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蓝|重置版]勿忘我

　　楔子2
　　“心友。”
　　微风温热潮湿。
　　林杰望着菩提树下的光斑。
　　“天启令我来度化你，其实是要灭我。”
　　天启，狐族族长会听到的那个传音入密。
　　可恶，好些时候了居然还没查到源头。难道就真玩不过地头蛇？
　　“哦，你悟了。”郭明宇从白象鼻子接过蕉，递给林杰一支。
　　林杰从善如流剥蕉。
　　“但我想不通，灭我有很多方法，为何要给我一个认知到现在的天道是bug的机会。”
　　不见到郭明宇，就不会知道世间还有这般离谱的修为差异，就不会有菩提树下参禅论道，就不会让盘踞心中千年的疑问得到解答。
　　“可能这就是你的机缘吧。”郭明宇也看着光斑道。蕉有点生涩。
　　——若这世间，我的支持者比天道的更多，我是否就是新的天道？
　　曾经有魔如是问。
　　——天道能不能更替？呃，看你怎么理解。你说的天道如果是一堆暂时适用的定律的统称，有更适用的定律出现的时候，肯定要变嘛。就我目前所知，天道就是变，变才是天道。
　　初见时，白象背上的郭明宇敛了威压，托腮解答访客的疑问。
　　这还怎么讨论，认知都不一样。林杰领教离开，在菩提树下参悟了四十九天。
　　眼下树影婆娑，日影斑驳。
　　郭明宇：那，你想好了？
　　林杰：想好了。我要死。
　　郭明宇把吃了半截的蕉喂给白象，囫囵道：我还是那句话，你可以不死。
　　林杰的蕉已经吃完，不好只把皮给白象，于是握在手里变了只鹅黄的小鹦鹉，扑棱棱飞走了。
　　“我不死，杰希不会上心。”
　　“万一你死了他也没上心呢？”郭明宇满脸写着扎心。
　　林杰呵呵笑：“那就是你宣传不到位。”
　　郭明宇被噎了一下。
　　“心友。”林杰拍拍郭明宇的肩，“他已经是我最有信心能拉进坑的人了。”
　　二人相顾无言，四周静悄悄，只有风声。
　　“你不会……不想动手了吧？”林杰微微歪头疑惑，“那我们的赌约没法进行啊？”
　　郭明宇摆手，“不是。就是突然觉得，你留在我这儿也挺好。”
　　林杰又笑，摇头，“不，既然天道要灭我，以后也很多机会，与其牺牲在别处，不如最后帮你验证一下，这个世界的因果树有没有好好运转。”
　　“你跟我一国，谁能动你？”郭明宇不屑。
　　林杰眨了眨眼，望向郭明宇，“心友，你今日有些古怪。”
　　郭明宇看了会儿远方，几只凤尾蝶飞过。
　　“跟你说过吧，我还有俩哥们，一起来的。”
　　林杰点头，郭明宇并没看他。
　　“现在一个躺了，不知能不能醒。另一个去了极乐，极乐这个上次捎信给我，说他不到万不得已，不想重启。”郭明宇往后仰撑直了腰背，“我觉得他也许跟我一样，也遇到了能聊天的人。”
　　林杰顿了顿，扬起眉梢，“……荣幸。”
　　郭明宇叹气，“唉，可惜你执意要走。”
　　林杰一怔，随后也把目光投去远处的蝴蝶上。
　　“因为会找我吵架，怼得我无话可说的那个已经不在了。心友。”
　　那边的郭明宇听了一怔，“你什么嗜好啊？抖M吗？”
　　林杰又歪头：“抖M？”
　　郭明宇一脸恶寒地解释：“就是喜欢被虐。抖M竟在我身边，没有想到的。”
　　林杰哈哈大笑，“也是有乐趣的，心友，如果你遇到了，不妨一试。”
　　说完，他缓缓起身，向树影外的光明走去。
　　郭明宇看他的背影，明白他心意已决，多说无益。于是几步追上，同他一起，向光明走去。
　　一日之内，慈航菩萨林杰被毗那夜迦的明王虐杀之事传遍九州寰宇，诸天震惊。
　　又七日后，一少年出现在郭明宇的宫殿。
　　着素色僧祇支，面覆薄纱，如圭似璧，腰间束了细细金链，坠着七彩璎珞和金铃铛，跟林杰的装束差不离。面纱下轮廓姣好，只有一双眼露出，如山泉清冽。
　　少年光脚，玲珑白皙，步步生莲，踏在通向王座的红毯上。铃铛随着他的步子，发出挠人心脾的碎响。
　　郭明宇坐在他的白玉王座上饶有兴致地托腮观赏。
　　少年并不行礼，一缕天光打进来正罩睫毛上，周遭浮夸的金雕玉琢都黯淡了。
　　啊，果然。
　　想刀一个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郭明宇心想，就是他了。
　　王座高高在上，少年缄默不语。郭明宇又想，我倒要看你啥时候开口。
　　两两相望，罩在少年眼睫上的日光渐渐移到了别处。郭明宇只觉得那面纱也太白了，晃瞎狗眼。
　　“喝水吗？”声音在大殿里回荡了两圈，郭明宇才反应过来是自己说话。
　　少年摇头。
　　郭明宇懒散的支撑点从王座左扶手换到右扶手。
　　“想杀我？”
　　少年也很直接：“杀不了。”
　　郭明宇给逗乐了，“那你站这么久？”
　　少年这才第一次垂眸，“在想怎么杀。”
　　“……”
　　完了，他好可爱。
　　懵了一逼的郭明宇在心里暗暗捂心口。
　　“理论上，有了教训，天启不会再白送。所以不是那玩意让你来的。对吧？”
　　他起身走下台阶，一级一级，直走到少年面前，人也没理。
　　一个响指，少年蔽体之物皆化作发光的凤尾蝶飞散了。
　　鳞粉星星点点，摇荡的金链和璎珞的光也星星点点，印在少年凝脂般的胴体上，让人错觉他也要碎。
　　郭明宇抬手勾住少年下巴，少年被迫仰头与他对视，显得背脊更挺拔了。
　　“你想怎么杀？”
　　少年不作声，顶在下巴上的手指危险地划过喉管的中线，穿越锁骨，最后停在胸间。
　　“死。”
　　“我要你活。”
　　一呼，一吸，生命的跳动，毫无波澜。
　　但郭明宇于蝶翼震颤间听到了果实生长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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