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字情书

　　元旦这天是车展公众日，人挺多的，罗怀特和本吴晨一上午都没碰几次面。
　　中午吃饭时，本吴晨告诉罗怀特，他和魏经理说好，趁中午人少，他们想看看车。
　　虽然付梓文已带罗怀特看过，本吴晨在工作时也跑了个差不多，但两人都是走马观花，也没有在一起好好看一看。

　　大中午的，展厅零零星星几个人，罗怀特他们慢悠悠一台车一台车看过去。
　　本吴晨说：“仔细点，帮我选一个。”
　　“好啊。”罗怀特说，“想买车吗？”
　　要在以前，罗怀特会吃惊，但现在不会了。习惯真是一种可怕的依赖。

　　本吴晨告诉罗怀特，妈妈生日那天给他留下一张卡，让他自己挑选喜欢的车。现在这辆以后留给简叔用。

　　“高考完我们学车吧，学会了一起出去浪。”
　　罗怀特摇摇头：“可能浪不了，我想找暑期工。”看本吴晨失望的样子，他笑笑，“你先学学拿个证，等我休息时，你带我先去周边浪浪。大学有时间了，你当我教练，保我拿证哦。”

　　“好，我保证。”停了一下，本吴晨说，“但你得找个有休息时间的暑期工，还有，最多做一个月。”
　　“两个月。”
　　“一个半月。”
　　“到时候看吧。”

　　本吴晨不再争辩，转回学车的话题。“你要不学的话，我想早点学，高考前考个科目一和二，高考后也能早点拿证。”
　　罗怀特立即反对：“高考完再学也不迟。”
　　本吴晨知道他的担心：“不会影响学习的，虽然高三了，也要劳逸结合，懂？”
　　几番辩论后，罗怀特认输。“好吧。”

　　本吴晨停下来，低头看一辆车。
　　“就算我们不能走遍天下，但可以开车去城市的各个角落，你答应过我，要和我一起画地图的。”
　　本吴晨的声音变得蛊惑。

　　“太煽情了吧。”罗怀特笑，“停停停！”
　　这是车展，公众场合欸。
　　虽然是中午，但还是有人的。他看了看周围。还好，最近的礼仪小哥哥也在车的那一边，应该听不见。

　　罗怀特收回目光，才看到本吴晨保持着低头看车的姿势，一动不动。
　　呵。他说停是让本吴晨停止煽情，没想到被误会成了他们的说停游戏。

　　罗怀特围着他转了一圈，本吴晨还是一动不动。
　　有两个眼熟的保安走过来，罗怀特小声说：“起来。”
　　本吴晨还是不动。

　　罗怀特朝他们笑笑，悄然站在本吴晨前面，挡住了他们一大部分视线。一个保安看了本吴晨一眼，对罗怀特说：“看得好认真呐。”
　　罗怀特只能继续尴尬地笑。

　　两个保安刚走，本吴晨伸了一个懒腰：“我的老腰！”
　　罗怀特：“切！”
　　本吴晨又跺跺脚。“你这喊停的时间真刁，脚也麻了。”
　　“活该！”罗怀特说，“让你起来不起来。”
　　“还不到30秒。”本吴晨哼一声，“天王老子来我也不停！”

　　罗怀特无语。
　　“有人时可以先不玩嘛。这是我们的游戏，我不希望别人掺和。”
　　本吴晨大力点头：“赞同。”

　　罗怀特做了一个“走”的姿势。
　　本吴晨大声说：“停！”
　　罗怀特停下，直向他翻白眼。
　　本吴晨向四周张望了一圈，抱着膀子欣赏起来。
　　“正好这会没人，看来可以坚持30秒。”

　　罗怀特在心里默念“一二三”，终于熬过了漫长的30秒。他活动活动僵硬了的胳膊。
　　还好全程无人看见。完美。
　　本吴晨指指秒针：“我计时了，还差三秒。”

　　罗怀特内心咆哮，要不要精确到秒，他从来不计时的！
　　“本吴晨我提醒你，你不要每次我刚停你就停，没一点诚意。”
　　他傲娇地走开，本吴晨像做错事的孩子一样跟在后面。“知道了。”嘴里不甘心地又嘟囔一句，“上次你也是。”
　　罗怀特回头。“那好，我也定个规矩，以后不要一个人喊停后另一个人跟着喊停。”
　　“好……吧。”本吴晨答应得很勉强。

　　正在车尾清洁的小哥哥，无意撞见了这一场大戏。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为了不被他们发现，蹲得脚都麻了，他说什么了吗。

　　罗怀特被一辆车吸引了目光。他不懂性能什么的，但这辆车外形酷酷的，还没有很张扬的感觉。
　　“这个不错。”
　　“哇，审美一致。”

　　他们围着白车转了一圈，至少外表是满意的。
　　本吴晨探头向车里看了一眼。“飞渡，我觉得比刚才的飞驰和飞聘好看多了，价格还没有它们贵。”
　　罗怀特：虽然不贵，但还是很贵的。

　　魏经理走过来。
　　“这一辆不错吧。”
　　“就是它了。”

　　魏经理做生意不是一般地敏感。从这语气里就听出商机了。
　　“你想买车？”

　　本吴晨解释：“先看看，高考后再买。”
　　魏经理豪气地说：“到时候你去4S店，我给你按最低价。要是力度赶不上这次，我还给你按这次的价！”
　　这个家，他还是能当的。

　　吃过午餐的工作人员陆续到岗了。人们看到，热心的魏经理带着两个小保安，竟然、去了、试车厅。

　　本吴晨不想这会儿试车，可架不住魏经理的好说歹说。
　　“试试又不要钱。”
　　“顾客是上帝，我们得认真对待每一个上帝。”
　　那就，去试试喽。

　　一个礼仪小哥哥：“我们是来挣钱，人家是来干嘛啊。”
　　一个保安小哥哥：“可能体验生活吧。”

　　付梓文向两个同事交代着事情。
　　一个同事插话说：“充什么老大啊，我敢打赌他不买！”
　　付梓文向他投去一记鄙夷的目光。

　　魏经理开启了表扬模式。“小小年纪，怎么会那么多外语。”
　　“你就是人们说的天才少年吧。”
　　“学好一门外语好难。我上学时什么都好，就头疼英语。你可真行。”
　　本吴晨：再表扬我就……

　　终于试车结束，本吴晨感谢了魏经理，拉着罗怀特快步逃走了。
　　罗怀特还想听表扬呢，心不甘情不愿地向魏经理笑笑。
　　罗怀特：“这经理很会做生意！”
　　本吴晨：“这经理不合格！”
　　并不是。本吴晨只是不喜欢别人总是夸他而已。不过要是罗怀特夸他，那就……随便夸！

　　本吴晨：“以后有车了，我带你飞。”
　　罗怀特：“OK。”

　　能飞多久呢？
　　如果他们都去盟大，还可以飞四年。如果工作也在一起，就可以飞得更远。

　　“你会的我也想会。”罗怀特说，“以后教我学外语好吗？”
　　其实他并没有那么想学，不过想多一些时间，再多一些时间和本吴晨在一起。

　　本吴晨：“好啊，学什么？什么时间？”
　　罗怀特：“就先法语吧，高考后再说。”
　　本吴晨：“好。”
　　罗怀特先声明：“我学外语比较慢。”
　　他这个差学生会慢慢地学。学个十年八年，不，没有那么容易学的，最少得好几十年吧。

　　本吴晨也是这样的打算：“三十年能学会吗？要不，四十年？五十年？要不……”他的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
　　罗怀特被看透意图，有点心虚地打断他：“说定了。”

　　本吴晨伸出小拇指，罗怀特也伸出小拇指，两个手指纠缠，勾在了一起。
　　“没人看见。”本吴晨说，“我们各司其职，下班见。”

　　车展最后一天依然繁忙，下午快下班时，一个同事若无其事地走过来。
　　“买一台呗？”
　　罗怀特对上他讥讽的目光，平静地说：“不买。”
　　那个同事哦了一声走开了，凑到另一个同事前嘀咕着，罗怀特不听也知道他们说些什么。
　　他不在乎。

　　到了闭馆时间，参观者还有很多，罗怀特心焦起来，怕不能赶上打饭时间。他不想总让陈天赐帮忙。
　　本吴晨抽空过来。“刚给胖电话了，让他找人值班去！”
　　话音没落，电话来了。

　　“肯定汇报情况的，烦不烦人呐，你接。”本吴晨把电话塞给罗怀特。
　　“小胖。”
　　“学霸……学神君。”小胖嘿嘿笑了一下，“学霸君霸道得很。”
　　“怎么了？”可能是本吴晨命令式的口气吧。
　　“自己说完就挂，不给人说话的机会。”小胖诉苦。

　　罗怀特：“你跟我说。”
　　小胖：“还是学神君温柔。”
　　罗怀特：“……”

　　小胖知道他忙，也不废话了。
　　“我四点多就联系天赐了。那家伙说，他和刘星星去年都说好了早点到，有备无患。”电话挂了。
　　啊，这。
　　还去年，不就三天前嘛。

　　最后，还得是陈天赐。
　　罗怀特恍然明白，每次都喜欢拖到最后一刻才做事的陈天赐，每个周末都来那么早的秘密。

　　领工资时，同事们三三两两结伴去领钱。魏经理也在，对每一个人说着感谢。
　　本吴晨说他没有兼职只是玩，没有跟罗怀特一块进去。

　　魏经理从财务那里拿出两份红包，递给罗怀特。
　　罗怀特解释说本吴晨不要，魏经理沉下脸：“这就不够朋友了。买车归买车，工资归工资。”
　　罗怀特再推，魏经理将两个红包扔给财务，“要拿都拿，不拿就都不拿。”
　　财务看了魏经理一眼，将红包递给了后面的人。

　　“看，一份也没有了。”
　　“哦。”

　　“好了，逗你呢。”魏经理从桌上拿起一个红包，放到罗怀特口袋，“给你。”
　　后面还有人，罗怀特说声“谢谢”就走出来。

　　付梓文迎面走来，罗怀特再次向这个共事了三天的同事表示了感谢。
　　付梓文笑笑，摆摆手走开了。

　　走出展厅，罗怀特拿出红包，察觉有点不对，一看1200元，还是两人工资。现在也不好再退了。
　　罗怀特将600元递给本吴晨。
　　“不是给我的。”本吴晨起身跑到前面。这下好了，还不如刚才直接拿两个红包呢。

　　两人嬉笑着追逐起来。本吴晨跑罗怀特追，拉的距离远了，他停下来等，快被追上了，他再开跑。

　　追逐一圈后，变成罗怀特跑本吴晨追，眼看本吴晨要追上，罗怀特不紧不慢地说：“停！”
　　“不带这样玩！”本吴晨嘟着嘴，还是听话地停下来。
　　罗怀特对着本吴晨灿烂的笑。

　　虽然周围有不少人，但幸好此刻本吴晨不是什么怪异动作。悠闲地站着，就像是在等人。

　　一个女孩推走一辆单车，完全没有注意到，她无意中将旁边的单车也带倒了。
　　罗怀特几步上前，将歪倒在地的单车扶起来。刚直起腰，本吴晨从后面一把抓住他的胳膊：“逮住你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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