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异样
吵人那位在看到南肆那刻眼神里流露出惊疑和厌恶交织的复杂情绪,后者还好理解,但为什么会惊疑?
温倦迟蹙着眉,隐隐有不好的感觉,听见南肆问,他一笔带过道,“没谁。”
接着语气又温沉起来,“还睡么。”
南肆半支着身,感受到背上的重量,他眉眼一弯,手从衣服里探出来,扯了扯温倦迟的袖子,说,“走吧,送好学生回去上课。”
他们从排练室出来时已经四点多,从四楼往外看,西侧楼房尽数化作一片阴影,浸在苍茫的暮色里。
于是这一送,莫名其妙就送回了家。
——
最后一缕橘色的光斜落进院里,在浅色实木门上折了几道。
“咔嚓”一声,温倦迟推门进去,南肆跟在后面,恍惚间觉得自己这是在拐人。
他记得刚来那会温倦迟还写奥数,现在不是睡觉就是逃课,听讲也没见多认真,至少没什么笔记。
这么想着,南肆停住,抱手靠在一边玄关柜上,语气有些懒散道,“你这样我会觉得自己带坏好学生。”
“你呢。”
温倦迟转过身,反问道,“我是好学生的话……那你是什么?”
南肆沉吟了会:“我……无赖?”
说完他自己都笑了,语气正经起来,“说真的,我俩再一起不见老白就该找我了。”
上次那并在一起的消息就把老白吓得不清,还以为他把人给打了,也不知道老白哪来的错觉他可以打过这人。
温倦迟笑了笑,问:“你怕么。”
南肆一口否定:“怎么可能。”
“嗯,不可能。”
温倦迟附和着,抬脚朝他走过去,南肆本来就有些恍惚,眨眼的瞬间对上近在咫尺的温倦迟,心一跳,后背就抵上了玄关柜。
温倦迟的影子将他笼罩。
低沉的声音在由两道人影交织的狭窄空间里响起,南肆只觉得它一下下撞击着他的耳膜,以一个引诱人的频率,连带着心脏都受到蛊惑。
在愈发恍惚里,他听见那声音问:“你怎么了?”
温柔里交杂着些许迟疑。
南肆几乎是在回过神的那瞬间就明白了温倦迟在问什么。
他最近确实太不对劲了点。
面前的人比他高一点,南肆微仰起头,这几天第一次不带任何伪装地去看温倦迟,恹恹的眼尾随着情绪上涌越来越红,开口时声音再次沙哑,他有些语无伦次地,拽着温倦迟的衣角说,“我做噩梦了。”
做梦误事。
现在睡觉也误事。
几乎是无意识的,南肆脸上已经留下好几道水痕。他不知道这事该从何说起,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觉得熟悉甚至是产生一些看起来根本不可能的臆想。
他不敢问,也没人说,只能靠自己想。
结果就是一团黑线。
当他第不知多少次看向温倦迟的时候,也想过是否可以跟他说,毕竟这人好像总是冷静的。
但最后每次都在温倦迟看过来的时候放弃了。
他不敢。
可能是觉得丢脸。
而眼下这脸还是丢尽了。
他只说了这一句话,喉咙里的哽咽全被他紧抿着唇给憋了回去。他皮肤本就过分白,这会眼尾红的仿佛要滴血。
安静的那几秒里,南肆以为会听见诸如“做了什么噩梦”“为什么做噩梦”之类的正常人第一反应会问的问题,他甚至已经开始想怎么回答。
而就在他删删减减想了几句话时,温倦迟突然俯身,像是怕他听不进去似的,凑在他耳边说,“嗯,我现在知道了。”
“今天晚上不怕,好么。”
浅淡清冽的草木气息掺着暮晚风的凉意将他包裹,南肆怔了好一会儿,温倦迟依然保持着倾身的姿势,像是非要等到他的回答。
他不知道怎么才能不怕,也说不清这到底是不是怕,却还是被蛊惑了似的,轻声说,“好。”
没多久,夜晚如期而至,风声渐大,窗棂阵响。
南肆窝在沙发里,身上搭着毯子,怀里趴着只眯眼的猫,被他轻捏着脖子,这会正舒舒服服地享受猫生。
只可惜没一会就被人给夭折了,温倦迟端着杯热水走过来,俯身放杯子时,“呼噜呼噜”的久久像是被唤醒了什么本能,挣动几下后颇为惊恐地睁大眼睛,一错不错地盯着温倦迟的动作。
温倦迟:“……”
“它的问题,怂。”
南肆捏着久久的脖子把它放到地上,没等彻底落实,久久就自己“哐”地掉下去,一个连环蹿步后就不见影,只听见“喵喵”的叫。他短暂地无语了下,靠回去后评价道,“不止一点,是很多。”
温倦迟把水杯递给他,说:“嗯,你养的。”
“……”
南肆捏着杯沿,一字一句道,“你、吓、的。”
“我们扯平了。”
温倦迟轻声笑了笑,把水杯放回茶几后问,“上楼么。”
南肆还没琢磨清这是怎么个扯平法,紧接着又被这过于自然的递水动作弄愣了下,反应过来温倦迟在问什么时,眼里泛起的情绪已经来不起藏。
现在已经深夜十一点了,回来后他们补了旷掉的晚自习,却谁都没想起来要吃饭,快十点下楼,南肆最终还是拿出了泡面来招待租客。
平常这个点他肯定早上去了,但今天……他不敢。
不知道该怎么对那个“好”字负责。
没藏好,索性就不答了。
南肆懒着不动,在温倦迟的注视下给自己裹上一层层伪装,好让他不败退在那沉静得近乎温柔的目光里。
看出他在想什么,温倦迟伸出手,掌心向上,说,“没事。”
“走么。”
或许是朝他伸出的那只骨感修长的手,又或许是带着劝哄意味的语气,南肆赖了会后,最终还是伸手虚搭在了那只手上。
指尖勾着指尖。
却不是一如往常的冰冷。
等他站起身,两人虚握的手就松开了,说不清的失落漫上来,他眨了眨眼,眼尾就又红了一点。
上楼的每一步都显得很艰难,温倦迟走得不快,特意照顾他似的,但南肆依然落后了好几步,心里已经开始痛斥方才那个经不住蛊惑的自己,同时又在想等到了二楼他该往哪去。
大概率是小阳台。
自做了那个梦后,他睡着的时间一推再推,到最后已经算是晕过去的,头次甚至一夜没睡。
或许今天可以试试安眠药。
南肆想着,不觉间已经迈过最后一级台阶,温倦迟的身影慢慢从撇下的视线里离去,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最后还是放弃了,径直走到玻璃门前,伸手拉开。
但指尖刚触碰上一片不同于皮肤的冷意,一只手突然伸过来,握住了他的手腕。
“去哪?”
温倦迟靠过来,侧脸被玻璃上盛的光模糊,如果南肆腾出心思听他的语气,就能发觉里面藏着的紧张和迟疑。
但南肆此刻什么心思都没了,他愣愣地看着自己的手腕,只觉得那块的温度正在逐渐攀升,近乎有种不真实感。
迟了会儿,他才大梦初醒般问:“什么?”
“你要在这又呆一个晚上么。”
温倦迟低声问,半敛的眸中是一片晦暗不明的夜海。
“我没……”
手腕处紧了紧,南肆呼吸一窒,下意识想反驳,却一下子卡住了。
他前几天确实曾在阳台待过一晚,现在……他也是这么打算的。
不过温倦迟怎么知道?
想到这,南肆终于抬起头,对上温倦迟隐在阴影里的眼睛时,他不得不承认,好像无论那眼眸里是怎样一副光景,他总会在第一时间沦陷其中。
这也让他逃出了自己的漩涡。
任由温倦迟捏着他的手腕,南肆懒懒地靠上玻璃门,眼皮耷拉着,一副任人摆弄的模样,问,“你说该怎么办。”
“……跟我来。”
温倦迟握着他手腕的手略微下滑,最后停在凸显的腕骨处,指尖蹭过他的手心,羽毛轻挠般,却让人难以忽略。
南肆被牵着进了房间。
温倦迟走得依然不快,把他带到床边后便松了手,退后一步说,“今晚睡这吧。”
“我一直在,所以不用怕。”
话音落下,房间里似乎比之前更安静了。
南肆捏了捏还残留着温度的手腕,最后摁在脉搏处,企图压下心里的悸动。
他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但眼下最好等指尖的跳动变弱些。只是他没想到,在开口之前,温倦迟垂眸避开了他的视线。
第一次,南肆在温倦迟身上看到了紧张和慌乱。
于是他在“砰咚”的心跳声里,横生了些逗弄人的心思。
在温倦迟看不到的地方,南肆坐到床沿,双手撑在后面,微仰起头,肩上的衣服随着他的动作垮到一边,露出白皙的锁骨和肩膀。
接着不正经的话说来就来,似笑非笑的,“你站那么远做什么,我是睡你的床,又不是睡你的人。”
温倦迟:“……”
他眼睫猛地颤了颤,晦暗不明的夜海在那一刻暴露出了它最为深刻的欲望,起伏的浪声势浩大地碎在黑石滩,留下一抹抹转瞬即逝的白,仿佛誓要打上自己的烙印。
等眼底的情绪沉到海面下,温倦迟才抬起头,见南肆这副模样,他眉心一抽,说,“你更该担心你自己。”
但南肆丝毫不以为意,就算温倦迟真对他做什么,他大概也是情愿的,更何况眼下这情况好像不是很可能。
现在该担心的是他忍不住对温倦迟做什么。
但这话现在肯定不能说。
南肆歪了歪头,主客颠倒地拍了拍床,说,“睡觉吧,累了。”
插入书签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观看!!
xql嗯嗯倒计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