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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禧
他打开信,人目第一句:速来,抢新郎!
字迹工整又着急,一勾一折很有特点,一瞧便是白奉贤的字,他迅速扫过去,不带深思,直接看照君宜写下的字。
字大,而乱,却十分认真。
任时暄清俊的面容立在晚风中,他手指沿着照君宜一字字写下的痕迹,读完了整张信:
任时暄:
你莫要担心。
我与白师兄皆平安,巨人族待我们友善非常,我每日吃饱喝足,还有软榻可躺。
你莫要再难过,想必你定会着急自责,那我也会心疼。
放心,等你找到我,我要与你一同归家。
昨日亚达又给我做了新衣裳,我却想念你给我买的衣裳,没了你,我总感觉我心空荡荡,好不自在。
补注:亚达是巨人族的王。
你慢慢找我,我一定等你。昨夜风又起,似见你微皱眉头,却又抚摸我掌心。
白奉贤明日要与亚达的妹妹成亲,他不愿意,却愿意穿新衣,他知自己长得好,在巨人族玩得不亦乐乎。
师兄,不要忘记接我回家。
云梨亲笔,昏黄,不知何时。
任时暄手指划过那几滴深痕,他心似乎狠狠抽了一下。
信里说得太安宁,反而让他更心疼。
他很快给照君宜回了一封信,写到一半,一张信纸交代的密密麻麻事无巨细,话意太多,照君宜没耐心细读,他又重新落笔,只希望照君宜别再落泪。
把信交与信鼠后,他们继续西行。平安符灵力波动愈发强烈,他们离巨人族所居之地很近了。
四周万籁无声,夜空沉寂。
任时暄突然停住,竖手禁行。付雪瑶放出蛊虫向前,银白色外壳闪着微弱的光。
几只蛊虫慢慢向前,轰隆一声,一种无形的风波袭来,最前面的一只蛊虫燃起烈火,化成齑粉。
风波另一头,是一男一女的身影。
灰尘卷携着碎叶,风波快速奔来,碎叶如同刀刃,把放出蛊虫全部割碎削开。
左纯熙手中蝎刀水平扔出,把这屏风波从中间拦腰劈裂,蝎刀回旋,把风波分成了三块儿。
一块儿向他和小牵牛花袭来,一块儿奔着付雪瑶而去,还有一块儿,比任何风波都要迅速,飞袭任时暄。
任时暄手指划过时令剑身,剑体更为透亮,接近隐形。
任时暄冰冷的双眸微抬,挥剑,自地面生出一道更为浑宏的冰墙,风波碰到冰墙后,被反弹而去,三道风波皆向那一男一女侵蚀而去。
女人面无表情地把手掌挡在身前,破除咒法。
风波轰然倒塌,只掀起一层土灰。
沈之霆咳嗽两声,扇跑眼前熏人的土:“下次破除咒法能不能柔和点儿,呛死我了。”
竹桃冷蔑一眼:“难道我要把命交在你手上?闭嘴。”
时令透过层层昏障,剑尖即将刺到竹桃脖子,她反应迅速,一只黑骨挡在她身前。
被刺中的黑骨瞬间碎裂,竹桃侧过身,耳边传来空气凝结的声音,她又僵硬地蹙了一下眉。
时令身上附着的灵脉之力比她想象的还要多,竟还能继续刺入,硬生生扎穿了她半个手臂。
四周露水成冰,水凝成固,这般不加掩饰的冷气令人刺痛窒息。
竹桃手臂被刺之地很快冻成冰,直至麻痹了她整个手臂,无法活动半分。
沈之霆此刻声音有些慌:“对上任时暄,你能赢几分?”
竹桃果断地断了自己那只手臂,只见断掉手臂之地的血肉,也是凝固的。
她道:“我不能赢,但我次次都能从他手下逃走,代价是半条命。”
沈之霆听完这话后,咬牙切齿:“进三天寨的时候我早就跟你说过,避开任时暄避开他!今日我若是死在他手里,你也别想活。”
竹桃冷笑一声:“避开他?西行找巨人这条路不是你告知我们的?想必三天寨外面你给自己留了棺材本了吧,看,还有付雪瑶。”
话音刚落,地面几只蛊虫便爬到沈之霆和竹桃身上,沈之霆怎么也甩不掉这些小虫,竹桃往自己身上点火,烫出一个又一个黑色血洞来才能烧死这几只蛊虫。
沈之霆看后,也忍着剧痛“引火上身”。
一把黑色弯刀飞来,他歪头躲开,弯刀再度飞来,沈之霆蹬上一棵树,在空中翻了个身,脚背踢上弯刀刀背,弯刀彻底卡进了树中。
左纯熙把大蜻蜓唤出来,从沈之霆后侧袭击,他却犹如后脑勺长了眼睛似的,两根指头精准地逮住大蜻蜓不断拍打的翅膀。
盯着那双漆黑的昆虫眼:“你拍翅膀的声音,吵到我了。“
他几乎要捏碎大蜻蜓,付雪瑶手中三只青蛊吐出白丝,缠到沈之霆脸上,他视线忽然盲住,去扯脸上的白丝,大蜻蜓使劲抖动翅膀,从他手中逃脱而出。
竹桃无论跑到哪里,时令都对着她狠狠一击,挨了两下,似乎把她五脏六腑都给打了出来。
百只黑骨把她护在中间,任时暄横空一扫,黑骨哗啦啦没掉一半。
她转身跑,时令已经刺在她额头,而任时暄已站在她身后。
“为何把玉佩交给她?”
任时暄不杀她,就是要问清楚她。
竹桃顿时有了底气一般,转过身,额间鲜血流下几道,在她脸上狰狞丑陋地滑行。
“她的东西,我不给她自己留着,岂不是贼?并非你们仙门人才爱做好事,我们魅鬼,也愿意做好事。”
时令这次刺着她后脖颈,稍一动弹,便能把她定在剑上。
太冷了,时令的剑体太凉,竹桃感觉自己仿佛被冻得没了知觉,嘴唇也开始发紫。
“交给她不好吗?你总不能瞒她一辈子。”
任时暄淡薄的双眼轻轻看了她一眼:“你喜欢插手别人的事?”
天快亮了。
竹桃看了一眼远方清光。
“我见不得有人这么好命。”她轻轻一笑,衣袂翩翩,“下次见面,说不定你会死在我手里。”
她扬起手,突然后退,任凭时令刺进自己后颈,覆着血的剑尖透出一截。
任时暄冷漠地看着这一幕,早有预料地道出:“点化术。”
竹桃笑意更为放肆:“听我诏令。”
任时暄手臂微抖一下。
竹桃随即化作一块儿裂纹的巨人骨,衣裳轻飘飘垂在骨头上,宛如一阵风似的,竹桃消失了。
时令身上的鲜血逐渐消退,她从一开始就没进入过三天寨。
巨人之境开始颠翻似的晃动,比方才巨人西奔阵仗还要剧烈。
付雪瑶与沈之霆皆愣住了,密密麻麻黑骨倾奔而出,黑骨之间没有一丝缝隙般令人窒息,几乎遮住远处刺眼光线。
他们还来不及跑,黑骨已到眼前,所有人被黑骨冲散。
黑骨并不攻击他们,而是一股脑往一个方向奔。
沈之霆被黑骨撞来撞去,肩膀都要撞掉,他趁乱逃之夭夭。
小牵牛花被黑骨撞倒,又迅速被任时暄拎起,时令剥出屏障,把牵牛花和自己罩在其中。
付雪瑶也迫不得已逆着黑骨方向,剥出屏障。
两方屏障生起一方亮光,左纯熙得以跌跌撞撞跑回屏障之中,他手背被灼掉一层皮。
左纯熙看不到头,他冷汗直流,眼前黑骨无止境。
“它们……是冲着巨人族去的。”
*
照君宜收到任时暄送来的信时,她还在呼呼大睡,信鼠笨头笨脑,撞到了塌板,咚的一声,把她惊醒。
照君宜借着微弱的月色,把信展开。
云梨,见字如见唔:
昨夜小憩半时,你太过恼烦,来扰我梦。
梦中轻抚你额心,你说念我旧日事,结在深深肠,怨我太贪心。
顿感思念,只想见你,永不分别。
你要谨记,新衣裳可以穿,行事也要处处小心。走路时定要慢步稳妥,不然又要遭受疼痛,若是有酒可食,每日最多只饮一杯,不得贪杯。三餐不宜食过饱,远离沼泽水洼之地。
不知你那是否清凉,可要记得添衣,或许不能日日伴你左右,但我定会尽我之能,日日伴你左右。
时暄落笔,寄汝平安。
照君宜盯着此信,竟忘了此刻早已更深露重。
她反复斟酌字句,直到天明。
亚达走进来,对她醒这么早颇为震惊,她把信藏好,亚达又放下几支花给她,照君宜道谢。
亚达拿来了新衣裳,推给她,照君宜接过去,又道了一句谢。
他一只手还在后面藏着,照君宜问他:“怎么了啊。”
亚达听不懂,却能猜出她眉头那抹存疑,慢慢伸出手,是一颗苹果,又红又圆。
巨人族在此地很难种出水果,这里只有一棵苹果树,一年只结果一次,一次只有七颗苹果。
只有在成婚之日,新郎新娘才得以拥有一颗苹果。
但是照君宜并不知道,她拿过苹果,递了一支花送给亚达表示感谢。
亚达很开心,轻轻拿着花,又把衣服推了推。
今日是阿克库索尔大喜之日,无论如何她也应穿新衣裳。照君宜点了点头。
亚达出去,她换上新衣服,浅粉色的面料泛着淡淡的香气。
可太大了,袖口总是垂坠。新衣裳很漂亮,衣裳的金色纹路从肩侧延到裙角,熠熠闪光。
照君宜走出木屋,叶灵在门外等她,今日的巨人族,披红戴花,恭贺新禧。
经昨日一夜,此刻这里鲜红满目,空中青鸟腾飞,长号而奏,红色绣球挂在每个木屋帐前,随着风动摇曳。
大家迎来了罕见的休息日,没有砍柴捕猎,却又忙的不亦乐乎,煮肉的巨人围成一团,挥着大勺扬着激动的嗓子。
叶灵说:“他们正因煮肉多久最好吃吵架呢。”
照君宜笑道:“大家都好高兴啊。”
叶灵也笑道:“巨人族婚礼不比仙门隆重,更多的是祈福。”
照君宜往白奉贤屋走:“祈福什么?”
叶灵道:“努门门努。”
照君宜看了她一眼,叶灵解释道:“万物康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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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昨天只写了1k5没好意思发…上午上课的时候写到了3k…争取明天早上九点发,维持正常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