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卡不出金，只好秀操作了

　　“阿瑶姑娘！”

　　这一声惊呼却不是出自夏玖口中，她略显诧异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岁流观惊喜地打着招呼，“阿瑶姑娘怎么在这里？”

　　“你认识她？”夏玖神色古怪。

　　百顷仇夷的大师兄，和祁家一个小小的侍女相熟？

　　岁流观先是尴尬地摸了摸鼻子，眼神飘忽一阵，而后清清嗓子装作若无其事，“我先前不是算错方位迷了路吗？还是阿瑶姑娘替我指的路。”

　　阿瑶挺胸抬头，得意叉腰，圆而亮的杏仁眼盈满骄矜之色，“你得感谢我家人美心善的公子，要不是公子的吩咐，我才懒得搭理你。”

　　一听到“公子”两字，夏玖眸色顿时晦暗。

　　察觉她的异样表现，岁流观低声问，“怎么了？”

　　夏玖却只是盯着阿瑶，小姑娘个头娇小，柳眉杏眼，神态天真烂漫，不作祁家侍女的打扮，衣裳的料子要比先前华贵不少。

　　看起来这段时间过得不错。

　　她笑着说：“你家公子近来如何？”

　　没曾想，阿瑶直接愣住，眨巴两下眼睛，直勾勾注视着夏玖，“这位姑娘，我认识你吗？”

　　她脸上的茫然与陌生不似作伪。

　　夏玖一顿，蹙眉陷入思索，“我们数月前才见过的，你不记得了吗？”

　　“是，是吗？那可能是我忘了吧。”阿瑶摸了摸后脑勺，傻乎乎地笑着，“实不相瞒，我家公子也说我最近记性越来越不好了。”

　　“可能我真的与你见过，但记不太清了。”

　　岁流观面上的热络消失殆尽，从夏玖与阿瑶的对话中品出些异常，状似无意问道：“你家公子姓甚名谁？”

　　回答他的是夏玖，“祁家大公子祁宣，上了圣宫悬赏令的在逃犯，祁家献祭邪阵一事的主谋。”

　　她没说祁宣这个身份也是假的。

　　这人拥有篡改他人认知的手段，阿瑶的记忆混乱说不准也是因此导致。

　　闻听她所言，五宗弟子们的神色各不相同，但很明显再看向阿瑶的眼神，似笼了一层薄冰般，寒凉而疏冷。

　　祁家的献祭仪式招惹的不止有圣宫，还有许多无辜的小家族修士。

　　宗门和世家刚达成同盟，自然立场应当一致，对祁家犯下的事不能视而不见。

　　现场的气氛僵硬而滞涩，就像一根紧绷着随时能断掉的弦。

　　可阿瑶似乎没觉得有哪里不对，她向来心大，无视骤然冷下来的氛围，维持一贯又憨又呆的语气，“原来公子姓祁，我连这个都忘了嘿嘿。”

　　“对了。”她忽然支棱起来，一惊一乍的行为引起五宗弟子的警惕。

　　阿瑶急匆匆道：“我刚刚把我家公子弄丢了，正准备找人来着。”

　　她探头张望一番，凭借过人的目力，一眼寻到了目标，随口向众人道了别，迈着轻快的脚步就往悬空木桥的对面赶去。

　　鬼国的建筑早已修复如初，朱鹮碧瓦屹立山崖之上，由许多木质廊道错综复杂地相连一处。

　　视线追随阿瑶活泼欢乐，如投林乳燕的背影，越过了桥梁与穿梭如织的人群，昏黄灯火下，木质轮椅嘎吱作响，苍白瘦削的青年膝上搭着病恹恹的盆栽，指尖有一搭没一搭拨弄着萎靡稀疏的枝条。

　　“要将他擒住吗？”宴秋一手已掐出法诀。

　　其余五宗弟子不答，但也做好了动手的架势。

　　一只白皙到几无血色的手拦在了众人面前，这手纤细而修长，莹润肌肤包裹着优美的骨相，指节分明如翠竹，蜿蜒的血管似玉上沁出的纹路。

　　看似脆弱甚至称得上艺术品，可他们谁也不会忘了就是这样一双手，将荒古神祇的尸身作为傀儡肆意摆弄。

　　昌逆褪去了温软的神色，剔透如琉璃的眼中倒映病弱青年的侧颜，语气是前所未有的肃然。

　　“不想死的话，就不要轻举妄动。”

　　“他很强，强到你们无法想象的地步。”

　　即便在五宗弟子看来，昌逆口中无与伦比的强者，溢散的灵力比之练气期的夏玖还不如，但见昌逆如此凝重，众人将他的话听入耳中，偃旗息鼓。

　　两侧山崖间，护城河的水流奔涌不息，喧哗的浪潮声交相迭起，黑暗沉淀入水中，恍若流淌的浓墨。

　　带着潮湿气息的风一瞬自崖底扑面而来，吹得灯火一阵摇曳。

　　对岸的悬廊之上，“祁宣”与阿瑶结束了交谈，似乎是察觉到众人不同寻常的强烈目光，他微微侧头看了过来。

　　清俊而疏离的容颜，苍白的唇勾起一抹笑。

　　仿若雾中生花，拨云见月，本朦胧而寡淡的眉眼，竟因这缕笑意生出近乎锋利而妖邪的艳色。

　　他启唇比了几个口型。

　　夏玖认了出来，是“好久不见”。

　　紧接着，阿瑶也注意到这边的动静，推着“祁宣”轮椅的同时，扭过头来朝对面热情地挥手。

　　她的情意太过深重也太过专注，以至于没能看清前方的路。

　　轮椅一飙，连人带椅子莽上一根木柱子。

　　“嗙”地一声，病弱青年的脑袋和梁柱相撞，砸出的响动清脆又好听，传出了很远。

　　“祁宣”：……

　　夏玖：……

　　五宗弟子们：……

　　目睹这一场景的人有片刻的凝滞。

　　最终，“祁宣”黑着一张脸，一把拽住阿瑶的袖子，消失在茫茫人烟中。

　　神秘现身，而后狼狈离场。

　　“所以，这就是你说的强者？”宴秋可以指天发誓，她绝没有冒犯的意思，只是很单纯地在疑惑罢了。

　　昌逆：“……”他竟无言以对。

　　唯有夏玖在心中喝了一声彩，阿瑶干得漂亮，她愿称其为本场最佳mvp！

　　“太好了！”

　　谁把她心声道出来了？

　　夏玖转头，又是岁流观这家伙。

　　他正满脸庆幸捧着罗盘，嘴里念念有词，“就知道不是我学艺不精，而是有人暗地里捣鬼！”

　　岁流观眼神突然犀利，将收集到的信息一组合，一切豁然开朗，“就是方才那个祁宣，他对我的四盘做了手脚。”

　　接下来的话，他主要是对着夏玖说的，“如果我没推算错，遇到你们之前，准确来说遇到你之前，我被有意无意地向着藏身于风月楼的地□□边引导。”

　　“祁宣最初的目的，其实是为了帮我们察觉地支的计划，助五宗对付圣宫？”他说着尾音上扬，摸着下巴自己也觉得奇怪。

　　“不过遇到你之后，为何改了主意我就不知道了。”

　　夏玖联想到洛千荒所说的有人暗中窥探，“多谢告知。”

　　岁流观摆摆手，尔后神色一转，发出猖狂大笑声，“我没有对不起祖师爷，我没有迷路啊哈哈！”

　　宴秋一巴掌糊上他脑壳，“行了，别嘚瑟了。”

　　她转身面对南华宗二人，“分魂香快燃尽，我们是时候要离开了。”

　　夏玖与沈如渊抱拳行礼，“后会有期。”

　　目送五宗弟子的身影化作一缕轻烟消散，昌逆拉了拉夏玖的衣摆，示意他有话单独要说。

　　沈如渊微一颔首，找了个安静的角落待着，让这两人说悄悄话。

　　面对夏玖不解的目光，昌逆开门见山道：“之前那人不可能是祁宣，或者说祁宣不可能是他。”

　　这是夏玖早就知晓的事，只是不知昌逆为何现在才提起。

　　“我没见过祁家大公子，但我认识那张脸。”昌逆紧皱眉头，“这本身就是最大的异常。”

　　外表不显，可他货真价实活了上万年，零碎的记忆抛之脑后，历经上万年的消磨，仍能清晰回忆起的一张脸。

　　昌逆笃定道：“祂是一位存活至今的神祇。”

　　夏玖呼吸一滞，“不是说神祇早就相继陨落了吗？”

　　“这我就不知道了。”昌逆诚实地摇头，“这么说吧，我们异族与神祇其实是类似的存在，天生地养，生而强大。”

　　“如今灵气日益稀薄，异族人离开了灵脉，难以在现今的环境里生存，神祇比我们更为纯粹，受到影响只会更大。”

　　“祂许是用了什么不为人知的方法活下来，但代价就是身体虚弱到无力行走。”

　　与苍梧的约定得到实质性进展，夏玖期待地问，“那祂具体是哪一位神？”

　　“不知道，我只是见过祂的画像。”昌逆凝神回忆，“好像是从虞国遗民那里瞟了一眼。”

　　夏玖：“虞国？”

　　说起这个，昌逆的眼中多了些怅然，“比鬼国还要久远的古国，在我出生前就已经毁灭。”

　　他唇边挑起一丝微妙的弧度，“说起来圣宫一直自诩神祇正统，可在我们看来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神祇若真有正统传承，那一定是在虞国。”

　　“因为那是被神祇亲自统治的国家。”

　　＊

　　不周山，云镜台。

　　流云伴着风雪呼啸而过，却未有一片飞雪落入洁白大殿中。

　　世家八姓的家主目睹鬼国一役大获全胜，各自道贺了一番，神识投影消失，回到族中安排接下来的事宜。

　　鬼国只是一个开始，是荡平柔兆殿势力向圣宫发起的宣战。

　　他们还有的要忙。

　　眨眼间，殿中只剩了两人。

　　上首主座，云却非漫不经心支颐下颌，撩了撩颊边碎发，“真身前来，你胆子够大。”

　　被他不咸不淡评价的人一袭黑衣，眉眼冷峻而气质沉肃，正是风家家主风不度。

　　没得到回应，云却非眯起了眼，沉默少许，闲聊似的口吻说起了不相关的话题，“时间倒流，柔兆殿主在最后施展的手段，是不是很眼熟？”

　　风不度垂眸，神色毫无波澜，“是。”

　　云却非忽地笑了一下，“那我果然没记错，柔兆殿主还有你的生母来自同一个地方——”

　　“巫国。”

　　“还是我牵头联合三大世家一同剿灭的。”

　　风不度淡淡拱手，“云家主英明。”

　　云却非冷嗤，“收起你那副样子，若不是看在你当时尚未出生，我非得要当场毙了你不可。”

　　“你当真以为，沃野之战后出现的叛徒至今仍未找出来吗？”

　　“不过是局势未定，才不好动你们风家。”

　　“巫国巫祝，伪装成小家族的子女嫁入风家，悉心挑唆，让风回那个糟心玩意儿最后关头泄露了消息，才使世家宗门功败垂成，圣宫夺得一线生机。”

　　“你说这笔账我该怎么跟你算？”

　　云却非坐直了身子，挥手间殿内阵法齐齐运转，灵力符文如流水波动，若有似无的杀机宛如成千上万的钢针，直逼中心的风不度。

　　毛骨悚然的感觉一路蔓延至心脏，黑衣青年下意识动了动手指，紧接着强迫自己按耐住所有反抗的心思。

　　风不度合眼，再睁开时呼吸心跳已恢复往常的节奏，“我既真身拜访云家，自然任凭处置。”

　　云却非看了他少顷，懒洋洋倒回貂绒铺就的椅背，打了个响指散去阵法，“算了，吓唬小孩也没什么意思。”

　　“最没有资格追究你们风家的人就是我了。”

　　“毕竟当初，那个巫祝第一个找上的合作者也是我。”

　　他摆了摆手，撑着下巴似有些懒倦，“看在这层关系上，再附赠你一条消息。”

　　“巫国的前身，是虞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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