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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家出走(上)
陈若消失了,就像她从来没到过这个世界上一样。她没有回家拿一分钱,带一件衣服,连离家出去最基本的东西都没带,就这样不声不响的消失了。由此,陈景瑞更希望她是被绑架,这样至少还有个找人的方向。可是,没有接到任何的威胁电话。陈若的信用卡被取过一次,等他怀着愤怒的心情去见取卡人的时候,对方只是个什么都不知道的老婆婆。她是个孤寡老人,因为收留了一个女孩儿住一晚,女孩就拿出卡写上了密码,告诉她卡里的钱都是她的。老人家其实不太相信一个连住的地方都没有的女孩儿的,但后来她生病需要用钱就拿着卡去试了一下,没想到卡里有一万多元。
陈景瑞的愤怒是可想而知的,这张卡是他有时不在家给陈若打生活费用的卡,没想到她存下这么多,又轻而易举的给了别人。没有了钱她在外要怎么生活?吃什么,住哪里?被人欺负了怎么办?陈景瑞想都不敢想,一个漂亮女孩流落街头会发生什么样的事,以至他看到街边乞讨的女孩就想像可能是她。按警方的推测陈若身上没钱又是个娇生惯养的大小姐是走不远的,说不定就在这个城市周边,更有人认为她如果在外呆不了了,自己就会回来。陈景瑞只能说但愿如此。他给陈若班上的所有同学打了电话,特别是她最后接触的齐奥更是连他家都监视了起来,但事实是,陈若不打算小打小闹,她不联系任何人,不上网,也不挂□□,斩断了与她原有活动范围的所有联系,警方一时半会儿还真找不到她。所有人都不理解陈若在干什么呢?陈家就只有她跟她养父单独住在一起,陈景瑞对她也不错,而且有将来把公司给她的意愿。按常人的理解,她天天守在家里都不为过,有什么理由放弃大好的前途离家出走呢?
这所有人中不包括陈景瑞,他一向知道陈若倔强,只不过不知道突然暴发的倔强有这么严重。陈景瑞在23号晚的时候就觉得不对劲了,他的总裁室的门是开着的,而他明明记得自己是关上门了的。门卡只有他和陈若有,能这样悄无声息的把门打开的只有陈若。她听到了什么看到了什么呢?就算真的听到看到,有必要离家出走吗?陈景瑞对陈若的思维百思不解,难道她是认为自己跟米爱君上了床就会结婚生子赶她走吗?他当然不知道陈若对他的要求不是一个孩子对父亲的要求。现在,他希望陈若能快点回来,不要让他这样焦虑。他猜想,陈若是不喜爱米爱君本人才会这么生气,而女儿是比情人来得重要的了,为了家庭的安宁他也有意疏远米爱君。
“小秋,那些盘子要快些洗干净。”前堂的老板娘扯着大嗓子对后面喊。
“好。”被叫小秋的女孩答应了一声。
这是家小吃店,店员只有老板、老板娘跟小秋三个人。小秋在这里工作也有一个月了,老板娘原本是不指望她能做长的,都做好了再招人的打算。开始她刚来应聘的时候,老板娘对她不抱希望,长得文文静静的,一双手细嫩白滑,一看就是双从不做家事的手。但小秋对工资没要求,只要有住的地方和吃饭的地方,只是身上没有一分钱,想预支工资买衣服。女人比较敏感多疑,怕有什么,一直不同意。老板人比较忠厚,见她一个小姑娘去找其他的工作也不放心,就让她住下来。不得不说,这是个很蠢的决定,小秋第一天上班打坏了二十多个碗,第二天三十多个……老板娘简直忍无可忍。可是只有以工抵债,现在赶她走连打烂的碗钱也不够。小秋也同意,做了一个多月已经做得很好了,只是天越来越冷,手都被洗脱皮,冻红肿了。老板娘又担心她会走,现在要找个不多话多做事的小工已经很难了,而且也不见她出去玩,人非常的认真勤恳。怕她不想做,老板娘良心大发专门烧了个炉子给她热洗碗水,小秋只是笑了笑,好像她以前的疾言厉语和现在的和风细雨没区别,她仍然一声不吭的洗一盆又一盆的盘子碗筷。
“唉,你们老板不打算再招人了?”后堂有个小院子,院子里是几间砖房,老板他们为赚钱,把房子都租了出去,把一间只能转身的杂物间收拾出来给小秋住。说话的是个留着长刘海的住在这里的房客,叫李仓云,工作是歌厅歌手。
“不,”小秋头也没抬,手认真的洗着碗,还穿着单簿却干净的衣服。穿了羽绒服的李仓云看着她都冷,抽着烟皱眉说:
“你不冷啊?”
“不。”
“你是不是只会说不?”李仓云在小秋这儿遭到了严重的打击,他还没见过哪个女孩可以这样将他彻底的无视。按理说遭到这样的不待见,以前的李仓云早就不鸟她了,但这次不知为什么,一见这个木着脸像机器人一样在这儿不停洗碗的女孩他就一肚子气。
“抽烟对嗓子不好,要唱歌就少抽烟。”小秋抬眼看了他一眼,李仓云觉得那清亮的眼神漂亮极了。听她这么说,马上掐了烟,拘腿的蹲在地上腼着脸笑:
“你怎么知道我会唱歌?”
“每天都在吼,谁不知道?”小秋明明是板着脸说的,但那话就一扬三顿,听来情意绵绵。李仓云看着她,就想逗她说话:
“你的声音很好,要不你拜我为师,我教你唱歌?”
“不用。”小秋看着他笑了一下。李仓云的心简直都被那笑勾走了,不得不感叹真正的美人就是不同,穿着最俗的花布衣裳也能有这样春光明媚的效果。
老板娘早就看李仓云不顺眼了,一有时间就来打扰小秋进度,不由站在门口对他喊:
“呦,大明星今天不唱歌了,有时间来给我当监工?我觉得吧,本店利小,请不起您,您还是去多练练歌,以后真成了什么明显,本店也光荣不是?”
李仓云早习惯了她这样明嘲暗讽,也不以为意,嘻笑着:“你现在就可以觉得光荣了,本明星牺牲练歌的时间来给你做监工,其他人想都不敢想。”
“哦,是吗?”老板娘少见的没有还嘴,又转进前堂。李仓云觉得奇怪,不一会儿,只见老板娘抱了一大摞积灰的碗过来,放进盆子里对李仓云说:“有了李大明星,这进度当然快啦。这些碗呢是昨天买来还没洗的,本来我想有时间再一点儿一点的洗,不过有李明星在当然没问题啦。那么今天中午之前洗出来吧,不过,小秋你要快点儿,错过了中午饭就只有晚上才能吃了。”
老板娘对着小秋却是看着李仓云说的。李仓云看着那些碗简直气炸了:“喂,你这是剥削。”
“我剥削怎么了?告我啊。”老板娘有恃无恐的说,施施然的走进前堂。
见她进去了,李仓云气呼呼的对小秋说:“别洗了,等她没碗了来求你。”
“不洗又能怎么呢?中午吃不了饭,晚上还是得洗。”
“你,不会怪我吧。”李仓云有点不好意思的说。
“你说呢?”小秋有点头痛。
“大不了我帮你洗。”李仓云立即挽着袖子说,等他的手伸进水里,立刻叫着拿了出来:“怎么这么冷啊?”
小秋不说话,依旧专心的洗永远也洗不完的碗。这个人好像不会生气,不会高兴,就像个没有七情六欲的木头人一样。李仓云看了她一眼,又把手伸进冰冷的水里,学着她的样子认认真真的洗碗。
老板娘进来看见他们洗得认真,也不再说什么。
小秋的全名叫若秋,中国那么多姓还没听说过姓若的,但还有姓“黑”、姓“死”的,姓若也不奇怪了。也没有身份证,看气质不像是农村女孩,说话给人一种很有素质的感觉,不说话的样子像沉思者。天越来越冷,小秋没有说过要走,也没人给她送衣服来,倒是李仓云要家里人把他妹妹的衣服寄来,给她穿。老板娘估计着她能干久,就带她买了保暖内衣内裤,反正李仓云送了她那么多厚衣服,她也就不再格外花钱了。小秋接过老板娘咬牙花大价钱买的衣裤,脸上淡淡的,不高兴也不失望,就是那种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人。这样的人要么是太过深刻的人,要么就是脑子有问题。老板娘认为她兼而有之。
过圣诞节的时候,李仓云拿着一盒护手霜跟小秋表白了。他说了太多,小秋一时记不住,只记得大意是:“我会像这盒护手霜一样带给你温柔和幸福。”小秋这时的手早就生了冻疮,又红又肿像胡萝卜一样,想起她以前又细又白的手老板娘的心终于软了,给她买了手套洗碗套之类的,还主动给她倒热水,再也不会心疼煤了。但生活还是得继续,工作还是得照做。
小秋拿着护手霜愣了一下,又笑着还给了李仓云。
“对不起,我用不着。”
“我知道送护手霜是有点儿那个啥,但我以后绝对会对你好的,我拿到工资第一件事就是给你买护手霜,老板娘的房租我都还没结呢。”李仓云守在一大盆泡在红色的汤油和白色的泡沫的碗面前,着急的对小秋说。
“我是怕你有负担,我才刚十七。”小秋说得轻描淡写。
“不怕,十七怎么了……你才刚十七?!”李仓云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对啊。”小秋微微一笑。
“你,你……”李仓云你了半天什么都没“你”出来。小秋未成年这件事对他打击太大了。在他看来,这么又吃苦又耐劳,性子沉稳,怎么也有二十岁。
“怎么会才十七?”憋了半天,李仓云只憋了这么一句话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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