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博猎人，废土横行

　　红毛不可置信地愣了一下，捡回一条命的狂喜一瞬间笼罩了他。唯恐晏随改变主意，他捡起断手，忍着肋骨断裂的剧痛，蹭着墙面快步往巷子口走去。

　　逃脱了晏随的控制，红毛偷偷向后张望了一眼，确定身后的人没有追上来。他这才安心地回过头来，眼神一瞬间满含怨毒。

　　他断了一只手，光是修复重续就要花一大笔钱，还别说为了买命，一下子没了一大笔身家，这笔账他不会就这么算了。

　　红毛恨得咬牙切齿，“妈的，贱货，给我等着，只要敢动老子账户里一分钱，立马带人抄了你的窝，让你也尝尝被人卸掉手脚的滋味，等老子把你做成人棍，再卖到地下酒吧去，叫你知道什么是生不如死。”

　　他甚至等不到离开巷子，才走出一段距离，就用极低的气声，疯狂咒骂着。

　　以为我听不见是吧……

　　红毛的咒骂一字不落地传入耳中，晏随皱紧了眉头，没好气地骂了一句，“老娘最恨嘴贱的男人。”

　　真就是阎王也拦不住该死的鬼，想做好人还不让，非逼着她下死手是吧。晏随眸中覆上一层寒意，给了活命的机会不珍惜，那就怪不得她了。

　　这钱用不了，可惜了——晏随垂眸看了一眼红毛的手环，扔在脚边，一脚踩碎。

　　巷口近在迟尺了，红毛欣喜的加快脚步，只差一步他就能踏入光明中了。然而，一只手却如幽灵般从身后伸出来，箍住他的脖子，猛力一拽，轻而易举地将他扯回了黑暗中。

　　这条钢铁般的手臂将他的脖子卡得死紧，别说求饶，他根本发不出一丝声音。

　　——完了。

　　晏随左手抵住红毛的后脑勺，右手扳住下颌，没有丝毫犹豫地用力一旋，“咔吧”，颈椎断裂的脆响，在寂静幽暗的深巷中，清晰可闻。

　　这颗染得红彤彤的脑瓜子，以一个怪异的角度垂了下去，拼命挣扎的身体也随之软倒在地。

　　在此之前，晏随对这个世界并没有太多的实感，异世界的灵魂依附于残旧的钢铁之躯，小心地审视着这个世界，她不过是个谨慎的旁观者，直到此时此刻，她才感到自己真正开始融入这个世界了。

　　晏随轻轻呼出一口气，虽然她并不享受这种剥夺生命的感觉，但她清楚地知道，在这个奉行丛林法则的世界里，生存就是一场残酷的斗争。

　　只要她还想活下去，就不会只有这一次，未来还会有无数次。

　　“还以为你又要心慈手软了，没想到这次挺干净利落的嘛。”系统的声音，在脑中幽幽响起，讥讽中带着一丝难得的赞许。
　　就知道这家伙一直在冷眼旁观，晏随不喜欢这种时刻被观察的感觉，但是没办法，至少目前看起来，她俩是无法互相摆脱的。

　　“虽然我是一个好人，但他都要骑在我头上拉屎了，那我也只能斩草除根了。”晏随淡定地说道。

　　“行了，杀不杀随便你，不用和我解释，我才懒得管。”系统知道，在这方面她俩的行事风格是没法统一了，干脆抛开不谈，只是用那副不冷不热的语气问道：“你打算怎么处理这个人，就这么扔着？”

　　“放心，我很有公德心的，管杀也管埋，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一直在这块儿打转。”她的视线转向了窄巷深处，那边的出口通向回收中心的废料堆填区，地上这具“湿垃圾”自然有他该去的地方。

　　她收回目光，看向手环，距离巡逻机上一次划过巷口，时间过去了十五分钟，是时候该离开了。

　　——

　　红色飞翼再度经过巷口时，并没有像平常一样匀速划过，而是停了下来，探头上红点闪了闪，显示此时已经进入手动操作模式。

　　秦云注视着监控屏，将镜头像巷子深处推进。二十分钟前，她一眼扫到几个眼熟的混混追着那个新人进了这条巷子。

　　她并没有在第一时间接管巡逻机的权限，而是等了二十分钟，她的理由很简单，如果这点时间都撑不到，那就不值得她关注了。

　　随着镜头推进，暗巷中，除了一滩已经发黑的血迹，风平浪静的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额……这么快就折了？

　　秦云兴味索然地轻哼了一声——没意思，高澜看中的新人也不怎么样嘛。

　　——

　　被默认已经挂掉的晏随此刻正飞奔在回家的路上，解决一个麻烦，虽然并没有花太多的时间，但显然有点赶不上落日西沉的速度，路上几乎已经看不到行人了。

　　冷清的路途中，系统突然冒出一句，“你就不怕刚刚那两个人出去之后乱说话，有人来找你麻烦。”

　　“说什么？”晏随明知故问。

　　“说你杀了刚刚那个人啊。”

　　“谁说我杀人了？有尸体吗？有证据吗？”

　　“……”晏随一脸真诚无辜地否认三连，系统一时间噎住了。

　　“没拍到的都不作数，这可是他们自己说的，总不能有人失踪了就赖我头上吧。”晏随从容不迫地补充道。

　　系统无言以对，还带这么耍无赖的？要不是她刚才一同经历了全过程，晏随这种真诚的语气她是真的会信。

　　“额……算了，不过我得提醒你，不要再轻易越级挑战，不是每次都能这么好运的。”系统放弃了和晏随掰扯，转而提起了一个新话题。

　　“哦～你这算是在表达关心么？”晏随语调戏谑地问，这家伙仿佛是在假装这几天的静默威胁根本没有发生过。

　　其实不难发现，除了沉默和讥讽，系统实际上别无他法，但很不巧的是，这两种方式对她都不奏效。

　　“如果你认为是的话，那就是。”系统明显一滞，沉默了一会儿才不情愿地回答。

　　她不是笨蛋，晏随油盐不进的态度已经让她明白，静默威胁不可能达到她想要的结果。而且晏随的精神力远比她想象的更强，之前只不过是稍微尝试了一下突破晏随的意识屏障，就被反弹的精神力暴击得半死。

　　寄生于一个无法掌控的宿主，坦白讲，这种感觉让她很不爽，但现在她们两个是绑定在一起的，属于一种被迫同生共死的状态，真把晏随坑死了，对她没有半点好处。

　　感知到系统的无可奈何，晏随勾了勾嘴角，问出了一个她想了很久的问题——

　　“我很好奇，作为系统你应该给我明确的任务或者目标，如果这些都没有，那你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即使是人类，也并不全然清楚自己存在的意义吧。如果你非要一个答案，我只能说，如果你死了，我也将同时消亡。所以，让你活得久一点，就是我存在的意义。”

　　一个算不上答案的回答，但也表明了系统的态度。

　　毫无疑问，活着是所有生命体最本能最原始的追求。即使是系统这种没有实体的存在，也不敢以共同消亡为代价来赌她的低头认输。

　　黄昏时分，她俩算是心照不宣地达成了和谐相处的默契。

　　——

　　最后一线天光消逝后，高澜还待在监控中心，一段全息影像翻来覆去地看。看得秦云都不禁好奇地凑过来，什么玩意值得看这么多遍。

　　“这不是执行得挺干净漂亮的么？到底有什么问题？”秦云跟着看了一遍录像，疑惑地问。

　　“调查组给的评估报告是一级畸变，你觉得这算得上是一级的难度么？”高澜摸着下巴问，言外之意很明显，他说服不了自己。

　　“一级？那确实有点奇怪，这只畸变体几乎没什么反抗，倒是一副很虚弱的样子。”

　　“对，再生类畸变体一般只有在使用过再生能力之后的一段时间，才会有这种虚弱现象，”高澜皱眉道：“行动结束之后，我已经让人把那个街区里里外外都扫了个遍，如果它分裂出另一条，飞翼的探头不可能扫不出来。”

　　“那也不一定，”秦云笑了笑道：“你们把注意力都放在了分裂再生，难道没有考虑过另一种可能性。”

　　“另一种可能？”

　　“生物的本能——繁衍啊，如果我记得没错，环节动物除了超强再生，还有超强繁殖能力。”秦云摇了摇头。

　　“也不是没想过，但现场很干净，所有出现过爬行轨迹的地方都没发现有虫卵之类的畸变产物。”高澜手指敲打着桌面，所有所思地说。

　　“现场多半是不会有痕迹的。”秦云晃了晃手指说：“出于生物本能的保护欲，我猜，有没有这种可能性……它把卵产在了巢穴，也就是它还是人类时候的‘家’，而完成产卵之后它如果还没有完全异变，以人类形态离开住处，那你们追踪爬行轨迹是完全没有用的。”

　　正说着，监控中心的大门被猛地推开，红背快步走了进来，冲着高澜大声说道：“老大，有人打11911，说十七区发现畸变隐患，大概率是虫类畸变。”

　　高澜心中一震，和秦云对视一眼，怕是让她说中了。

　　“去叫黑岛，让她带上飞翼，我们现在过去。”高澜冲着秦云挥了挥手，便转身离开了监控中心。

　　“副队已经去了。”红背利索地回答。

　　来不及换上作战服，步履匆忙的两人穿着安全官常服就登上了武装浮空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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