坑

　　她是鲜卑人，叫慕容清河，被人称为清河公主。当宫里奏起汉乐和鲜卑乐杂合的宫廷乐，她却喜欢唱起《阿木之歌》。《阿木之歌》是鲜卑先帝慕容廆所作。她的祖先鲜卑族是游牧民族，生活在当世往北的地方，帐篷扎在哪里，哪里便是家。这些是她的养母告诉她的，鲜卑人不似汉人有文字，只靠口口相传和诉说祖先的事迹。

　　她的养母说，在她出生以前，曾经有个汉人，叫冉闵，他是羯人石虎的养子，可是在他长大后却几乎杀尽石赵后人，羯人也近乎被他屠杀怠尽。打仗后来邺城城内无粮，他将粮食分给城内百姓，独自带1万步兵外出争粮的时候，他们的父亲抓到了他，将他斩于遏陉山。

　　冉闵死后，冉魏国的臣子绝望至极，纷纷守节自缢，少部分逃往东晋，无一投降前燕者。冉魏几十万汉人不甘受辱，纷纷逃向江南，投奔东晋。冉闵死后，遏陉山左右七里草木悉枯，蝗虫大起，从五月到十二月，天上滴雨未降。汉人百姓都说是冉闵冉皇帝施灾。他们的父亲以为天怒人怨，于是派人前往祭祀冉闵，追封他为武悼天王，当日天降大雪，过人双膝。

　　“冉闵为什么要如此这般？”她的弟弟凤皇问道，养母说：“他恨匈奴人杀死自己的亲人，残暴荒淫，奴役汉族人。”她说：“冉闵不明敌情，轻敌，兼之粮草不足，坐骑朱龙战马又累倒，以致被俘身死，糊涂。”凤皇说：“还被斥骂忘恩负义，汉人虽尊他为武悼天王，不过也是因为他帮着自己，可见什么叛徒，英雄，也要看帮着谁，是谁说的。”

　　养母继续说：“当时，石虎兴建宫殿，汉族男女劳工四十万人一起工作。铺天盖地苛捐杂税，迫使缺衣少食的农民卖儿卖女，卖完后仍然不能生存，只好全家自缢而死，道路两侧树上悬挂的尸体，前后衔接。石虎还将邯郸以南中原地区，数万平方公里土地划为其狩猎围场。规定汉人不得向野兽投一块石子者，否则即是‘犯兽’，将处以死罪，被杀或被野兽吃掉的人不计其数。”

　　养母又说：“当时羯人将汉族女子称呼为双脚羊，夜间供士兵□□，白天宰杀烹食。冉闵灭羯赵时，有五万多少女被解放，无家可归，被冉闵收留。后来冉闵被鲜卑人击败，邺城被占。这五万名少女落入鲜卑人手中。鲜卑人无粮，于是□□污辱之后，也把这五万名少女充作军粮，一个冬天就吃了个干净。邺城城外这些少女的碎骨残骸堆成了小山。”

　　凤皇说：“汉族人饕餮，岂止害野兽不怕光。少数民族几乎成功，是冉闵让少数民族失败。汉族独霸，是人类岂止之毒瘤，搞死汉族人救世。汉族人群体傻葩，捧冉闵，是冉闵有善，被汉族人群体利用了，冉闵终归是汉族人后代呀？”清河说：“两个国家止纷争，和谐是难的。冉闵是糊涂吗？国恨家仇难搞吗？”

　　养母笑着说：“你们姐弟投生的好，是慕容家的公主、王子，更不必像这些汉人一样，活着受尽欺负。”她听的木然，说道：“怨怨相报何时了。”凤皇却讥讽她道：“说这样的话，不觉得可耻吗？你是鲜卑人，鲜卑人既然打败了冉魏，便不能给汉人活路，难道让他们像冉闵一般的报复吗？当年父亲大人就是太过糊涂，只贪图于一方安逸，早晚汉人会东山再起复仇来的。本来羯人赢了，汉族人人数少了，是数量少，被翻盘了吗？得重视数量。汉族人数量多，得其他民族教训。其他民族数量多也不行。大家都想数量多，谁数量多？有数量少支持吗？”

　　她听的呆了，问：“那如果我是汉族人呢？”凤皇道：“你这么想一想便是对鲜卑人的背叛，你天生就是鲜卑人。汉人说怨怨相报何时了，当他们称王称霸的时候，他们却不那样说。现在被奴役，被害就装善装吊死鬼了。”

　　清河道：“我们现在什么都学汉人的，又把汉人驱逐打骂，甚至让他们变成蛮夷，那又有什么意思？”凤皇道：“有意思。他们和他们所有的财富都是我们的，他们却变成贫穷，一无所有，还是奴隶。”清河道：“可是原来的我们呢？”

　　凤皇道：“去问问那些因为饥饿而死去的鲜卑人吧？我们人生于世，必须掠夺才能生存，看到好吃的在眼前就想吃这是人之本性。汉人虽然跟我们长的相似，但是如同牛羊一般，必须要被我们掠夺的。他们占据的土地太肥沃，他们制造的食物太可口。即使我们不掠夺他们，他们也会掠夺我们。装善装吊死鬼不掠夺。掠夺和被掠夺，你选哪个？”清河说：“是傻葩就不好。”凤皇说：“要生存，得斗。”

　　养母见两人斗嘴，便不说话在旁做珠花。清河也拿起了打孔的珠子和纱布穿缝缠绕起来。这些珠花是要送给一个侄女慕容彩的礼物。慕容彩的父亲正是当世燕国皇帝慕容暐，她一向喜欢这些汉族人的妆饰，并且喜欢学汉族人在穿的衣服外面罩披肩，她还要亲手挑选一条披肩送给她。

　　慕容暐对他们姐弟甚好，他们的母亲死后，便将他们托付给自己的一个妃子，也是慕容彩的娘亲抚养，慕容彩的娘亲又给他们找了一个养母便冷漠不管了，自己只在皇帝面前作作样子，于是姐弟两人主要就是这个养母带大的。

　　养母也姓慕容，叫慕容雪。其他的哥哥、姐姐大多也对他们冷漠，只有叔祖父慕容评的孙女慕容悦常常来看他们，跟他们一起玩耍游戏。慕容悦比他们大许多，性情温柔，也教会了他们许多。除了她，哥哥慕容泓也会偶尔送他们些吃喝穿用东西。慕容泓的性格骄傲自负、暴躁淫猥，对奴隶凶残狠毒，但是不会吓唬小孩。

　　皇帝慕容暐会吓唬小孩。有一次慕容悦的小妹妹慕容芩和叔祖父慕容恪的小孙女慕容珏也跟过来玩，慕容芩因为被凤皇夸奖了几句，便在院子里边跑来跑去好似人来疯一般，正好慕容暐经过，跟慕容芩产生了矛盾的慕容珏便跑去跟皇帝告状，说她乱跑吵的她烦，于是皇帝让慕容珏将慕容芩领到他面前，板起脸来吓唬她。

　　正好清河看到了，赶紧过去抱起了慕容芩，可是慕容芩还是哇的一声大哭起来。皇帝于是有点灰溜溜的走了。

　　从此，尽管众人都说皇帝文雅慈爱，她却从来不附和。凤皇却很喜欢皇帝，但是他崇拜的是慕容泓。他说慕容泓比皇帝更像鲜卑人。凤皇不似她，爱去找亲戚玩，但是他每天必须的请安却是都去的，他对亲戚们也甚是恭敬柔顺。反而清河跟亲戚言语不和，还会拌嘴。

　　比如清河说慕容彩的娘亲说：“你自己的孩子不好好教，难道等她以后变得更坏，让别人教吗？”慕容彩的娘亲一脸不高兴的转过头来看她，她看她没有转变态度的意思，便告辞离开。

　　凤皇说：“他们各有各的脾性，那被管的高兴吗？多管闲事。”她道：“若你是被欺负的，大概不会说我多管闲事了。”凤皇说：“我又不是被欺负的那个。用不上这个。”

　　凤皇每日有师傅教育，日常除了习读汉人文字，更还有学史、音乐、骑马、射箭、舞刀等。她因为是女子，所以不被要求接受教育。但是老师教的她大部分也都喜欢了解一下，所以也常常跟着凤皇一起去学习。

　　凤皇对奴隶也不凶残，她却知道他的不凶残，是因为一种清高，他骄傲自己不是奴隶。他有善意对奴隶吗？她知道，这个弟弟温和的外表下，是很多的凶残霸道，以及无数累积的仇恨。那些仇恨是微小的，却密密麻麻的排列在他的心里，他铭记着仇恨，即使是对她，也是好像对外人。他之外的人，都是外人。

　　这天她去给慕容彩的娘亲请安，听的里面议论战事紧急，回来告诉凤皇，凤皇便愁眉不展。过了些日子，又听说叔祖父慕容垂带了一伙亲信投奔秦国，凤皇愤怒的将院子里的一棵树拦腰截断。她自己返回屋里。他又抽打了一会儿树才离开，那棵树被抽打出了很多伤痕，有一截被砍的颤颤巍巍快断了。

　　叔祖父慕容垂叛逃后，当权的叔祖父慕容评为人贪鄙，致使军心离散，结果秦国也来讨伐燕国……

　　这一天，慕容悦和妹妹慕容苓来他们的院子玩耍。中午两人在他们这里吃了饭，慕容苓继续玩编灯笼，玩着玩着睡着了，清河将她抱起来，放到大朵荷花图案的蓝色被子上，又拿一床黄色上面有粉色小兔子的小被子盖住她的身体。慕容苓长长的头发压在身后，专心睡的香甜，就好像是花仙子的女儿一般可爱。

　　她和慕容悦在旁边远处，小声说着话，说着说着，就听的外面喧嚷，打杀喊叫之声。两人便知道出事了。慕容悦害怕的呆怔不动，清河遣丫鬟出去观看，丫鬟好一会儿不回来，她便要自己跑出去观看。慕容悦拉住她的胳膊不叫她出去，她叫丫鬟收拾细软，抱起慕容苓，几个人便要出后门逃跑。

　　不想正碰上几个秦兵，秦兵见她们衣着华丽，惊喜雀跃，便上来抓捕几人，又将几人带离院子，交给一个秦兵将领。一路人就见秦人军士，逢衣饰普通的人便砍，血流满地，残肢断头随处可见。慕容雪也被砍死在路侧，清河悲声疾呼：“雪妈妈，雪妈妈。”可是慕容雪却一动不动，清河便住了嘴巴，一声不出，频频回头，默然走远。

　　最后，她和其他亲戚，还有凤皇一起被送往了秦国掖庭。在这里，他们见到了传说中的符坚皇帝。在他们慕容氏一族的心目中，尽管自己家族也是据有一个国家，可是怎么能跟秦国相比呢？他们的皇帝，自然也不能跟符坚相比，符坚是必须压抑想要仰视的欲望，提醒自己去平视角度看待的人。

　　一个男官一个又一个名字的念着，那个被念到名字的人，便走上前去符坚面前拜礼，男官又简单的介绍一下，符坚点点头，男官便念下一个。到了最后，所有人的名字都念过了，清河跟众人一起屏息等待他下令众人的命运归属。大厅里静悄悄的。

　　就听符坚说道：“封慕容清河为清河妃，慕容冲随姐姐一同居住于东宫，由姐姐抚养，调宫女3人伺候。”便即离开了。清河呆了一呆，恍惚的差点跌倒，连忙拜礼谢恩。

　　是夜，清河被洗浴过后，装扮完毕，坐在椅上。不一会儿，符坚便来到了东宫，清河率宫女和凤皇见驾。符坚径直抱起她来到床上，百般拨动，清河只得不动、顺从。

　　翌日，姐弟两人便听说，当日符坚质问燕国皇帝慕容暐为何不降而逃走，燕国皇帝慕容暐答：“狐狸快要死时，也会将头朝向自己出生的山丘，我都是想死在先人坟墓那里而已。”苻坚怜悯燕国皇帝慕容暐而将他释放，命他回去率文武百官出降。

　　现燕国皇帝慕容暐与其他慕容皇族及鲜卑族四万户一同迁到长安，受封为新兴侯，署为尚书。符坚对待降敌并不惩罚，还令保有富贵。两人命人将养母慕容雪遗体安葬，后来符坚听说了慕容雪事情，将她以燕后之礼安葬。

　　时间过的很快，自此过去一月有余，英伟的符坚皇帝，平均每两、三天都要临幸清河一回，有时是在东宫，有时直接叫清河去书房，清河忍受着屈辱，但也不得不听候命令行事。

　　这天晚上，符坚又来到了东宫，临幸清河以后，清河□□着身体躺在床上，符坚直起身来，命道：“来人，唤慕容冲过来。”凤皇就住在旁边屋子，听了命令，走了过来，见符坚身不着寸缕坐在床上，自己姐姐躺在床上，用被子掩着身体，不知何事，且行拜礼。

　　符坚径直走向他，一把拦腰抱起，凤皇拼命挣扎，可是人小无力，被他扔在床上剥去衣服。凤皇和清河，都拼命的阻止他，凤皇还用拳头打了他几下。他胳膊一甩，将清河甩到床下，又打了凤皇几拳，便将他反转身体，压在身下奸污了。

　　凤皇和清河都嘤嘤哭泣起来，却见符坚在凤皇耳边，柔声说道：“朕会宠爱你们的。”凤皇的哭声小了，终于无声，被符坚搂在怀里玩弄，清河却嚎啕大哭起来，悲痛异常。符坚便令清河今夜暂去凤皇屋子休息。清河一夜无眠，她知道，符坚和凤皇也是一夜无眠。

　　第二天早起，宫女过来伺候梳洗，清河问：“皇帝走了吗？”宫女说一早便走了，清河顾不得梳洗，过来看凤皇。凤皇小小的脸上黑沉的神色，他头发散乱，嘴角还有一处血丝，可是眼神里却不见一丝愤恨，这是让清河讶异的。

　　清河哭道：“姐姐无用，累你受辱。”谁知，凤皇却开口惨笑道：“没有办法，莫要过分自责了。其实这样挺好，做男宠算什么呢？别忘了那个人是皇帝。姐姐不要觉得我们共同侍奉一个男人是羞耻的事情，这样的事情自古以来无论汉族还是我们鲜卑族，都是有过的。姐姐以后再别像昨天晚上那样冒犯龙颜。”清河听的呆住了，眼泪凝在睫毛上，看着凤皇，凤皇却自行下榻，命宫女给自己准备水洗浴。

　　他说：“姐姐也要沐浴净身吧？昨天晚上我们都将对方的身体看了光光，不如一起沐浴吧。”清河甩了他一个耳光，回到了凤皇的屋子，气愤不平息中想起，刚才离开的才是自己的屋子。

　　凤皇知道，苻坚是傻葩，是被玩的双傻葩暴露了。两人无可奈何，找事给自己做。夏天热，清河静以修身俭以养德，静角度互动凉。冬天冷，凤皇动以修身奢侈养恶，动角度互动热，都是冷热互动中庸派。

　　自此，凤皇便成了符坚的男宠，比他所有妃子还得宠，凤皇也无所谓，是傻葩了，被皇帝宠幸他还是十分骄傲，却经常无故发火，见到符坚也常常表现不高兴。

　　符坚虽然是氐族人，被汉化极深，一心做个好皇帝，批阅奏折时间甚多，走访民间时间也甚多。凤皇傻葩，不高兴自己被撇在一旁，符坚便减少了批阅奏折和走访民间的时间。

　　后来当符坚在宫内书房工作，他又主动前去勾搭，大多数的时间，他会在旁边阅读书籍，等到符坚发觉自己冷落了他，来搂抱他的时候，他又迅速跑开，不让符坚抱。凤皇又变得撒谎，是从跟苻坚对话开始。

　　符坚宠爱他，他还是曲意承恩，肯定符坚皇帝对他的宠爱。凤皇又见有宫人欺负他和自己姐姐，仗着符坚宠爱，不经程序自行惩治，符坚也睁眼闭眼。苻坚真爱他呀，为了他，在东宫之内，靠墙遍植梧桐和竹子。

　　苻坚是个痴傻的人，十分重视言语沟通，言语即内心想法，见自己总是无法把握凤皇对自己的爱，便直接询问他，他却闭口不言。他本来便不是什么善谈之人。他也和清河说自己民族话，不让苻坚了解，以保护自己民族文化。

　　苻坚宠幸他，到了后来苻坚甚至因为他一连几天不早朝。清河深知自己弟弟为人，无论苻坚怎样，他都是会傻葩害人，因此反而开始同情苻坚，当着苻坚的面，深怪弟弟顽劣，说道不让他影响苻坚工作，导致天下百姓受惠甚少。

　　他却说道：“你真认可我同性恋了！？什么天下百姓，苻坚东征西讨，让众多国家臣服，是为了自己过的更好。”苻坚道：“朕使军队统一四方，想要让天下都受惠于朕的仁德之政。”凤皇冷笑道：“用武力强迫别人臣服，使别人成为奴隶，还说是仁德。”

　　苻坚道：“朕当他们的皇帝当的好。要不然他们傻葩。”凤皇又冷笑道苻坚父母有汉族，就不清楚自己祖宗是谁了，处处惟汉人仁德为标准生活和当好皇帝，汉人皇帝中可有一个是他如此这般的？傻葩完是该完吧。他说仇恨总是胜过仁德，他行仁德也早晚自取灭亡。

　　苻坚不以自己的意思被逆，说道汉人仁德，践行也未尝不可。凤皇道，汉人和他们总是兵交不和，之前几十年互相屠戮，甚至彼此将对方几乎屠戮怠尽，彼此均苦。苻坚想尽量使两方融合团结，也没用。

　　凤皇道：“燕子变不成老鹰，豺狼变不成绵羊。”苻坚深以为惧：“是太难了。”凤皇要求跟苻坚一起走访民间，苻坚便也答应了。自此两人常常一起走访民间，晨夕相对。民间甚至有歌谣传出：“一雌复一雄，双飞入紫宫。”

　　当年秋天，关中发生了严重的干旱，苻坚率先节省开支，把官府的金玉绮绣都分发给士卒，后宫不许穿锦衣。唯有凤皇敢于不听他命令，锦衣玉食，过的甚是奢侈。

　　符坚见天旱无雨，播种困难，下诏推行汉代泛胜之创造的区种法，又组织人力兴修水利，凿山起堤，通渠引渎。为了通商行旅的便利，又下令从长安到各地，修筑了宽阔平坦的大道，沿途二十里设一亭，四十里置一驿。

　　可是凤皇走访民间，却不见汉人说他的好，凤皇便拿汉人言语肆意嘲笑他。符坚也不以为意，道自己是天子，他们是奴隶，会不满是正常的。凤皇嘲笑：“他们做奴隶都得寸进尺，做天子更加会贪婪无厌，恐不给你任何活路，保证害大家完狠。”苻坚不以责怪，也不查办那些百姓。

　　苻坚广设学宫，奖励人材，公卿以下的子弟都须入学。他每月亲临太学视察，考察学生的学习状况，分定不同的等次。凤皇也都跟着去。他规定轮替值勤的中央禁卫军都要修学，对于不学无术是傻葩的官吏，他的处理也十分严厉，凡百石以上的官吏，学不通一经、才不成一艺者，一概削职为民。

　　于是人心思勉，一时人才济济。老百姓有歌谣说：“长安大街，杨槐葱茏；下驰华车，上栖鸾凤；英才云集，诲我百姓。”

　　他又不分贵贱，法律制度面前人人平等，杀贪官，罢庸官，建立了人才举荐制度，各级官员都要举荐人才，举荐对了就奖赏举荐人，举荐错了就惩罚举荐人，这样一来，官员们再也不敢看着谁顺眼或者给谁走后门，让他们当官了，就算是皇亲贵戚，只要没有才能，也只能一边呆着凉快去。

　　结果，内外之官，率皆称职；田畴修辟，仓库充实，盗贼屏息。凤皇却说他早晚还是得出事。

　　苻坚甚为重视社会福利，禁止奢侈，禁止腐化，禁止官商勾结。凤皇却道：“如此未必就能使天下人变得好起来。天下经济也不见得就好，越是禁止的，越是被压抑，早晚会更猖狂反扑。”苻坚听了，对他更加珍爱，还因为他，更改了许多法律规章，并且允许他不守宫内许多规矩。

　　有别人见了，也想仿效凤皇，却被凤皇查办。他见了，问之，凤皇只说：“办的奸诈小人。”他便不再多问。凤皇要跟他喝酒打猎，他说大臣劝戒，不让喝酒打猎。凤皇没趣。

　　苻坚性宽宏，兵降了不杀，官降了不杀，帝王降了也不杀；主动降服的给官做，兵败被擒的给官做，逃走了抓回来还给官做。有些人感他给予的好处，便臣服于他，但是也有些人背叛他，他都要问了那些人想法，才决定怎么发落。他对凤皇说：“总得先给他们机会，至于他们背叛与否，是后来的事情。”

　　有降人周虓，因为母亲被秦军俘获无奈投降，苻坚给了他官做，还把他母亲接来使他们母子团聚。可周虓整天郎当着个大长脸，每次见了苻坚没好气，往地上一坐张口就骂，什么氐贼、胡虏一大堆，专拣难听恶心的往外喷。尤其大年初一君臣朝会，隆重祥和的场合，他却指着苻坚的鼻子大骂这是鸡狗猪羊的聚会，众人都以为是可忍孰不可忍，苻坚当惩办他。可是苻坚却不生气，反而给他更优厚的待遇。

　　他对凤皇说：“朕富有天下，岂会跟他计较。他被迫投降，心里不服气，乃是真性情。”凤皇说他：“以德抱怨，还常常为他人着想，是愚蠢行为。不是公平好吗？！”

　　朝廷内的大臣见他越发久不早朝，虽然于政事并无耽搁，却不满意了。又见他意志常常被凤皇动摇，甚至说出凤皇口吻的话来，便以为皇帝威严被冒犯，又以凤皇为祸国殃民的后宫妃子态度对待，便有大臣王猛上奏，一再劝谏苻坚，甚至提议将凤皇杀死。

　　苻坚和王猛既是君臣，又是挚友，彼此之间肝胆相照，苻坚的许多决定都是采纳的王猛意思。苻坚又见凤皇对他不甚关爱，他不顺从自己，也打骂过他了，如今杀之绝不能想像。他一直是爱他的，怎能杀他。于是便下令封慕容冲为平阳太守，克日，前往河东任职。

　　清河自知弟弟性格，此去等于放虎归山。他会害苻坚。苻坚以前对他的宠爱，都将转变为仇恨的柴薪。可是凤皇是自己亲弟弟，自己只有这么一个弟弟，自小身边长大，要提醒苻坚却是断断不能，便依旧袖手旁观。好多人吗几乎所有人都是对苻坚袖手旁观。

　　凤皇接到诏书，性情大变，半月之内暴瘦下去，憔悴支离，越发毒暴，越发沉默寡言。他对姐姐说：“现在苻坚不宠幸我，早晚有一天，我要他死在我的手下。国恨家仇，还有他施展在我身上的毒害，使他早早便是我的敌人。我之前无数次想要害死他，如今却是机会来了。”

　　清河只是怜悯的看着弟弟。他太爱自己，太执着于自己的被伤害，也因此当苻坚强掳了他时，他一面仇恨，觉得自己被掠夺了发誓要报仇，一面却对掠夺了自己的苻坚产生了爱慕，又贪慕苻坚宠爱自己，因此玩弄苻坚，不想却引火烧身，自己陷入进去。

　　现在他对苻坚越加仇恨，却是因为他抛弃了他，不再宠爱他。弟弟也绝不允许自己被人当成奴隶，仇恨一旦滋生，只会越多而不会越少。他的柔顺曲意都是装的，其实连别人与他平起平坐都不可以，只有别人做他的奴隶，他才高兴。苻坚早被他钉在要杀死的人的榜单上。

　　却说慕容冲离开以后，初时，苻坚想念慕容冲，便来宠幸清河。可是越是面对着清河，越是思念慕容冲，便痛下决心不再到清河这里，而去宠幸爱慕别的妃子。清河仍旧原来待遇居于东宫。

　　转眼10年过去不表，苻坚想要南伐取晋，汉族大臣包括去世的王猛都不赞可，只有清河的叔祖父慕容垂和羌帅贵族姚苌竭力怂恿苻坚南伐，“圣心独断。”苻坚最后下了南伐命令，调集九十多万兵力，御驾亲征进宫晋朝。

　　然后，苻坚命降将朱序去劝说谢石早日投降，朱序早前是前晋大臣，当日奉命固守襄阳一年多，使得秦军久攻不下，苻坚还因此气的想要杀了在前线任帅的儿子苻丕。及待朱序兵败被俘，苻坚以朱序守节，以他为度支尚书。

　　却说朱序与谢石见面时私下向谢石表示前秦大军未全部集合，应趁此时机击溃前锋部队，夺其士气，从而击败前秦。谢石在谢琰劝说下接受朱序建议，在谢玄所派刘牢之击溃梁成的精兵后水陆并进，令得苻坚见其军容齐整，草木皆兵，心生畏惧。

　　后谢玄向苻坚请求秦军稍退，让晋军渡水决战，苻坚接受并打算在晋兵半渡时进击，但朱序却在秦兵后退时在军后大叫：“秦兵败矣！”前秦军于是溃退，晋军乘机进击，大破前秦。朱序亦因而得以回到东晋，拜龙骧将军、琅琊内史。

　　苻坚落荒而逃，使凤皇慕容冲将自己护送回长安，期间苻坚又与他温存数日，慕容冲感其恩惠没有杀他。

　　翌年，趁秦国国力衰退，控制力减少，慕容垂于河北叛变，慕容泓亦于关中举兵称济北王，时任平阳太守的慕容冲后也起兵，投奔慕容泓。后因慕容泓“持法苛峻”，德望不如慕容冲，兴兵进逼长安不久，就被鲜卑贵族杀了。

　　慕容冲被立为主，继续率众进围长安。慕容冲冲锋陷阵，从来不披盔甲，只着素袍。清河知道，他这是报复苻坚，若苻坚还爱慕他，他不穿盔甲便会刺伤他的心。他也是以此举，使苻坚忆起对他的宠爱，加速苻坚的灭亡。

　　不过他的报复如此狠厉，以自身性命作为砝码，其实他并不愿意跟苻坚进行战争，他自己却不清楚。被当作男宠又被抛弃的仇恨，竟然持续燃烧了10年而不熄。他也曾和苻坚一般博爱甚至友情互动，却被害变得有爱情，是变态了，谬误路能到达目的地吗？他也浇过水期待花开。苻坚善了不起啊！？

　　却说，羌族的姚苌等人也重新崛起；丁零、乌丸相续起叛。秦国重新四分五裂。苻坚困守长安，看见前燕贵族背信弃义，尤其是慕容冲率兵攻打自己，十分愤怒，便把慕容暐叫到面前大骂。

　　他说：“你们家族兄弟子侄布列上将，当时虽称是灭国，其实我待你们象归家一样。现在慕容垂、慕容冲、慕容泓各个称兵，你们家族真是人面兽心，枉亏我以国士待你们。”骂完之后，他有些后悔，觉得自己胡滥迁怒于无辜的慕容暐，便说：“背叛我的是慕容垂、慕容冲等人，与你无关。”

　　慕容冲兵临城下，苻坚凭城观看，心里慨叹对方军队之强，说：“此虏何从出也？其强若斯。”大声责备慕容冲说：“尔辈群奴正可牧牛羊，何为送死？”慕容冲在城下曰：“奴则奴矣，既厌奴苦，复欲取尔见代。”

　　苻坚遣使送锦袍一领遗冲，称诏曰：“古人兵交，使在其间。卿远来草创，得无劳乎？今送一袍，以明本怀。朕于卿恩分如何，而于一朝忽为此变。”慕容冲命詹事答之，亦称：“皇太弟有令：孤今心在天下，岂顾一袍小惠。苟能知命，便可君臣束手，早送皇帝，自当宽贷苻氏，以酬曩好，终不使既往之施独美于前。”苻坚大怒说：“吾不用王景略、阳平公之言，使白虏敢至于此。”

　　却说慕容暐回去之后，一面写信给慕容泓、慕容冲，让他们加紧进攻；另一方面又假托儿子结婚，想把苻坚骗来害死，谁知天降大雨，苻坚没有前往。慕容暐时刻不闲，又秘密招集族人准备埋伏人马袭杀苻坚，其间消息泄露事发，苻坚便下令杀死了长安城内残余的一千多鲜卑人，连妇孺老弱也没有放过。

　　他也想要杀害清河，却不忍下手，知她无咎，遂罢之。之后苻坚击败慕容冲军，又一次坑杀了上万鲜卑俘虏。时有群乌数万，翔鸣于长安城上，其声甚悲，占者以为斗羽不终年，有甲兵入城之象。慕容冲率众登城，苻坚身贯甲胄，督战距之，飞矢满身，血流遍体。

　　慕容冲在长安城外围成日久，城中乏粮，以至于出现人吃人的惨剧。苻坚倾最后家底设宴款待群臣，打仗的将军也分不到几片肉吃，塞进嘴里不敢咽下，回到家“吐肉以饴妻子。”

　　数月之间，烟尘四起，百姓死亡无数。关中百姓听说了，便结成堡壁三千余座，一面抗击叛军，一面冒死向长安城内运粮，多为贼所杀。

　　苻坚告诫说：“闻来者率不善达，诚是忠臣赴难之义。当今寇难殷繁，非一人之力所能济也。庶明灵有照，祸极灾返，善保诚顺，为国自爱，蓄粮厉甲，端听师期，不可徒丧无成，相随兽口。”

　　被叛军掳在军中的百姓，也偷偷给苻坚送信，愿意在敌人军营放火以为内应。苻坚说：“哀诸卿忠诚之意也，何复已已。但时运圮丧，恐无益于国，空使诸卿坐自夷灭，吾所不忍也。且吾精兵若兽，利器如霜，而衄于乌合疲钝之贼，岂非天也，宜善思之。”后来在众人再三要求之下，派出七百骑兵接应。

　　可惜放火之时风向突然转变，慕容冲营的骑兵以及接应的百姓反被自己所放之火焚烧，几乎全军覆没。苻坚痛心不已，亲为设祭招魂说：“有忠有灵，来就此庭。归汝先父，勿为妖形。”歔欷流涕，悲不自胜。众人都互相说：“至尊慈恩如此，吾等有死无移。”

　　慕容冲毒暴关中，人皆流散，道路断绝，千里无烟。苻坚以甘松护军仇腾为冯翊太守，加辅国将军，与破虏将军蜀人兰犊慰勉冯翊诸县之众。众人都说：“与陛下同死共生，誓无有贰。”

　　慕容冲派人告话苻坚说：“不降则诛。”苻坚说：“朕哪能向白虏小儿乞饶，宁肯死也不能投降，和做他的奴隶。”时每夜有周城大呼曰：“杨定健儿应属我，宫殿台观应坐我，父子同出不共汝。”且寻而不见人迹。

　　又有谣曰：“坚入五将山长得。”苻坚大信之，对太子苻宏说：“脱如此言，天或导予。今留汝兼总戎政，勿与贼争利，朕当出陇收兵运粮以给汝。天其或者正训予也。”于是遣女婿卫将军杨定击冲于城西，被慕容冲所擒，后来杨定降了慕容冲，转而对付秦军。

　　却说苻坚从长安出奔，只留太子苻宏守城，逃到五将山，羌族首领姚苌派兵包围了他，秦兵溃奔，身边只剩下十余个侍卫。苻坚此时帝王之度不改，坐而待之，召厨师进食。姚苌大将吴忠驰马赶到，把苻坚捆起来送到新平，继而姚苌又派人向苻坚索要传国玉玺。

　　苻坚大骂：“国玺已送晋朝，怎能送给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叛贼！”姚苌又让苻坚把帝位禅让给他，苻坚又骂：“禅代是圣贤之间的事。姚苌什么东西，敢自比古代圣人！”姚苌羞愤，派人把苻坚缢死在新平佛寺。其子苻诜、两女苻锦、苻宝以及夫人张氏等人皆自杀。清河却留守阿旁宫内不动。

　　慕容冲经过一番惨烈的攻防后占领长安。见到姐姐清河，仍旧住在东宫。又听说苻坚已死，更为毒暴，生活荒淫，赏罚号令不明，毫不理会臣下百姓。群臣怨愤，同时他要长居长安，而将士们却思乡心切，怨言四起。

　　有人唱道：“凤皇凤皇，何不高飞还故乡，无故在此取灭亡？”慕容冲听到了，对清河说：“归啥故乡啊？阿旁宫这里这么多好处，我们游牧民族向来是哪里水草丰美便把哪里当作故乡。再说，慕容垂强大，回去鲜卑故地还不被他杀死。”

　　翌年二月，慕容冲正在东宫饮酒，对清河说：“苻坚向善，然终不能善。我向恶，然终不能恶。”又说当日城内歌谣“帝出武将山将久得”，不知何人造谣欺骗苻坚，苻坚蠢信。

　　清河说当年秦国强盛时，有童谣云“河水清复清，苻诏死新城”，苻坚听了讨厌，每征伐，戒军侯云“地有名新者避之”。当时又童谣云“阿坚连牵三十年，若后欲败当在江、淮间”。苻坚在位二十七年，国家大乱，后二年，竟死于新平佛寺，都应了谣言。

　　慕容冲嘴角上挑笑了一笑，就在此时，听闻左将军韩延和前将军段随纠集兵士进攻皇宫，他也不躲避，继续喝酒，却使贴身护卫将清河护送出宫，后来军士进了东宫将他乱刀砍死，剁成肉泥。

　　清河也没有回故乡，而是到了晋朝一处隐居，后来跟慕容冲的贴身护卫互相爱慕，结为夫妇，生了好几个孩子，两人白头到老，幸福如意。回想起当日种种，两人都唏嘘不已。

　　清河知道，慕容冲一心报复苻坚，苻坚死了，他一时放下了报复心，尝试理解苻坚，发现他是个好人，只不过彪了、恶贯满盈也不自知，他就也善了一下，怜悯苻坚，对苻坚□□他的往事有了善的互动，结果就掉进坑里，情不自禁的动了点情，就一心求死了。

　　清河梦见慕容冲后来也找到他们，也有一女孩在一起，也是隐居好。她醒来惆怅不已，觉得慕容冲怨恨自己，慕容冲死了她却幸福着。她也后悔没有更多努力。她也很遗憾，没能阻止慕容冲死。

　　她也被苻坚奸了，可是她放下了被害，没有仇恨，没有让自己死，还感谢不杀之恩，没有参与战争，她还是要幸福的，所以她好好活着。也有些人像她一般，可是遇上了杀他们的人，就死了。她是幸运的。

　　慕容冲曾说群体是软弱的，被主宰的，团结不起来，群体说的话太渺小太杂也没人听，群体没途径跟各方主宰者良性互动，根本主宰不了任何，面对恶没能力讨价还价，没能力拒绝恶甚至也参与恶，谈不上为什么负责。

　　是啊，群体参与战争的，选择害人，不参与战争的，被动被害，战争或者不战争的都在傻葩。她虽然也是群体其中的一员，没能力，但是也没有恶，她惜命，离开了危险之地，幸亏慕容冲的贴身护卫保护了自己。她也想人间少点纷争。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