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野太中]Fate/stray dogs

　　七年前。
　　废弃的仓库。
　　被港口黑手党的年轻势力太宰、中也击败的那个男人，正安安静静地嵌在砖地里，瞳孔逐渐扩散。
　　“阿尔蒂尔！”
　　慌忙地跑进仓库，我不敢抬头观看眼前的影像，生怕那会成为我日后重复千百遍的梦魇，只能低头看着身旁夕阳的晚照下随我一起飞奔的影子。但我终究还是舍不得，因为，这可能是我看到他生存的最后一眼了。
　　“阿尔蒂尔！”
　　我姗姗来迟，喊出对方的姓名的声音回荡在铁板间，空灵得如同咒语。
　　我看见了那张苍白的脸，那是我有生以来最不喜欢的人的面孔。面孔的主人名叫阿尔蒂尔·兰波，那个自认为理解了我，把我当做人类看待，像教小孩一样地教会我常识，会给我庆祝生日，日后成为我不可能背叛的战友的男人……
　　在15年前，和我在一次任务中反目成仇。
　　“我终于，想起来了......”
　　弥留之际，阿尔蒂尔·兰波虚弱地说。
　　“我的搭档，你的名字是......”
　　Ver、lai、ne。
　　兰波的嘴型，停留在我名字的最后一个音节上。
　　我伏在冰冷的尸体上，长大了嘴巴，发出从未被“牧神”教授过的声音。后来我才知道，人们把这一行为叫做“嚎啕大哭”。
　　当然了，那也是我自从被“牧神”赋予意识以来，第一次因为动了感情流下眼泪。

　　六年前。
　　“我会为你哀悼的，魏尔伦先生。”太宰将手放在手帐上，祈祷一般地说，“不是哀悼你的出生，而是哀悼你的死亡。”*
　　死亡......吗？
　　在港口黑手党28人异能者的围攻下，我这才明白人类的强大。可是，我自始至终，也没能成为他们的一员。人类过于轻易地使用“孤独”这个词，然而，他们并不懂何才谓真正的“孤独”，就连曾经最亲我的兰波，也只能惺惺作态地装懂而已。没有人，没有人能理解。
　　那就让我，人工制造的异能特异点“黑之12号”，来为你们说明吧。
　　我毫无悔意地念出了咒语：
　　“汝之憎恨，汝之麻木，汝之绝望，以及往昔那饱受苦恼的兽性，如同每月一次鲜血过剩涌流，汝向吾等复仇，噢，汝，无怨无恨之夜！”
　　于是，我感到身体中的什么东西被释放了。那是“门”，是吞噬万物的黑洞，是作为容器的我内在的特异点，能让所有人看见世界的终焉。意识也随着时间一起渐渐模糊，我知道不久之后，横滨就会化为灰烬，虽然我是看不到这一幕了。
　　但是，在完全昏睡前，预想中的吞噬并没有开始。
　　——太宰，不知什么时候站在我身边，用一根手指戳着我的小臂。
　　他的异能力“人间失格”将我外露的异能特异点无效化了，重新回到了我的人格式中。
　　“不是阻止你自毁，”他说，“看看那边把自己化为特异点的兰波吧。”

　　然后，三年前。
　　“魏尔伦先生，不好了！”
　　我正在干部办公室内撰写着西部叛乱的报告书，下属连门都没敲就闯了进来，这在平时是我绝对不容许的失礼行为。在我身旁喝着红茶的异能体兰波刚要说话，然而那下属的下一句话，就让我无暇对他追责了。
　　中也，好像在港口黑手党内部意外身亡了。
　　我急忙跑到太宰和中也最后所处的那层楼，用异能弹飞了所有在执勤或看热闹的警卫，看见的就是太宰跪在地上抱着中也的样子。我只记得那里有很多血，很多血，我在确认完中也的瞳孔确已扩散之后，就发疯一般地想要上前殴打太宰治，然后，就失去了部分记忆。
　　再醒来时，中也不见了，兰波不在了，该死的太宰治也不见了。
　　我已经回到了欧洲了。

　　细长的睫毛颤抖几下，然后“唰”地睁开，魏尔伦在医务室外的长椅上醒来。和宿醉后的反馈一样，他轻轻转了转脑袋，企图从这个混沌的梦境中抽离出去，却是抽刀断水水更流。
　　“醒了。”
　　正在此时，与谢野晶子推开门，一身轻松地走了出来，简洁道。不过她指的不是魏尔伦，而是医务室中的病人。
　　魏尔伦朝她点头致谢。
　　他起身推开病房门，消毒水的气味扑面而来，心率检测仪规律地发出声响。
　　芥川龙之介躺在病床上带着呼吸机，鼻息吐出的热气时隐时现，双臂上各打着一只吊瓶。然而，与医疗仪器们辛辛苦苦地维护着患者的生命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芥川龙之介望着天花板的生无可恋的目光。
　　魏尔伦站定在床边，开门见山地朝芥川龙之介举起了刻有一划令咒的手背，说：“芥川，我成为了Assassin的新master。是你在休克之前用令咒将御主资格转让给我的吗。”
　　芥川龙之介连眼神都没摇动一下。
　　魏尔伦毫不意外。随后，他像是身着华裳而正在谢幕的舞台剧明星一般，将一手横放在胸前，微微欠身道：“那么，Assassin我就收下了。”
　　魏尔伦就悄无声息地离开了病房。
　　离他不到5米的社员们全无发觉，还各自在原位处理公文，或笑或闹。
　　“无论为何，芥川，作为答谢，我会替你击败港口黑手党！”

　　“猎犬”的作战会议室内——
　　“呼、呼、呼。”
　　“所以，这位就是新‘猎犬’吗？”条野采菊将双手抵在下巴下方，问道，“呼吸和心跳真是不易察觉啊。如果他是敌人的话，我会认为自己失去视力真是件不方便的事呢。”
　　“你会读心吗，条野？”小女孩看着占据了自己坐席的男人，甩了甩烈火色的长发，漫不经心地抬起眼皮看向对面，声音高亢道，“完全说中了我的心声啊。不只是你，就连我这个副长也不太适应，甚至还让位了呢。你说呢，立原？”
　　“呼、呼、呼。”
　　“是、是啊烨子。”立原道造尴尬地说，刚说完四个字后他又感受到主座者投来的目光，遂马上改口，“不、不过我觉得，这位黑色先生实力或许也还不错......”他又瞥见“荆棘女王”的嘴角渐有大笑之势，心道不好，只能先咽了咽唾沫安抚道，“也、也不是这样啦，和烨子小姐比起来还是更......”他又看见主座者一言不发的姿态，“我、我是说......”
　　“好好好，你们饶了我吧！”立原道造缴械投降，自暴自弃道，“我禁言，我闭麦！”
　　“呼、呼、呼。”
　　“铁肠呢？”大仓烨子扭过头去，看着会议室旁边的地板。
　　末广铁肠双手抱头，正在地上有来有回地做着仰卧起坐，腹肌清晰可见。作为猎犬“最强战力”的他一边锻炼身体，一边回答道：“只要他，别像条野，那样干扰我，的进食习惯，谁来，我都没意见。”
　　“你这家伙！”大仓烨子气得跳到末广铁肠的膝盖上，“这么容易就背叛了你的副长吗？”
　　“呼，那么，感谢来自‘副长’的重压。呼。”
　　依旧被认为副长，大仓烨子肉嘟嘟的脸蛋这才笑了起来。
　　她看向主座上的福地樱痴：“所以，我们内部的意见就是这样了，队长~”

　　福地樱痴难受地扶着额头。
　　不是因为宿醉，而是因为他在担心这四个孩子。
　　——都已经作为猎犬了，能不能成熟一点？
　　“我听见您毫不收敛的心跳了哦，队长。”条野采菊在一旁解说。
　　小孩子心气！
　　怪咖，而且排外！
　　福地樱痴在心里大声教训他们。
　　立原道造用食指挠了挠脸，尴尬地说：“队长，您的表情......”恨铁不成钢得太明显了啦！
　　福地樱痴清了清嗓子，将双拳捶在桌上，正色道：“总而言之，虽然事出突然，但出于一些原因，卫宫切嗣先生从今天开始会成为‘猎犬’的一员。”
　　卫宫切嗣冷漠地坐在福地樱痴的下座抽着烟，一言不发。

　　“队长！”大仓烨子抗议道。
　　“已经决定了。”福地樱痴说。
　　“队长——”末广铁肠抗议道。
　　“没有更改的余地。”福地樱痴说。
　　“队长......”立原道造抗议道。
　　“散会。”福地樱痴说。

　　“啊？单机会议？独裁者的一言堂？还有没有人权啦！”大仓烨子尖叫道，“这将成为‘猎犬’史上最黑暗的一天！”
　　条野采菊在福地樱痴离开之前，指着他泛红的白色手套：“那么队长，请至少告诉我们您手背上的伤是怎么来的吧？”
　　听闻这句，大仓烨子顿时警觉起来。的确，福地樱痴武功高强，更有能回溯时间的雨御前傍身，理论上不可能受到一点伤害，他这个人只有“完美的成功”和“壮烈的身死”这两种结局，断不可能出现现在还在淌血的这种懦弱的伤口。
　　福地樱痴刚要说话——
　　“是我砍的。”卫宫切嗣抢先道。
　　“你这家伙，竟然敢伤害队长！”大仓烨子登时暴怒，她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迅速拔出军刀朝着卫宫切嗣砍去。
　　那刻，条野采菊却听见了新队员慢了3倍的心跳声。
　　“看招！”
　　来不及条野采菊向副长示警，大仓烨子的军刀，就在逼近卫宫切嗣的一瞬间挥空了。
　　等所有人反应过来的时候，卫宫切嗣已经将大仓烨子双手反剪，拿着一把银色的左轮手枪抵在大仓烨子的脑后。
　　“还需要继续吗，烨子小姐？”
　　娇小的身躯爆发出惊人的力量，大仓烨子硬是将自己的双臂扭脱臼，逃出了卫宫切嗣的禁锢，抬腿就朝卫宫切嗣的鼻梁骨踢去。在一旁的立原道造和健身中的末广铁肠交换了一个眼神，忽然一齐出手，三人和卫宫切嗣缠斗起来。会议室内不断传来的刀剑撞击声、枪击声、肉搏声。
　　福地樱痴靠在门框上听着，无奈地摇着头。
　　终究还是要打一架吗......不过，也只有让他们打过，就知道卫宫有没有实力做他们的同事了。

　　条野采菊在一旁看了两三分钟，忽然像裁判一样地张开双臂，水平地举着。
　　“好啦！‘新猎犬资格’比试到此结束！”
　　卫宫切嗣很讲武道地收了手；倒是大仓烨子，还不服气地打了卫宫切嗣的手背一掌。
　　“我完全听清楚了，烨子副长。”条野采菊评价着，“卫宫切嗣的异能力不止一种哦。他确实有能力做‘猎犬’。”
　　“哼。”大仓烨子依然幼稚地保持着不悦的态度。
　　“好了好了，烨子，”立原道造说着，将大仓烨子举到自己的肩上让她坐好，近距离下和她耳语道，“别让队长难堪啦。”
　　“既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大仓烨子扒着立原道造的头发，看着他头皮上因为刚才的对战而沁出的汗珠，托着下巴说，“那就欢迎加入吧，卫宫先生。”
　　众人，包括福地樱痴在内、除了卫宫切嗣以外，长舒了一口气。
　　“不过——”
　　众人，包括福地樱痴在内、除了卫宫切嗣以外，的气又提了起来——
　　“你别想抢占我的座位！我要坐在距离队长最近的位置上！”在四位战斗精英严肃的危机感中，大仓烨子哭闹道。
　　“我可以站着。”卫宫切嗣倒是面无表情。
　　“啊啊，原来烨子小姐就是为了这个啊......”立原道造无奈地带着大仓烨子离开了会议室。
　　“这样啊，那就没办法了。要不然，老夫给先生在主座旁边加个坐？”福地樱痴在会议室里若有所思。
　　“不许！不许！那样就离队长更近了！”走廊上的大仓烨子还是听见了，只不过她反对的声音在渐渐远去。
　　末广铁肠在一旁向她提议道：“烨子小姐放心，我明天给卫宫先生做巧克力炒牵牛花种子蘸蚯蚓块当早餐。”
　　条野采菊跟在他们身后，说：“放心吧烨子小姐。依我看啊，卫宫先生不会留太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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