悸

　　CP：朽木白哉×朽木露琪亚

　　切大蒜的时候总是会辣到眼睛，朽木白哉下意识地抬起手想要去擦，结果眼睛里的酸涩味道反而更加浓重，他好不容易摸到旁边的水龙头，弯着腰冲了半天，那种味道才慢慢淡去，眼睛也没有那么难受了。他预备歇一会儿，拿起放在一旁的水杯，接着就听到客厅的电视机里传来歌声。

　　如今的选秀节目早已经让大多数的平民观众审美疲劳，那些原本怀揣着星梦的少男少女们也逐渐意识到这不过是娱乐公司和电视台联手的一次捧星活动，而且弄不好是早年间就发过专辑却意外没有红起来的签约歌手，但那些年轻的生命们，握着麦克风深情款款或者是要把舞台蹦踏了的决心，让在电视机前的人，多多少少还是怀念的，无论是憧憬还是曾经的青春。

　　朽木白哉就这样端着水杯坐在沙发上，电视机里的那个女孩子，安静地坐在那里唱一支歌，没有伴舞，周围是暗的，只有一束灯光打过来，她的脸色红润，也不知道是不是如今化妆技巧的高超还是她格外上镜，女孩子大大的眼睛大约是戴了隐形眼镜，泛着淡淡的紫色，巴掌大的脸，在镜头前竟意外地生动起来。

　　女孩子一首歌唱完，灯光也重新亮起来，主持人在旁边让评委简单的点评一下，台下的Fans们举着自家应援物，叫喊声此起彼伏，她在高大男主持人的映衬下更显得娇小，所谓的评委也无非说了那么几句无关痛痒的话，淘汰还是晋级也没有明确的答案。她在这过程里默默地咬着下嘴唇，主持人极具感染力的声音说着感谢评委精彩的点评，女孩子拿起麦克风说了一句，“谢谢老师。”就走下台去，步伐轻盈。

　　他微微皱了眉。

　　朽木白哉习惯性地在晚上睡觉之前上网查看一下E-mail和今日的新闻。本来也没有特意去查看娱乐消息的页面，特大的字体和标题想不引起注意都难。这才知道他下午看到的不过是昨天晚上的重播罢了，因为已经到了最后的争夺战，不然也不会如此如火如荼，从多少多少万人里挑选出来的这十个男孩女孩，每个人都有固定的Fans群，朽木白哉看到昨天晚上被淘汰的选手的Fans在网页上留下偏激的留言，大叫着有黑幕，谁谁的男朋友是有着西班牙血统的皇室，谁谁是著名财阀的私生女。他一一略过，并没有太多的在意。直接找到女孩子的个人主页，他看到那些Fans的留言，跟她在下午电视上给他的感觉一样，不露痕迹，只是这样就好，再无其他。

　　阿散井恋次接到朽木白哉电话时正在睡觉，不过谈话的内容可想而知，电视台的目的也再明显不过，恋次曾想过要不要暗地里帮点什么忙又怕被女生敲爆栗，朽木白哉的这通电话也算是给他打了一剂强心针。朽木家的小姐一直能站在荧幕前，一小半要归功于真的有点实力，一大半是因为她姓朽木，只是如果直到比赛现在朽木家还不表示点什么，下一场在网页上大叫有黑幕的Fans们大约就要姓露了。

　　挂了电话之后却怎么也睡不着，恋次撑着额头看床边的闹钟，想拿手机发短信给她，在编辑内容里输了又删，删了又输。最后还是放弃,恋次倒在床上看屏幕上的信封飞了出去，其实只有一个字“哟”。五分钟以后收到回复，连一个字都没有就是一个超级困乏的表情罢了，之后再也没有消息。恋次抓着手机也不知道何时就睡着了。

　　恋次隔天上午就去找了节目负责人，是个戴着眼镜姓蓝染的中年男子。两个人交谈地还算是愉快，男人也透露说葛力姆乔是个好苗子啊就是不能让他留太久不然将来不太好管理，那孩子太狂妄了。恋次笑笑说，您还真是辛苦啊。之后也就顺理成章地做一些事情，大家表面上和谐共处，这次电视台也不知道因此而又赚了多少。

　　从电视台里由专门人员陪同着走出去，恋次问能不能去平时他们休息的地方去看看，领路的男子殷勤地点头说可以给阿散井先生带路。

　　恋次在练舞厅的角落里看到独自在玩手机的露琪亚。她双手抱着小腿，小脑袋放在膝盖上，专心致志地盯着手机屏幕。恋次走过去蹲下来，露琪亚抬头看了他一眼就又低下头去，还没怎么注意就觉得白绒绒的公仔蹭到了自己，恋次见到她眼睛里放了光，站起来也顺势带起了恰比兔子，露琪亚伸出一只手拽住了兔子腿直直地看着恋次。

　　下午彩排的时候露琪亚总是没精神，轮到她的时候总是跟不上节奏，导演对着镜头拿着麦克风冲她吼，是不是不想混了，赶紧趁早回家呆着去。露琪亚也不反驳，就那么站在舞台的中央，旁边的伴舞各个在咬耳朵。接着灯光又暗下去，露琪亚抬头看到导演坐在监控室里，又说了一句，再来一遍。

　　露琪亚晚上打电话回家，家里没人。她猜他大约又出去参加什么大型酒会，也不知道在那群衣着光鲜亮丽地人群中，会不会也有人端着高脚杯然后漫不经心的说上一句，那个热火朝天的选秀节目里是有朽木家的小姐吧。她也想象，他看似平静地表面以及波澜壮阔的内心，早就想着她给朽木家丢了脸。

　　录音彩排通告歌迷答谢会新闻记者会MV的拍摄等等，这些都足以让露琪亚忙到不可开交，没有更多的心思去想东想西，隔壁屋的松本据说和市丸银的关系不一般，露琪亚也不是爱八卦的人，虽然她曾经看过松本乱菊从酒店里出来直接上了市丸银那辆特别显眼的丰田haice。就是那个是蓝染的左右手之一，市丸银。这些倒也没成妨碍她晋级的绊脚石，一路唱着喜欢的歌，偶尔和乐队排练到午夜，大家就一起坐在地板上吃盒饭，说些年轻人才懂的话题，不断有人淘汰离开，伴随着眼泪和欢笑，日子晃晃悠悠也过得飞快。

　　朽木白哉吃早餐的时候会翻翻当天的报纸，刚翻到金融危机的讨论版块，露琪亚戴着墨镜拎着大包的行李，还维持着开门的姿势，见到朽木白哉，愣了两秒钟，“……大哥。”朽木白哉原本以为她不会这么快回来，“淘汰了？”他的第一反应便是这，见到露琪亚点头，在心里琢磨恋次办事情果然还是不稳当。

　　露琪亚没想到他会问关于比赛的事，咬了咬下嘴唇，“每年的节目到最后，总是会把实力最好的那个在倒数第二场淘汰掉。”她耸肩，语气里有小小的骄傲，“制造点舆论，反正也接近尾声了。”其实按理说就算淘汰了也仍然会有数不完的通告等着她，本来节目还有下个礼拜的一期也就知道谁是那个冠军了，她会进入真正应该被称为“艺人”的生活，没有自由没有隐私，有的只是在录音棚里吃盒饭的日子和在歌迷会上必须保持的良好修养与迷人的微笑。

　　“我回来拿一些东西。”公司的车还在楼下等着，露琪亚顿了顿，“我不会待太久。还有，谢谢您。”她不是单纯的小女孩，露琪亚也知道“朽木”这个姓给了她很多东西，这是那些比她更有才华却早早淘汰的人不能拥有的东西，这个巨大光环的背后所给予她的。

　　朽木白哉看着她上楼，没一会儿她就拎着一个小行李箱走下来，对他鞠了一个躬，接着是门被啪一声给关上的声音。整个过程没有很长的时间，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他才领悟到，露琪亚要去另外一个圈子里生活了，那个圈子里有导演助手化妆师灯光师，还有那个圈子里特有的与人处事的道理要更加的圆滑和谨慎，自由全无，隐私被放大。

　　但这是她自己喜欢且选择的，露琪亚已经成年，有太多的事情已然不需要他这个名义上的大哥给她作决定。

　　她按照公司的规定开始生活，居住的地方是单身公寓该有的简略；露琪亚刚到这里的时候拎着行礼和Fans送她的礼物有点不知所措，工作人员说以后就住在这里有什么事的话我会联络你，今天就先好好休息吧。

　　露琪亚趟在床上喝罐装汽水，冰箱里有速食面和饮料，安排的还算贴心，她打电话给恋次发觉打不通，发了条短信给他说看到就立即回我。有点回归小孩子时期的霸道，想想就这样什么也不做也不是一回事，起身收拾起带来的东西，虽然不多但也花费了两个小时，流了些汗想要洗澡，放了热水又等了些时间，她想起在家的好来，什么事都有别人照应着不像现在什么事都得自己亲自上阵，弄得不好连诉苦的人都没有。

　　她泡在浴缸里，塞了一只耳机听音乐，说不上是什么风格因为时下的流行音乐似乎都是一个制作人，露琪亚听什么都觉得一样，被自己的手机铃声牵回思绪时已经是恋次打的第二个电话了，她皱眉暗想怎么专挑这个时候，喊了一句“大哥，可以帮我拿……”句子说到这里就停断下来，狠狠地刹住了车。

　　恋次第三次播了电话决定如果这一次露琪亚还不接就直接找娱乐公司要人，在持续的嘟声之后终于听到了对方的声音，“噢谢天谢地，你再不接电话我就考虑要报警了。”露琪亚在这边整了整浴巾，用肩膀抵着手机，“干嘛？”

　　两个人一起吃了晚饭，点菜的时候露琪亚特意低了头，服务生也没什么异样，恋次讥笑她还没有做明星就这么小心翼翼了？露琪亚不想理睬他，小包间里就他们两个人，顿时安静了不少，只剩下喇叭里不高的音乐声。虽然混在名为“娱乐”的圈子里却很少有机会像现在这样安安静静地坐下来听一首曲子，浮躁的人心，华丽的外表下其实什么东西都没有。

　　她开始想起在朽木家听音乐的日子来。那时候露琪亚还没有从学校毕业，放假的时候会在书房里渡过一下午的时间，翻一本小说，听一张帕格尼尼的CD，如果大哥没事的话，就会陪她在房间里待着，两个人不说话，各自忙碌各自的东西，待久一点白哉会出去给她倒杯水放在小茶几上；有时候她也会在小沙发上睡着，白哉拿毯子盖在她身上之后悄悄地走出去带上门，她在醒来时才注意到太阳已经逐渐落山，夕阳一片光撒进来，格外的美。

　　“喂。”恋次用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想什么心思呢。”她笑着摇头，跟昨日的自己说了声再见。恋次按住她放在桌边手，“我懂的。”他说，“没事。”露琪亚抬起头，看到他坚定的眼神，想笑又笑不出来。

　　朽木白哉再次见到露琪亚是大商场外的巨幅海报，应该是为某个服装品牌作代言，女孩子脸上没什么表情，略显空洞的眼神，和灯光加PS下相当白皙的肌肤。当时白哉正坐在车子里看一份文件，熟悉的脸庞从眼前匆匆而过，待他再次抬起头时，印象里大约只剩下面无表情的那么一张好看的脸。

　　在下一个十字路口的地方，大屏幕上正直播着露琪亚今晚的演唱会，其实是参加那个捧星比赛里的前十强凑在一起开开心心的给喜欢他们的歌迷唱歌听，露琪亚则站在舞台的正中央，歌迷也是安静地挥舞着荧光棒，音乐还没有响起来，她站在那里似乎在等待着什么。而此时十字路口的红灯也由红灯转换成代表通行的绿，车子微微的颤抖，启动起来，他看到那些窗外的景色一闪而过。

　　露琪亚在唱歌之前说了一句话：谢谢你。

　　谢谢你这些年来的照顾，谢谢你的宽容，谢谢你原谅我的任性。她记起那个阳光舒适的午后，她坐在那里听欢快的R&M，他推开门来显然不适应这种音乐，她赶忙站起来看着他，白哉伸出手来抚上她的头，也没有说什么。露琪亚觉得有些心安理得，扬起小脸冲着他笑起来。

　　可是，那然后呢。那些繁琐的事情，还有一些所谓上层社会有的生活，成天的舞会，漂亮的礼服和炫目的灯光，包括乱七八糟的流言蜚语，她扔了华美的衣服说这些并不适合我，他不回应她只是说明天的酒会务必要参加。露琪亚在舞台上短短的那一刹那，黑压压的人群和生动异常的回忆，她轻轻地说了句，谢谢你。

　　可是，那然后呢。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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