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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兄
黑暗中飞出一柄短刀，险险擦过岳忠贤的手掌，阻止了岳忠贤的致命一击。
岳忠贤向后避开，掌心划破一道口子，正往外冒血。
一道黑色的人影忽然出现，挡在祁宁身前，提起剑刺向岳忠贤，岳忠贤向旁边避开，两人一来一回，不分高低。两人对击一掌，分开后，黑影提剑挡在祁宁面前。
岳忠贤双眼半眯，表情凝重：“安阳王？”心里不断打鼓道：“素来听闻安阳王自幼体弱，每日喝药提命，没想到还拿剑会武。如果王爷只是路过想英雄救美，老奴劝王爷早些回去，不用非得插手大梁闲事，最后惹得一身腥。”
安阳王讥讽道：“就算你把西梁军机摆在这儿，本王都懒得看上一眼。几两重的骨头，妄想谋害公主，先去把祖坟挖出来看看够不够格？”
“安阳王，你……”岳忠贤眼睛瞪得大大的，声音都有些嘶哑：“你做这些事情是自己本意，还是受命于你们南曦国主？”
安阳王一秒看穿他的意思，毫不避讳道：“你就想知道南曦国主有没有背信于你。”
“什么背信？”祁宁愣愣地盯着安阳王的侧脸，左手捏紧他的衣摆。
安阳王从怀中掏出一沓黄色纸张，递给祁宁，解释道：“这是近几年来岳忠贤勾结南曦国主的往来书信，六年前是他将军情卖给南曦。两军对阵前，太子察觉到了异样，临时更改作战方案，可惜为时已晚，最终的结果就是大梁未出一兵，太子被俘。”
岳忠贤使出内力，欲上前抢夺祁宁手里的书信，不料四面八方跳出来六个暗卫。他们用绳索布下天罗地网将岳忠贤紧紧困住。
祁宁拿着书信的手不断颤抖，眼眶溢满眼泪，嘴里念叨着：“卖国，卖国……西梁生你养你，给你无上的权力，你怎敢做出这种卖国求荣的无耻之事？”
充满红血丝的眼睛狠狠地死盯住岳忠贤，若不是现下祁宁的双腿无力，她恨不得冲过去，用刀扎他千次万次。
岳忠贤大笑：“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为什么无耻？我只是想爬的更高些，我有什么错？”
“你为了自己的私欲，出卖军情，你可曾知晓战场上千千万万的将士，他们都有自己的家人，他们都有母亲，都有妻子和孩子。若汝南一战皇兄没有临时更改作战方案，那会有多少人家破人亡？你有什么错，那些将士又有何错处。就因为你一己私欲，万千将士就要以生命为代价。”祁宁越说越激动，最后的话差不多是吼出来的。
安阳王眼神中充满了心疼，他知道祁宁此时的情绪并不稳定，若是安慰不好反倒容易更让她愤怒。他转身将剑架在岳忠贤脖子上。
岳忠贤不死心地问：“安阳王，你到底为什么要帮她？”
安阳王眼底暗淡，随口道：“受人所托。”
谁知数十支羽箭齐齐向凉亭内而来，安阳王收回剑护在祁宁身旁，亭外大约二十个左右蒙面黑衣，手拿弯刀，向凉亭内杀来。那些人明显是来救岳忠贤的。
安阳王暗卫的实力不容小觑，六个暗卫和那二十个蒙面刺客可打成平手，几十个回合之后便将这群人给镇压了。
没停歇太久亭外又杀来一拨，祁宁想到这两拨蒙面黑衣刺客大概就是岳忠贤幕后之人派来的。祁宁被安阳王一直护在身后，她体力稍稍恢复，便举起手里的匕首朝着蒙面人的脖子横向刺去，鲜血喷涌而出，那人便倒下了。
一波又接着一波的蒙面黑衣人，安阳王这边的暗卫明显体力不支，用剩下的力气不断厮杀。
冷清月光落在韵秋茶楼不远处一座高墙之上，隐隐约约照出两个人影。站在前面的那人，眼神深邃眼尾上挑，表情淡淡，乍一看还以为是寺庙里的哪尊佛像。
落后半步的侍卫俯身道：“主子，这一波兄弟全折在里面了，要不……”
那人打断他的话，冰冷的声音道：“继续上。”
侍卫神色犹豫，片刻后嘴里应是，还未转身离去，夜色里飞来两支冷箭。侍卫抽出刀迅速护在萧寒声身前，将两支冷刀挡下，而后皱着眉头，谨慎地窥探四周。
萧寒声冷声问道：“来者何人？”
暗处传来一慵懒的声音说：“顾九辞。”
侍卫眼睛瞪得圆圆，脸色大惊，慌乱道：“天下第一剑——顾九辞？”
暗处的人打了个哈欠，说：“三个数，再不走，就送你们去森罗殿。”
萧寒声蹙眉，眼底冷漠地望向远处。侍卫神色慌张地劝道：“主子，走吧！那可是顾九辞。”
“三、”
“二、”
萧寒声寻思良久，在侍卫的护送下离开城墙。
“一……”
一把光亮的宝剑刺入凉亭，剑风引起所有人的注意，还没等那些手拿弯刀的蒙面刺客反应过来。脖子一丝刺痛，鲜血呈一道线状缓缓流出。
一剑封喉。
蒙面人纷纷倒地。
祁宁力竭，踉跄了一下，安阳王稳稳扶住她的肩膀。
祁宁咳嗽两声，虚弱道：“师兄来得可真巧。”
一位飘逸的男子乘月色而来，落在亭中，从尸体上抽回长剑，放入鞘中。
来人一袭霁蓝色长衫，嘴角翘起灿烂的笑容，亲昵道：“好久不见啊，小阿宁。”
顾九辞见祁宁嘴唇发白，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随即变脸，皱着眉头，走到祁宁面前，拉起她的右手便要号脉。
嘴里不停念叨：“就你那三脚猫的功夫，还不带护卫，只身一人来应付这个老妖怪。”
祁宁虚弱地靠在安阳王的肩膀上，说：“我若带了护卫，他怎么敢来赴约。”
“以身为饵？什么时候跟祁宸学的那些烂路子？要我说，还不如和我去江湖上混，有我罩着，谁敢欺负你。何必跑来烟阳，趟京城的这趟浑水。”说着，顾九辞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两粒红色小药丸喂进祁宁嘴里。
顾九辞注意到了一旁的安阳王，见他脸色惨白，转头问祁宁：“这是妹夫？”
祁宁瞪了他一眼，介绍道：“这位是南曦安阳王，你可别乱打趣。”
“是吗？”顾九辞趁机拉住安阳王的手腕，双眼亮闪闪地看着他说：“在下顾九辞，我们也算是生死之交，总不能一直叫你安阳王。该怎么称呼你？”
安阳王心里了然，天下第一剑——顾九辞，不曾开宗立派，是一江湖游侠。如今顾九辞对自己这般殷勤，倒让他拿不准顾九辞的想法了。
安阳王说：“表字子玉，顾兄唤我子玉就行。”
“子玉，名字挺好的。”
顾九辞从安阳王怀里扶过祁宁，说：“安阳王脸色看起来不太好，想必重伤未愈，还是赶紧回府诊治吧。我和祁宁就先回了。还有那个太监……”
安阳王明白顾九辞的意思，对着手下暗卫说道：“你们把岳忠贤送去公主府。”
顾九辞暗暗点头。
祁宁见顾九辞对安阳王的态度发生转变，一脸困惑。今日接收的信息太多，此时心情低沉，也没有和别人闲聊的想法，和安阳王匆匆告别后，便和顾九辞往公主府里去了。
安阳王望着他们离开的背影，站在凉亭中一动不动，神色恍惚。一人下了韵秋茶楼，踏着月色，缓缓走向九囿馆院子。
月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他默默地看着影子，在想那是安阳王还是林璟呢？
以前午夜梦回无数次，他都会怀疑自己是谁，但只有见到祁宁，他才会无比确定自己的西梁国镇远侯府的林璟，而不是南曦安阳王府的小王爷。
他一路跌跌撞撞，视线逐渐模糊，不知自己走到了何处。眼前一片黑暗，意识渐渐消弭。
天气转凉，湖面上的荷叶都变得枯黄，祁宁却让人不去摘，就留着残叶在湖里。
庄书妍跟着菡香走在公主府的游廊上，一阵琵琶乐声随风传到府内各个角落。
庄书妍本想来探望公主，但祁宁心情不佳便差菡香带庄书妍在府内走走。
“这是哪儿来的琵琶声？真妙啊！”庄书妍望向远处的阁楼感概道。
菡香拿出手帕捂住嘴偷笑：“庄姑娘有福了，这琵琶乐‘一曲千金’呢。”
庄书妍眨巴着眼睛问菡香：“为何这样说，难道弹琵琶的人是皇宫内的乐师？”
“比乐师还厉害。”菡香得意地说：“你可知灵槐阁？”
“不知。”
“灵槐阁是广陵最大的乐坊，柳染姐姐曾是灵槐阁花魁，一曲琵琶语，名动广陵三年有余。当时无数少男做梦都想去灵槐阁，只为听一听柳染姐姐的琵琶。你可知，每夜江两畔都围满了人，都是去看柳染姐姐的。”菡香自语道。
庄书妍眼睛瞪得圆溜溜的，嘴巴都合不上，支支吾吾应答着菡香。
菡香问道：“你可还想听，我领你去阁楼里，央求柳染姐姐为你再弹一曲。”说罢，菡香拉着庄书妍的手就要向阁楼里而去。
庄书妍站定在原地，拉住了菡香，说：“不用了，菡香。想必今日柳染姐姐累了，要不我改日再去，我刚想起今日沈家姑娘还邀我陪她去选花钿呢？”
“噢，好。那我送你去府门口。你今日来有没有坐马车，没有的话我让他们给你准备辆马车，以免你去迟了。”菡香又笑着领庄书妍往府外走去。
“不用了，我的马车就在外面。”庄书妍回答完菡香的话，拎起手帕擦了擦额角的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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