼中,拿杵杆捣碎,为了保证质量,还需将捣碎过后的茶沫儿用箩筛来刷选一遍,只保留细腻的部分才行。而制作茶膏所要用到的名贵香料,以天福寺高僧皎然所出的为上乘。茶膏之所以能泡出变幻莫测的图案,精髓就在于此!”
      “反之,不同于团茶,这散茶的冲泡方式就简单多了。但也有讲究。”

      见壶中水将沸,我便开始起身演茶。
      我一边示范一边道:
      “散茶在正式冲泡前,最是讲究水温:以冷水洗涤茶具,以未滚沸之前的热水过洗茶叶,再将这过了第一次水的茶叶用竹夹子夹出,放入涤器之内,上下左右依次而振,直到滤干水分为止,再将其倒出在碗中,仔细挑去其中的残梗老叶、黄皮旧枝,方可进行第二道水洗的程序。”
      说话间,我已将有瑕疵的茶叶从中去除,为下一步的“沸水冲茗”做准备。
      “侯汤之时,不可急躁。”
      “一为看,二为听,三为辨。”
      “大家看,如果汤中的气泡似鱼眼,似珍珠,则说明是初沸,初沸之水应翻舀泼之;待到有双弦拨鼓、海涛击石的声音由大到小、从远到近入耳之时,则表示白汤即将成熟,此时,我们应等到声响收敛沉静,辨得气泡转为云烟缕缕升起,直贯上穹,才能说这白汤已经纯熟,可以泡茶矣。”
      我将六个茶碗在桌子上摆开,取“六六大顺”的好意头。
      依次添茶叶之后,我便以最佳的速度把握了最合适的温度,将壶中白汤一次注入碗中。看着碗中的“云冈散茶”片片起舞,缓缓舒展,芳香沁出,我心中无比欢喜。

      “请来试茶——”
      我对众人发出邀请。

      第一位上前的,是一位油铺的老板,我从他身上的胡麻籽油气味推断。
      我托起茶碗,端于他面前,客气道:“请先闻香,后缓饮,过喉入腹,再回味唇齿间。仔细别烫着。”
      油铺老板照着我的建议来饮,饮后沉浸其中,爱茶中滋味而不得出。
      “如何?”我问他。
      “清新自然,比起团茶的厚重味深,这‘云冈散茶’的新滋味我还是第一次尝到。”
      “如此,你便要多来这客栈饮茶。”我不自觉地为店小二招揽起生意来,“这清香味甘的好茶,还需要配上好茶点,当以‘炸金酪’和‘九瓣莲花糕’为佳。”
      我看向店小二,教他道:“这两道点心,也是我当场想出来的,你且听一听。”
      “炸金酪,需先将新鲜的牛乳制成酪酱,再将酪酱冷却,裹以面粉入油锅去炸,炸好以后,撒上白糖、装饰上牡丹花瓣即可为菜上桌;九瓣莲花糕,先是要把白芸豆和莲子都浸泡一夜,再捞出来碾烂成泥,加糖以后上锅蒸煮成熟待用。再往擀面上面下功夫,擀出成型好的九瓣莲面团出来,包入蒸好的馅料,一个一个地落入油锅炸至成型,便是一道好菜。”
      张继小声提醒道:“陆兄,你这名字用错字了。炸出来的不能叫‘莲花糕’,得叫‘莲花酥’。”
      我不好意思一笑,“你提醒的是,是该叫:莲花酥。”
      众食客和众百姓也笑了起来。
      只笑这和善的氛围,不笑我的一时出错。

      又来了几个百姓尝过我泡的好茶之后,其他人也按耐不住,纷纷候着要来赏味。
      说来这店小二的悟性也高,见我泡茶过后,就将步骤都牢记在心,他道:“恩公你且先回房歇息去吧,这边我来应对。百姓们就是爱热闹,你忙不完的。”
      我说“好”,正要上楼去歇脚,却被那胡须大汉叫住。
      他并不为难我,而是说了番夸赞我的话:
      “姓陆的,我虽不能全懂你的意思,但听你说茶、见你演茶之时,就觉得你器宇轩昂、怀才而不自傲,懂茶而不自夸,是个能人。”
      我一笑而过。
      朝他点头示意之后,就往客房那边去了。

      水路总比陆路快。
      智积禅师和小弟子已经快近长安。

      “弟子在这一路上听师傅说起鸿渐师兄的往事,感受颇多。”小僧道,“只想着什么时候能与鸿渐师兄相见,好请教他一些禅茶之理。”
      “不可言人之悟性有别,开窍的早与晚而已。”智积禅师和善道,“鸿渐小时,也是天性爱玩,可一旦他在一物之上着了迷,就不自觉地往深了钻,不怕个中疑难与险阻罢了。”
      “不知这‘疑难’与‘险阻’,是否就是这日常修行当中的困境呢?”
      “不可同一而论,于鸿渐,‘疑难’乃是辨别和梳理茶中玄理,‘险阻’乃是应对和跨越茶中往论。物之于史,长存也;然格物者应有所思懂,而后知物之变化无穷矣。”
      “多谢师傅明示,弟子所得,正如同这浩浩江水,奔腾不息,纳怀不尽。”

      智积禅师从随行的包袱中拿出一物,是个初看普通但再看奥趣的茶杯。
      “这是你鸿渐师兄十岁那年,在龙盖寺亲手所制的茶杯。当时器成,他就欢呼雀跃地来找为师,一面说要把这个茶杯献给师傅,一面又求着为师给这个茶杯赐名。为师见这个茶杯通体为黄褐色,形状并非传统的圆口型,又问了他为何要做出这个不适合饮茶的器物来,只记得他道:茶之器,亘古一辄何来趣?莫不如做个异端的出来,好得师傅问,也好得师傅点化。为师当即就将此器物命名为:雁归时。且保存至今。”
      小僧从智积禅师手中接过“雁归时”来细看,奈何竟未说些品鉴之语,而是问:
      “师傅,弟子晓得用来珍藏的器物不限于出自名家名人,像是这种出自亲近之人的心意一品也是极好的。但这世间,器物千千万万,要如何辨别真货与赝品呢?”
      智积禅师微笑道:“民间鱼龙混杂,字画古董、金银铜玉、印鉴玩石,自然是真中有假,假中有真。但这皇宫里头就不一样了,件件都是好货,样样都是珍品!”
      小僧追着道:“那皇宫之中若是出现了赝品,该当如何?”
      “你何出此问?”智积禅师摇了摇头,“赝品若是流入皇宫,涉事者可是犯了欺君之罪,要杀头的。”
      “是,弟子明白了。”小僧一副自知模样,“即便是日后皇宫里面出现了赝品,也牵扯不到师傅和鸿渐师兄身上。”

      次日,我才从房中睡醒,就听见外头传来一阵敲门声。
      披衣下床,开门见是店小二,就问:“天色尚早,有何事?”
      店小二带着惊恐又自责的神情道:“是……是恩公你们的马匹,不知被何人所偷,可要小的即刻是县衙报案?”
      我一愣,反应过来才问:“是十几匹马全部被偷,还是只偷了当中的几匹?”
      店小二应道:“只是偷了恩公你、张生和高镖头骑的那三匹,其余镖师骑的和拉镖的马匹,都还在我家客栈的马棚里牵着。”
      “这就怪了。”我琢磨起来,“要说我一路乏累睡的沉没听见声响也就罢了,连你也没有吗?”
      “是啊!”店小二轻打了一下自己的嘴巴,“怪我,怪我。”
      “此事你可都去跟张生与高镖头说过了?”
      “还没有,小的最先就是往恩公的房间来的。”
      “那你速去告知他俩,叫他俩穿衣梳洗之后,过来我这里一同吃早膳和商讨此事。”
      “那……官,还报不报?”
      “这个——”
      一时之间,我也犹豫了起来,难以一言定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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