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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南疆危情尽蛰伏
她道：“山匪是我杀的。是我一时没能控制住自己的邪念，让邪凰钻了空子。”
万玄真道：“林羡渔，你可知你今日所作所为，已不仅仅是低头认错便能了却的。”
林羡渔道：“我知道。”
万玄真见她神色平静，不由得松了一口气，问道：“那，你待如何？”
林羡渔不答话，只回头看了萧烬一眼，目光隐有愧疚。
她道：“抱歉，徒弟。我可能不能再陪着你了。”
萧烬盯着她，道：“师父，别丢下我。”
岳南风亦沉着脸道：“小渔儿，不可。”
林羡渔苦笑了一声：“我总不能一辈子活在邪凰的阴影之下。与其整日担惊受怕，随时都但心自己失控，还不如早些解脱的好。”
她看向岳南风：“师叔，你答应过的。如今，我不过是将时间提早了两年罢了。”
“那我呢？”萧烬朝她走了一步，站在她面前，低头看着她，眼底噙着委屈，像是即将被抛弃的小狗：“师父，那我怎么办？”
林羡渔抬起手，怜爱地摸了摸他的头，道：“是我对不住你。”
萧烬道：“我不要这句话。我不想听你跟我道别，师父，我只想你陪在我身边。”
林羡渔道：“你从来乖巧，我不在，你也能照顾好自己，你不会让我失望的，对吗？”
萧烬袖中的拳紧了紧，道：“师父，我会想办法压制你体内的邪凰，你不要放弃。我能找到办法。”
林羡渔笑了笑：“我相信你，可我没有时间了。”
她不再看萧烬，转头迎向众人，朗声道：“事情因我而起，也将因我而终。邪凰会随着我的元神永久消散，诸位尽可放心。“
说罢，她不看众人或震惊或疑虑的眼神，当着众人的面，抬手掌心相对于腹前，缓缓运气，修为丝丝缕缕出现，汇聚在掌心之中散发出柔和的光晕。
此刻，沉寂了很久的赤月邪凰终于再也按捺不住，在她体内阴冷道：“自爆元神？你疯了？”
林羡渔的唇角勾着一缕疯狂的笑容，道：“你潜在我体内十三年，今日才知道我是个疯子？”
邪凰的语气比往日急促不少：“林羡渔！你住手！你要知道，老夫是能助你称霸天下的，于你有益无害。你只消放下成见信任于我……”
林羡渔打断他：“你何时看见，我有称霸天下的心思？”
“你……”邪凰气急败坏，几乎想要怒骂出声。
林羡渔在心头冷笑一声，刚想加快手中的动作，便觉颈后蓦地一痛，既而眼前一黑。
她仰面倒了下去，跌在一人宽厚怀中。
……
不知道究竟过了多久，林羡渔恢复了神识，恍惚间听见窗外鸟语清脆，林叶轻摇。
她先是在心头极轻地叹了口气，才慢慢睁开眼。
入眼是床帐繁复精密的花纹，很奇异，扎染的布料上绣着花鸟虫鱼，不是中原的样式。
视线微转，看见床榻不远处竖着一盏屏风，木质屏风上镂刻着兽纹，是一只尾巴极长极美的鸟，似凤却非凤。
透过镂空的花纹，看见一个熟悉的背影，坐在一张案前，背对着她这边，手指在案上轻叩了几下。
他对面站着一个人，毕恭毕敬地弯着腰，穿着一身扎染蓝布衣衫，带着个银质项圈，坠着丁零当啷的银片，岁数并不年轻。气氛有些沉郁，那老者低头站着，似在等候萧烬的发落。
萧烬开口，嗓音不似从前在林羡渔面前温和，低沉中带着浓浓的威压：“你说，没能找到相关的古籍？”
那老者身子微不可察地一颤，头埋得愈发低：“是。赤月邪凰毕竟是上古凶兽，千余年未曾现世了，记载实在是少。”
萧烬凉凉抬眸扫了他一眼，那人即刻道：“还请尊上再宽限几日，玉某一定尽力而为。”
萧烬淡淡“嗯”了一声，略显疲乏地往椅背靠着，摆了摆手。
那人忙不迭退了出去，萧烬倚在椅子上闭目小憩起来。
林羡渔看着他疲惫而孤寂的背影，没来由地心头一酸，止不住地咳嗽了一声。
虽然刻意压低声音，但萧烬还是立刻察觉了，他腾地站起身来，大步绕过屏风，视线与躺在床上的林羡渔相交，眸中染上喜色。
他道：“师父。”大步走了过来，坐在林羡渔身边，俯身看着她道：“你如何了？”
边问，边抬手在她额上略略一探，温声道：“还好，烧已经退了。”
林羡渔看了看床边案几上堆叠着的几块用来退烧的软布，这才感觉到自己嗓子有些干噎，她张了张口，道：“我……”
没能发出声音来，嗓子干的冒烟。萧烬立刻伸手将她扶坐起来，一手扶着她后背，另一手从案几端来一杯水，递到她唇边。
水温热地正好，不知道他已换过几次了。
林羡渔喝了两口水，道：“我发烧了？”
萧烬道：“嗯。”
“几天？”
“一天。”
林羡渔便不说话了，她坐直身子，手无意识撑在萧烬胸膛，察觉到他眉头极轻地一蹙。
她手一松：“你受伤了？”
萧烬往后退了退，道：“无妨。”
话未说完，林羡渔便伸手将他胸前衣襟扒开，一看之下，眼眶一红。
他胸前受伤分明不轻，饶是被纱布包扎，被她这一撑却又沁出血迹来。
想也知道，他打昏了她，强行从岳南风和万玄真手里将她带走，又还有那么多沧海弟子虎视眈眈，怎么可能轻松？
但他只字不提。
还好沁出的血迹不多，林羡渔避开他伤口，小心拉拢衣衫，在他怀中抬头问：“这里是南疆？”
萧烬点点头。
“彩云教？”
萧烬点头，道：“这里说不定能找到压制邪凰的办法。”
林羡渔知道他带她来南疆的用意，赤月邪凰源起南疆密林，这一代有很多关于上古凶兽的传说，说不定能在其中寻得蛛丝马迹。彩云教雄踞南疆，又是萧烬母亲的娘家，他来这里找古籍最为方便。
林羡渔心头早万念俱灰，又不忍拂逆他一番苦心，只叹了一声道：“何苦。”
“师父。”萧烬握住她的手，低声道：“过往一十九载，真正叫我觉得苦的，只有与你分开的那三年。”
林羡渔低头不语，萧烬道：“所以，就算是为了我，你也不要轻言放弃，好吗？我一定会找到办法。”
林羡渔尚未想好如何回答，却听门外有个格外清脆的少女声音道：“烬哥哥，你好歹吃点东西吧。”
珠帘轻响，那少女掀开门帘，脚步轻快地走进来，边走边道：“别守着这个女人了，反正她又死不了，有什么好……”
言语间，她绕过屏风，一眼看见榻上依偎在一起的两人，神色一僵，眼神便蓦地冷了下来。
她翻了个白眼，面色不悦地走过来，拖过一旁的案几，将手中挎着的食篮搁在上面，打开盖子，抬眼时已换上一副甜蜜的笑颜。
林羡渔打量着这个女子，她一身南疆彩云教服饰，用料却显然更加华贵，身上的银饰也更为精致。她头戴飞蜈钗，耳坠天蛛环，颈带金蟾圈，手腕上绕着一只活灵活现的灵蛇镯，裸露的小臂上还有一只极为逼真的蝎子纹身。
竟是集齐了五毒。这女子，难道是彩云教新任的圣女？
她眼里只有萧烬，恍若压根没看见他怀中的林羡渔，道：“烬哥哥，这可是我亲手做的，你一定得尝尝。”
她从食篮中端出两盘盛着精致菜肴的小碟，又拿出一副碗筷，将碗搁在萧烬面前，双手举着筷子递向萧烬。
到底是外人在，而且这人一看便知对萧烬有心思，林羡渔有些不自在地想坐正身子，刚一动作，萧烬的手绕过她背，将她按在了怀里。
他扫了一眼面前的菜色，微一皱眉道：“她不爱吃鱼，换一道。”
少女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道：“烬哥哥，她想吃，自有下人去做，哪里用得着我亲自动手？”
萧烬道：“那便吩咐下人去做。”
少女握在筷子上的手指捏得指尖泛白，半晌才道：“好。你先用过饭，我待会儿便去吩咐他们做点东西送过来。”
萧烬道：“我现在没有胃口。一会儿与她一同吃，你先拿走吧。”
顿了顿，他补充道：“还有，我说过，你不用亲自下厨，我不需要。”
少女咬了咬牙，眼中蓦地蒙上一层水汽，委屈道：“烬哥哥，你怎么了？你从前不这样待我的。”
那少女本就生的灵巧，水汪汪圆溜溜一双大眼，如今眼圈微红，泫然欲泣，更是我见犹怜。林羡渔生平最怕看见人哭，立刻暗中戳了戳萧烬，从他怀中钻了出来。
萧烬欲言又止，终是略放缓了语气道：“只是不希望你在此类琐事上劳心费神而已。灵疆，你身为圣女，自有更多要紧事要做。”
原来这个少女就是现任彩云教教主萧天琅的独女——姒灵疆，也正是现在的彩云教圣女。姒灵疆是随母姓，彩云教向来以女为尊，圣女身份往往大过教主，上一届圣女萧以容便是如此。
林羡渔不认得这个少女，却听过她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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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历南疆危情尽蛰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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