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声琴酒

　　先看作话。

　　选举台旁边围绕着举着名字和旗帜的支持者，在众人喊着“Kevin”的欢呼下，白胡子灰西装的总统候选者挥着手走上选举台。

　　广播电台实时播送着演讲现场，激动的观众不断呐喊，候选者带着和善的微笑连连道谢回应，一切都带着暖融融的喜意。

　　金色的阳光和清新的空气并没有告诉在场的人接下来会发生什么，除了kevin头上一枚小小红点。

　　这道激光红点的尽头出现瞄准镜的画面，十字瞄准线对着仍在招手示意的候选者瞬间，扣在扳机上的手指毫不留情地摁下去。

　　下一秒子弹如流星追月般激射出去，一向坚硬的头颅此刻如同西瓜般，被带着巨大冲击力的子弹贯穿。

　　鲜血从额角移溢出，议员的脸上甚至还带着笑容，几声闷哼之后议员带着僵硬的微笑直挺挺地向地上倒去。

　　一阵喧闹之下，眼睛敷在狙击枪上的人勾着嘴角抬头：“Yatta。”

　　话音刚落，眼前纷乱不堪的场景如掉帧般在瞬息间变成浅灰色的球状巨幕，站在狙击台上的短发女人左手一顶将枪抗在肩上。

　　“五百码。”基安蒂眯了眯眼睛，表情上带着点惬意，“过关。”

　　组织里每周都会安排三次狙击训练，一次是在白兰地在他研究基地外的群山中安排的实体靶场，一次是奎尔沃将几人混在部队里进行实战演练，还有一次便是琴酒安排几人在虚拟靶场进行的演练。

　　虽然是虚拟靶场，但是在风向、湿度等方面已经做到完全贴近真实情况。

　　在训练效果一致的情况下，参加琴酒安排的训练是她最喜欢的狙击模拟。

　　毕竟又不用去骑摩托千里迢迢去郊外，也不用和一大堆没本事的男的混在一起。

　　“接下来到你哦。”基安蒂偏头喊道。

　　他们的训练一般按照距离依次增加的模式进行，从三百码开始叠加，直到自己这个时间段的极限。

　　达到极限射程之后持续训练，一直训练到在该射程下的命中率达到80%才可以进行下个距离段的训练。

　　她已经在六百码的射程停留长达好几个月，今天就是突破的时候。

　　被她喊了一声的男人默不作声地举起枪，将枪托抵在肩上，随着狙击台的上升，眼前的灰色巨幕竟然在几秒间变成烟雾缭绕的湖景，政客泛舟垂钓，黑衣保安巡视。

　　科恩慢慢举着枪，逐渐拉远距离，直到数字变成550码才扣动扳机。

　　VR影像中的人倒下的同时，维里斯刚好跟在琴酒身后从自动舱门走进来。

　　——すげえ！！

　　维里斯带着惊讶地看着巨幕上显示的射程。

　　“很厉害吗？”感受到动静的人突然停住脚步，斜着眼看向微张嘴的维里斯。

　　维里斯看着眼前的琴酒，咬咬舌间憋住笑意，松开扯着他大衣腰带的左手，指尖反转几下摆出一句手语。

　　你、最、厉、害。

　　琴酒扫扫眼睛弯成月亮的人，语速慢悠悠地扔下一句话：“看不懂。”

　　说完他继续向前走。

　　那你高兴什么？

　　维里斯扁扁嘴，快走几步继续牵起他的腰带。

　　基安蒂并不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见科恩打中了550码，嘴角的笑意更甚，语气里带着些桀骜朗声道：“你还不错嘛，可kevin要死三次。”

　　话音刚落画面一转，换成极速前行的列车，两人位于群峰之上。

　　——好厉害。

　　维里斯和琴酒所站的平台也跟着一起变换，宛如站在黑石遍布的峻峰之上。

　　他小心翼翼地试探着往前走，手里感受到轻轻的一阵拉力。

　　是琴酒那段拽了拽腰带。

　　不能走吗？

　　维里斯略带遗憾地扭头看向琴酒。

　　站在原地的人一直手牵着腰带，另一只手插在兜里，朝他开口，“快到尽头会提示你，想看去看吧。”

　　好会哄人。
　　维里斯心想。
　　稍微有点紧张都要特地解释。

　　好可爱。

　　一边想着维里斯快走几步冲过去。

　　“怎..”么。

　　猝不及防被人拦腰抱着的人话噎在喉咙里。

　　维里斯蹭蹭琴酒的脖颈，看着两人身后的门缓缓打开，通道里黄色的灯光慢慢照射到两人身上，

　　在伏特加进来之前，维里斯松开抱得满满当当的人，站好后和戴着墨镜的伏特加摆摆手。

　　基安蒂的这一次狙击训练也成功命中，实景消失后巨幕出现了600的数字。

　　“大哥。”大哥的对象和他打完招呼之后就往前去仔细观看，他错开一步站在大哥身后，“很不错嘛。”

　　琴酒没有应和伏特加，沉默地看着一旁的科恩端起枪。

　　上次来训练两人就是卡在600码，这次估计也是如此。

　　不出他所料，画面一转跳到运动场后，科恩在650码的射程下与目标对象擦肩而过。

　　听着基安蒂的嗤笑，琴酒好整以暇地在两人身后看戏。

　　事实也确实如此，枪响之后，目标对象的爆米花被子弹炸开。

　　“大哥，看起来六百码是极限了。”

　　琴酒嗯一声作回应。

　　意料之中的事情并没有使得他太过失落，他提了一些音量朝狙击台上的两人开口：“到此为止吧。”

　　“琴酒。”基安蒂闻言转身，语气里带了点不情不愿，“等一下，再一次嘛。”

　　这次她已经找到感觉了，感觉今天就可以突破。

　　狙击枪是吃天赋的技能，有人生来就和枪契合，可以飞速地达到常人不能达到的地步，比如诸星大，再比如琴酒。

　　她的天赋优秀但不拔尖，比不上赤井秀一更比不上琴酒，这一点她认。

　　但600码就是她的极限，这一点她不认。

　　“没有那个必要。”十几米外的观测台上，银发杀手睁着眼睛语气平静地开口。

　　在他说完之后，不远处地基安蒂发狠一般地皱了皱鼻子：“你别小看...”

　　“随你怎么想。”琴酒打断她的话，“这次的猎物顶多在两三百码的距离，没有必要花费时间在这些事情上。”

　　基安蒂还想继续争取几句，琴酒已经决定转身。就在她要开口辩驳时，一直没注意到的人慢慢走到她的视线里。

　　对方走到琴酒旁边拉着他的腰带，另一只手举起来给她比个ok的手势。

　　——yatta。

　　基安蒂一喜，趁琴酒没来得及阻止赶紧转身，虽然她知道琴酒肯定不会再阻止她了。

　　要是琴酒的对象每次都来就好了。

　　基安蒂继续去压狙之后，拉着他的人突然开始伸手环抱住他。

　　紧紧地抱几下后掏出手机摁几下，把屏幕翻给他看。

　　“我没生...”气

　　——你腰好细。

　　琴酒的话又噎在喉咙里，润了润嗓子，硬邦邦地开口：“不知道。”

　　围观大哥吃瘪的伏特加觉得此地不宜久留，触碰几下一旁的操作按钮迈上移动台，也跟着科恩和基安蒂开始训练。

　　——你现在的射程是多远？

　　维里斯戳戳琴酒。

　　在自己有一些持枪基础的情况下，琴酒一直教他打枪。实际应用中他操作狙击枪的可能性不大，所以大概率是端着他的手教他用手枪。

　　少数的几次学习狙击枪都是在冬季，冰雪笼罩着世界。

　　狙击手在真正执行任务时，需要在嘴巴里一块冰块，这么做的目的是防止自己呼出的气息被其他人发现。

　　两人只是在阿多尼斯附近的山野训练，因为没有真正的敌人，并不需要这一操作。

　　但在他和琴酒出发前他执意要带些冰块，面对琴酒的疑问他解释道这样才能集中注意力。

　　到了雪地里，另一个人替他架好枪，教他应该用什么姿势趴伏，如何瞄准目标。

　　嘴巴里含着一块冰块的感觉很难受，巨大的冰块含在口腔里，冻得口腔里麻麻的，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嘴巴里，打了很多次都没有打中。

　　维里斯那时觉得自己的嘴巴应该冻得嫣红。

　　打了几枪都没打中后，半压着他的肩，替他缓冲狙击枪后坐力的人突然松开手，下一秒他感觉有人轻轻扯了扯他的后劲，让他微仰着脑袋。

　　“这么笨。”琴酒道。

　　一边说着他一边头凑过去，从他嘴里接过只剩一半的冰块。

　　口腔冻得冰凉而麻木，被另一个人的舌尖轻轻扫过。

　　酥酥麻麻的感觉从舌尖从传递到心间，这是他最近这段时间和琴酒相恋以来为数不多的接吻。

　　冰块被渡走，融化的水流不断滑下喉间再被他咽下。在对方勾走冰块后要抬头后，维里斯一直垂在身旁的手突然摁住琴酒的后脑勺。

　　笨得可不是他。

　　维里斯心想。

　　缠着另一个难为情而想抬头的人接吻。

　　他的表情硬邦邦的，瞳孔睁得有点大，看上去小猫的竖瞳。用了点力道想抬头，但又不敢用太大的力气。

　　那可就便宜我了。
　　维里斯心里道几句笨猫。
　　继续摁着他在冰天雪地里接吻。

　　他所知道琴酒的狙击枪极限射程还停留在那段时间，琴酒是一个永远都在进步、始终往前的人，之前已经相当可怕的数字估计已经被超越很久了。

　　“不知道，没有具体测过。”琴酒回道。

　　两人交流间突然响起一声高昂的尖叫，带着点愉悦。

　　琴酒移动眼球，听不到声音的维里斯见状也看去。

　　球状巨幕出现一个闪烁着的数字。

　　650。
　　基安蒂突破了。

　　基安蒂朝着科恩炫耀几番，又朝着伏特加炫耀几番，随后乐嘻嘻地转身。

　　身后琴酒冷漠地看着她，她丧着脸撇撇嘴，见贴着琴酒的维里斯伸手朝自己回一个大拇指，咧开嘴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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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琴酒不想搭理基安蒂，对眼前的三人下达指令道：“干活了。”

　　·

　　[维里斯先生，我们今天要去冲野洋子拍摄现场，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去？]

　　摁掉闹钟之后，维里斯按照习惯先查看一下自己手机的邮箱，看到署名为'小兰'的消息连忙点进去。

　　诶，那个大明星冲野洋子女士吗？毛利先生现在知名度这么高了吗？

　　心里称赞着好厉害，回的消息却与心里相反：

　　——不用了，我留在事务所吧，万一有人来委托，大家都不在就不好了。

　　毛利兰见手机里的消息，心里再度感慨一句维里斯先生可真靠谱。

　　[居然如此，那我和爸爸他们就出门了，事务所就委托你啦。]

　　维里斯回了一个没关系之后，又回复一条笑眯眯的表情。

　　穿好衣服之后回头发现另一个人也醒了，维里斯和他摆摆手。

　　早上好。

　　琴酒半眯着眼睛看维里斯换完衣服，从床上起来向浴室。路过对方的时候，伸手捏一下他摇着的手腕用作回应。

　　洗完澡出来的时候另一个人已经走了，琴酒换好轻便轻便行动的衣服之后，坐在客厅慢慢给手枪弹匣填满子弹。

　　一切准备就绪后，他走进车库。

　　几秒后，保时捷从车库倒出，铁门上的扫描仪发出嘀的一声，保时捷向外疾驰而去，直到一桩气派的建筑前才停下来。

　　戒备森严的保卫人员突然朝停放的保时捷走来，琴酒扫了一眼警惕的人员，伸手拨打了一个电话。

　　“我到了，下来。”

　　另一段匆匆挂了电话，几分钟后车窗被人敲响。

　　“你动静可真大啊，那些哨台上的人手里的枪全对着你呢。”来人和琴酒一般高，但比琴酒还要健硕一些。

　　“少啰嗦了。”琴酒从车里下来，扫了一眼周围，到处都是戒备的士兵。

　　平将门嚷了几句“你脾气太大了”后，带着他往里走，随着他的出现，那些端着枪的人慢慢把枪放下。

　　“如何。”平将门回头，“我这水平不错吧？”

　　琴酒点根烟放在嘴里，有点愚弄道：“也就这样吧。”

　　两人半开着玩笑走进里面，在玄关处和一行人擦肩而过。

　　为首的人向平将门点点头打个招呼，身后稀稀拉拉的朝平将门问好。

　　平将门兴致缺缺地走过，并没有回应几人，只是错开一步替琴酒遮了遮。

　　两人进入平将门的办公室后，平将门往后一靠坐到桌子上，率先开口：“知道你不用我帮你遮挡，你不需要这些，但对方马上要死在你手里，小心一点不出错。”

　　平将门已经把话说完了，琴酒也不好继续嘲讽他，开门见山道：“什么事？”

　　“怎么样？不错吧？”平将门咧嘴一笑，“刚刚那个走过的土门康.辉就是你们这次的暗杀对象吧？”

　　琴酒：“有事直说。”

　　“嗯。”他捏着肩故作玄虚般得皱皱眉头，随后打一个响指，“我就是想提醒你，可千万别让他活下来。”

　　说到最后他沉下脸，露出一双锋锐的眼睛和正经的笑，压着嗓子道：“替我杀了他。”

　　琴酒静默片刻，朝后靠在沙发上，闷笑着道：“凭你的地位杀他不是轻而易举吗？现在还需要这么小心翼翼吗？”

　　平将门乐：“他父亲在我面前都要低半个脑袋说话，何况是他？”

　　说完继续道：“他不能死在我手里。”

　　“至少明面上不能是我做的。”

　　“理由呢？”琴酒问。

　　“这个吗？”平将门又恢复松散的模样，想了想半天道，“他勉强算个米花市的好官。”

　　“你知道，我这人最恨这些人。”

　　“我得拉这些人一起去死，不然以后地狱多寂寞。”

　　“我要吐了。”琴酒把烟掐灭，对面的人听到琴酒的讽刺开始哈哈大笑。

　　琴酒懒得理他，熄灭烟之后起身出门，身后传来另一个人的声音。

　　“说真的，别忘了我说的话。”言毕琴酒半侧着脸用眼角看他，几秒过后继续往前，关门前轻描淡写地扔下一句话。

　　“两亿。”

　　平将门哈哈大笑：“你坑死了。”

　　·

　　毛利兰本以为自己今天可以早点回去，没想到节目结束后被冲野洋子邀请去共进晚餐，随后离奇地卷入水无怜奈小姐被跟踪的案子里。

　　小兰：诶？！

　　她抽空给维里斯发了一个消息：

　　[维里斯先生，我们这里遇到一个有关跟踪狂的案子，爸爸、柯南还有我决定去水无小姐那里看看，麻烦你锁门了。]

　　维里斯有些惊讶的看着手机里的消息。

　　这么巧？

　　他一边回复一句“交给我吧”一边看向身前坐着的女士。

　　居然也遇上了跟踪的事件？

　　对方年纪大概40岁左右，脸色有点憔悴，眼下带着青黑，时不时擦擦眼角的眼泪。

　　维里斯顾不得小兰的消息，把自己的写字板翻过去。

　　——所以说，三条女士，你已经被跟踪三天了？

　　三条雪擦干净眼泪：“是的，从三天前起，我无意间站在窗户附近，当先楼下绿化带附近有一个人在看着我。”

　　——有仔细看清什么长相吗？

　　“没有，我太害怕了，看见之后就立刻躲到其他地方，但是我后来又偷偷去看，他还是在那里注视着我。”

　　说这她突然抱着头开始大喊：“太可怕了！”

　　维里斯见她情绪激动，起身给她倒一杯水，递给她之后维持着与她较远的距离。

　　——我已经知道您身上发现的一切，我感觉很抱歉，您别担心，我会为您解决的。

　　三条雪噙着泪看眼前这个侦探，他是外国人，还是听障人士，也说不出话来，写字偶尔还会有错别字。

　　但是她很难形容现在的感受，心里有一种无言的感谢，似乎很久没人和她说“我已经知道你发生了什么事情”，很久没人愿意听她说话。

　　——您还能再补充一些细节吗？

　　三条雪突然有些愿意相信这个她走投无路遇见的侦探：“第一天看见的时候，我立刻躲到别的房间去休息，当天晚上我偷偷掀开窗帘，他已经离开了。”

　　“但是第二天我回到自己的卧室，发现又看见他了，那双眼睛尽管透过玻璃有些模糊，还是让我害怕的全身发抖。”

　　维里斯疑惑。

　　在卧室里就能看见吗？

　　难道对方在密切监视三条女士？

　　两人继续交流了一段时间，却始终没有得到有用的消息，维里斯看三条女士的状态越来越差，抬起手看了看时间，刚刚到下午五点钟。

　　他打定主意，把写字板翻给她：

　　——如果可以的话，我陪同您回家看看吧？

　　两人商量好后，维里斯锁好事务所的门和三条雪一起离开，由于三条雪状态不太好，维里斯替她开车。

　　在三条雪忙着系安全带的时间段，他给琴酒拍张照片。

　　琴酒从平将门那里离开后，找到基安蒂和伏特加，简要地安排一下几人埋伏的地点，说完后手机恰巧震了一下，他点开消息。

　　卷毛给他发了一张照片和两条消息。

　　琴酒点开图片，手指握在方向盘上，手上用了点劲，骨节比较明显，英国血脉的他也是典型的白色人种。

　　维里斯总要哄他说他长得白，琴酒总觉得他没照过镜子，所以没看过自己的样子。

　　有了劲握紧方向盘时，指尖会有点充血，导致关节和指尖都泛着淡淡的粉。

　　琴酒关掉图片，看对方的消息。

　　——今天是司机。

　　——能不能和琴酒司机互换一张照片？

　　在等红绿灯时，维里斯收到了琴酒的消息，他点开邮箱。

　　[不换。]

　　——真的吗？

　　维里斯回完，红灯跳跃成绿色，他把手机塞好，按着导航开到三条女士的家里。

　　下车时发现有两条消息没来得及回，一个是十分钟前。

　　[真的。]

　　一个是五分钟前。

　　一张透过手机都能看出不好意思的照片。

　　维里斯跟在三条女士身后，依次回着对方的消息。

　　琴酒看着不断弹出的消息。

　　——刚刚开车了二十分钟。

　　——谢谢。

　　这么小的事情有什么好说谢谢的，琴酒心想，看清下一条消息时立刻摁掉手机快速塞进口袋里。

　　谢谢就谢谢，什么叫谢谢亲爱的琴酱？

　　“怎么了？”基安蒂坐在后座，看着前面的琴酒。

　　“与你无关。”

　　哦，是他对象。

　　基安蒂做出判断后立刻噤声。

　　维里斯已经能想到对面的反应，他心里笑笑大猫，很快整理好情绪跟着三条女士来到她的家。

　　进门之后他直奔三条女士的卧室，卧室里有一扇大的落地窗，正对楼下小区，相比三条女士就是在这里看见对方的。

　　确定好三条女士看到对方的区域后，他下楼找好位置暗中观察。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渐渐地两个小时过去了，对方始终没有出现，三条女士也没有任何反应。

　　维里斯看了看时间，大概八点半了。

　　看了看不远处有一家便利店，他向三条女士发给信息告知自己短暂离开一会。

　　为了节约时间，他仅仅是买了一个面包和一杯酸奶就去结账，但在结账过程中手机突然开始剧烈地震动。

　　是三条女士的消息。

　　剧烈的震动似乎在传递对方的不安，维里斯焦虑地等着收货员替他装好，颔首道谢之后提着袋子冲出去，跨越马路之后赶到那附近，已经没有对方的身影。

　　维里斯点开聊天对话框，对方的消息不断弹出。

　　[我刚刚看见他了，就在你走后，我悄悄去看一眼，一看见那双和我对视的眼睛。]

　　[维里斯先生，求你帮帮我！]

　　对方处于极端焦急的状态，发消息发的断断续续，偶尔一大段无意义的字符，还有一大堆拼错的假音，他不太能读懂，但依旧能理解对方的害怕。

　　——好的，您别怕，我不走，我现在就在下面，您出来看看。

　　三条雪试探着往外看。

　　那个年轻的侦探在站在路灯下和她招手，似乎是怕她看不见还跳起来向她挥一挥。

　　在维里斯看不到地方，三条雪泪如雨下。

　　·

　　维里斯这边发生一系列事情时，柯南那边的跟踪案也有了进展。

　　一进门他就将窃听器放在门口，大概有了思路之后，很快有了一个猜测。

　　如果没猜错的话。
　　柯南插着兜看着门口。
　　答案就是这样。

　　几人慢慢地等着，时间渐渐到了凌晨一点。

　　·

　　琴酒一进门就感觉不对，另一个人还没回来。

　　基安蒂今天跟着他和伏特加去埋伏的地点检查，跟在他身边的是科恩，他立刻给科恩打了个电话。

　　“人呢？”

　　科恩蹲在楼上，回道：“坐在楼下，睡觉。”

　　琴酒：？

　　科恩不善言辞，琴酒没打算和他多说，不过目前来看没出事。

　　换好衣服之后他开车出门。

　　找到科恩后，琴酒停好车，看到路灯下的长椅上打瞌睡的人。

　　慢悠悠地走到对方面前，弹弹对方的额头，卷毛迷迷蒙蒙地往上抬头。

　　“彻夜不归？”琴酒好整以暇。

　　维里斯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然后伸出手。

　　“干什么？”

　　维里斯向他抬抬手。

　　琴酒配合地敲敲他的掌心，打算带着人回去，被人抓住。

　　他回头看去，维里斯仰着脑袋看着他。

　　“脚麻了吗？”

　　维里斯摇头，朝他露出一下掌心。

　　琴酒有点好笑，但也配合着伸出手。然后对方却没有动，慢条斯理地解下自己的手表，然后用表带打他的掌心。

　　琴酒这一辈子被子弹打过，也受过其他武器，搏击时也被拳头打过，但从来没被人打掌心。

　　金属表带打在掌心，冰冰的凉凉的，让他想到别的感受。

　　他颌目丢开这些联想，带着人走。

　　维里斯跟着他走的同时，点开三条雪的信息框，发现对方半小时前已经告诉他可以离开了。

　　既然如此，他毫无负担地钻进副驾驶，靠在座位上小憩。

　　保时捷平稳地开向两人的居所，维里斯昏昏沉沉半梦半醒，进入隧道之后突然集中的灯光和几道减速带令他清醒过来。

　　偏头一看琴酒正单手搭在方向盘上，悠闲地开着车。

　　这种安逸一扫他的疲惫，维里斯扭过头看向窗外。

　　隧道里足以让他看见自己的倒影，他有些好笑地对着窗户做表情，和自己直勾勾地对视。

　　这一幕有点滑稽，他乐不可支地笑起来。

　　琴酒早就知道他醒了，听见他的急促的呼吸声分身瞄了一眼，正没头没脑地笑着。

　　笑着笑着，他的动静慢慢变小。

　　琴酒疑惑地看一眼他，维里斯脸上的笑意慢慢退却，露出一个严肃的神色。

　　出了隧道之后，他打一圈方向盘将车停在路边，放好刹车之后扭过维里斯的脸：“什么事？”

　　维里斯指指自己，再摇摇头。

　　“不是你？”琴酒放松下来。

　　维里斯点头，然后指了指身后。

　　“回去？”不是他怎么了琴酒就没什么好在意的，掉完头之后原路返回。

　　维里斯沉着脸向三条雪发消息。

　　——三条女士，您休息了吗？

　　值得庆幸的是，对方很快回了消息。

　　[没有，怎么了。]

　　——没什么事，我想了想，今天还是去别的地方住吧。您现在走到外面，慢慢下楼，下楼后给我发消息。

　　三条雪不明就里，却还是按着维里斯的意思做，下流之后给他消息，然后对方的消息让她在瞬间毛骨悚然面如纸色。

　　——您看到的不是楼下的人。

　　——对方躲在您的家里。

　　——您看到的是对方在窗户上的倒影。

　　·

　　两人解决完事情后回到家里，琴酒停好车看着已经睡迷糊的人，走到另一侧打开车门将人背在身上。

　　时间还有几个小时，他快速地拖着人洗完澡爬上床睡觉，预定的时间到后琴酒准时睁开眼睛。

　　今天就是刺杀土门康.辉的日子，任务并不算难，但平将门啰啰嗦嗦地说什么一定要完成，那就认真对待吧。

　　准备好一切之后琴酒走到床边把人拖起来：“今天科恩和基安蒂都不在，你和我一起去。”

　　维里斯半眯着眼洗漱完，钻进后座倒头就睡。

　　·

　　“你们到的可真准时。”贝尔摩德走到保时捷旁边朝驾驶座的伏特加已经副驾驶的琴酒开口，然后拽开后车门，见到一个意料之外的人，对方正靠着另一侧车门小憩。

　　贝尔摩德难得有些失态：“真的假的？”

　　已经看到后视镜撇过来警告她不要多事的绿色眼睛之后，贝尔摩德爽快地闭上嘴坐到另一侧。

　　黑色的保时捷按照计划开往原定地点。

　　·

　　发现窃听器忘了拿的时候，已经是水无怜奈窃听器踩在脚底的时候。

　　柯南听着窃听器传来的高跟鞋与地面接触的声音，心里一边呵呵呵一边往回跑。

　　怎会如此。

　　他满脸黑线地吐槽。

　　“叮咚。”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打断他的走神。

　　手机的开机铃声？

　　然而另一端的声音仍在继续，接下来响起的声音带来的恐惧如同跗骨之疽一般蔓延全声。

　　按键声音一个接一个的响起，断断续续地练成一段歌谣。

　　——七个孩子——

　　柯南目瞪口呆地站在原地，脸色一片黑沉。

　　怎么可能？

　　他的脸色变得奇差无比，像是想起什么痛苦的往事一般，身上直冒冷汗。

　　水无怜奈走到自己车旁，拨通电话：“嗯，是我，很抱歉。”

　　“刚刚出了一点意外，所以关闭了手机。”

　　难道...难道...

　　柯南保持着恐怖的脸色继续往前奔跑，对方仍在继续。

　　“那就按照计划，十点钟见吧。”

　　怎么可能...难道说她是...

　　他脚下不停，脸上的汗珠越来越大，有种强烈的预感即将听到那个恐怖的名字，一边害怕一边隐隐不敢置信一边又带着一点期待。

　　直到对方喊出电话另一端的名字，如同悬崖边被人推下万丈深渊，水无怜奈道：“没有问题。”

　　“Gin。”

　　巨大的斧子从万米高空坠落，直直把整个空间劈成两半，柯南的耳边仿佛响起巨大的雷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下，身前出现一个庞大的身影。

　　半张脸被帽子和刘海遮住，长发飞扬，唇角勾起野兽般残忍的笑容。

　　Gin。

　　柯南猛地一顿。

　　真的是他！

　　他连忙给博士打电话，在这过程中与水无怜奈擦肩而过。

　　藏在眼镜下的眼睛带上暗沉。

　　怎么可能让你跑掉。

　　一边给小兰打电话，一边坐上了博士的甲壳虫。

　　意料之外，但又不出意外，被他多次叮嘱不要带上的灰原，正支着下巴冷淡地看着他。

　　叹了口气后三个知道内情的人开始讨论，一顿分析之后之后，明晰了目前的情况。

　　水无怜奈脚底的窃听器一旦被发现，危险将会波及毛利小五郎，更会甚者所有有关的人，包括毛利兰柯南博士等等都会死。

　　所以现在窃听器传来的消息越多，机会越大。

　　几人商讨间，发信器的速度越来越慢，与此同时传来引擎的轰鸣声。

　　“独特的不等长引擎空转声，优异的喷射回音...”

　　柯南沉着声音：“除非地下车库出现休旅车...”

　　“这就是他的爱车。”

　　嗡嗡作响的保时捷跟上出现的汽车，并肩停在空旷的地方。

　　“怎么了基尔？不是约好十点半见面吗？”

　　Gin！

　　柯南脸色凝重。

　　“不好意思啊琴酒。”基尔解释道，“我发觉有车子跟在我身后，于是绕了远路甩开。”

　　“是吗。”琴酒咬着烟漫不经心地回道。

　　“当然。”基尔继续，“所以那把从门后瞄准我的伯.莱塔，现在可以收回枪套了吗？”

　　她的语气里带上一点胜券在握：“如果因为不小心开枪杀了我，你们要除掉的人该怎么办？”

　　琴酒平生最讨厌的事情之一便是被人威胁，闻言突然哼哼哼地闷笑几声：“这样吗？”

　　土门康.辉确实非死不可，但基尔不是最重要的人，只不过基尔能让土门康.辉死的更丑陋一下。

　　“琴酒——”

　　“大哥——”

　　他的手已经搭上扳手，同时响起贝尔摩德和伏特加的声音，指骨顶一下锁好枪。

　　“算你走运。”琴酒扫一眼后视镜，后座的人睡醒了，已经戴上了口罩和自己的帽子，藏得严严实实地在玩游戏。

　　“倒是你。”基尔开始打量琴酒。

　　他和平时很不一样，最明显的就是他今天没有戴帽子。头发随意的披着，刘海盖着半张脸。

　　而他的帽子...

　　基尔虚虚地往后看。

　　防窥窗户让她无法从后车窗看清内部，只能透过琴酒的窗户以及身影的缝隙影影看到一个人。琴酒失踪的帽子正戴在他的头上，戴着口罩，整个人包得结结实实。

　　而在这种讨论暗杀有大概率继任的候选者时，他正在玩着游戏。

　　这样的人...

　　基尔听说过琴酒有一个恋人，但这个恋人藏得太好，谁多知道一点他就杀谁。所以她不敢多打听，但没想到以这样的方式见到对方，尽管仍然不知道长相。

　　如果能够接近对方，那么就可以杀了琴酒，实在不行有他在手上，至少琴酒不敢妄动。

　　“不如介绍一下你后车座的新朋友...”

　　新朋友？

　　柯南疑惑地记住这个所谓的新朋友。

　　什么新朋友？

　　难道是新的人物吗？

　　“砰——”
　　柯南大骇。
　　有人开枪了。

　　子弹'砰——'的射出，擦着她的额头打在车顶，气温降至冰点，基尔能听见自己声如擂鼓的心跳，以及背上冒出的冷汗。

　　“再说一句试试看。”琴酒收回看向维里斯的眼睛，对方保持着透明人的状态，不抬头看一眼，不干扰他们几人的任务，安安静静地玩手机。

　　他看向基尔，眼里仿若淬了冰，带着直接的杀意。

　　他最恨这群人提到维里斯，

　　维里斯已经做得很好了，永远为他让步，永远选择他。

　　而这群人，源源不断地涌上来。

　　是不是他处理掉的人还不够多，所以让这些人还不够怕。

　　是不是还要把眼前的基尔，把多事的贝尔摩德都处理掉，这群人才知道分寸。

　　琴酒阴沉着脸看着基尔，眼底暗色越来越沉，气氛逐渐凝滞，直到他沉沉地笑一声。

　　“你知道Spirytus和Everclear吗？他们死之前和你一样多话。”

　　！
　　柯南惊骇。

　　这些人都是琴酒杀的？他们不是一个组织的吗？就算是一个组织的也能毫不留情地杀死吗？

　　身后的贝尔摩德见事态不对，暗骂几声'这个基尔偏偏踩到最大的雷'，出言劝道：“琴酒，目前完成任务，解决土门康.辉最要紧，马上就到时间了。”

　　伏特加也磕磕巴巴：“是啊，大哥，你不要这么...”

　　基尔反应过来，惶道：“你敢！”

　　琴酒嘴角的笑容越来越大，笑得让基尔头皮发麻，像是被毒蛇的竖瞳死死盯着：“你看我敢不敢。”

　　贝尔摩德心里忍不住破口大骂两人，朝着已经反应不过来的基尔喊道：“先赶往现场，做你该做的事情。”

　　基尔闻言，手忙脚乱踩动油门，对方已经摁下扳机。

　　但在那瞬息间，后座的人向前坐直，伸手轻轻地弹了弹前座的耳垂。

　　父亲，瑛佑...
　　她半仰着闭上眼睛。

　　——やばい！！！

　　柯南猛地坐直，枪声再一次响起。

　　子弹打在车门上，留下黑黝黝的枪洞，以及升起的硝烟。

　　琴酒把枪放好，看向后视镜，对上他琉璃色的眼睛。

　　知道了。

　　琴酒动动嘴皮，无声地吐出几个字。

　　垂下眼一秒，再度抬眼后眼里恢复冷静。

　　“最后再把任务确定一遍。”琴酒道。

　　这人...有毛病吧。

　　基尔劫后余生，长叹一口气，不明白为什么这人能够从刚刚的震怒瞬息之间恢复情绪，只觉得这人和贝尔摩德一样都是神经病。

　　她呼出几口气，待自己平复下来：“时间是十三点，地点是艾迪P，负责采访DJ的我会将人引过去。”

　　说话间一辆车慢悠悠地停在基尔旁边。

　　“没错没错。”基安蒂愉悦道，“我等着你哦。”

　　“あら，是基安蒂啊。”基尔找回一些情绪，努力表现的轻松，“科恩也来了？”

　　基安蒂，科恩。

　　柯南努力记住这两个名字。

　　她还想再补充些什么，从车窗的缝隙里瞥见贝尔摩德的身影。

　　等等，这家伙也在。

　　“yoho。”她扬眉，“贝尔摩德。”

　　“哦，你也来了。”基安蒂隐约看见包得严严实实的人，哪怕他听不见也打个招呼。

　　看到琴酒冷冷扫过来又移开的眼睛。

　　我知道。

　　基安蒂心想。

　　我难道还不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吗？

　　她可不会喊出维里斯的名字，这可完全是找死。

　　贝尔摩德！

　　柯南心里继续念道。

　　到底几个人？

　　目前能确定的就只有琴酒、伏特加、贝尔摩德、基尔这四人间过的，还有这两个只知道代号但是不知道长相的基安蒂和科恩，以及...

　　琴酒车后那个不能提的存在。

　　是谁？是他们的boss吗？

　　几人逐渐慢慢展开话题，主要是伏特加、基安蒂、贝尔摩德在斗嘴，那个神秘的人物一句话都没?说过。

　　kuso！

　　信息太少了。

　　柯南决定下车找到几人，转身遇到一个他意想不到的人。

　　几分钟后。

　　柯南一脸黑线的看着眼前的金发老师。

　　太恶趣了吧。

　　不管怎么说，有FBI在就有了很大的助力。

　　几人追踪着伏特加、基安蒂、贝尔摩德几人聊天间透露的信息，很快确定了地点。

　　保时捷车内的几人并不知道已经有人介入了计划。

　　到达杯户公园后，基尔按照原定计划下车，基安蒂和科恩各自进行埋伏，琴酒四人留在车上。

　　在他安排间，并没有看见一辆黄色的甲壳虫停在不远处，紧接着后座下来一个穿着蓝色西装的小孩。

　　贝尔摩德无意间一瞟，正好见到柯南匆匆跑走。

　　怎么可能！

　　贝尔摩德瞳孔骤缩，马上冷静下来，佯装无视地扭头回来，琴酒和伏特加并没有发现她的不对劲。

　　那就好。

　　她表面不敢松懈，但内心松了一口气。

　　太好了，至...

　　贝尔摩德浑身一震，感觉身后传来另人毛骨悚然地凝视。

　　她慢慢转头。

　　卷发青年只有一双眼睛露在外面，静静地看着她。

　　·

　　维里斯是一个脾气很好的人，基安蒂科恩伏特加都挺喜欢他，贝尔摩德自认自己和他关系也不差。

　　据基安蒂转述，琴酒一向多疑，有的时候不好接触，大多数这个时候几人都得求助维里斯。

　　这时她心里只有一个模糊的印象，有关维里斯的性格。

　　后来她发现这人真的挺好的，不伪善，脾气不软，但就是性格好，大概就是给人一种信任和沉静。

　　满月时期，赤井秀一扛着□□出来，火力差距下她必败。

　　这个完全没有义务救她的人，一骨碌往地上一躺，佯装成和柯南一起的路人，被她劫持助她逃跑。

　　枪对着他后腰时，她心道琴酒可千万不要在场，不然还不如将她留给赤井秀一。

　　满月计划由于毛利兰的出现几乎全败，琴酒给她们几人收拾烂摊子。

　　基安蒂、科恩、伏特加几人和琴酒的关系有点难说，琴酒肯定不会把三人视作同伴，但是真要看着他们三人死也做不到。

　　这个青年开着车找到琴酒时，她正坐在车里，身上还有FBI的那条狗给她留的子弹，疼得难以动弹。

　　隔着车窗，能够看见维里斯跑向琴酒，对方守在原地等他，像是巍峨的山脉，永远守在维里斯前面，被冲过去抱他的维里斯往后撞几步。

　　伏特加坐在驾驶座，科恩木愣愣地坐在后面，车后座的基安蒂背着狙击枪朝她走里，踹开车门坐到驾驶座，嘴巴里的口香糖发出'啪啪——'的声音，语气欢快地问她“死了没死”。

　　贝尔摩德心想差不多死了。

　　但伏特加的车也开得很快，基安蒂开车开得很快，她并没有死。

　　原来琴酒这个执行组的氛围是这样的，和以前不太一样了。

　　这种感觉不太好受，但她又有点想加入，不可控地回想起那天，维里斯开车连闯红灯去找琴酒基安蒂科恩伏特加，不可控地想到基安蒂“啪啪——”的口香糖声。

　　这阵脑海里的口香糖声将她唤醒，回到与维里斯的对视，这是贝尔摩德第一次看到他这样的眼神。

　　冷漠的、疏远的、审视的。

　　他的瞳色很浅，以前看上去像水晶像琉璃，贝尔摩德现在才知道，浅瞳色也可以像机器人，毫无感情，只有冰冷。

　　维里斯有多聪慧她不用想都能知道，而对方现在这么看她，只有一种可能，他猜出了什么。

　　怎么办？

　　他说什么琴酒都会无条件信任他，她的任何狡辩都没有用。

　　但是现在她如果选择劫持对方，琴酒就坐在前面，想都不用想会发生什么事情，估计她会被磨成骨灰。

　　可目前该怎么办？

　　贝尔摩德心乱如麻，不知道是担心自己，还是担心柯南，还是那个满月的夜晚。

　　两人无声的对峙安静地发生在后座，直到维里斯率先动手。

　　他伸出手指放在口罩前，做出一个'嘘'的举动。

　　维里斯收回看向贝尔摩德的目光，摸摸琴酒的耳朵。

　　——去厕所。

　　琴酒点头，把枪放他掌心。

　　“基安蒂和科恩都在。”

　　维里斯笑着扯一下他的脸，然后走下保时捷，关上车门的那个瞬间笑意消失。

　　背叛。

　　也许贝尔摩德没有到这个程度。

　　维里斯避开车里的灰原哀和FBI探长，往人多的地方走。

　　他很痛恨背叛。

　　尤其是对琴酒的背叛。

　　琴酒是组织的一部分、是獠牙，立场不同，他有他的敌人、对手，这并不足为奇。就如同他的敌人，有不同的监狱司，有高智商的罪犯，有权势滔天的政客，有贪恋的资本家。

　　严格意义上来说，他不是好相处的人，敏感警惕多疑，冷漠残忍，他毫不忌惮杀人，也不会因此产生愧疚，所以有人讨厌他，也很正常。

　　但他对伏特加很好、对基安蒂很好、对科恩很好...对贝尔摩德也很好。

　　就算他不是真的将几人视为朋友、伙伴，但他也不会眼睁睁看着几人去死。

　　琴酒的嘴巴比贝壳还硬，他不会撒娇、说不出动听的话，面对自己的时候仍然要硬邦邦的，可想而知日常生活里对几人说得是什么。

　　可他会去做。

　　并且他做得很好。

　　维里斯把卫衣的帽子戴起来，站在阴暗的地方看着柯南和朱蒂将水管打烂，慢慢地走近土门康.辉。

　　琴酒的敌人可以是FBI，可以是CIA，可以是柯南，可以是日本公安，但不能是这群人，不能来自背叛。

　　这会让琴酒很难堪，也会让维里斯很生气。

　　这些看琴酒笑话的，让琴酒难堪的，都会让他很生气。

　　被打爆的水管里喷出冲天的雨水，朱蒂和柯南相视而笑。

　　“切。”基安蒂咬牙，另一段传来琴酒喊撤退的声音。

　　在她不情不愿地想要离开时，看到了一个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身影，她呆滞了几秒，开口道：“琴酒...”

　　cool boy。

　　朱蒂比个大拇指。

　　柯南也松口气，笑着看向土门康.辉，下一秒笑容凝滞。

　　飘落的细密水滴间，穿着卫衣的人挤过人群，径直走向土门康.辉，手里隐隐绰绰露出手.枪的痕迹。

　　chotto。
　　柯南奔跑起来。
　　chotto。

　　这是怎么回事？

　　他跑的很快，足以在卫衣男抵着土门康.辉开枪时赶到。

　　场面轰得混乱起来，众人尖叫着逃窜，维里斯收好枪，快速朝门口的保时捷跑去。

　　场内的骚动传到场外，琴酒皱着眉头想问基安蒂发生了什么，基安蒂的声音率先传来。

　　“琴酒...”她的声音有点凝滞，像是看到什么不可置信的事情，“他在跑过来。”

　　“他刚刚杀了土门康.辉...”

　　保时捷的门被人打开又猛地合上，远处有人跑来，琴酒冲上前，半跪着接住往地上栽的维里斯。

　　他扶着维里斯的脑袋，口罩上面的眼睛一片清明，没有出现其他情绪，仅仅只是体力不支，琴酒松了一口气。

　　“笨死了。”琴酒道，被人撞了一下鼻子。

　　伏特加把车开过来了，贝尔摩德已经自觉坐在前座。

　　琴酒拉着人坐上车，查看他的情况。

　　身上都是血看着有些狼狈，但都是目标对象的血，眼睛很亮，并没有因此低沉和阴郁。

　　基安蒂说话的语气太吓人，琴酒心脏像是被重击一般停顿片刻，以为是他发生了什么事情。

　　琴酒松开手想帮他摘下口罩，被人摁着跨坐在身上，耻骨紧紧相贴，严严实实地抱着。

　　难为情和喜悦同时升腾，琴酒愣了一下，戴着口罩的人靠近。

　　维里斯原本是想摘下口罩去亲吻他，最终还是担心琴酒与生俱来的臭脾气，隔着口罩和他亲吻。

　　琴酒扶着他的脑袋：“你在生气？”

　　维里斯点头，然后指了指他。

　　“为...我？”

　　维里斯再度点头。

　　土门康.辉的血溅在他身上，让他看见了此人本不该死，也看见了琴酒的筹划最终失败。

　　看见了最初的开始里没有他，看见了一个个卧底，看见了很多人取笑他，看见了他被创造出来就毫无意义的过程。

　　琴酒知道不对劲，却猜不出来发生了什么。

　　笨猫。
　　维里斯亲一下他的鼻尖。
　　你的存在很有意义。

　　我很爱你。

　　维里斯透过窗户看向天空。

　　试试看吧。

　　看看谁赢。

　　·

　　基安蒂的电话打来拯救了前面如坐针毡的伏特加和贝尔摩德，两人如获至宝般点开。

　　“土门康.辉已死，我和科恩已成功撤退。”

　　“知道了，去老地方回复吧。”

　　“什么？”基安蒂坐在副驾驶，不耐烦道：“基尔你这边怎么回事啊？一天都这么大杂音？”

　　几人的通讯器是互通的，基尔的通讯器一直都处于嘈杂的状态，吵得她耳朵痛。

　　琴酒闻言刚想说什么，突然脸沉下来。本来像是被扔进含有酒精的蜂蜜罐子里，又黏又醉又甜的感觉立刻消失。

　　维里斯还紧紧坐在腿上，琴酒用手臂抱着他的腰提起来一点，得到能够活动的空间。

　　维里斯知道有正事，想起身离开，被人抓住腰：“不用。”

　　他只能看见开合的嘴，以及垂下的发丝遮住的半张脸。

　　“伏特加，发消息给基尔那个女人，让她赶往老地方，避开所有透露信息的词。”

　　伏尔加按照大哥的指示照做，基尔很快就答应了。

　　开着车进入到仓库后，基尔解开安全带下车，被打在脚边的子弹阻止前进的步伐。

　　她抬头看去。

　　琴酒站在首位，伏特加基安蒂科恩扛着枪跟在他身后，贝尔摩德和琴酒的对象并不在。

　　“脱下你的鞋子。”伏特加道。

　　基尔：？

　　“什么？”

　　“照做就行。”

　　几人在外面交流的时候，贝尔摩德在里面如芒刺背如坐针毡如梗在喉。

　　气氛逐渐冷凝下的时候，一个手机从后面递过来。

　　——工藤新一他，是你的地下情人吗？

　　哈？？？？

　　贝尔摩德目瞪口呆，不可置信地看着维里斯。

　　他的眼神很诚恳。

　　居然是很认真地在问。

　　维里斯能看到琴酒发生的事情，看不到其他人，所以只知道贝尔摩德多次帮助柯南，或者说工藤新一。

　　贝尔摩德道：“不是。”

　　维里斯收回手机，再度翻转给她。

　　这次贝尔摩德脸色阴沉下来。

　　——琴酒杀他，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

　　贝尔摩德：“你想做什么？”

　　——取决于你做什么。

　　——我的要求就是，你现在可以和琴酒明说，或者你保持沉默。

　　“选择明说不就是送死吗？”

　　——今天不会。

　　维里斯很淡然地和她对视。

　　——如果你保持沉默，我不希望有一天，你转身朝着琴酒扬起你的剑。

　　——如果你这么做了，我会杀了你。

　　维里斯没有和她开玩笑，长久地待在琴酒身边，让他差点忘了。

　　他曾经杀过很多人。

　　他很会杀人。

　　外面的几人很快结束了问题，伏特加捏着口香糖走进车里。

　　贝尔摩德想跳过这个尖锐的话题，率先开口：“如何？”

　　琴酒嗤笑：“蠢货居然被人安装了窃听器。”

　　“下一步去哪里？”

　　琴酒道：“变更计划，毛利侦探事务所。”

　　·

　　毛利小五郎热情洋溢地看着赛马时，并不知道窗外有人已经架起了狙击枪。

　　柯南紧咬着牙坐在后座，争分夺秒地赶往毛利事务所。

　　“我说。”贝尔摩德窥一眼维里斯。

　　维里斯换了一身衣服，但仍然包得严严实实，站在楼顶的栏杆处。

　　“能够确定是他吗？”

　　琴酒道：“没错，消息给出来前一个和基尔接触的就是他。”

　　贝尔摩德还想尝试一下：“但是...”

　　黑黝黝的洞口对准她的脑袋：“贝尔摩德，你话很多。”

　　伯莱.塔后面，半遮瞳的绿色三白眼淡淡地看着他。

　　确定贝尔摩德不再挑事后，琴酒朝两人下达指令：“开枪吧。”

　　基安蒂和科恩应声，分别瞄准好毛利小五郎的后脑勺，电光火石间，一枚足球踢碎玻璃。

　　科恩摆臂甩狙，怼上来人，子弹直直刺入来的手臂。

　　“小孩？”科恩惊讶道，没看到旁边指甲卡进掌心的贝尔摩德。

　　维里斯趴在栏杆上，默默地看着柯南。

　　他的手臂中弹了。

　　科恩还想步枪，维里斯扭头看向贝尔摩德。

　　唯一知情的两人目光接触仅一秒，贝尔摩德立刻败下阵：“我不会。”

　　好的。

　　维里斯摁在科恩的枪上。

　　如果以后贝尔摩德朝琴酒的背后射出冷箭，他一定会杀了他。

　　这么想着，一枚弹片划过手心。

　　弹片？

　　维里斯错愕地回头，被人摁着护在身后。

　　基安蒂几人纷纷戴愤怒的神色，维里斯远远望去，看不清对方的样子。

　　琴酒结果科恩的枪，枪托抵在肩上，不断得挑高倍镜。

　　回日本后仅测了一次，射程800码，现在刚还是在800码左右。

　　倍镜里FBI那条狗依旧让人作呕，琴酒沉下心来慢慢瞄准，看到一枚子弹破空而来，击穿手里的狙击枪的瞄准镜。

　　琴酒将枪还给科恩，结果基安蒂的枪。

　　两个人的海拔不同，他处于劣势。

　　琴酒半仰着不断调整瞄准镜，慢慢地对准对方。

　　处于劣势，敌暗我明，海拔悬殊。

　　这些都无法阻挡他，也无法桎梏他。

　　呼吸仿佛和空气同频，每一阵风都在告诉他面前的讯息。

　　风突然吹动琴酒的头发，扣动扳机之后一声枪响，子弹砰得飞出，带着撕裂空气一般的气势，势如破竹锐不可当地冲向高处。

　　直到它以同样的方式射穿赤井秀一的瞄准镜。

　　他不会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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