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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说
快到12点了,唱歌的人们才尽了兴。陈若和张含把时间都贡献给了酒,一首歌也没唱。齐奥守着不太正常的她们,也没有心思唱歌,看他们吼得差不多了,齐奥担心这俩个再喝会出事,就提议回家。
几个男生合计去刘哥的出租屋将就一晚,张含家刚好顺路,就把她顺带捎回去,问题是陈若。
“你们走,我打的回去。”陈若站在路边神志看着还很清醒。
“你可以吗?”齐奥有点不放心。
“当然啊。”
其他几个男生在里面的时候还生龙活虎,出来就昏昏欲睡。听陈若这样说,也觉得很合理,更何况他们还扶着醉得站不稳的张含。
“好,那你自己打车,我们先走了。”有男生拖着齐奥,对陈若说。
“嗯。”陈若点头。齐奥本来想先帮她叫车,但男生们哪儿等得?一个个只想快点回去睡觉。陈若看着齐奥被拖上车,然后开着车从她身边疾驰而过。看车溶进了黑夜,陈若在夜色门口等了一会儿,没有的车。
她也不着急,拖着不稳的步子向另一个方向走去。
午夜后的街有点静默的深沉,路两旁的路灯如黑白琴键似的由远及近,高低起伏,路灯的光如雾蔼,有淡黄色的静思的朦胧,路灯后两排卫士般森严的梧桐树静立着,身上披着夜的铠甲,只偶尔随风飘下叶子,表示自己无言的存在。
这真美。陈若踉跄着仰望星空,天上没有星星,只有清冷的月亮,淡淡的月光照在浮云上,勾勒出烟雾般的幻影。
但这一切都让陈若有一种发自内心的渴望,她想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见到那个人,虽然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可人偏偏是这样,越不不可能就越想得到;越是不能得到,就越渴望,这是人的劣根性吗?或许是的。但若简单的把爱归为占有的欲望似乎又太果断,爱还包含着每时每刻深入骨髓的思念,无穷无尽想为对方付出的决心……
陈若觉得自己的心一半在发热,一半在发冷,她不想这样折磨自己,可是这是无法控制的事情。她走到了立交桥上,面对着墨黑色的河流,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她只觉得自己很痛苦,每一寸肌肤,每一截心肝都痛得无法忍受。这或许是喝了酒的缘故,她看着河流想,平时没那么疼的,只要再忍忍就好。可是,忍过了呢?她中了毒,每一夜都会侵入她的心脏,把她折磨得痛不欲生,而今夜犹其如此。她狠狠的咬着自己的唇,怕一不小心就喊出那个名字,这是不被允许的,陈若闭着眼绝望的对自己说,不能说,就这样闭着嘴直到死去。
可是,心已经膨胀到了无法遏制的地步了,陈若害怕,自己会叫出那个名字,然后一切都土崩瓦解。她咬着唇,流着泪,双手攀上冰冷的栏柱,她看着汹涌的河面,想:不如死了,不如跳下去,便解脱了。
这个世界是神秘的,它有许多秘密,而有一部份秘密是至死也不能说的。陈若心里就有这样的秘密,她无处可诉说,无处可渲泄,已经到了非说不可却偏不能说的地步,没有什么比这更痛苦了。
还不如死。
她爬上了栏杆,颤危危的松开手……看着河面,她轻轻的张着嘴没有发出音量说:“我爱你……”
真的爱你。
她终究是什么也没说出口。突然,有一双手把她用力的从栏杆上扯了下来,她摔下去,倒在了那个人的怀里。
“齐奥。”陈若吃惊的看清身下人的脸。
齐奥颤着唇,紧紧的搂着陈若,还陷在差点失去她的恐惧之中。陈若被他一吓,脑里的念头淡了很多,挣扎着就要起。齐奥哪里敢放她,手勒得更紧,脸埋在她和身后,全身还在微微的颤抖。
“为什么?”齐奥颤着声问,含着愤怒。
“没有为什么。”陈若静下来,淡淡的说。
“你这个人……”齐奥紧紧的抱着,怕自己一松开她就不在了。嘴里恨恨的,咬牙切齿的说:“你怎么可以,为什么要这样做?!”
陈若看着高而远的天,倒在齐奥身上,静静说;“没为什么……要活不下去了,再呆在这个世界上,我真的要活不下去。”
“这究竟是为什么?!你明明好好的,哪里活不下去?”齐奥吼着,突然流了泪,两只手更像铁圈似的要把陈若的腰都折断。陈若皱着眉不说话。齐奥一个人又说:“我可以帮你吗?求求你不要做这样的事,我被你吓得魂都没了。”
“可不可以让我帮你,只要我能办到,再难我也会做。”
“如果你死了,我也不能活下去……”
陈若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一个大男生抱着自己这样哭哭啼啼,但也会觉得温暖,如果自己死了,还有一个人为自己这样流泪。
“放心,我不会再这样了。”如果要自杀,应该找个安静的地方。
“我不信你!”背后的少年回答得很直接。陈若苦笑一下,自己也觉得自己的话不可信任。
“你先放开我,这样倒在地上怎么可以呢?”
“不行。”
“那先坐起来可以吗?”
齐奥犹豫了一会儿,觉得坐着还能在自己的控制范围内,就一只手抓着她,一只手撑着地坐了起来。陈若刚才一直背对着他,现在转过头看到一张涕泪横流的脸。齐奥的皮肤很细很白,哭过之后眼睛红得厉害,和兔子简直是一家了。陈若这才真的觉得感动,手不由摸着他的脸说:
“你为什么这样担心我呢?其实我不值得你这样。”
“值得,怎么会不值得?”齐奥红着的眼又要流出泪来,他怕陈若看见,连忙低下头。
陈若看着这个男孩,不问他为什么又出现在这里,不问他为什么一直对自己这样好。这个世界有很多事是经不起推敲的,陈若自私的不想知道太多,虽然她都明白,但她无能为力,所以,她叹了口气,说:
“我要回宾馆了,你呢?”
“我跟着你一起。”齐奥拉着她,说什么也不放开。
“好吧。”这么晚,他一个人也不能去其他的地方,还不如让他跟自己回宾馆。经过刚才的惊心一吓,她在齐奥眼中完全没有信誉可言,齐奥一直狐疑的拉着她的手,上了的车也不放,到了宾馆也不放,最后还跟她进了同一个房间。
“你打算一直这样吗?”陈若扬起“人形锁链”,觉得很无奈。
“我睡地上。”齐奥很干脆,暂时放开了她的手,把柜子里的备用毯铺在地上。今晚看来是打算一直在这儿坚守了,陈若觉得好笑,去洗漱了,也不管他,头晕晕的倒床就睡。
她感到有一个目光在偷偷的注视自己,小心的,温柔的,带着怜惜。
半夜从梦中惊醒的时候,陈若被床边趴着的头吓了一跳。床灯还开着,晕黄的照在齐奥的脸上,他没有睡在地上,而是一直趴在床边,陈若惊醒的动静把他也弄醒了,抬起压红的脸,揉着眼,看起来可怜又可爱。见陈若醒了,他立刻从迷糊状态中清醒过来,趴在床边问:
“你怎么醒了?”
“刚才做了个梦。”陈若不爱跟别人说自己的事,但在这种情况下觉得很温暖,很安心,不由自主的就老实说了。
“很可怕吗?”齐奥问,扯过床边的纸巾,细细的给陈若擦汗。齐奥担心的神情让她很感动,心就像被春风包裹,柔柔的。
“我梦到我跳下了桥,底下很黑很冷,但我一直向下坠,怎么也到不了河底,那种感觉更可怕。”陈若笑了笑,单薄的唇是脆弱的淡白色。齐奥心一痛,趴在床边严肃的看着她:
“这个梦是个提醒,以后你还想跳河或者跳楼,就想一想这个梦,保证就不敢跳了。”
陈若看着他笑,笑得齐奥很不安,紧张的问她:
“你不会再跳了吧。”
“不会,”陈若摇摇头,齐奥的心一松,陈若又说,“自杀的方法总是很多的。”
齐奥怔了怔,皱着眉难过的说:“我实在不知道你为什么会这样想,你都不会害怕吗?死之前不会想想那些爱你的人吗?”
“所以啊,千万别爱上我。”陈若看着齐奥,“我是没有心的。”
齐奥张了张口,什么也不能说,堵在了心里,闷闷的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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