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忆后与仇人狭路相逢

作者:命里缺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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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番外少年事 1


      谢无执近日有些烦恼,师父只是下山一趟就给他带回来一个师弟,说是故人之子,体弱多病,他的父母便央求师父收他为徒。对了,连名字也有这个意思,叫奚长生。本来有个师弟他很高兴,可这师弟未免太讲究了吧,毛病还多,怕疼怕苦还时不时熏香让他一天打八个喷嚏,每次练功回来都要沐浴。谢无执很是不理解,除非是下午不练了,不然谁会大中午不睡觉洗个澡,就因为受不了那身汗味,还要求他也洗。

      谢无执想破了脑袋都想不明白,只好认为是奚长生瞧不起自己,于是变着法地捉弄他,但每次受到伤害的都是自己。凌霄子对此每次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实在受不了就罚他俩抄书,一视同仁。

      奇怪的是,尽管总是吃瘪,但谢无执对此总是乐此不疲。

      奚长生终于忍不了了,这山上哪有家里过得舒服,还有一个讨厌鬼。于是他决定偷溜下山,谢无执发现了怕他出事跟着下山,哪知半路就被发现了,谢无执嘴硬说是担心奚长生这么个大活人丢了师父会找他麻烦。

      两人吵闹了一路,远远地看见奚府着火了,还有一条传说中的墨蛟在吃人。奚长生刚想喊叫,就被谢无执捂住了嘴拖到了一棵大树后。

      奚长生拼命挣扎,但谢无执把他抱得死死的,奚长生怎么都挣不开,只好咬了他的手。谢无执一疼下意识松了手,墨蛟看见又出来两个小童,兴高采烈地游了过去。谢无执身上只带了把练习用的木剑,但还是挡在了奚长生身前。

      一番缠斗后,谢无执受了重伤,当场晕了过去,奚长生也受了不大不小的伤,正准备以命搏命的时候,就见凌霜子从天而降,虽费了一番功夫,但还是斩杀了墨蛟。

      奚长生抱着谢无执很困惑:“师父是怎么知道我们有危险的?”

      凌霄子解释他在两个徒弟身上放了护身符,内里有个小法器,一受伤就可以被他感知。

      奚长生一下子放心了,晕了过去。

      等奚长生醒来才发现谢无执的伤有多重,他自己都醒了,谢无执还没醒,他也不好打扰,就坐在屋外台阶上,看着星星,祈祷谢无执不要变成新的一颗也祈祷家人们会变成其中的一颗。

      许久后,凌霄子终于疲累地从屋里出来了,身上还带着血迹,嘱咐奚长生这几天照顾一下谢无执。

      奚长生连忙点头答应,接下来几天都衣不解带地照顾谢无执直到他醒来,并哭着向谢无执道歉:“都是自己任性妄为,害了师兄。师兄,都是我不好,对不——”

      “我们之间不必说这些,别怕,以后没人敢欺负你,有师兄罩你呢。我和师父就是你新的家人。”谢无执轻柔地抹掉了奚长生的眼泪,轻声哄他:“这么漂亮的脸哭花了就不好看了。”

      这是奚长生第一次面对死亡,还是亲人的死亡。他只是个九岁的孩子,外表看着坚强,好像已经接受亲人都不在的事实了,但只有和他同屋的谢无执知道,每天早上起来奚长生的枕巾都湿透了。

      谢无执睡觉向来雷打不动,可也许是心里记挂着奚长生,便强行挤到他的床上,和他一起睡,奚长生辗转反侧,谢无执就会醒。于是谢无执只好像师父小时候哄他睡觉一样抱着奚长生拍着他的背一边哄一边唱摇篮曲。

      奚长生为了耳朵不受谢无执歌声的摧残,每次都装睡,装得久了也就真的能听着歌声入睡了。谢无执有时候被罚不回来,没有他的歌声,奚长生甚至会睡不着。

      谢无执早没了作弄他的心思,奚长生突遭大难,谢无执便努力找好玩的事物逗他开心,对他特别好。

      师弟嘴叼就变着花样做饭,可惜实在没有天赋,连他自己都吃不下去。

      夏天扇蚊子,冬天盖被子,睡不着就讲故事,故事讲完了编个新的继续讲。

      虽然师弟在他讲故事的时候总是露出欲言又止的表情,但他懂,师弟一定是觉得故事太好听了想多听听但又怕累着他不好意思开口,他作为师兄怎么能不满足师弟的要求呢?

      不仅如此,他还在全宗弟子面前极力维护奚长生:师弟爱干净?师弟有大家之风,你们懂什么?师弟要熏香?师弟从小被富养长大,熏个香怎么了?师弟怕受伤?怎么你受伤不疼啊?师弟爱吃糖?师弟还小吃糖怎么了?

      师弟……师弟吃糖坏了牙……谢无执看着奚长生被药苦得皱巴巴的小脸,自己的脸也皱了起来。虽然于心不忍,但还是坚定地拒绝了师弟要吃糖中和嘴里苦味的要求,绝对不是因为想师弟对他多撒几句娇,撒多少句娇都不给!

      有谢无执在一旁插科打诨,渐渐地,奚长生走出了那段阴影。

      自此,谢无执与奚长生成了一对要好的师兄弟。

      一晃,谢无执15岁了,一想到明天是师父第一次答应带他下山游历就兴奋得睡不着觉,但想着这次出去估计要好长时间看不见奚长生了,心里很是担忧,那几个小兔崽子不会趁他不在欺负师弟吧,他从没跟师弟分开这么长时间。不对,他们就没分开过啊……

      于是他心血来潮,大半夜去求凌霄子,差点被当作歹徒抓起来,幸好只被削掉了几根头发。谢无执好说歹说,以“师弟就快到游历的年龄了,带一个也是带,带两个也是带,说不定以后长生就可以自己下山不用师父你操心了,多省事”为由说服了凌霄子。于是第二天,奚长生刚醒,还有点瞌睡的时候,就接过谢无执给他准备好的包袱,下山了。

      他们三人还途中解决了一个妄图将整个村子献祭来得道成仙的修士,但只救下了一个母亲护在身下尚在襁褓的婴儿,凌霄子一时找不到可靠的人收养也不知这孩子姓甚名谁便起名凌霜收为三弟子。

      可三人都没有养孩子的经验,虽说是带弟子下山历练,可遇到问题大家都愿意找凌霄子。凌霄子只好把凌霜托付给两个徒弟。

      “他为什么还在哭?奶也喂了尿布也换了,连垫子都换了更软的,他到底在哭什么?”谢无执盯着凌霄被哭得头痛。

      “不知道,这么小的孩子也讲不了道理。”奚长生同样盯着凌霄,细细思索。

      凌霜却像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东西,一手抓住一缕他们垂在自己眼前的头发,咯咯笑起来。

      “他怎么又笑了?”谢无执觉得小孩子简直难以理喻。

      “难道是觉得无聊才哭的?他把头发当玩具了?”奚长生猜测道。

      谢无执深以为然:“还是师弟你懂他。”

      凌霜使劲一拽,两人同时“嘶”了一声。

      三年后,他们终于回了宗门。凌霄子觉得谢无执也长大了,与奚长生睡一起不太方便,就让谢无执和奚长生分房睡,谢无执不乐意了:“他离开我睡不着怎么办?”

      凌霄子大骂:“简直把你师弟当儿子养,你对你儿子能比对长生好吗?”

      谢无执:“我这不是还没有吗?有了再分房也不迟啊。”

      奚长生也觉得不妥:“师兄师父别吵架了,我也觉得我应该搬出去了。”

      谢无执气得一天没跟他说话。

      分别第一天晚上,奚长生偷偷摸摸地溜进谢无执的房间。

      谢无执翻身而起,一把将鬼鬼祟祟的奚长生按在身下,用被子禁锢住了他,眯了眯眼:“大晚上的不睡觉,跑我这干什么?”

      “师兄……我睡不着……”

      “哼!活该!谁让你同意分房睡的?”

      “师兄……我能不能在你这里睡几天,等适应了再搬过去啊?”

      “我不!你想得美!”

      “好吧……那我回房了……”奚长生挣了挣。

      “瞎折腾什么?大晚上的,你不睡我还要睡。”

      奚长生明白了谢无执的意思,高兴的眼睛都亮了:“师兄最好了!”

      谢无执隔着被子将奚长生搂进怀里:“快睡!烦人精。”

      ……

      一晃三年过去了,凌霄子继任宗主,没时间教导凌霜,就把这事儿交给了谢无执。说是托付给谢无执了,可他也懒得教那些当初看一眼就能学会的启蒙读物。奚长生看出师兄的不耐烦,主动提出和师兄一起教导凌霜。

      话是如此,可耐心教人的总是奚长生,谢无执通常躺在树干上,头枕着胳膊,嘴里叼根狗尾巴草,一条腿乱晃着,看树下正在教凌霜基本剑法的奚长生,时不时指点一下。

      这年,谢无执十八岁,凌霄子事务繁忙,门派之间的迎来送往便交由了谢无执。慢慢地,就有流言传出凌霄子属意谢无执当下一任宗主。

      而明镜却因追杀叛宗出逃还窃取机密之人身受重伤,凌霄子不忍师妹重伤还要操劳,想代她处理戒律司事务。明镜却婉拒了,向凌霄子推荐了奚长生:“长生一向聪慧稳重,戒律司交给他我放心。”

      凌霄子深知奚长生事事都要跟师兄商量的德行,把他俩叫来,当着面说明他们师叔伤势重需要静养想让奚长生担任戒律司司主。

      奚长生犹豫了一下:“师父,还是让师兄来吧,我才疏学浅,难当大任。”

      凌霄子:“你觉得你哪个师兄比你更合适?”

      奚长生一愣,他还有哪个师兄,默默伸手指向了谢无执。

      “挺好,天玄宗要出一个和弟子一起犯戒受罚的戒律司司主了。”凌霄子开始阴阳怪气。

      谢无执不满地看了一眼凌霄子,安慰奚长生:“别担心,我会帮你”

      四个当事人没觉得有什么,但有些弟子却自动分成了两派,一派支持奚长生一派支持谢无执,经常吵闹,奚长生年纪轻轻没看出其中的门道,只觉得自他接手以后,斗殴事件增多了,一定是自己能力不足,暗下决心好好模仿他的师叔。

      直到有一天,有人把这事捅到了奚长生面前,为他鸣不平,奚长生只是笑笑,调整了应对方式,并不理睬他们,照常巡视后山。

      后山一向相安无事,这天却有些异动,奚长生本因生病告假了,一听这个消息,急匆匆地赶来,发现有名与他年纪相仿晕倒在地的男子。这男子在奚长生的照料下,慢慢醒来,说自己名叫林偃,想来拜会凌霄子却误入后山,晕倒在山脚。奚长生表面安慰了这男子几句,回头就找了师兄谢无执和师父凌霄子:“这人眉宇间有一股郁气,却于八卦阵法一道上有极强的天赋,若误入歧途后果不堪设想,弟子想请师父收他为徒。”

      “师弟说得是。”

      “没有证据,只能说是有嫌疑,大阵异动或许与他无关,只是巧合。我认为对待此人还需谨慎。”

      “师弟说得是。”

      “你能不能有点自己的主见?天天‘师弟说得是’!”凌霄子按着自己的额头顺势翻了个白眼

      “可师弟说得的确没错啊。”

      奚长生忧心忡忡:“师父,若他是奸细,不留下他,只怕还会有第二人。”

      凌霄子了然,没当一回事,只是说等他伤好了放下山即可,带三个徒弟就够他喝一壶了。

      这话却被谢无执奚落:“我与师弟入门时都可以自理了,霜儿更是我们俩带大的,师父你哪里累了?”

      凌霄子吹胡子瞪眼:“臭小子!就不能给为师一点颜面吗?”

      在一旁旁听的明镜皱了皱眉,说:“这孩子与我投缘,我还没收过徒弟呢,不妨拜入我门下。”

      凌霄子调笑道:“你又在瞎担心什么?身上有伤,不妨好好养病。”

      明镜不满地瞪了凌霄子一眼,执意收了林偃。

      ……

      几天后,谢无执去忘忧谷拜访当时的谷主苍云,回来后向凌霄子交了差,就兴冲冲地跑去找奚长生了。

      “师弟!”谢无执的声音比他人先到一步,“你知不知道我在忘忧谷看到了什么?!”

      奚长生正在处理事务,闻言没抬头声音却充满笑意:“看到了什么?”

      谢无执把他手里的卷宗拿走:“是木头人!会自己动的!不用法术!!”随后有些遗憾,“那个木头人还可以说话,就是太珍贵了,忘忧谷谷主不卖给我。”

      奚长生有点冒冷汗:“师兄,你没有强抢吧?”

      谢无执哪里想在奚长生面前露怯,毕竟自己一贯英明神武,说自己与谷主以此为赌约比试结果输了岂不是破坏自己在师弟心目中的形象,只好说:“当然没有,我又不是土匪。”

      奚长生察觉到谢无执心情有些低落,故意逗他:“那我的礼物呢?师兄以前每次下山都带给我礼物的。”

      谢无执一拍脑门:“忘了,那小木头人太精巧,我一心给你带这个,谁知道不行,师弟,我现在就去买!”

      “师兄!”奚长生叫停了谢无执,并搬了一堆卷宗,“师兄,你把这堆卷宗看完,就不用买礼物了。”

      谢无执脸都绿了,但没办法,师弟为了这堆东西日渐消瘦,他作为师兄一定得帮!

      只有一盏茶的工夫,谢无执就睡着了。

      奚长生摇了摇头,将谢无执抱到床上睡了。

      谢无执很是愧疚,怎么老是这样。奚长生只好让他帮自己照顾林偃,怕谢无执说漏嘴,徒增事端,便也没说为什么。谢无执看自己能帮上忙,兴冲冲地去了。

      原本聚少离多的两人碰面机会更少了,通常只能在向凌霄子汇报的时候见一面再匆匆离开。

      这天林偃也来了,他刚能下地就想向奚长生道谢,但奚长生不在屋内,谢无执只好带着林偃来了碧霄宫。谢无执觉得奚长生表情有点不对,但仔细一看还是笑盈盈的样子,便没有多想。

      可陪林偃见完师父后,谢无执少有的有些心绪不宁,想去找奚长生,却哪里都找不到,只好去后山闲逛,却看见奚长生抱着猫靠着树干睡着了。

      这天还有些冷,风一吹,花瓣到处飘。谢无执一时看呆了,发现奚长生无意识瑟缩了一下,便脱下外衫盖到他身上,没想到小猫听到响动立马跑了,奚长生惊醒过来,见是他,笑道:“师兄,怎么不叫我?”

      谢无执没有回话,他觉得他好像不能再把奚长生当师弟看了。可不当师弟还能当什么呢?

      他肩上微微一沉,原来是奚长生将他的衣服又披到了他的身上。

      “师兄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谢无执有些脸红,结结巴巴地说:“没,没想什么。倒是长生你,怎么没有在练剑?难得见你这么清闲。”

      奚长生站起来,背过身手抚着那棵桃花树:“没什么,心乱了,想静静。”

      谢无执本想像往常一样插科打诨,问他静静是谁,可不知怎的,却没有开口。只是沉默地站在他身后看着他的背影,时不时拂去他头上肩上的落花。

      良久,奚长生终于开口了:“师兄,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谢无执下意识回答:“师兄对师弟好,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奚长生侧头看了他一眼,笑了笑,与他擦肩而过。

      谢无执自问不是拘泥于小节之人,可此时却感觉到一阵不快:长生怎么不理他就一个人走了?

      怀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思,奚长生以晚上烛火太亮,打扰师兄休息为由,搬离了剑气厅,谢无执虽然不舍,但看在师弟坚决的态度上,还是同意了。

      奚长生又对谢无执笑了笑,走得很是干脆。让他想起了小时候惹了奚长生生气被他扛着扫把追了二里地的事。奚长生扛起扫把前就是这个笑容。

      他揣摩了半天,感觉是自己的错觉,好好地,长生为什么生气?不合常理啊……

      要不明天再烤只兔子赔罪?管他什么罪先认了再说。这么多年过去了,手艺应该精进了不少吧……起码能熟,别以为长生小时候把没烤熟的兔肉扔进池子里喂王八的事他不知道,哼!

      这是奚长生搬走的第一晚,谢无执辗转反侧,睡不着,准备溜去奚长生房间,天亮再回来。

      结果被面无表情的奚长生推到了门外,门在他面前被“嘭”地关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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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奚长生:我还撒过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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