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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一池空水浸月华
《二十四》一池空水浸月华 （上）
我没有想过，我们会以这样的方式见面。
如此突兀，却又如此自然。
城战结束，宵眠组了我，带我进了魔域桃源，他居然还细心的带了酒。
酒剑仙的光芒闪现。一瞬间，大批的怪物消失不见。只余一池碧水，映着月色微波荡漾。桃源的朱红凉亭里，我们在漫天灼灼的桃树下临桥而立，相视而笑。
再没有人来打扰。
唯一的遗憾，是FB里不能拥抱。
可我看着他，只觉得满心都是暖暖的欢喜。
轻声问他，只一句话：宵眠……我，什么时候嫁给你？
话一出口，我们不约而同发了笑脸的表情。
宵眠已换上了那套纯白的浪漫情侣男装。静看片刻，从未觉得他一身白衣也如此顺眼，我傻傻的想。
也许，真的可以有这么一个人，在这个游戏里简单的相守着，不谈爱情，不问永远。
周围静到了极点。我们就这样，站了很久很久。
宵眠悄声问我：微凉，有没有想起过我？
我笑着摇头。
何须刻意去想。你早已无处不在。
看着自己身上纯白的浪漫情侣礼服，仿佛是一袭华美的嫁衣。我垂了眼睫，掩不住心底的喜悦。
本以为要在这一晚黯然离开，却收获了如此快乐的结局。我已无憾。
亭畔的小湖中，水纹涟漪，轻雾飘渺，洇出一双相依的身影。
我傻傻问他，你好不好？
他坏笑：那座大冰山怎么不见了，从没见过你这么乖巧温顺的样子啊，我可不习惯了。
我在电脑前，无声的笑弯了眼睛。
他问我，有没有什么地方想去？
我嫣然：我想找一处没人找得到我们的清雅之地，隐居山水间做个逍遥大闲人。可惜……完美里没有这样的景致。
他故作深沉：我倒是知道这么个地方。不知娘子可愿随为夫前往。
我撇了撇嘴，颐指气使：真的假的？还不快带我去！
他哈哈大笑起来。
出了FB，他抱着我，踏在他的飞剑上高高飞翔，宛如一道流光。
我们降落的地方，是神月谷的入口。
我从未来刷过神月，不解他的意图，他站在FB的入口处，眨眨眼对我说，这位姑娘，你先走，小生我殿后！
我笑一笑，纵身跃入那个蓝色的光圈。
初进入时，和99FB也没有什么太大的不同，只是更荒凉破落些。残损的石碑倒在地上投下一片阴影，古怪的图腾柱静静立着。
我不明就里，随他向里走了一段距离，却豁然开朗。
天空中云彩如鳞，缓缓变幻。青山碧水，石林参差。有一泓清澄的湖水，温柔而缠绵的将一切景致收纳其中，映着岸边的树影婆娑。
我深深喟叹。
古人说“冥寂四山久，宁期此会同”，如此幽境，诚不欺我也。
他的眼里似有笑意，问我，可满意？
我玩心忽起，跳进池水中泅泳一番，他在岸上看着我，目光温柔无边。
我跳上岸，偎回他身边，低声说：宵眠，我极喜欢这里。谢谢你。玩了这么久，我竟不知完美里还有这样的地方。
他微笑：以后，我们闲来无事就来这里说说话，可好？
我用力点头。
初识至今的那些画面一一闪现，折柳的欺瞒，哥哥的利用，微澜的步步相逼，此刻想来，都觉得不再重要了。
能相伴，就抵过一切。
宵眠看着我，缓缓说，微凉，我想见你。
我怔住。
刚刚还欢快跳动的心，瞬间冷却。
我喉咙干涩，久久才敲出一句话：为什么？
他微笑：就是想见你啊……总觉得自己是应该和你见一面的。我一直都在好奇，你是怎样的女子。
我是怎样的女子？
当游戏走进了现实，对我而言，再没有第二种可能。
唯一的可能，就是……从此销声匿迹。
我是没有安全感的人，从不相信这个混乱的世界，更不相信会有纯粹的爱情。
不是不想见的。
只是，见了他，也就意味着失去啊……
他兴致勃勃的看着我，说，微凉，我来找你，好不好？好不好？
我看着他期待的表情，说不出拒绝。
我艰难的开口，淡淡的说，宵眠，等你来了，我请你喝我最爱的冰柠薄荷。
他笑了。
我侧目，沉默着叹息。
宵眠啊……
你可知道，薄荷草的花语？
附图：微凉和宵眠在神月谷里看到的风景。
是我某日在神月闲逛的时候截下的，真的很清幽。
第一张图，那个天空和山壁的感觉，我很喜欢。
http://bbs.w2i.wanmei.com/attachments/month_1009/10091921004e8d885adcda2346.png
《二十四》一池空水浸月华 （下）——终局。
我依然没有告诉宵眠我所在的N市，也没有告诉他我的手机号和□□号码。
他告诉我他在M城，我暗想，原来是相邻的一个南方省份，离我所在城市只有七八个小时的车程。
我想了想，对他说，那么就下周六，上午10点，在H市的火车站台见吧。
从Google地图看来，H正是M和N的中间地。这样很公平。
他问：我该怎么找到你？告诉我手机号吧？
我只告诉他，长久以来我过着近乎与世隔绝的生活，手机，不过是一件可有可无的摆设。
我说，宵眠，若你真想见我，你就会认出我来。
他失笑：傻瓜，这又不是拍偶像剧。至少，告诉我你是什么模样吧。
我犹豫了一下，说，我不漂亮。
他笑：美貌又不能当饭吃，我可不信秀色可餐。
我晃了晃脑袋，尽力摆脱心里的不安：宵眠，我长发，戴黑边眼镜，会穿黑色的连衣裙，黑色的高跟鞋。
游戏里，那个一身纯白的法师抱着同样一身纯白的我，坏笑：这么喜欢黑色啊？那么，我就穿白色的衬衫，白色的裤子，白色的鞋子，正好是黑白配。
我笑而不语。
为什么这么喜欢黑色呢？
因为，阳光会令我目盲。
只有夜晚降临，我才不会心慌。
深夜沐浴时，我定定看着镜子里自己平凡素净的一张脸，惟有怅然。
约定的日子很快到来了。
我坐了3个小时的火车到达H市，走出车厢的那一刻，我看了一眼手表，正是9点50分。阳光很热烈，照得我微微晕眩，就像宵眠给我的感觉。
披散的长发和黑色的衣裙吸收了阳光的热量，我在烈日下觉得浑身滚烫，如同一尾被炙烤得渐渐窒息的鱼。
我是向来害怕在艳阳天出门的，阳光总是令我无所遁形。
可是，他大概会很喜欢这样的天气吧？
又一列火车缓缓驶进站台，带起一阵风。我看了一眼起始站点，那正是他来的方向。
忽然就莫名有种想逃的冲动。
我双手交握，汗水粘腻在手心里。
当那个一身纯白笑容耀眼的男子站在面前，我看着他安静的眼睛，心中一悸，微微失神。
他有一张绝对称得上帅气的脸。一身衣服简洁而得体，看得出来用料高档。
他就那样微笑着在那里，用清亮的声音开了口：微微。
这是我第一次听到他唤我，微微。
态度自然的像是曾无数次这样喊过。
我们去了西湖。这个传说中俨然人间天堂的地方，曾被盛赞为“晴天水潋滟，雨天山空蒙”。
盛名之下，其实难副。
山水木石，长桥白塔。原来不过如此，如此罢了。我看着眼前的湖光山色，有些许失望。
这里与我所在的N城风光，也没有什么不同。
皆是人工所造的精致美景，却失了天然风流。
断桥水畔，波光粼粼，他看着我，微笑：像不像桃源镇？
我恍惚了片刻，轻声说：不像。
他有些意外的凝视我：为何呢？
我侧过脸去，不去看他修长的睫：这里太过人工雕琢，没有桃源镇那般自然的人间灯火。
他看了我半晌，忽然叹息。
我疑惑的看向他，却只看见一张微笑的脸，一双让我恍惚的眼。
他轻声说，微微，世外的桃源，从不在人间。
我略过他的眼神，在薰得人沉醉的暖热微风里轻轻闭上眼，一字一句说，是啊，梦做得太久，也该醒了。
从西湖归来，我带他去一家小店喝冰柠薄荷。这家店我上大学时来H市游玩时曾来过，饮料的味道沁凉微酸，一如当年。
雅致的小店里，我们隔着造型古朴的木桌对视，音乐柔柔的缭绕，是我最喜欢的一支日文歌，中岛美嘉的《最美好的自己》。
我单手托腮轻轻的跟着哼，他看着我，唇角微扬。
『倘若那段春光未曾与你相逢』
『飘零的花瓣是否映于眼底也仅仅只是一片苍白？』
『倘若那段夏日未曾与你共度』
『烟火的璀璨是否便会毫无踪迹地消逝陨灭？』
『可曾记得是你将最美的我紧拥入怀』
『令人眷恋的季节流转而今只觉那便是命运』
他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难为你尽然能找到这么隐蔽雅致的小店。
我用吸管搅拌着杯里的碎冰，轻轻问他：你可知道薄荷草的花语？
他眨了眨眼：愿闻其详。
我避开他灼热的视线，微微一笑：不告诉你。
时间流逝得很快，一转眼就华灯初上。
我们走在H市的夜色里，他一身白，我一身黑。
我看着他英俊的脸，张了张嘴，却不知道怎么开口。
他停住脚步转过身来面对着我：该回去了，是不是？
我松了口气，心中却有一点酸楚在反反复复。
他用探询的眼神看着我：微微，为什么我觉得你不喜欢我？为什么要一直躲着我的眼睛？
我深吸了一口气，发现自己故作羞涩的掩饰在他面前实在是拙劣得可以。原来他早已发觉，只是隐忍不提。
可是，这恰巧证明了我们是同一类人，是不是？
初见时的第一眼，就让我彻底凛然。
他的眼睛，和苏晓一样，和我……一样。
有一种人，笑起来的时候，眼角是不会微微弯起的，因为他从来都不快乐。
无论再如何优雅微笑，那嘴角的笑意，始终无法到达充满戒备的眼底。
我以为我和折柳是同类，却不知，看似如阳光般温暖的宵眠，才是真正和我一样的人。
没有充满疼痛的过去，就不会有那样安静而悲怆的眼神。
只是他，比我伪装得还要成功。
我用冷漠武装自己，藏起了悲伤，而他，却戴上面具，让自己成为一个完全不一样的人。
他见我一直沉默，忽然伸出手来，柔声对我说：微微，我想抱抱你。
我拼命忍住眼底的泪意扑进他怀里，将脸重重埋在他肩上。他伸手用力环住我，我感觉到他凌乱的心跳。脸颊滚烫，有清爽的气息，瞬间将我淹没。
那些繁复的记忆旋转在脑海里，铺天盖地。我始终记得游戏里他那些温暖的拥抱。我也记得他曾字斟句酌的说，如果我喜欢一个女孩子，我肯定不让别人抱她。
那时，我在电脑前双手颤抖，笑得不可自抑。
殊不知，这是怎样一场孽缘。
就这样，就这样，用一个拥抱，回忆你所有的好。
然后，微笑着分道扬镳。
回到N市，我将自己关在房间里，看着窗外天亮了又黑，黑夜与黎明交织上演。有泪光，在眼角伴着夜色一隐而殁。
我再也没有登陆游戏。
见到他的那一刻，见到他的笑容他的眼睛，我就知道自己在劫难逃。
可是我们……不会幸福的。
我恐惧着那一刻自己对他油然而生的独占欲。我不敢看他的脸他的眼。
我想过无数个可能，却从未想过，我们竟都是极不快乐的人。
这样的我们，不过是各戴一张假面斡旋，如何能相互安慰。
何况，他考究的衣料，他得体的举止，无一不暗示着他身出名门。
既然终究得不到，不如彻底不要。
这样，少了折磨，对彼此都好。
可是后来，在某个有风的冬日傍晚，我独自去玄武湖散心，站在环洲的烟柳水畔时，还是无法自已的想起了那些桃源镇里断桥畔的一夜一夜，想起我们在神月看的那一池碧水，想起西湖边他温柔而充满期待的笑意。
如今只有一池浩淼的凉水，映着苍茫的天空，浸着冷冷的月华。
我倚着湖边已经枯黄的垂柳，心中悲恸，忽然哭得歇斯底里，一如那场最后的城战，他一身红衣，闯进我视线。
那时，我也曾这样毫无形象的哭泣，仿佛耗尽了一生的委屈。
可是这一刻，我如此难过。
一生的时光太过漫长。我忍痛放你离开，自己却再也逃不脱绝望。
『倘若那段秋凉能时光倒转』
『掩藏的泪水是否就此让你窥见？』
『倘若那段冬日对你坚信不移』
『而今的我们是否紧紧依偎相濡以沫？』
『可曾记得是你将最美的我紧拥入怀』
『无法抹去的沾泪的记忆人们称之为“命运”』
这一首流离恨，终于唱到了终曲。
我放弃你，然后放逐自己。
冷漠的，痛苦的，哀伤的，挣扎着。
当初最美好的自己，已经留给了你。
当初，最美好的自己。你还记得吗。
我已经弄丢了，弄丢了，弄丢了啊……
后记：
宵眠看着那篇名叫《最后的章节》的文章，打开了一个新的回复，加入一个图片附件，轻轻点击了发送回帖。
小小的图上，是一支薄荷草。
他不知道，她会不会有机会看到。
他回来之后已经查询过。百度百科上说，人生难免有许多错过的人或者事物，能再次相遇、相亲和相爱的机会几乎没有，但越是没有就越是想念，薄荷虽然是一种平淡的花，但它的味道沁人心脾，清爽从每一个毛孔渗进肌肤，身体里每一个细胞都通透了，那是一种很幸福的感觉，会让那些曾经失去过的人得到一丝安慰。
所以，薄荷草的花语是，愿再与你相遇。
终于完结。
写故事真的是一件很辛苦的事。
每天工作之余，拖着孱弱的身体，用休息的时间来一点一点的写。
一个短短的章节，各位读完只需要五分钟，也许我却写了一个小时。
感谢妞们的留言和群里的关注，支撑着我一直走到这里。
关注我□□空间的妞们应该发现了，9月1日，我就在空间里发了关于《最美好的自己》这首歌的日志。
算是一种对这个结局的暗示吧。
《黯淡红尘，且歌一曲流离恨》至此完结。
也许这个结尾并不能让人满意，可是我希望这个故事曾让各位感动。如此就够了。
接下来会休息一段时间，顺便构思下一个故事《流年荏苒，红颜阑珊月光寒》。
下一个故事的风格，之前也有说过，会和这个故事不同。
将脱离现实让人物真正的鲜活起来，纯粹将人羽妖三族的故事放在完美的大背景下来写。
主角是关注度一直很高的祈年和红颜，还有在本故事末尾出现的寒音。当然，红颜MM只是女二号。
预告一下，主题是三族纷争，内容不再是网游小说，大概可以算是玄幻。
预计国庆开始动笔，如果喜欢我的故事，请继续支持，谢谢大家。
另外，也会兑现刚建本故事的□□群时的诺言。
在群里最踊跃的几位MM，你们的昵称，将会作为故事里的人名登场，被写进《流年荏苒，红颜阑珊月光寒》里。
千言万语，只一句：我爱你们，谢谢。
全文汇集在此，请点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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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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