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樱]苦草之情

　　“带上我一起走吧！” 小樱不顾一切地说道，压根就不晓得自己在说些什么，仅仅是心里强烈地意识到一件事——哪怕说错一句话，都将意味着第七班的崩溃瓦解。

　　这种感觉就仿佛她正站在一个悬崖边缘，而她若踏错一步，往下跌落的人不是她自己，而是佐助。她泣不成声，几乎快喘不上气来，都已经能感觉到她的眼睛哭肿了。

　　“你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吗？” 佐助问道，语气轻蔑。

　　或许他说的没错。或许她只是一个力不从心且愚蠢的女孩。但一想到佐助要离开，真的抛弃木叶村然后成为一名叛忍… 这样一来他便会成为她的敌人。鸣人的敌人。他们俩将被指望在一见到他的当下就立刻发动攻击。

　　当小樱想起她所构想的与佐助一起的未来时，其中无一是他孤单一人。

　　“我知道。” 她表示，语气充满了决心。佐助一听，头略微倾斜了一些。“严格来说，这代表我背叛了木叶村。我不得不离开我的父母亲，我的朋友。我的下忍队伍。可是身为同一队伍的同伴本不就是这么回事吗？当其中一员陷入麻烦的时候，我们不能仅仅因为为了完成任务而抛下他们。抛弃同伴的人连废物都不如，你记得这句话吗？如果你认为自己非这么做不可的话… 那我便无法坐视不理让你一人独自面对这一切。”

　　这下佐助终于转过身来面向她。先前的轻蔑不复存在。他看上去若有所思，漆黑的双眸细细打量着她面部的每一寸肌肤。小樱将她的视线定在他的下颚，充分地了解他能够在一瞬间开启写轮眼的可能性。

　　“你是认真的，对吧？” 佐助问道。

　　“当然！要是换做鸣人他也会这么做！”

　　“不，他并不会。鸣人想成为火影。若处在大蛇丸的控制之下，他便没法这么做。你有想过吗？自己不得不为大蛇丸卖命，成为音隐村的一员这回事？”

　　难不成… 他是在考虑着她这个提议吗？

　　由此受到了鼓舞，小樱攥紧双拳。“我当然不乐意，也无法自欺欺人假装自己心甘情愿在他手下办事。但比起这个，我更不乐意让你独自一人跟那条蛇走！”

　　“我待在他身边安全会受到保障，因为他需要我。而你只是个附属品。他见到你便会格杀勿论，或是拿你来对付我。我是不会给他占任何优势的。”

　　“不对，就你选择跟他走而言，你已经给了他一个优势！这代表你交出了自己的身体是吧？或者至少你是冒着他夺走你身体的风险采取这个行动的！你已经受制于他了。所以你需要一名同盟者。一个你知道是真心与你站在同一阵线，并且不会背叛你的人。” 小樱的发言只差那么一点点就要变成不折不扣的哀求了。她执意走上自己为自己铺上的道路，这种感觉就像通往其他选项的路口现已都遭到封闭。他若是拒绝她，并将她送回木叶村的话，她又该如何去面对鸣人呢？

　　她感觉得到佐助的视线轻轻扫过她的面颊，然而她不能抬头。她绝不能冒险对上那双红色眼瞳，使他有机会剥夺她的选择。

　　“你这么说不过是因为你觉得你喜欢我而已。” 佐助嘴里咕哝道，往后退去。

　　“我… 我知道你讨厌我，佐助君。我知道你觉得我很烦人。我不介意。我保证我可以为了你而变得更好。我可以做出改变。” 她说，声音满是哭腔。好了，这下子他肯定更讨厌她了。

　　“你不应该这么做。” 佐助表示，他的语气相较先前更加温柔。“好好想想。你要为了我舍弃你的人生。这么做有什么意义？”

　　“我能跟你在一起。” 小樱说，很吃惊这么明显的问题他都要问。

　　一瞬间，他便来到了她面前，红色双眼凝视她的眼睛。她倒吸一口气，尽管有点为时已晚，却依然赶紧闭上眼。

　　“睁开眼睛。” 佐助说。

　　“不要！” 她摇头道。她那勉强擦过肩膀的头发的感觉依旧令她觉得不自在。她习惯了有一股重量往身后坠落的感觉。那种一绺绺如丝绸般顺滑的长发遮掩着她脸孔的感觉让人觉得很安心自在。如今，她却感觉自己像一本摊开的书本被人赤裸裸地检阅一样。

　　“我什么都不会做。睁开你的眼睛吧。”

　　闻言，小樱咬紧了牙关。如果他想使用写轮眼，那他在他们对视的那一瞬间早就使用了。她不得不冒这个险。她必须要相信他。

　　她缓缓地张开眼睛，朝上瞥了他一眼。

　　他——

　　他… 笑了。

　　什么？

　　尽管只是他的嘴角微微往上扬起，可那并不是以往她看见的得意的笑容，而是截然不同的微笑。

　　“我们四人一起努力到现在，我曾经认为那就是我自己该走的路。但我错了。我的心还是决定要走上报仇这条路，我就是为了这件事而活。我计划杀了某个男人。” 佐助说道，他那双鲜红色的眼睛对她来说仍然陌生而疏离。一直以来，她都习惯了他漆黑的目光，在阳光底下以靛蓝色的光点缀着。“你愿意帮助我吗？”

　　闻言，小樱瞪大眼睛。“你、你想让我帮你吗？我当然愿意！我会努力变强，不会让你失望的，我保证！”

　　佐助轻轻笑了一下。“别妨碍到我就行。走吧，要出发了。”

　　小樱灿烂一笑，跑上前去加入他，然后又停下脚步。紧跟着一股寒意席卷她的四肢，惊恐不安涌上心头。她这是在干什么呢？抛弃木叶村？抛下她的朋友，井野，鸣人？失去半数的第七班队友想必会对他造成很大的伤害。

　　还有她的父母…

　　佐助正盯着她看，他的眼睛恢复了原样。他看起来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仿佛早已料到她会打退堂鼓。

　　而正是他的这副神情，使她坚定了自己的决心。她厌倦了被抛在后面，也受够了在第七班为生死搏斗的时候自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什么忙都没能帮上。在他们最初的任务中，她甚至没受到一点擦伤。明明该保护达兹纳的人是她，可是佐助却冲到了她面前，然后卡卡西也是。鸣人和佐助与白战斗—佐助还差点因此阵亡—与此同时，卡卡西正单枪匹马拖住一个叛忍，因为小樱太弱了，以至于什么忙也帮不上。她在那个任务唯一所做到的，就是为佐助哭泣。

　　当鸣人和佐助施展致命的招数朝对方发动攻击时，无能的她阻止不了他们。她顶多也只能试图用自己的身体阻挡他们的攻击。而她，又一次不得不被解救。

　　“我这就来。” 小樱坚决地说。

　　佐助注视着她，眼里含着或许可称之为敬意的东西。

　　“谢谢你。” 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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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一路无阻地抵达了木叶村的边界，不过一路上小樱不断回头查看，察觉到了在黑暗之中的那些视线。

　　她无法想象企图叛逃被抓到的后果。她想起了再不斩的忍者护额上的那一道裂痕。他在意识到卡多背叛他时眼里的绝望。叛忍的人生充满危险及叛变。起码如果有她在，佐助将会有个好盟友，就如同白是再不斩的好盟友一样。

　　小樱努力不去回忆关于那两个无名的坟墓、被舍弃的大刀和用具的事情。

　　四名忍者飞快闪现于他们眼前。

　　见状，小樱愣了一下，同时往后退一步。

　　“那女孩是谁？” 一个银色头发的男孩说，冲她扬起眉毛。

　　“与你无关。” 佐助断然表示，对于小樱突然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这一事实选择了无视。“妨碍我的话，我就把你们都杀了。”

　　那些忍者们互相得意的笑了一下。小樱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那就是佐助连这些人其中的任何一人都杀不死。他们给她的感觉很强大。

　　“当然，佐助大人。” 那个银发男孩又开口道，脸上挤出一副拙劣又滑稽的礼貌神情。

　　佐助眯起双眼。“你们在这儿干什么？”

　　“我们决定…在你下定决心离开村子时，就让你成为我们的首领。所以请你原谅我们之前的无礼。”

　　之前？小樱开始打量起他们。他们是音忍，这一点很明显，再者她也在他们身上看到了大蛇丸的记号。他们八成也被标上了大蛇丸的咒印。他们究竟是做了什么需要祈求佐助原谅的事？

　　“哼。随便你们。走吧。” 佐助耸了耸肩说道，将冷漠的态度体现得淋漓尽致，并开始行走。

　　小樱赶忙跟上他的步伐，心中对于跟那些陌生的忍者走在一块儿这件事可说是一万个不愿意。她依然能感觉到他们那要将她背后烧穿一个洞的强烈视线。她是本不该出现于此的存在。她的出现恐怕打乱了大蛇丸某个伟大的计划。这下可好了。

　　月亮高高地挂在天上。能见度良好。良好的开端十有八九已是他们的囊中之物，因为小樱是这么多人当中唯一一个怀疑佐助今晚可能会试图离开村子的人。这些是小樱在途中所注意到并铭记于心的。此刻将精神集中在实际的问题上更容易些，就把这当成执行任务吧，总好过一直胡思乱想想些有的没的。如果过多思考眼前正在做的事情的话，她将会被内心的恐惧吞噬殆尽，直到她无法继续往前走下去。于是，她将心神放在了万里无云的天空，以及因近期降雨不足而开始硬化的地面。虽然她的这身装扮并不适合执行任务，但以防万一她有戴上腰包，里面装满了执行任务所需的物资。自从大蛇丸入侵木叶村的事件之后，她便一直处于神经质的状态，仿佛下一秒眼前就会飘散着羽毛，又一次的悲剧重现。

　　没什么，这不过是一个任务而已嘛。

　　她并未在脑海里描绘着父母亲的脸庞，亦或是想着他们多久后才会意识到她的离开。她没去想她房间里那张空荡荡的床，被她抛下的那张第七班的合照。她不敢，也无法想象鸣人在听到这个消息时的反应。她不能后悔选择离开，即便明明她和鸣人才刚开始成为真正的朋友，而不是不情不愿被迫加入同一队的队友。

　　看样子，佐助是认为小樱抛下人生的一切“选择”了他，但实际上她只是觉得除此之外别无他法。她有试过跟他理论，恳求他，甚至她苦苦哀求都行不通。小樱清楚，佐助一旦跟木叶村断绝关系，便会变得遥不可及。而她所能做的，便是跟他一起走，否则等同于放弃。

　　有一回，他曾经对她说起了孤独究竟是什么滋味。而晓得他最大的恐惧是变成孤独一人的她，又怎么忍心让他孤身一人离开呢？

　　他们已经奔跑了好几个小时。她体内的生物钟告诉她时间已将近凌晨三点，而此刻的她需要睡眠。不过她还不至于行动缓慢到拖油瓶的程度，于是她以顽强的意志力坚持下去，破天荒头一次没有一丁点想获得佐助的青睐的念头。

　　音忍四人众一直盯着她看。

　　她本能地感觉到，他们一逮到机会就会立马处理掉她。那时候佐助又能做些什么呢？反抗他们，然后被打败吗？还是说返回木叶村，乖乖被逮捕？她心知肚明自己是一个累赘——因为一直以来都是如此，不是吗？她无奈地想着——而从许多方面来说，没有她在他会过得更好。他肯定也晓得这一点，但他依旧答应带她一起离开。

　　小樱和佐助第一次被迫相互依存，是在死亡森林里的时候。那也是他第一次依靠她。她在他痛苦挣扎中紧抓着他的手，让他死死地紧握着她的手，而他痛苦的喘息喷洒在她被汗水浸湿的头发上。当时的她胡言乱语地安抚他，轻抚他的手，甚至曾一度试图安抚式的摇晃他，做什么都好，只要能让他把注意力从血管内的灼烧感上移开就行。她在帮他，而他也任由她这么做。

　　他要求她对咒印的事保密，而她也这么做了。他们离开死亡森林时已面目全非，共同的恐惧促使他们的内心连接在一起。

　　你以为你爱我，佐助说，仿佛这荒唐可笑。

　　当她说能跟他在一起便是她的回报时，他所展露的那副笑容——肯定是那个时候他才终于明白她对他的爱属实吧。

　　上帝帮帮我，我真的爱他，小樱想着，最后一滴眼泪在她跳跃于一截又一截的树枝间之时被刮下面颊飞溅。

　　也不在乎他不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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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当小樱开始感到疲倦并掉队时，队伍里的另一个女生朝她丢了某样东西。兵粮丸。小樱以前看过兵粮丸，也从逻辑的角度了解过这种药物，然而却从未服用过。卡卡西告诉过她，仰赖这种药物的同时也意味着永远都不会知晓自己的自然极限，因此永远无法超越它。

　　小樱吃了它。卡卡西现在人不在这儿。要是他真的在现场的话，她无法想象他会作何感想。服用兵粮丸后肌肉的疼痛感开始消退。她降落在下一截树枝上，随之重新焕发活力向前跳跃。

　　她绝对不会掉队。

　　音忍四人众跳进一片空地，小樱见状也仿效，并以蹲伏姿势着陆在佐助旁边。

　　“佐助大人… 我认为这是个好地点。距离木叶村足够远。” 银发男孩说道。

　　“你们要干什么？” 佐助问道。小樱看得出来他双臂的肌肉有多紧绷，虽然他的姿势看上去轻松随意。

　　“大蛇丸大人给我们下了一个很重要的命令，同时也是最后一个。”

　　“我问你们要干什么！” 佐助厉声说道。

　　闻言，小樱瑟缩了一下。难不成他还嫌他那粗暴无礼的态度给他们在执行任务时添不够多麻烦吗？每回到头来不是小樱就是卡卡西来负责打圆场缓和事态。

　　音忍四人众保持沉默。

　　小樱努力遏制自己坐立不安的冲动。她的存在想必出乎大蛇丸的预料。他最后一个命令不可能是让佐助杀掉她。不可能吧，对不对？

　　男孩得意一笑，涂上颜色的嘴唇在曙光的照耀下闪烁。“您必须先死一次。”

　　小樱浑身一震，紧接着双手条件反射地举起来，仿佛要进行自卫。一旦发现没人手持苦无向佐助扑过来，她便强迫肩膀放松下来，重重地喘着气。她还没做好战斗的准备。她身上倒是有些金属丝，半满的苦无皮套，以及一些草药。一定有什么她力所能及的事才对。

　　“让我… 先死一次？” 佐助难以置信地说道。

　　男孩从口袋里掏出某样东西。“这是醒心丸。请您吃了它。”

　　“醒心丸？那是什么？”

　　“您的咒印目前还处在『状态一』。这个药丸能强行让您的咒印的力量觉醒到『状态二』。” 女孩开口说道，一手叉腰，藉此佯装漫不经心。小樱能够判断出对方的身体的紧绷感。

　　“但是一旦到了『状态二』，咒印侵蚀身体的速度就会显著加快，那样的话，您很快就会没命。” 银发男孩表示，整个人一反常态地严肃。“不过，若想控制『状态二』，就非得要身体长期适应『状态二』才行。如此一来，您就能拥有和我们一样的力量了。只是觉醒后最多也就能撑几分钟，您就会必死无疑。”

　　小樱的呼吸变得急促浅薄。她做不到迫使自己放慢呼吸。这一切给人的感觉太匪夷所思了，仿若一场光怪陆离的梦境，即使在睡梦中这种感觉也丝毫未减。天晓得她有多希望自己是在做梦，躺在床上一觉醒来回到家，心知佐助一早就起床并开始训练，鸣人还在呼呼大睡，而卡卡西则在附近的某个屋顶上读书。

　　“那我死了以后呢？” 经过一阵紧张的沉默后，佐助问道。他看了一眼小樱，嘴唇抿成一条直线。

　　“您别担心，我们就是为这个才来的。”

　　男孩随着给予说明，关于他们的结界忍术以及其在保护他所发挥的作用。不出所料，佐助对他们的能力表示质疑。期间小樱注意到一件事——明明佐助对他们的态度很无礼，他们仍旧喊他‘佐助大人’。想必他们是被下令要讨他欢心吧。然而，他们很不走运，因为从来没人成功讨他欢心过。

　　“所以吃了它后我会陷入假死状态？” 佐助不悦地说道。他摇了摇头。“好吧。不过我先把话说在前头，若我醒来发现小樱出事的话，你们就不得不向大蛇丸解释你们必须杀了我的理由了。我想，这是我们都希望避免的局面，对吧？”

　　闻言，音忍四人众显得芒刺在背，忽然之间眼神四处张望，唯独不落在小樱身上。

　　“会不会疼？” 小樱轻声问道。

　　“什么？” 那个银发男孩粗声粗气地说道。

　　“吃了这个药，佐助君会疼吗？”

　　闻言，佐助蹙起眉头。他不喜欢她担心他，但考虑到这个药丸确确实实会杀了他，小樱觉得自己有权利感到起码一点点的担忧。

　　“我保证这点疼他肯定能承受得住。”

　　佐助从瓶子里倒出一颗药丸并盯着它看，其漆黑的颜色与他皙白的手掌形成鲜明对比。小樱轻轻触碰他的袖子，一直以来她习惯了只被允许与他有轻微的身体接触。佐助将手臂向后推，抵住了她的手，有那么一瞬间，她的手指蜷缩在他的前臂上，感觉到他的温暖渗入她的皮肤。

　　她与他四目相接，希望能借这一个眼神向他传达自己的感受。他朝她点回头，而后温柔地从她手里抽出自己的手。

　　“别回头。” 这是他将药丸倒入嘴里前对她所说的最后一句话，然后从此一切不复从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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