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琬若游龙

作者:雁引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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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4 章


      “主子,水来了。”

      鹤年将手上端着的铜盆放在桌案上,反身细心地将门扉掩住,便如同一块沉默的石头一般垂手侍立在门边,绝不向内再踏入一步。

      “表哥他来过了?”

      语未到声先闻,通往内室垂帘后隐约印出一道修长的身影。下一秒,一只玉白却又骨节修长的手轻轻落在那青色的布帘之上,轻轻掀开露出一张含笑的脸庞,此人正是暂时借住在林府上的远房堂少爷林琬。

      “是……”鹤年皱了皱眉头,想到方才云晟泽强撑的姿态和咳嗽声,有些迟疑道,“云少爷可能身体有些不适,今日还要带上云少爷一同出门吗?”

      林琬一边听着鹤年的回报,一边将垂落在小臂处素白的衣袖挽起,走到桌案前先取了清茶漱口,然后又用牛骨上打孔穿入马尾做成的牙刷蘸取细盐仔细清洁口腔,闻言差点没手上一个不稳将坚硬的刷头捣到牙根上,她递给鹤年一个意味不明的眼神,转身专心继续着手上的动作。

      明明是这样影响形象的动作,在她做起来却有一种别样的潇洒与风流之态。

      而现在唯一能和林琬同处一室的鹤年哪里还顾得上细想刚才主子的眼神到底是什么意思,目光触及对方松松垮垮穿在身上的里衣,耳根立马红了,迅速将目光聚集在自己的脚尖上,似乎那里有什么稀奇东西完全吸引了他的目光,其专注程度几乎要将鞋面灼出一个洞来。

      林琬对于和你那的举动也见怪不怪,自己还规规矩矩地穿着里衣,没露胳膊没露腿,对方却每次都一副如同被恶霸调戏了的小媳妇一般,恨不得把自己整个人都钻进地缝里,现在只是红了红耳朵,已经算是很大进步了。

      自从捡来鹤年做了自己的随从,自己身边的大小事情基本上都由他经手,着实省了自己不少功夫,林琬含着牙刷漫不经心地想着。

      作为身边少数的知情人之一,早早就立誓效忠自己的鹤年理所当然地成为了她身边地心腹之人。因为有着特殊手段的控制,林琬并不担心对方会背叛自己。而自从身边有了也多亏有了鹤年这样完全听从自己的人存在,她才能将如此游刃有余地在两种身份之中来回切换,行事也自由了很多。

      有了这样的前提,云晟泽总是在她耳边叨叨咕咕的鹤年的性格问题,在林琬看来完全不值一提,反而是个加分项。毕竟她并不需要鹤年去和他人虚以逶迤,所以现在这样正好。

      不过,想到今天的计划,林琬将拧干冒着热气的布巾盖在脸上的动作顿了顿,有些迟疑地扭头道:“哎——为什么要带表哥一起去?”

      鹤年回以同样充满疑惑的目光,半晌才干巴巴地问道:“主子难道今天不准备去贡院?”

      “贡院啊——”林琬随手将洁面后的布巾放回铜盆之中,自己转身回了内室。不到小一盏茶的功夫,再转出来已经穿戴好,目光正落在窗外庭院中的日晷处——那正是为了方便她安心读书,她那个便宜堂伯令人特意命人搬过来的,突然露出恍然之色,“对了,今天是秋闱放榜日来着……”

      鹤年低垂的目光闪了闪,却依然一言不发。

      “那可真不凑巧!今日徐镖头正好也到了,放榜之事不急,总归结局已定,可以先放一放。如此,我们就先去见一见徐镖头吧……”林琬指尖轻动,乌木制的扇柄轻盈在她骨节修长的手指间上下翻飞,手腕再一抖,那如同穿花蝴蝶般的纸扇就乖顺地稳稳落在她的指间,转瞬间就已经做好了决定。

      对于自家主子的决定,鹤年自然无有不应的,两人只在林府门房处交代了一声,随即就飘然而去,不约而同地将还在西厢房苦苦等待的云晟泽忘在了脑后。

      不过,也有可能是故意的……

      ——————

      今日的扬州街道摩肩接踵,人头攒动,好不热闹。

      一队身着暗色服饰,穿着便于行动的短打,一看就是练家子的汉子们从喧闹的人群中穿过,他们个个目蕴精光,身配短刀,一看就十分彪悍,路过看到的行人无不远远避让。

      为首的中年男子显然是这群人的领头,明明走在繁华的街道中央,两边叫卖的商贩络绎不绝,各种边境见不到的精美物件随意地摆放在摊位上,让人目不暇接,他却毫无所动,反而精神紧绷,目光不着痕迹地在人群中来回扫视着,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而他身后的那十来个汉子早就被眼前这一片繁华的景象给吸引了注意,尤其是路过秦淮河,看到河对岸那一排排绿窗朱户,更间或有几艘画舫穿梭在河道之中,从中隐隐传来丝竹之声,较为年轻的几个更是躁动起来,互相推搡着,将一个虎头黑脸看的年轻后生推上前来。

      那年轻后生被赶鸭子上架,小步地挪着挤到为首的中年男子面前,支支吾吾地开口道:“徐叔,这一大早的可有要事?”

      “怎么?刘虎,你这是不耐烦跟着臭老头了”被称为徐叔的男子掀起眼皮瞄了一眼自己身边和跟在身后的兄弟们,只一打眼就摸清了这群家伙的小心思,却也不直接揭破,故意拿着腔调问道。

      “哪能啊?只是……这若是没有事的话,徐叔,我们几个能不能自由活动一会?我想给家里老娘和妹妹们带些新鲜玩意回去……”

      “哦?你们倒真是有心了——”徐叔拉长了声音,板着的脸上却无一丝笑意。

      “嘿嘿……”刘虎被说得也有些心虚,只能一脸傻笑这试图蒙混过关。

      徐叔目光扫过对方身后那一双双躁动的眼睛,暗暗叹了口气,有心教训这些家伙一顿。无奈自己也有要事,而眼前这群心野了的家伙明显也管束不住,真压制得很了,还不知道要闹出什么幺蛾子,倒不如先放一放风,等他忙完手中要事再来帮这群皮猴子收一收心,当下与刘虎约法三章,不得寻衅滋事,午后一定要回客栈集合。

      刘虎一行人当然是无不应的。

      正嘱咐着,徐叔的目光扫过路旁树梢上一个白色的小点,神色一凝,匆匆交代了一声,就快步走开了。

      徐叔的身影刚消失在人群中,几人顿时一哄而散,只留下几个成了家的,不慌不忙在原地闲聊了几句,互相交流了一下要给家人带回的物件后,才慢悠悠地走了。

      一个新入行的汉子董二见状有些无所适从,脚步一迈紧跟在队里二把手的白叔身边,悄声问道:“白叔,我们就这样走了,不要紧吗?”

      “不打紧,当家的不应了吗,只要不贪玩误了上路的点就行……”

      “那徐叔呢?他方才……”

      白叔斜睨了董二一眼,缓缓道:“你倒是有几分机敏,不过,你以为当家的为何特意停留在扬州一天?就为了让你们玩乐?”

      “那——”

      “别多问!”白叔反手拍了拍董二的肩膀低声道,“你只要知道咱们这次的大金主现在就在扬州就足够了……”

      见董二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白叔摆了摆手也走了。

      机会难得,给家里婆娘带根簪子回去,让她也高兴高兴……

      ————

      而另一边的徐叔紧盯着在前方半空中不紧不慢地在半空中飞着的银喉长尾山雀,目光落在对方脚上系的打着蝴蝶结随风飞舞的银丝带上,心知今天自己要去见的人就在这附近。

      果然,那雪白的山雀带着他飞快穿过人群,绕过一个码头,钻进一条偏僻的巷道之中,七弯八绕地在小巷中穿行,很快落在一处挂满藤萝的山墙上,低头细细地梳理起羽毛,时不时还歪着头用那双漆黑的豆豆眼看看自己,啾啾地叫着,仿佛在催促着他。

      徐叔按紧怀中那狭长的木盒,深吸了口气,迈步转过山墙。

      “你来了——”

      山墙那边,是条从秦淮河处分流出来的支流,因为河道狭窄,又流淌在这深巷之中,几乎无人踏足。而那人,正站在河上架起的一座石拱桥上。

      昨夜骤雨初歇,此刻桥面上犹带着湿意,身着银色镶边窄袖圆领袍身披半臂的少年手捏折扇转过身来,目光扫过那山墙上的圆滚滚雪团子,微微一笑,折扇一端随着指尖的动作轻轻抬起,那一团雪白随即展开一对翅膀轻巧地落在了折扇顶端。

      他抬手轻轻抚摸着那银喉长尾山雀头顶柔软的绒毛,另一只手掌心向上抬起,神奇地变出一小捧新鲜的谷物递到这憨态可掬的小东西跟前,诱得那毛茸茸圆乎乎的一团扑腾着翅膀蹦哒着落在了对方掌心,迫不及待地低头啄食起来。

      少年这才收起折扇,轻轻解下了鸟儿脚上的丝带,惹得正专心干饭的小雪团一阵不满,在他掌心轻轻啄了几下。

      安抚完手中地小动物,那双清透的眼睛这才转而望过来,毫不避讳地细细打量了一番来人。

      无论过了多少年,徐叔还是每一次都会被少年的外貌所惊——倒不是说对方容貌世间难有匹敌,而是对方的姿态和周身的气质让人见之忘俗。

      这么多年,他走遍大江南北,曾偶然在一个读书人口中听过一句诗,用在林琬少爷的身上最为合适。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可面对这样一个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公子,徐叔却丝毫不敢小看了对方,甚至在对方的目光中更提起了几分小心。

      毕竟,眼前的少年可是在不满十岁就独自提剑勇闯土匪山寨并将之屠戮一空的狠人。虽然,自从他身后的那位来了之后,就再没见过琬少爷出手。
      可记忆中那日飞快闪动的剑光,四处飞溅盛开的鲜血,还有那个穿越火光中射来的比剑光更冷更利的眼神,早已在他脑海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深刻印记。

      想到这次的安南之行,徐叔捏紧了手指,不由得有些紧张。

      “琬少爷,抱歉,是我们太过无用,没有找到您要的东西……只带来了这个……”

      说着从怀里掏出那捂了一路的匣子,递到林琬面前。

      不用林琬开口,鹤年已经上前一步接过了匣子,查看一番后才递给自家主子。

      林琬抬手放飞了已经吃完了谷物窝在他手用休憩的小雪团,抬手接过匣子递到鼻尖处轻轻一嗅,鼻翼煽动间,露出了然一笑。

      “原来是这个,劳徐镖头费心了……”

      指尖微微拨动,那匣子就已经打开露出里面二十来颗打磨得圆润光滑的沉香,甜蜜的香味幽幽地传入三人鼻尖。

      “不敢,可惜传说中神农氏留下的宝珠已经被安南国国主收入宝库中,老夫实在无能为力……”

      “无妨……”林琬也不在意,本来她也没指望仅靠一个小小的镖局就能将传言中的宝珠带回,具有神话色彩的宝物本来就容易引起各方追逐,虽然有心人提前封锁了消息,但还是挡不住他人的觊觎,“这沉香本是安南国给朝廷进献的上等贡品,如此品质也是不凡,想必让徐镖头颇废了一番功夫,林琬这边还要多谢了……”

      说罢拱手作揖,徐镖头连忙侧身让了,口中说着谦辞。

      林琬也不过多推让,只让鹤年将报酬递给徐镖头。

      徐镖头捏着手中厚厚一沓银票,有些吃惊,瞪眼朝桥上望去,却只对上一双云淡风轻的眼,仿佛方才对方随手的近一万两不是什么值得惊讶的事情。

      看出了徐镖头的迟疑,林琬慢悠悠开口道:“这是这次雇佣镖局前往安南国的辛苦钱。”

      “可……这也太多了……”徐镖头捏着手里的银票,喉头发紧,“为了宝珠和沉香,琬少爷已经提前支付了报酬,额外还有打探宝珠消息和购买沉香的钱……”

      “徐镖头忘了吗?我们定下的协议可是长期的,接下来若是有我要的东西,还要麻烦徐镖头多费心了……”

      徐镖头骚得满脸通红,手中地银票也如同火炭一般几乎要烫着了他的手。

      “琬少爷谬赞了,我……我们并未帮上什么忙……”

      “不,是我的要求太过苛刻,勉强徐镖头了……”林琬目光扫过匣子中的沉香,微微一笑,徐镖头能做到这一步也是她没想到的,原本她雇佣镖局的千里迢迢远赴安南的目的只是为了打探一些消息,宝珠和沉香的事只是顺带的,只是一个掩人耳目的幌子,却没想到对方真的将其中一样给她带了回来,怎能不让她喜出望外?

      看来,与徐镖头的合作可以再长久持续一段时间,就冲着这一匣子的沉香,林琬就觉得这银子花得一点也不心疼!

      “能有如此成果,这报酬是镖局应得的。接下来还要劳烦徐镖头再多跑几趟远门,将我给你清单上的药材多多收集起来。”

      徐镖头听闻此话,也迅速领会了林琬的意思,也不再推辞,小心地将银票收起,又从怀里取出厚厚的一本册子交给鹤年,退后一步有些羞赧道:“这是琬少爷临行前交代我记录的安南的一些风俗日志,这段日子,我在安南的所见所闻也尽数记录在上面,文笔粗陋,还请不要见怪!”

      徐镖头抹了抹头上的虚汗,心有余悸地看向已经被林琬拿在手用翻看的册子,久经风霜的老脸上露出几丝羞赧。这厚厚的一本册子不知熬秃了他多少支笔,愁掉了他多少的头发,若不是琬少爷所托,他真恨不得将笔一折,摔袖而去。

      此刻,感受着怀中空空如也的触感,徐镖头顿时感到浑身都轻松了起来。

      林琬好笑地看着对方一副如释重负的表情,突然起了点坏心眼,拍了拍手中的册子突然提醒道:“哦,对了,徐镖头,这次出门也不要忘了这个哦——”

      “啊?”

      徐镖头瞬间呆住了,随即将脸皱成了个苦瓜样——这……这也太难为一个大老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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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文中设定林琬是从灵气复苏的现代来的,会出现一些奇幻的情节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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