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之栋梁

　　巴图带着些警惕地问：“这些都是刀伤，而且不是寻常的刀伤。”
　　雷池越一脸冷静地看着巴图。
　　巴图似乎有些难以置信地下定论：“这些是战场上的刀伤。”
　　巴图对雷池越坦荡，雷池越也不打算隐瞒巴图：“你说得不错。我曾经上过战场，后来又回来学校读书，军人在大齐并不受尊敬，像沈星辰这样的文人，在大齐才有前途，所以我爹希望我来尹京考取功名。”
　　沈星辰不说话，雷池越这番话虚虚实实，半真半假，也算不上是骗人，还顺道抬了沈星辰的身份。沈星辰被他这番玩笑话说的哭笑不得。
　　巴图突然笑起来，道：“原来如此！难怪我觉得与雷池越有种惺惺相惜之感，原来你真的曾经是个军人。”
　　“我们今晚去喝酒，星辰你也一起来。”巴图为这场摔跤请雷池越去他营帐饮酒。

　　饮酒
　　来腾图，这算是雷池越和沈星辰第一次上腾图的酒桌。诺敏虽然性格坦率，但也没有请男人同台喝酒的道理。
　　巴图在酒桌上还请了一同在学校教摔跤的卓力格图。卓理格图生得虎背熊腰，是典型草原男人的性格，直爽，崇尚武力。雷池越跟他上了酒桌，几碗落肚后，气氛瞬间就热络起来。
　　腾图人喝酒用的是大酒碗，不像沈星辰过去跟一众文人喝酒，端的都是精致小酒杯。
　　余光瞄到沈星辰拿着个大酒碗的样子，雷池越就忍不住眉梢都是笑意。
　　沈星辰还在将喝不喝的状态。就听见卓力格图说了句话：“我过去总觉你们大齐的男人不像男人。”
　　“哦，怎么说？”雷池越捧场地问。
　　“生得瘦弱无力不习武也就罢了，做事还犹犹豫豫优柔寡断。”卓力格图声音粗粗壮壮。
　　沈星辰就把那碗在手里捂了半天的酒猛灌了下去，雷池越忍不住笑了一声
　　“就说你雷池越，真正的男人，功夫这么好，藏得这么深，原来在大齐，你这样的还不受欢迎。”卓力格图这替雷池越打抱不平的话，让雷池越听了觉得甚是滑稽。
　　卓力格图丝毫没有感受到自己说的话句句在戳沈星辰。还一个劲热情地给沈星辰和雷池越倒酒。
　　沈星辰一碗也没拒，来一碗喝一碗。到酒席的后半场，几乎属于歇菜的状态。
　　雷池越这边跟卓力格图和巴图应酬着喝酒聊天，热络气氛，那边也不忘数了数沈星辰已经喝了少说有10碗酒。看着实在有些不像话了。就开始说这道菜好吃，那道肉好吃，拖着卓力格图东拉西扯说些酒场的胡话。成功吸引卓力格图的注意，后半场的酒也少喝了许多。
　　巴图上了酒桌不怎么说话，尽是安静地听卓力格图和雷池越说话。时不时吃点佐菜。
　　这顿酒可算是喝得痛快。
　　卓力格图拉着沈星辰说：“我之前一直觉得你不够男人，你今晚这样喝酒，带劲！男人就得这样！”
　　可怜沈星辰五分醉，五分醒，还要再被说一顿。雷池越笑着把沈星辰拉到自己身边，对卓力格图说，“对啊，咱们男人就该这么喝酒，咱们找天再好好喝一顿。”

　　雷池越扶着沈星辰的手臂走回俘虏营。只觉得他整个人软瘫得都要扶不起来了。
　　想了想，把他打横抱了走回来。沈星辰在他怀里眯了小半会。突然发现自己被人公主抱在怀里，只觉得全身的酒气都涌了上来。
　　闷头闷脸就是一句骂：“雷池越，你混蛋！”
　　雷池越：。。。。。？
　　他低头看沈星辰，怀中人脸红红的，手指无力地指着他，说了句：“你放下我。”
　　“放下你，躺在草地上？”雷池越不确定地问。
　　“我自己能走。我是个男人，不许你这么抱我。”沈星辰气呼呼地说，因着酒气冲天，言语也甚是无力。
　　雷池越嘴里安抚，行动却照旧，似乎预感到什么，没在往俘虏营方向走，而是往远离营地的方向走去。
　　“不许你这么抱着我。”沈星辰语气冲撞，与平时完全不一样。只让雷池越觉得无比可爱。
　　那根手指努力地戳到雷池越的头上去，却总差了那儿一点高度。
　　于是沈星辰开始剧烈挣扎起来。
　　“别、别，”饶是雷池越臂力惊人，也经不起同是男子的沈星辰这番折腾，又怕摔着他，赶紧把手一松，将他放下。却因为沈星辰挣扎得太激烈，雷池越一个站不稳，两人都摔坐到了地上。
　　沈星辰似乎清醒了过来，瞬间爬到了雷池越身上，把他压在身下，最后索性瘫在他身上。
　　雷池越有些头疼地觉得，沈星辰现在似乎变成了一只炸毛恼人的猫。被激发出了莫名的求胜欲。
　　“沈星辰，你才学了几天的摔跤，就敢这么耍流氓。”雷池越有些哭笑不得看着一向冷淡寡言的沈星辰此刻像个无赖。
　　“就耍流氓怎么了？”沈星辰顺着雷池越的话说，丝毫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男人能做的事，我都会做，也都可以做。”沈星辰眼尾满目绯色，说得含糊不清。
　　想是还在意别人觉得他不够男人，雷池越觉得又好笑，又心疼。
　　“沈星辰，那你现在想做什么。”雷池越的声音变得温柔。
　　沈星辰的脸突然就凑到雷池越脸旁，就这么认真地盯着雷池越的脸，伸手抚上去，他手指轻揉慢拢，似乎把雷池越的脸当成了琴，一点一点地抚上他的鼻子、眼睛，最后落到了嘴唇上。却终究没有力气再前进一步。
　　雷池越一动不动。
　　过了半晌，才发现沈星辰趴在他身上睡着了。
　　睫毛纤长，眼神无辜，十分安详。
　　无奈地摇摇头，雷池越把人重新抱起来，抄回俘虏营睡觉。
　　沈星辰在半睡半醒间，只感觉有人温柔地覆上他的唇，手指在他发缝间拨弄着他的长发。像一池湖水把他尽数淹没。
　　授渔
　　虽然沈星辰等人还住在俘虏营，但幸好腾图这边也把他们当成了客人看待，没有给他们安排什么事情。
　　沈星辰这一觉起来，已经是睡到了午后。醒后只觉得头痛欲裂，一阵茫然。俘虏营人影都没有。
　　算算时日，不知不觉竟已经在腾图呆了将近一个月。想想与诺敏的三月之期。沈星辰忍着头疼起来，开始完成之前已经开始写的内容。
　　雷池越和张冬临等人回来就看见沈星辰在奋笔疾书。
　　张冬临绕过来看内容，却全是关于肉菜粮食价格的。
　　“星辰，你写这些做什么？”张冬临难以想象沈星辰与这种事联系起来。
　　似乎想起什么，沈星辰问张冬临：“冬临，你对这些价格很熟悉吧。”眼神在遇见雷池越时，却像看到毒蛇一般躲开了。雷池越笑笑没说话。
　　“自然是熟悉的，我们家就是做这个的呀，我帮我爹打理过我们家的杂货铺，在乡下收粮食，到城市卖粮食，这些也都见过。
　　“如果以腾图目前的情况，想快速帮他们赚银子，你觉得怎么好？”沈星辰这么问的范围显得有些大。
　　张冬临就沉默了片刻，道，“这个摊子可不小啊。”
　　沈星辰就把之前跟诺敏问来的关于腾图的百姓靠何为生，牛羊养殖，百姓日常食用什么粮食等等零散的信息都跟张冬临一一道来。
　　张冬临认真听完，首先问了沈星辰：“星辰，你为何要帮腾图考虑这个事情。大齐与腾图，可是连朋友都算不上啊。”
　　“对，腾图与大齐虽没有正面为敌，但边界摩擦不断。我只是觉得，大齐没必要四面环敌，但也不能长期资助粮食。授之以鱼，不如授之以渔。”
　　“焉知不是养虎为患？”张冬临反问。
　　“的确有这个可能，我们需要把大齐周边各个国家的关系仔细捋一遍才能下定论。这个问题，非只言片句可说得清。对于腾图，大齐只要保证自己的国力和军队持续强盛。那么腾图能自给自足，不再侵扰大齐，对大齐就不是坏事。
　　你知道为什么腾图会教我们骑马摔跤吗？”沈星辰问。
　　张冬临沉思了一下，问：“你觉得为什么。”
　　“因为就算腾图人教会你我骑马摔跤，你我也无法在武力上战胜他们。”沈星辰冷静道。
　　“但你我会不学吗，不，我们会学。但是我们依然打不过他们。”沈星辰直接下定论。
　　“所以意义何在？”张冬临问。
　　“只要你足够强大，持续强大，就不必忌惮别人的崛起，这也是忌惮不来的。敌人多得是，腾图就在我们旁边，打又打不败，防又防不来，不如交个利益休戚与共的伙伴。”雷池越在旁边说。
　　“那就是，暂时让彼此的日子好过些就行？”张冬临道。
　　“可不就是这样吗，做什么事哪能真正斩草除根，能过得去就行，熬过眼下。”雷池越笑道。
　　张冬临马上领悟，道：“那我们的确可以帮腾图想想怎样靠本事在我们身上赚银子，而不是在我们身上抢银子。”
　　张冬临在家里子弟里，不算是会做生意那种，他兴趣在从政上，如今靠平时耳濡目染的这些经商经验帮忙解决国家的问题，自然兴奋莫名。
　　他给沈星辰解释说：“我爹常跟我们说，农民永远赚不了钱，就在于所有的货品里，粮食的利润是最低的。越往后加工的粮食，利润越高。比如说一个农民种出来的小麦，卖出去可能每斤利润有3厘，把小麦磨成面粉卖，利润能有十厘，如果把面粉做成饼来卖，利润能有二十厘。
　　还有，中间商要赚钱，生意人从农民这里拿来的粮食转卖，利润起码要有十成的利润。
　　所以农民的利润都在中间商这里，但是没有中间商可以吗，不可以，农民的粮食种得少的，可以自用，种得多了，烂在地里，也找不到买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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