忧国的莫里亚蒂：RPG玩家的百无禁忌

　　阿尔伯特·詹姆斯·莫里亚蒂觉得他弟弟威廉是个疯子。
　　对此，他父亲惊讶地表示：“这不是一个事实吗？”
　　接着他摸着下巴感慨，“你对弟弟的滤镜太厚了，阿尔伯特，要早点摘下来。”
　　旁边母亲不满地大喊道：“才不是呢？威廉是个天才，这是天才的孤僻。天才总是不被认可的啊啊啊。”
　　用现代的语言描述，她是威廉的最大粉丝。
　　“你难道忘了威廉前个月获得的‘助人为乐’的锦旗，对了，上个月警局还特地送来见义勇为的文书，这事都上报纸了。”
　　两人又为这件事的争议开始互博。
　　“可他就是个疯子，就说上周，你见过哪一个贵族少爷爬到孤儿院的房顶给人家修房顶？”
　　“他技术多娴熟，那房顶修得多漂亮。”母亲不顾平日挂在嘴里的贵族所谓的礼仪风度，闭着眼反复反驳和洗脑道：“威廉多贴心呀。”
　　“他多疼家人呀，每天都给家人送礼物。“
　　”你怎么一点都没发现威廉的可爱呢。”
　　“是呀，花园里的玫瑰、郁金香、百合、蔷薇……全被霍霍，冬天也不能在府邸花园请客吃饭。”父亲冷哼一声：“对了，威廉还贴心地给你找好几位小白脸来放松心情。”
　　“说到这里，哼，你自己都有一大堆红颜知己还管我。”
　　“亲爱的，但不要弄到正式的舞会上。”
　　“你也是，亲爱的。”
　　父母对视一眼，眼睛里夹着着讽刺与冷漠，都露出和善又虚伪的微笑。
　　阿尔伯特的心情一下子就糟糕透了。
　　上一次大规模大吵是因为父亲外遇正式被妈妈发现，至于情妇们的家则由威廉亲自带队找出了一大串。他可熟练这门技术，是找外遇的高手。从10岁起，威廉每天都会跑到警局里打卡似的处理大量的案件，大到杀人放火小到偷鸡摸狗，他全都包办一通。更重要的是威廉还十分擅长寻找证据，哪怕犯人藏得在隐蔽，都能被他一眼识破。
　　那时的阿尔伯特还很好奇，就跟着威廉，然后他见证了威廉破案的过程，他顿时大为震惊，得体的微笑都要挂不住了，而旁边的警员却见怪不怪。
　　只见威廉进入房间，头都不扭就径直找到证据，提交。
　　接着就是警方的流程。
　　然后威廉又撒丫子赶场似的开始破下一个案件，于是令阿尔伯特吃惊的画面重复了十几次。
　　他总算按住弟弟的肩膀（不按住不行，不按住弟弟就又溜了。）
　　“威廉，你怎么做到的？”
　　他弟弟永远一副让人忍不住揍一顿的平平无奇样子，发呆一会，双眼空洞。 “这不是常识吗？”
　　什么？你再说一遍。
　　“证据就在眼前，哥哥。”
　　然后威廉头也不回地跑了。
　　简简单单的几分钟，阿尔伯特却无法忘怀。回去后他还苦思冥想一上午、辗转反侧好几夜，着实做梦都想不明白威廉是如何做到的。
　　他开始翻玄学书了。
　　但现在，阿尔伯特可以平和地接受弟弟的一切。
　　毕竟经过多年的相处，阿尔伯特得出一个答案。弟弟平日虽然疯癫，但其实是个鬼才，是不被世人接受的鬼才。
　　眼瞅着父母又要开战，阿尔伯特就体贴地合上门。
　　弟弟在干什么？他想。
　　每天观察弟弟的行为活动也是打发时间的好办法，而且弟弟这个理由真得好用。
　　每次参加舞会，阿尔伯特为了打发过来的虚伪傲慢贵族们的交流，他都会温和地说要去照顾弟弟。那些人就全明白了，但他们有的目光带着鄙夷和同情，有的唏嘘自己有这么一个倒霉弟弟真是可怜，还有人讽刺他们家族为什么要把威廉给放出来，那太丢脸了。
　　那些话，那种目光，那副脸孔——
　　“威廉是我的家人，他是我的弟弟。”
　　“他只是行为有些跳跃，逻辑比较奇特。”
　　“我不允许你这样说他。”
　　“毕竟那些话可不符合贵族的教养呀。”
　　他们尴尬地笑笑。
　　当然阿尔伯特会把这些人的脸和话一一记在心中，决定日后一点点让他们付出代价。可他的心又因为这些家伙不要脸的话刺痛。这些贵族既得到了金钱，又得到了地位，为什么连责任心都没有——
　　“哥哥，给你。”突然冒出来的威廉端着一份甜点，“吃甜点会让你的心情变好的。”
　　“因为甜点是甜的，所以吃甜点心情会变好吗？这个逻辑很可爱呢。”虽然自己不太喜欢吃甜点，但这是弟弟的心意呀。
　　阿尔伯特拉着威廉离开舞会现场，他解释自己刚才没有心情不好。
　　“没有，哥哥为什么要说谎呢？”
　　“哥哥的心情明明很糟糕，每一次参加舞会心情都很不好。”
　　“我不喜欢。”
　　虽然威廉依旧面无表情，但阿尔伯特笑了。他居然揉了揉弟弟的小卷毛，谢谢他的心意了。
　　“哥哥，为什么要在意那些旁人的心意的。”
　　“因为人脉？我们要互相交好，免得被排挤出圈子吧。”阿尔伯特淡淡道：“威廉也要学会这个能力，不要每次在舞会就拉着那些小姐们疯狂跳舞，你很聪明的，我知道你一定可以和那些贵族和谐共处的。只要你想的话？”
　　“不要，他们只是无关的人，我为什么要在意他们。”
　　后面威廉又不见了，但阿尔伯特久违地沉默了。
　　自己这个弟弟活得比自己通透——
　　威廉在书房里学习。书页以一秒一页的速度刷刷地往后翻，很快一个大部头的书就被威廉翻完，他放下后，又拿起了另一部大部头书籍。
　　那种学习方法是独属于威廉的，天才般的学习速度。
　　“威廉，打扰你了。”
　　“没有，哥哥。”威廉抬起头：“送你的礼物。”
　　阿尔伯特立马接过弟弟从花瓶里拔出的郁金香，那花的枝还沾着水，很新鲜也很敷衍。弟弟还是老样子呀，但他心情有一丝愉悦。
　　“威廉在学习什么？要哥哥来辅导帮助吗？”
　　“有些问题，对了哥哥，今天你有什么安排吗？”
　　“我下午要去孤儿院，威廉一起去吗？你这周都没怎么出去了。”
　　“我想去。”威廉说：“但上周在孤儿院里修楼顶所以现在我还在父亲的禁闭期——”
　　糟糕，威廉不能跟我去了。父亲也一定不会同意我把威廉带出去的。之前的理由都是自己可以保护弟弟、看着弟弟，可因为一次没看住威廉就蹿上屋顶——
　　“那么哥哥带我出去吧。”
　　“噫？”
　　“我可以躲在垃圾桶里，然后哥哥把我推出去。”
　　“不行，我坚决不同意。”
　　“那么我扮成女仆跟在你后面。”
　　“这更不可以。”
　　最后阿尔伯特还是顺利把威廉带出去了。

　　2
　　弟弟是个奇怪的人。他小的时候就不会哭闹，家庭医生没有办法，于是又请了大量的名医，可也没用。就有医生断言这是个聋子和哑巴，还是个傻子。啊啊啊啊啊，母亲在嘶喊，父亲则皱着眉， 4岁的阿尔伯特小小一只，他隐约察觉家人放弃了威廉。
　　他对弟弟感到抱歉。其实弟弟长得很卡哇伊，注视着这个举着小手的小家伙，阿尔伯特用自己的手指戳了戳他粉嫩的脸蛋，软软的，他想，像棉花糖。
　　他的手指被抓住了。
　　威廉用自己的手掌包住了自己的食指。他张着嘴，琥珀色的眼睛里面空洞洞的，但那飞扬的眼角、长长的睫毛，阿尔伯特觉得这个眼型和自己很像，这就是血缘的纽带吗？
　　“阿尔伯特少爷，下午的学业要开始了。”
　　面对女仆的再三提醒，阿尔伯特有些留恋地站起来。他在心里告诉自己要好好学习，成为一个完美的家族继承人，这样作为哥哥的他才能对哑巴弟弟的未来更好地负责。毕竟父母这副模样，阿尔伯特很不放心。
　　但威廉5岁的时候，他突然会说话了。
　　《震惊！我那哑巴弟弟突然开口》
　　但那是一大串阿尔伯特都听不明白的语言，不过幸运的是，威廉很快就喊出了英文。
　　是标准的牛津腔，阿尔伯特的心一下子平静下来，这样子就用压迫威廉调整口音了。
　　母亲很开心，父亲也表示祝贺，就是那位家庭医生离开了家。
　　当天，威廉就把全府邸的人的名字都喊了一遍。
　　至少识人这方便威廉的天赋很高，阿尔伯特善于发现别人的优点。
　　“安娜，请问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助吗？需要我帮你扫地吗，不要嘛？真的嘛？好吧。”
　　“丹妮，请问有什么事情我可以帮你做的吗？我可以帮你搬东西的，，也不需要呀。如果下次需要帮忙了，可以叫我哦。”
　　……
　　“威廉，你在干什么？”阿尔伯特抓住了那个糯米团子：“不要打扰女仆们工作。”
　　“我只是想要帮助她们，哥哥。”
　　“为什么她们都不需要我的帮助呢？我都是真心的。”
　　在阿尔伯特的想象中，威廉委屈巴巴地望着自己。
　　多好的弟弟呀，傻了这么些年依旧有着助人为乐的觉悟。阿尔伯特很感动，虽然不符合自己接受的教育，但那一刻，他也想跟弟弟一起去帮助需要帮助的人。
　　“啊，威廉，不可以这样做。”母亲大叫道：“每个人都有自己应该做的事情，底层人就是要伺候我们这些高贵的人，你是伯爵家的孩子，不应该围着身份下贱之人乱转。”
　　好讨厌的言论呀！
　　“母亲，给你礼物。”
　　“我不要这个脏兮兮的东西。”
　　阿尔伯特看见威廉手里握着一个光秃秃的枝，他知道那是威廉在花园里想要帮助园工被拒绝后摘的，但此刻花瓣全都不见了。为了避免母亲的怒火，他上前挡在弟弟面前，安慰母亲这是弟弟不懂事，可他多有孝心，这是心意呀。
　　母亲走后，“哥哥。”威廉面无表情地抓住了阿尔伯特的衣角。
　　“怎么了，威廉？”
　　“送你。”
　　好吧，阿尔伯特接过了那个光秃秃的花枝：“谢谢啦。”他摸了摸威廉的头，手拉着手把弟弟送回了他的卧室。
　　“好好休息，威廉，待会儿晚饭时会有人过来带你去餐桌的。”
　　阿尔伯特回到自己的书房后，把那个花枝插在硕大的花瓶里，虽然看起来怪怪的，但看久了能自我脑补出这是一种艺术。
　　弟弟的脑子坏了这么久，他早就知道的。只是一点小毛病，只要努努力，一切都会向好的方面发展。
　　“威廉，不要在跳了。”
　　但事情出乎阿尔伯特的意料。
　　在这次舞会上，第一次出场的威廉在介绍完之后径直冲到舞厅里要跟那些贵族小姐跳华尔茨。
　　十几岁的小姐们和五岁的威廉，难以想象。阿尔伯特捂脸，但有一些人看威廉小也乐呵呵地答应下来，装模做样跟威廉转圈圈，然后威廉就像脱缰的野马似的一发不可收拾，一跳跳了好几个小时，全程没停。
　　“你弟弟是真心热爱舞蹈呀。”有人戏谑道。
　　“他以后说不定会成为一个舞蹈家呢？阿尔伯特，你看你弟弟跳得越来越好了。”
　　父亲的脸都黑了。舞蹈家在他眼里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幸运的是威廉得到了舞会公爵夫人的喜爱，对方笑着邀请父亲下一次聚会也要带威廉带来了。不然威廉以后就要被关在家里了，阿尔伯特担忧地猜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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