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吹灯古猜]寻找失落的珍宝

　　装有珍宝的背包很快沉入水底。

　　众人呆愣之际，阮黑二话没说一个猛子扎进水塘，精瘦的身体像一尾游鱼，动作利落，一眨眼就不见了身影。

　　胖子和大龙互瞪对方，却都没再口出恶言、攻击对方，转而看向水塘。

　　古猜见师父下了水，往水边凑了凑，紧盯着平静无波的水面，眼睛一眨不眨。

　　一时间，岸边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发出声音。

　　阮黑水性极好，虽年过半百，却是几息之间就窜出水面，他高举着黑色背包，递给离水边最近的古猜。

　　黝黑瘦削的脸带着淡淡笑意，看着已经长大的徒弟，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伸手让对方把自己拽上来。

　　就在这时，意外突生。

　　在阮黑斜后方突然银光一闪，只见一庞然大物张着血盆大口快速靠近，直冲着他的方向而来。

　　一口长而尖利的牙齿，带着扑面而来的血腥气。

　　古猜伸出手，脸色煞白，紧紧握住师父的手臂，想要拉他上岸。

　　可一切却是来不及了。

　　“师父！”

　　下一瞬，那生物对着阮黑的后腰就是狠狠一口，它用利齿死死咬住，剧烈甩动头部，一个转身带着它的猎物返回水下。

　　众人惊呼。

　　古猜因力的作用摔倒在地，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水面，摸到身上的刀柄，大脑什么都没想，将刀子叼在嘴里，迅猛入水。

　　一丝水花也无。

　　多玲腿软跪在地上，呆愣地看着水面晕开的大量血迹，以及那逐渐荡开的水波纹，后知后觉终于反应过来，失声痛哭。

　　“师父，古猜……”

　　“水潭看着不大，怎么还有鲨鱼，难道……？”雪莉杨皱紧眉头望向水潭中心，轻声喃喃自语。

　　“瞧你们做的好事！”胡八一急得团团转，仰起下颌，对着两个始作俑者怒骂出声。

　　如果不是大龙和胖子他们两个眼皮子浅非要争抢青头，背包就不会掉进水塘里，阮黑为弥补二人过错，这才跳进水里捞背包，导致被鲨鱼咬住。

　　被鲨鱼咬了一口，就算没被当场吃掉，还能有活路吗？

　　眼见阮黑凶多吉少，他的小徒弟却又步他后尘，跳进水塘救人。

　　要在鲨口里夺人，简直是异想天开，痴人说梦。

　　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就要失去两条生命，折掉两人。

　　其中一个，才是个十七岁的少年。

　　胡八一心中思量着，然后看了一眼被雪莉搂在怀里失声痛哭的女孩子，指着胖子二人的手微微颤抖，却是失去了责备他们的力量和言语。

　　大龙攥紧背包包带不敢与他对视，王胖子却是读懂胡八一眼神里对自己的失望，他转过头看着难过的多玲，也落了泪，心中后悔不已。

　　可悔恨买不来后悔药。

　　他们在岸边等待，像等待着一个宣判，不知过了多久，平静的水面忽然冒出大量泡泡，接二连三争抢着跃出水面，然后破裂。

　　水下似乎发生了激烈的争斗。

　　几秒后，猩红的血染红了这片水塘。

　　它像一朵曼陀罗花，在水波中肆意生长。

　　所有人的心神都系在眼前的水面上，紧紧盯着它的变化。

　　突然，一道身影跃出，健美而富有力量的肌肉蕴含着强大的爆发力，润湿光泽的皮肤光滑得像缎子一般，短暂晃了众人的眼睛。

　　端着木仓的胡八一，看清来人，松了口气，移开木仓口。

　　是古猜。

　　他抱着阮黑回来了。

　　众人欣喜，欢呼出声。

　　“这后生仔真有能耐，还真让他鲨口下成功夺人了啊！”明叔不可思议道。

　　只见古猜一手托举着阮黑，保持着师父的口鼻在水面以上，以免呛到水，一手快速向后方推水，警戒四周，以极快的速度游回岸边。

　　胖子心中愧疚，早早在岸边守候，准备第一时间将古猜二人拉上来。

　　他伸出手去接昏迷的阮黑，却不想水下的古猜没有动作，他望向对方，只见之前那稚嫩单纯的眼眸里，此刻满是悲痛与痛苦。

　　胖子心下一凛，暗道不好，却不知为何，明明人都救回来了。心里这么想，手下动作跟着慢下来，在这间隙，雪莉杨身边的多玲扑了过来，一边小心翼翼地托着师父的后背，一边轻声在阮黑耳边轻唤，企图唤醒他。

　　几人合力将阮黑放置岸边，只听一声充满惊恐的短促尖叫。

　　多玲指着阮黑的腰部惊骇不已。

　　众人这才发现，阮黑自腰部以下，空荡荡的……

　　他的腿没了，只剩半截身子。

　　古猜木着脸，对这一切仿佛无知无觉，健壮的双臂撑着岸边的石头从水中跃出，口中叼着的短刀滴滴答答落下血与水的混合物，他垂着眼眸，长长的睫羽挡住那双漂亮剔透的眼睛，让人看不清他的神色。

　　短刀落地，铁刃磕击地面，声音清脆又沉重。

　　犹如铅块，重重击打在他的心头。

　　他帮师父报仇了，可是师父他……

　　古猜看着阿姐抱着师父哭泣，缓缓跪在地上，一声不吭。

　　大量鲜红色的血液自断体处涌出，一下子就染红了他身下的地面。

　　阮黑是被鲨鱼拦腰咬掉双腿的，因此，撕咬的伤口，断端的肉几乎没有整齐的地方，全是撕脱伤的碎肉。

　　此刻，随着他微弱的呼吸起伏，伤口处竟然隐约可见与肌肉颜色不一致的肠端。

　　大家被这副凄惨景象惊得说不出话。

　　是了，谁能逃脱鲨鱼的死亡之口呢。

　　噗通一声，胖子跪在地上，经受不住内心的谴责，捂住脸啜泣起来。

　　大龙听到哭声打个激灵，胆怯地后退到阿力身后。

　　一直昏迷不醒的阮黑突然喉咙发出含糊不清的咕噜咕噜的声响。

　　声音渐轻。

　　他缓缓睁开眼睛，眼神清明。

　　阮黑看向围住自己的众人，神色了然，似乎已经完全了解自己状况。

　　他慈爱地看着自己的两个徒弟，拍拍他们的手，吃力地、颤抖着伸手从怀中掏出一封信和一只银质椭圆形雕花吊坠。

　　那封信被塑料袋塑封得很好，纸张没有因刚才的落水而打湿。

　　吊坠小巧玲珑且精致，他爱惜地摸摩着亮闪闪的吊坠。

　　表情珍之重之，仿佛料到这是最后一次触碰。

　　“去法国找你父亲。”

　　阮黑将手里两样东西交付给多玲，在她面前打开吊坠锁扣，瞬间小巧的吊坠从中间打开，变成两半……

　　那里有一张黑白色小照，照片里的少女梳着一对麻花辫，笑容温婉可人。

　　是多玲的母亲。

　　“胡老板，你是个好人。”阮黑说出这几个字已是气喘吁吁，他面色惨白，瞪大眼睛，视线却落在虚空处，犹如没看见身旁的胡八一。

　　“哎，我在呢。”胡八一眨去眼底热意，主动握住阮黑的手。

　　阮黑扯着嘴角，找到他的方向，托孤道:“求、求您帮忙照顾这两个孩子。”

　　“您放心吧，我会好好保护他们的。”

　　阮黑得到保证，开心地笑了，冷硬顽固了一辈子的脸上神色柔软下来:“我、我……”

　　不待阮黑说完，他开始咳嗽并呕吐，粘稠的黑血自他的口鼻中涌出来，呛咳不止。

　　多玲哭得快要背过气，伸手不断去擦拭阮黑的嘴角、下巴。

　　可是却怎么都抹不干净。

　　古猜颤抖着抱住眼前这个将他收养并抚养长大的男人，抖着唇瓣，口里喃喃:“师父、师父。”

　　脑海里不受控制的忽然出现一个模糊的画面。

　　他似乎很小很小，吸允着手指，饿得直哭，他孤零零地坐在竹篓里，还没筐檐高，看见一个年轻高大的男人走近，面容严肃地看着自己，然后递给他一只棒棒糖，弯腰抱起他来说:

　　“别哭了孩子，以后就跟着我生活吧。”

　　古猜用舌头舔着糖果，不再哭泣，漂亮的大眼睛眨去泪花，重重点头:“嗯！”

　　男人指着不远处的小姑娘，给他介绍:“以后叫阿姐，知道吗？”

　　“嗯！！”

　　画面消失，古猜抱着阮黑，将脑袋埋在对方的臂膀里，泪水模糊了他的视线，他哽咽着唤道:“父亲……”

　　古猜一遍遍唤着，仿佛回到他那稚嫩的童年时光，一遍遍喊着男人师父一般。

　　他们三人虽无血缘关系，却是这个世间最最紧密亲密的联系。

　　不是亲人，胜似亲人。

　　阮黑就是古猜的父亲。

　　阮黑听到了他的话，眼里尽然全是痛苦与不舍，他不断开合嘴巴，手指死死攥住古猜的手，似乎要说些什么……

　　忽然，他胸膛剧烈起伏，瞪大双眼，脑袋歪向一侧，没了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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