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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之间（6）
“哦。”她强迫自己抽离思绪，重新回到工作里。
午休过后，难得有空闲，沈阳阳跑到走廊的尽头站在窗前透气。海水绿色的玻璃窗将阳光折成了柔和的淡色。正对面商务大酒店楼身上的平面电视仍旧播报着时段新闻。距离太远，沈阳阳即看不清屏幕上的文字也听不清发出的语言，只有一幅幅画面无声地跳动着。
由于楼层太高，基本不会有人在安全通道里出入，所以当身侧安全通道的大门被赫然推开时，沈阳阳吓了一跳。转身，她嗅到了他身上淡淡的烟草的味道：“你在里面吸烟？”
“下班一起回去吧。”凌宇昊并没有回答她的问话，举步就要走开。
“喂，公司……”她想叫住他。
他却疾步向办公室走去：“回去再说吧。”
大厅一端，许睿抱着一叠文件匆匆拐进了走廊，见到凌宇昊走了过来急迎了上去：“凌总，交易所那边临时送来的交易报告，华亚又购入了……”
“我知道，你全部汇总一下，看看华亚究竟握有我们多少的股权。”
“好的。”
办公室的大门悄声关起，凌宇昊靠在转椅中，抬指狠狠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一手按下电话免提键，直接拨通了尹季庭的私人电话。接通后还未等对方说话，他便抢问道：“上次那两手H股怎么样了？”
“涨着呢！”
“马上帮我抛了。”
“现在？”
“现在！”
“你疯了，白花花的银子啊，说抛就抛？”尹季庭的音调陡然增高，难以置信地问道。
“叫你抛就抛，我缺钱。”
“哟，你还能缺钱？怎么，哪架买了你家保险的火箭从天上掉下来了是怎么着，让你赔成这样？”
“你小子怎么他妈的这么罗嗦！”凌宇昊带着薄怒的语气，厉声道。
“不是我啰嗦，现在股票市场的状况你也知道，也没多久的好日子了，再等两天，这眼看着就要涨停了，现在抛，你舍得吗？”他顿了顿，“你要真急着用钱，从我户头上连本带利给你划过去三个亿，不用还，这两手要是赚了算我的，怎么样？”
“成交，三分钟内给我过账。”
许睿赶在下班前迅速汇总了各期间东释股份的交易情况，厚厚的一叠文件送到凌宇昊面前由他亲自过目。看着他越皱越紧的眉许睿也不由得开始紧张。最近华亚实在是太过张狂，欧延泽手中资金似乎在一夜间翻了几番，旗下多家公司也全部跟进，东释股权越来越分散。在资产市场如此动荡的时期，东释股价居然一路飙升。
“和各银行行长联络，东释取消下一季度对华亚的所有贷款担保。”凌宇昊将文件夹慢慢合起，递回到许睿面前，“把这个也发到各个部门去吧。”
“好的。”
文件传到行政部，被打印了无数份以最快的速度分发到各个部门。
李希手里拿着刚刚送到的文件一阵唏嘘，探身趴到沈阳阳的办公桌前：“喂，你看到了吗，华亚这回也太狠了，啧啧。”
“什么？”沈阳阳抬起头接过李希递来的文件，“这是什么？刚刚送到的？”
“是啊。”
沈阳阳看着文件书上一个个刺目的数据，每一个数字都让人心惊。短短几个星期的时间，华亚所持有的东释的股份已从最初的百分之七迅速增长到百分之二十三。虽然东释有关章程规定的管理层变化时原有管理者所得的补偿金大大增加了华亚收购的成本，但这段时间内华亚疯狂增长的流动资金量多得让她也大为惊叹。
“怎么会这样，华亚哪里来的这么多钱？”
“听说凌总已经停止了对华亚下一季度的贷款担保，不过最近也有一些新闻称华亚找到了一位神秘的合作伙伴，貌似来头不小，这回他们有了后台，能不嚣张吗？”李希啧啧地摇着头，看了看电脑屏幕上显示的时间，“该下班了，这种事情也不是我们担心的，走吧。”
“你先回去吧，我还有些工作没做完。”
每一次的变动都会在记忆中掀起一层波澜，她已经决定不再去找欧延泽了。国内外金融市场的动荡，两大保险业翘楚的生死角逐，沉寂的资产市场上飞土扬沙，她也只能这样旁观，静待一切尘埃落定，就像李希所说的那样，这种事情，不是她能担心的。
将最后一份资料存档，沈阳阳起身将铺满桌面的材料，文件一点点收拾整齐，关了电脑，断了电源，明亮的办公室一瞬变得黑暗，窗外明晃晃的霓虹长驱直入，扫过眼前的那一刻亮丽的光束急速转换着色彩。
这个城市的夜色里已然没有了星光。
总裁办公室大门半开着，内间里透出淡淡的光。她蹑手蹑脚地走进去。凌宇昊坐在办公桌前，只开了一盏小小的台灯，电脑屏幕散发出的幽蓝的光投在他冷俊的面容上，和着身侧台灯柔弱的光，明暗不定地闪动着。
沈阳阳一声不响地靠在门边，看着他眉心轻蹙，薄唇紧抿。他身后，天色一丝丝暗淡下去，一寸寸霓虹愈发璀璨。一切静默的那样不真实。
这几日，关于东释与华亚之争的财经新闻并不少，就连公交车上的移动传媒也会不定期地播报两家公司的最新动态。各家新闻报社也开始竞相猜测这场王者之争的结果，究竟谁会封得保险之冠。就连新闻评论家也开始针对两家的运营情况口诛笔伐，将本就处于劣势的东释说得简直不堪一击。
心理战术在商场上并不少见，只是它带来的巨大的心理压力不是每个人都能够想象的，精明如凌宇昊也未必挺得过舆论的压力，一旦在收购战中自乱阵脚那将会把东释推入万劫不复之地。
她终于忍不住轻轻叩响了门边，低低叫了一声：“宇昊？”
他抬起头，晃了晃僵直的脖子，起身道：“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进来？”
“还没忙完吗？”
凌宇昊抱着双臂对着电脑稍稍舒了口气：“差不多了，回去吧。反正，明天再做也不迟。”
电脑和台灯同时熄灭了光亮，黑暗空荡的办公室里只有窗外投来的闪动的光。沈阳阳看着他模糊的身影一点点靠近，抬起右臂轻轻揽在她的肩上。她微微侧过头，看着他黑暗中仍是黑白分明的眸：“会不会很累？”
“怎么突然这么问？”
“公司……状况不太好，我知道……”她看得出他的疲惫，想出口安慰却又找不出适当的言辞。
“没什么，这个不需要你担心。”
“我真的很想让延泽不要再继续下去了，可是……”她有些激动的解释着。
“我知道。”凌宇昊打断了她的话语，揽着她走进了电梯，“他不会听你的，别再去找他了，免得再让我看见你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沈阳阳沉默了片刻，脱开他压在肩侧的胳膊，站到他面前，侧着头不去看他，眸色晶莹却有些飘忽不定：“那天那个女的是谁啊？”
“哪天，哪个女的？”他垂眸看向她。
“就是……”对上他澄澈如水的眼波，沈阳阳一时窘得脸颊发烫，支支吾吾地念着，“就是那个头发长长的，长得很漂亮的那个，周六的时候你们一起来过东释。”
“周六，你跟踪我？”凌宇昊稍稍弯下身，眼神里有一丝难以察觉的笑意。
“没有，是我记错了时间，以为要上班，谁知道跑过来就看见了你们。”沈阳阳的脸更红了，低着头不敢去看他。
凌宇昊将她轻轻抱在怀间，尖锐的下颏抵在她细细绒绒的发间：“要是没有她，你也不会这么快就回到我这里吧？”
下落的电梯停了下来，电梯门在身后缓缓拉开。他在她眉心浅浅一吻，拉着她走出了电梯。大堂里灯光依旧明亮，巡视的保安叫了一声“凌总”，为二人拉开了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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