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醉的黄丝绢

作者:金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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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五章


      第四十五章
      星期一大清早,严文丽便已来到小屋,她不甚放心,担心他睡过头误了车,又担心他落下什么东西,所以特地绕路过来。她轻手轻脚的进了屋,把早点搁在桌上,然后又用干毛巾包好保温。倪潇儒真的还在呼呼大睡,严文丽看时间尚还早一会儿,因而就不去唤醒他,让他尽可能多睡一会。她拿过那两个旅行包,把昨晚刚理过的东西又重新检视了一下,然后拉好拉链放在一原处,接着把牙杯牙刷和毛巾准备好搁在桌上,她看热水瓶里已空了,因而就赶快烧水。
      她坐在床沿上,握住倪潇儒的手,看着他的鼻翼在一张一缩的起伏着,心里想道:潇儒啊,这一年里我没办法照顾你了,只能靠你自己照顾自己了,你可要懂事哟!刚想到这里,突然闹铃声大作起来,严文丽的手不由得往后一缩,哪知却把倪潇儒的手也从毯子底下给拉了出来,迷糊中的倪潇儒立马醒了过来,一看是文丽便说道:“原来是你啊,刚才吓了一跳。”
      严文丽“噗嗤”一笑,然后催促说:“快起床呀!”
      倪潇儒“哦哦”的应着,口里数着一二三,然后一个鲤鱼打挺起了床,又赶紧到水池边刷牙洗脸,接着就坐下吃早点,严文丽给他倒来开水后就坐在边上看他狼吞虎咽的吃。倪潇儒突然醒悟过来说:“哦哟,文丽你不会迟到吧?”
      “我是得马上就走了。你记得宁可早点去车站哟,万一路上有点耽搁什么的也不会误车。”严文丽又叮咛了几句,两人才依依不舍的拥吻告别。
      吃完早点以后,倪潇儒提上行李又锁好门便早早地往赶去车站。候车室里那个挤呀…人头攒动,噪杂闷热,不一会功夫,他就被挤个浑身汗渍渍的。他费力的弯下腰去查看了一下行李,然后随着人流龟速向前移动,一步一步的往检票口挪去。离检票口越近,那拥挤也愈甚,四月天里居然汗水涔涔。倪潇儒还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挤车的阵势,所以显得有点手足无措,笨手笨脚的样子。这时他隐约听到,似乎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听声音有点像是林之韵,不过心里马上想,这怎么可能,我又没告诉她什么时候的车。可是那目光却禁不住往四下里扫寻。这时又依稀听到有人在叫自己,好像并不远的样子,目光寻声扫过去,果真是林之韵,尽管理智并不希望她出现,但当她真的出现时,倪潇儒的心里还是不由得涌起一阵惊喜来。两人虽只隔着十来个人的距离,可是要想靠近也非易事,只见林之韵高举着两个不大的袋子,时而举到齐肩,时而又不得不举过眉梢,正奋力往这边挤过来。林之韵对这种拥挤的阵势倒是习惯了,因为南下进货时,那车比现在还要挤呢!她硬是从人墙中排开一条缝来,身体迅速契入缝中,就这样费劲的挤了过来。她热得脸颊映红,耳根淌汗。
      倪潇儒早想去接她手中的袋子,可是连自己的行李都快管不住了,哪里还腾得出手来的!他只能看着林之韵一点点往这边挤。心想,她本事还真大的,换作自己肯定只能楞在哪儿了。总算挤到了身边,倪潇儒脸迎着她说道:“你怎么会来的?这么挤的,你何苦呢!”
      “人家来送你还不好么,干嘛要这样惊讶的?还一副不高兴的样子。”林之韵故意撅着嘴,装作不开心的样子。一边说一边掏出手帕来,先给倪潇儒擦去脸上的汗,然后再给自己擦。
      “没有,没有。我想马上要检票上车了,你费了那样大的劲,挤了半天又进不去的。”倪潇儒说。
      “我买了站台票,一直可以送你到车厢座位上呢!”林之韵露出笑来说道。
      倪潇儒因为不知道这事情,带着些许的吃惊说道:“啊!原来这样也可以,我怎么一点不知道呢?”
      “你呀,傻不拉几的,这趟是慢车,要坐六七个小时呢,每个小站都要停的。还好是早上的头班车,不然到那恐怕都要下班了。以后要买快车,四个小时就可以到了。”林之韵说。其实她早知道这是慢车,可当时不能说破。
      “那天去买票时没有想到这一层,只想买早一点的,以后可真的要问清楚了,今天我又学了一招。”倪潇儒说。
      “这叫什么招啊,坐过一回就晓得了。”林之韵说这话时,两人已一起挤到检票口检票,过了栅栏后觉得人一下松过气来。
      倪潇儒把行李往旁边地上一放,然后又是伸腿弯腰又是跺脚甩手的,嘴里说道:“现在我知道了,你去那么远的地方进货,要带那么多东西,着实不易啊!”
      林之韵一笑说:“其实也没有什么,不是违禁的货么是可以托运的,那些不可晒出来的东西才随身携带。”
      倪潇儒弯腰拿起行李,林之韵也随手帮着拿起一袋,两人一起往车厢走去。
      倪潇儒说:“依我说呀…这么挤的车,就是空着手都够你受的了。”接着他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来,因而便侧脸疑惑的看着林之韵问道:“哎,你怎么知道我这个时候走的?”
      林之韵一副坦然的样子,先笑着瞥他一眼,然后才说道:“看你这记性,就是喝了“孟婆的忘情汤,”也不过是忘记前世的事,这才几天的事,你就忘了?明明是你跟我说的,现在倒来问我的?”
      倪潇儒被她这么一说也犯起糊涂来,可能是在不经意间告诉她的,因而一笑说道:“哦,这个我倒还真忘了。”
      其实,倪潇儒只说下个星期走,并未告诉她具体的时间。他哪里知道,林之韵早已真心喜欢上他。当一个女人留意你的时候,你身上哪怕针眼大的变化都逃不脱那双专注于你的眼睛。更何况,林之韵又是个善于洞察,富有心计的姑娘儿,对倪潇儒的用心可谓到了极致的地步。那日当倪潇儒把车票、介绍信甩在桌上时,她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似乎只是拿眼瞟了一下,可那是极用心的一瞟哟!她早把时间及那头医院和部门瞟个清楚,连着默诵几遍,牢牢地了然在心。她故意不露声色,这样能达到出人意料的戏剧性效果。给他一个惊喜,让他忘不了今天的情景,同时还为他准备了一样他喜欢得无法拒绝的礼物,这也是和他聊天时知道的,或者说是有心收集来的信息。她把手中的那个小袋子举起,在倪潇儒眼前晃一晃后说道:“这里面是个小收录机,我去那边进货时买回来的,是原装进口带充电的,既可以收音,也可以播放歌带。还给你准备了几盒歌带,都是你喜欢听的那几位港台歌星的歌,累的时候,或者看书的时候放放音乐,这样人就会有轻松的感觉。另外给你带了一点吃食,多了怕路上不方便,所以只拿了一点。”来龙去脉,前因后果一气呵成,那口气听起来似乎自然而然,但却蕴含着一种别样的亲近感。
      林之韵突然来送行,着实给了倪潇儒一个很大的惊喜,同时多少也为之感动。送的礼物叫人那样称心如意,自己喜欢但却没想到,而她却想到了。他笑笑说:“之韵,谢谢你的礼物,更谢谢你的心意。这次又让你大大破费了。我这人呀…不但粗心,还又懒又怕麻烦的,从来不会想到给人带点什么礼物,不过这次一定记着,到时给你带一样来。你说,你喜欢什么样的礼物,省得我摸黑瞎猜,弄不好又成“留之无用,弃之可惜”的鸡肋。”他说的是真心话,人家特地送来,想要拒绝是不能的了,可是这礼分量有点重啊,他知道这小玩意儿价格不菲,因而心下里有点不安的味道。
      林之韵浅笑一下,又故意撅一撅嘴后说:“何必说那样客气的俗话来!若论我俩的交情,虽还羞于比之为肥马轻裘或黄金白璧的,但也无需这样锱铢较量呀!我送一礼,你还一物,看似礼尚往来,其实那“礼”字早走了模样,那不叫礼尚往来,说交换才恰贴呢!”
      倪潇儒不由得为之一怔,然后说道:“这话说得极是,把那虚情假意给点破了。可是这礼也太…那个…嗯…是太讨人喜欢了,所以人家也想着送你一样,那也是正常的哟!”
      林之韵知道他想说的意思,这礼太重了,我不想欠你这个人情。礼物挑选的好,会让人一直记住,不然人家转身便忘,那倒还不如不送。我送的礼物为的就是要让你记住。不过表面上看她却是一副淡淡的样子,她说道:“我当时买它是因为看着喜欢,不是因为需要。此后便一直搁在那里,这回碰巧你能用着,所以就拿来转送给你,这叫物尽其用,就这么简单,何必要这样在意的?如都像这样,那你帮我润笔修改,我将何以为报的?”
      “哎呀,那事情不值一提,是我自己喜欢,或者说是好卖弄罢了。”倪潇儒一边摆手一边故意用极淡化的口气说道。
      林之韵却将他一句说:“这是你的积累,也是一笔财富。如你一定要这样说,那我岂不是把闲之无用的东西拿来做人情了?”
      倪潇儒打趣一笑后说:“好好,从今往后,我就化作铁公鸡,只收不谢,来者不拒,看你还再敢和我交往的?”
      哪知道林之韵听了反而“咯咯”的一阵笑,然后说:“好啊,只会赚,不会花,这样的人求都求不来呢!你说是不是的?”说到这里,她又是一阵笑,接着便说道:“就一件小礼品,何足挂齿,但愿称心如意,不反感我烦人就心满意足了!”她一边拿眼看着倪潇儒,这是一句双关语。
      “这怎么可能,如果你这样的女孩子都叫人反感,那恐怕满世界都难找“好感”两字了。”倪潇儒打趣的回道。
      说话之际已到了车厢门口,验过票后,林之韵打头走在前面,倪潇儒跟在她身后,正东张西望的找自己的座位。林之韵却显得很老道,径直走到了座位前,她侧脸招呼倪潇儒说:“喏,就是这一排,靠窗口的那个就是你的位子。”
      “哦,看到了,看到了。”倪潇儒说。
      林之韵把放收录机的那个小袋子随手放在了椅子上,甩下鞋一下蹬到座位上,麻利的将袋子搁在行李架上。她低头对倪潇儒说:“哎,把袋子给我。”
      倪潇儒说:“哦,我自己来,哪能让一个姑娘儿干这个重活的?”
      林之韵笑说道:“你绅士什么呀!别人都等着呢!动作稍慢点,那架子上恐怕就没地方了,只能塞坐椅底下去了。”
      “这倒也是。”倪潇儒一边说一边直接把那两个大袋子放入架子上,林之韵则顺手把它们放整齐。这时广播员提醒说,列车马上要开行,请送客的亲友抓紧时间下车。
      林之韵扶住倪潇儒的肩头,从座位上跨下,一边把脚往鞋里塞,一边说:“哦哟,得赶快下车,不然真的要搭顺风车跟你去上海了!潇儒,记得回来时马上过来看我哟!”
      “那肯定会的,不然不就是无情无义了?至少也是失礼呢!”倪潇儒笑着说。
      “那就说定国庆节回来,我等着你。”林之韵紧跟道。
      “好的,好的。”倪潇儒随口答道。接着他催促说:“抓紧下车吧,不要真的错过时间哟!”
      林之韵一边“哦哦”的应着,一边匆忙下了车。她绕到窗口,倪潇儒正低头在理东西,她一边敲敲车窗一边说:“潇儒,路上小心一些,下车时不要落下东西。嗯…国庆节一定回来哟!”她不放心,因而再次叮咛道。
      倪潇儒说:“好的,我知道了。”
      这时列车徐徐开动起来,两人挥手告别。
      坐在摇晃的车厢里,他无意欣赏窗外的风景,而是闭着眼睛,一直在想和林之韵相处时的那些事情。对于林之韵,他已是越来越有好感了,她天生丽质又浪漫娇艳,和她聊天是那样的投缘,真有相见恨晚的感觉。不过他一直克制约束着自己,不让自己的行为游离在良心和道德的底线之外。那天真的不该去她家,他后怕又自责。他内心也曾有过摇摆的闪念,但都被理智和责任给降伏,他一次又一次的修复好心理防线。他不想见她,不是因为反感她,而是想躲避她。他日益脆弱的理智在不断乞求那日益强盛的放纵,你不能再和她交往了,至少是现在,他担心再这样下去又会做出象那晚一样的情景来。
      他承认像她这般有才情又漂亮的女孩并不多见,同时也感觉到,她很有心计,那双勾魂摄魄的眼睛后面,似乎藏着什么,但只要和她分离,他就能收服那已变得桀骜不驯的放纵。滚滚的车轮驱赶着他内心的放纵,奔驰的列车将他内心的放纵流放到远方,现在好了,天各一方,这样的距离能让他回归理智,清除内心的一切污浊。自己当然不会去找她,而她又找不着自己,从此以后,他的心不用再挣扎,可以安稳了。他朦朦胧胧的睡着了,忽然听到严文丽在喊:潇儒,不管你做了什么,我都等你,因为我是真心爱你的人!列车“咣当咣当”的连续晃动起来,他被摇醒了,可是他一直不停地在回忆这个情节,更加坚定了心中的决心。颜回说:“知其所不可由,斯知其所由矣。”知道自己不可以做什么,也就知道可以做什么了。他想定了,一定要和以往决裂才好。
      下车后,他看时间已不早了,再则也不认路,如倒车过去,那边恐怕早下班了,因而就干脆直接打车过去。医院的地方真大,分的又散,他一连问了好几个人才找到院办。王大林的同学顾允方一直就等在哪儿,他同样也是倪潇儒的学长,现在是院办主任,同时也是中医学会的理事。
      倪潇儒上前把王大林的信和医院开具的介绍信一起交给顾允方,一边说道:“顾老师,让你久等了,因为坐的是慢车,所以就…”
      顾允方一边接过信,一边随口说道:“没事没事。”他当即拆开信来,一边看一边在微笑,这王大林也真是的,原来办事一向是干脆利落的,现在怎么就婆婆妈妈起来了?电话里说过了还不放心,又写信相托,还来个什么务请关照的!他把信收起又看了一下表,对倪潇儒说道:“现在去曾教授那里还早,他在开会。”他想一想后说:“这样吧,我先带你去宿舍把行李放好了再回来。”他一边说一边从抽屉里捞出钥匙递给倪潇儒。“先把钥匙给你,不然忘了就多事了。”
      两人往宿舍的方向去,顾允方一路介绍着:“嗯…食堂离这也不远,方便的很。”接着他又说道:“医院大门左拐,往前百来米有条小巷,进去不远就到了,如果从医院的小边门走,那就更方便了,斜对过几十米就是,我们现在就从小门走过去,嗯…钥匙圈上有门牌号码的。这间小房子原是医院一个职工的,他分到新房后就把旧的上交医院,你先住着再说。”
      倪潇儒一路“哦哦”的应着。说着已到了宿舍门口,倪潇儒开了门,紧接着便把行李放进屋子,又立马关上门。嘴里说:“顾老师,我们是不是马上回医院去,不然曾教授他…”
      顾允方说:“好,我们马上回吧!”
      于是两人便一路返回。
      顾允方问道:“我听王大林说,要调他去别的什么医院,有没有走啊?”
      “还没有,他是想把我进修的事情办妥了再走,他说这个礼拜去那边报到。”倪潇儒回答道。
      顾允方“嚯嚯”的笑了几下然后说道:“我答应他,这边的事情一定会办妥的,他还不放心?”
      “不是,应该是我们医院那边的事,他是担心万一生变。”倪潇儒解释道。
      “哦,是这样。那进修完还回老地方去,他怎么不想办法把你也一起调过去?”顾允方半玩笑半当真的说。
      倪潇儒一笑说:“这个呀,王院长说,干工作那里都一样的。”
      顾允方耸一耸肩膀说:“哎,这倒也是。”
      顾允方接着说:“现在应该可以去见你的指导老师曾教授了,他在骨科和骨神经修复领域很有造诣,算得上是个拔尖的专家,平时挺忙的,所以一般进修生他是不带的,我老早和他说这事,可他答应不下来,直到上个月底才答应的。要是我不把这件事办妥的话,嚯嚯…你们王院长那个脾气哟…”他一边还无奈的摇摇头。
      说得倪潇儒不由得笑起来了,说道:“王院长办事一向干脆利落,言而有信。”这时已到了曾教授办公室,顾允方把两人引见认识。倪潇儒恭恭敬敬的向曾教授鞠了一躬,嘴里说道:“老师,学生向老师报到。”
      曾教授一笑说道:“不必不必。都是顾主任啊,一定要我接这个任务,哎…我么也只好从命了。好吧,你明天就到这儿上班,就这样定了,因为我还有事要处理。”
      顾允方和倪潇儒便告辞出来,顾允方说:“今天就这样,后面有什么事尽管来找我说。
      倪潇儒连连道谢后便出了医院。赶回宿舍时天已经黑了一会了。他赶紧整理东西,又把床铺好,他心里笑道:“真亏顾老师想得出,这被子就是病人用的那种。当时王院长说,被子和用具什么的都有,你不用再准备的。哦,原来如此啊!”他四下里看看,都整理停当了,就剩那台小收录机还没个去处。他拿在手里翻来覆去的欣赏着,小巧玲珑,工艺精美,说实话非常合意。用还是不用呢?一下倒难以决断。他原本是很喜欢
      听音乐的,可是…哎…还是先收起来再说,免得触景生情。于是当下就用塑料袋包扎个严实,塞入床底。
      次日一早,闹铃按时响起,他不敢赖床,立马起床漱洗,又顺路去食堂买了一份早点便去科室报到。就此开始,倪潇儒便紧跟着曾老师,在门诊、病房和病理实验室这几个区间求知学艺。他很快就适应了大医院的工作环境。这里的生活规律而充实,没有杂务使他分心,更没有自己医院里的那种莫名其妙的气受。他一心专注于医疗业务。晚上的时间他都用来看书,整理分析医案,比较辨别病情,他迎来了一个修行医技的黄金时期。
      他偷空给严文丽去过几次电话。其时还没直拨电话,打长途实在叫不应,得通过医院总机,再通过电信长途台转,一早挂出,多半要等下午才能回过来,接通后还得由传达室的人去通知,这样才能接着电话。上邮局去挂么虽然会稍微快一点,但是没时间等,因为你不知道要多长时间才能挂通。
      这段时间,他一直都在极力忘去林之韵,但她的身影却会不时的映现,他立刻就去想严文丽,用严文丽的形象去覆盖。忘却一个人很不容易,但倪潇儒清楚,无论怎样都得做到才行。他努力地工作,想借助工作来抹去脑中的印痕。自来这家医院进修开始,他每天都是第一个到科室,又是最后一个离开的人。这家医院好大,病人很多,全国各地赶来的都有,而且都是疑难病症。在这里,见识了许多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病例,这对专注这项事业的人来说,真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他紧跟在老师身后,让他有如鱼得水般去的汲取医学的养分,他的执着敬业和颇为厚实的医学理论功底,使得他总能很快的理解老师所讲解的内容,掌握老师传授的方法,进修时间虽还不长,但他的医技却有了飞跃般提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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