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野太中]Fate/stray dogs

　　魏尔伦沿着通道，来到了地下三十三层。
　　沿着没有光的通道，他摸黑前行着。
　　耳边净是一些没用的声响，污水声，电流声，蟑螂、蚂蚁、耗子爬过铁网的声音。
　　此地已经无法单“脏”一个字来形容了——魏尔伦惋惜地看着自己的鹿皮皮鞋。虽然他用重力膜隔绝了脚底的粉尘和碎屑，但霉菌、病毒这类摸不着的东西，仿佛还是会顺着鞋底纤维间的漏洞钻地而出，蚕食他的脚底。如此一想，魏尔伦更是厌恶地皱起眉。
　　这样高贵的西欧王子，只身穿梭在连乞丐也不愿造访的泥沟之中。
　　前面就是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巢穴，是他即将暗杀的地点。
　　为什么我要替港口黑手党做事呢？魏尔伦忽然如是考虑着。
　　半小时前——
　　“魏尔伦先生，这是您的……”
　　来自港口黑手党的“邮递员”半句话还没说出口，就被魏尔伦一招封喉。
　　魏尔伦用重力掐着对方的脖子，缓缓把对方连头带身子提起来，把对方的脖颈牢牢捏在自己手中。邮递员在魏尔伦手中剧烈地挣扎，双手徒劳地扒着魏尔伦的十指，喉咙因为想要呼吸或者想要说话发出“咕啊咕啊……”的可笑声音。
　　“港口黑手党的走狗，还敢自己送上门？”魏尔伦阴森森地说，“对于害死兰波的人，我见一个杀一个。”
　　重力扩散，邮递员感觉自己的喉咙即将要在魏尔伦手中炸裂。
　　在这样生死攸关的时刻，邮递员忽然想起来除了信，首领还一并给了他一件自己也看不出是什么东西的东西，要他一定交给魏尔伦。
　　那东西会是救命符吗？
　　“别耍花招。”魏尔伦扭断了邮递员伸向裤子口袋的右手，骨头渣子和血沫顿时飞溅。
　　“呜呜，呜呜呜。（口袋，有东西。）”
　　魏尔伦看着即是痛得满眼泪花的邮递员也要给自己看东西的样子，将重力场包裹住自己的指尖，再将手指探进对方的口袋。
　　在看到那个东西的时候，魏尔伦立马松开了手。
　　邮递员在魏尔伦的呆滞中落地，跪在地上大声咳嗽，匍匐着要从暗杀王身边离开。此时的魏尔伦也定定地看着那个物件——然后，似有放射状的精神攻击性一般，方才还占据着斗争优势的魏尔伦和邮递员一起忽然跪在了地上，甚至比对方还要激烈和狼狈地跪在地上大吼大叫。
　　他的声音颤抖的不成样子。一是因为怒意滔天，二是因为难以置信。
　　“这个是，这个是——”
　　一截无名指。
　　——一截无名指就够了。足够魏尔伦认出来，那是兰波的身体组织。
　　三年前，在中也的尸体面前，他不顾异能特异点兰波的阻止，朝着太宰解开了人格式。
　　“魏尔伦，你想清楚，”彼时的太宰同样处在神经线崩断的边缘，双眼流出的泪水像是刀片一般切割着角膜，即使他疼痛不已，也依然保持厉声威胁道，“你敢在港口黑手党内开异能，我就敢触碰兰波，‘人间失格’会使他消失在这个世界上。这次不同于四年前，兰波就会真的死亡了。”
　　“保尔！”兰波看着太宰伸到自己面前的指尖。
　　“你杀了中也？你杀了中也！”魏尔伦看见弟弟扩散的瞳孔，决绝道，“汝之憎恨，汝之麻务、麻木......”
　　“保尔！”看着连咒语都念不清楚的魏尔伦，兰波大喊道，“不要开‘门’，你会死啊！”
　　兰波，连你也要阻止我吗？魏尔伦想。
　　果然，你还是不能理解我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怒意冲破人格式，和黑之12号的本体一起冲入了港口黑手党的地盘。
　　三年后的魏尔伦一把抓起邮递员的衣领，声音因为剧烈的精神冲击而模糊不清。
　　——害死兰波的，真的是我吗？魏尔伦仿佛听到太宰在耳边说着。
　　魏尔伦大声呵斥道：“你们首领在哪里？你们首领在哪里？叫太宰治那个混蛋出来，他已经毁了兰波的灵魂，我求他别再破坏兰波的身体！”
　　邮递员回以同样慌张的大叫：“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啊！我只是奉首领的命令把信和东西交给你。首领还和我说，这次的任务会很顺利……”
　　魏尔伦发疯一般地夺走邮递员手中的信。
　　信中简短地写道：
　　“魏尔伦，将里面的另一封信交给武装侦探社，然后一个人去杀死陀思妥耶夫斯基，地址写在反面。否则，你思念的兰波，会一段一段地和你见面。”

　　“呵呵、呵呵呵呵。”
　　感受着门外魔力波动的陀思妥耶夫斯基笑道：“猎物上钩了。”
　　“那个……我说……”
　　“嘘！”陀思妥耶夫斯基竖起一根手指放在双唇前，严厉制止道。
　　果戈里从善如流地降低了一点音量。他躺在陀思妥耶夫斯基身下，颤巍巍地说：“陀思君，你个这样子，我会很困扰的。”
　　“哦，您是说这个吗？”陀思妥耶夫斯基稍微抬起了一点腰部。
　　在同一条棉被下，陀思妥耶夫斯基悬空压在果戈里的身上。尽管他用自己的双肘撑在果戈里身旁，但由于身体过于虚弱，他没办法完全支起下半身，只好以膝盖为着力点保持着这个不太舒服的姿势，沉浸于自己计划中的他根本无暇顾及自己压在果戈里上股的膝盖。
　　难受的只有果戈里。陀思妥耶夫斯基的皮肤常年不见日照，肤色非常苍白。
　　——像玉化的砗磲，像凝固的石膏。
　　“抱歉，果戈里君。我知道这样您可能有些难受，但是做戏就要做全套。暗杀王的鼻子跟野狗一样灵敏，只要稍有异常，他很有可能就不会推开门了。”
　　“道理我都懂，”果戈里被着丝滑的痒意逼得快要发疯，只觉得血液加速流动而形成的离心力将要把自己的肢体撕碎，他仍是不解道，“但是陀思君……”
　　“请您闭嘴。”陀思妥耶夫斯基一把捂住果戈里的嘴，“要来了。”
　　果戈里的眼睛眨巴眨巴。
　　然后他伸出舌头，轻轻地舔舐了陀思妥耶夫斯基四季都很冰凉的手掌。
　　……
　　真甜。

　　“这里是作战指挥官江户川乱步，请所有人就位。突击倒计时六十秒。倒数开始：五十九、五十八、五十七……”
　　——在能看见猎犬会议室门口的监视地，江户川乱步在无线电中指挥道。
　　“最后重复一遍，织田、国木田、芥川、贤治，你们四位主力从会议室大门外正面突进，分别缠住大仓烨子、条野采菊、立原道造、末广铁肠四只猎犬。”
　　“是！”
　　“谷崎润一郎担任机动队员，和我驻留监视楼，一旦发现主力队员不支，立即启用‘细雪’救援。”
　　“是！”
　　江户川乱步挪动望远镜，把视野切换向楼梯口：“与谢野医生在逃生通道就位，谷崎救出成员后立即交给与谢野治疗。直美小姐，电锯带着吗？你负责提供濒死条件。”
　　“是！”“希望我们没有用武之地。”
　　“雨生龙之介，你负责灵体化对抗福地樱痴的Lancer。”
　　“是。就把这当成servant间的对决吧。”
　　“以及……社长。”江户川乱步最后说道，“福地大叔……就拜托你了。
　　“是，乱步。”
　　嘀。江户川乱步切断了通讯。

　　然而，觉得似有不妥，江户川乱步再次将耳麦打开。
　　“以上所有，以制服对方为优先目标。不要求杀死。”

　　与此同时，条野采菊将耳朵贴在门缝上。
　　他的眼睛弯成了月牙状。
　　“条野到底是听见了他们讲的什么笑话啊……”无法理解条野采菊乐成花儿一样的表情的立原道造吐槽道。
　　“呵呵呵，恐怖分子哟！沦落到这种地步，还有心情讲笑话吗？”大仓烨子兴奋地说。
　　“真是一点都不用猜呢。对方的行动直接像是小孩子汇报作业一样把计划全说出来了呢。”条野采菊将耳朵移远，“看来港口黑手党是真心合作的。”
　　“一想到和黑手党一起做事，就真是不爽啊。”大仓烨子说。
　　“不是黑手党吧，他们有营业执照。”立原道造反驳道。
　　“那也没到能和我们军警谈合作的地步。要知道他们现在的首领太宰治手底下有多少条人命。”末广铁肠看起来不敢苟同。
　　立原道造企图辩解着：“但是铁肠，你没发现吗？和黑手党合作后我们的……”
　　“闲聊到此结束。”
　　福地樱痴站在里门最近的地方，整顿了纪律。
　　“条野，敌袭还有几步路？”
　　“我听听哦。七、六……”

　　“倒计时，五、四……”
　　江户川乱步在无线电中的声音紧绷。
　　所有侦探社的成员潜伏在预定地点，屏气凝神地准备撞开命运的大门。
　　武装侦探社的存亡，在此一举！

　　“三……”
　　魏尔伦站在地下33层，陀思妥耶夫斯基的据点前。
　　铜臭和污水味中，魏尔伦把雪白的手套摘了下来，水葱般的指尖覆上锈迹斑斑的铁门。
　　——兰波，我要拿回你的身体。
　　哪怕被港口黑手党利用，我也在所不惜！

　　“二……”
　　在陀思妥耶夫斯基疑惑的注视下。
　　果戈里从他的掌心中轻轻地收回了舌尖。
　　“陀思君？”果戈里反而被对方盯得不好意思，“你……？”

　　“一……”
　　来了吗？要来了吗？——立原道造捏紧了手中的枪。
　　福地樱痴目光低垂，被称为“千面男”的他的脸上，看不透一丝喜怒哀乐。
　　大仓烨子在心中狂放地笑道：天人五衰啊，迎来你们的末路吧！

　　零！
　　“突入！”
　　“就是现在！”
　　“攻击开始！”

　　嘭！哐！！！
　　“什么？”
　　“怎么会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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