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修炼，从穿越到飞升

　　一遍经文念诵，金光尊忽然安静下来不再发出声音，好像是专门在等陆漫漫说话一样。

　　陆漫漫见状，在蒲团上动了动，让自己更舒服了一些，然后他开口道：“在咱们对话之前，我想先问一个问题，好确定咱们之间的信任关系，”顿了顿，陆漫漫问道：“我想知道，你到底是谁...或者说，到底是什么？”好像是怕金光尊不正面回答一样，他又补充道：“稍微有点久之前，我忽然才知道，入梦的仙人将不会以本尊的形象出现，而是用更加能被凡人理解的化身形象出现，而化身的形象则又是在凡间会出现的东西。抱歉，金光尊...姑且还是这么叫你吧，金光尊，你现在显现出的这幅尊荣，可不太像是凡间能出现的。”

　　黑暗的空间没有动，法坛没有动，大鸟侍者们没有动，巨鸟一样的金光尊也没有动。

　　陆漫漫伸手从面前的地上拿起了那枚玉质小印道：“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不远万里选中我这个原本跟你毫无关系的人来做积乌观观主，但是我大概能猜到，观主的工作大概就是将你的道统继承下去——无论你是不是金光尊，以你将传度印交给我的迫切程度来说，这件事对你都很重要吧？”陆漫漫笑道，“如果我因为跟你赌气，而故意摆烂呢？”

　　眼前的金光尊没有动，但是陆漫漫却明显感受到了祂微微颤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成为观主之后，与眼前这巨鸟有了更加深刻的联系。

　　陆漫漫等着祂的回答，并且陆漫漫也很好奇——他从没有听过金光尊说出过经文之外的话，他甚至有些感兴趣，想知道金光尊在日常环境下的交流是什么样的。

　　金光尊那硕大的鸟头低了下来，然后转向了一边，祂中间那颗浑圆的大眼睛就从正面看向了陆漫漫。

　　陆漫漫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这场景他之前好像经历过。然后下一刻，陆漫漫忽然就被骤然的坠落感包裹，他想起来上次经历这种场景是什么时候了，然后艰难地转头向身下看去。

　　果然，在自己身下不知道多远的虚无中，一只好像无边无际般的巨大黑眼球出现在那里，无悲无喜地看着正坠下的陆漫漫。

　　那黑眼球与上次一样，中间深渊一般的瞳孔依旧让人恐惧，可与上次不同的是，陆漫漫忽然看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好像是眼球的边界的地方，有一圈细细的金色轮廓。

　　可陆漫漫来不及想那是什么了，他以比上次快得多的速度向下坠去，不过呼吸间便已经毫无阻碍地穿过了那巨大眼睛外面一层薄薄的透明的角膜，估计不过呼吸间，就会坠入那瞳孔的深渊中。

　　陆漫漫看见了那深渊边缘和内壁上，让人头皮发麻的密集和扭曲的纹路，并且他忽然绝望地意识到，这次不会再有疑似元阴圣母化身的薄纱来阻止自己坠入瞳孔深渊了。

　　陆漫漫成功坠入了巨大眼睛的瞳孔，彻底的黑暗已经完全将他包裹，这黑暗纯粹到，甚至陆漫漫一时间已经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在下坠还是在漂浮着了。

　　最后，陆漫漫好像看到了什么。

　　彭玉山在树林深处的一块平整石板上盘腿坐下，手中捏着手决放松地摊在小腹位置，然后闭上双眼，迅速准备入梦。

　　本来他可以在晚上也继续赶路的，但是突然想起来，自己自从半年前进入坐忘之后，就再也没入梦听过金光尊讲经，于是才决定今晚加做一班功课。

　　作为积乌观大弟子，对入梦这种事不仅不会感到陌生和困难，甚至已经到了信手拈来的地步，彭玉山不过闭上眼后的一个呼吸时间后便睁开了眼，而眼前已经是一片黑暗的梦境空间。

　　他抬起头，果然，梦中的黑暗空间空荡荡的，除了一尊人高的石像和石像下面的蒲团之外什么都没有，与往常一模一样。

　　彭玉山快步走到石像前，看了看地上的蒲团，不免心中苦涩。

　　地上摆着两个蒲团，一前一后，显得甚是简陋。彭玉山叹了口气，想到之前积乌观最鼎盛时，除了最靠近石像的那个代表师父扬尽乾的蒲团之外，另外还有密密麻麻三五百个蒲团，供入梦的弟子们在金光尊的注视下一起听师父讲经，何等壮观。

　　不过还有希望，彭玉山振奋了精神，看到地上的两个蒲团，他知道，除了代表自己的那个之外，另一个蒲团代表的，就是积乌观还剩下了一个弟子存活，而那个人就是如今的积乌观观主。

　　彭玉山在属于自己的那个蒲团跪下，冲着那石像叩首道：“弟子彭玉山，诚心供奉太上元玄太阳金光尊者。”

　　那石像有些怪异，是一根足有人高的石柱，上面密密麻麻刻绘着奇异的花纹和符号，石柱的顶端着蹲坐着一只正常大小的乌鸦，虽然是石刻的雕像，可那乌鸦却极为精巧，甚至羽翼分毫毕现，只是那乌鸦完全没有什么情绪——当然，正常的乌鸦也是没什么情绪的，但是这只石刻乌鸦却让人更加感到平静。

　　这石雕的乌鸦，正是金光尊在凡人眼前展现的，方便理解的化身形象。

　　按照正常的流程，石像虽然代表的是金光尊，可却是不会给予积乌观弟子们任何反馈的，而是由观主作为仙人的代行，来为弟子们念诵讲解经文。

　　彭玉山刚刚把头磕下去，他甚至还没来得及去想，前面代表观主的蒲团上没有人，那么谁来诵经的时候，就听见了一阵石头碎裂的声音，他急忙抬头看去，只见那原本不会有任何变化的石像忽然出现了无数裂纹，紧接着一声脆响，只见那石像便崩裂开来，碎石纷纷落地，而在原本石刻乌鸦的地方，正有一只活生生的乌鸦站在石柱上。

　　彭玉上一下反应过来，又重新把头重重地磕在地上，颤声道：“弟子彭玉山，诚心供奉太上元玄太阳金光尊者，恭迎太上元玄太阳金光尊者入梦降真。”

　　乌鸦什么动作也没有，仿佛除了看起来是真乌鸦之外，其他一切特质都跟石雕一模一样，顿了半晌，那乌鸦才张了张喙，口吐人言道：

　　“天地之根，万炁之牢。
　　历修劫数，证吾之道。
　　九天内外，独尊吾诰。
　　修有金光，可渡劫涛。
　　视不可见，听不可闻。
　　森罗万物，炁之能存。
　　尔受此持，通精晓神。
　　飞升上界，弃身绝伦。”

　　彭玉山随着金光尊一起读着经，但是他的内心却极度激动，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金光尊亲自降真来与自己诵经讲道，但是他忽然预感到，无论是积乌观还是自己，未来都将会大不一样了。

　　陆漫漫猛地睁开眼，在黑暗的暗道中粗重地喘着气。

　　他没有落到地，而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忽然醒来，但是他已经得到金光尊给他的答案了——他的脑子里被灌入了很多本来不该有的信息和知识，这让他的大脑在无比兴奋的同时又无比痛苦，这种兴奋不是他自发的，这种痛苦也不是，而是大脑接受了某种刺激之后的应激反应。

　　陆漫漫想了想，决定分享，于是他重新闭上眼，可这次却没有入梦，而是将自己沉入意识的深处遨游，很轻松的他就找到了一扇，呃......仿实木纹防盗门，门上不仅贴着一张福，还安了崭新的指纹密码锁。

　　“......”陆漫漫也不知道柯之桓整这出是图啥，不过还是老老实实地按了门铃。

　　“哔”的一声，指纹锁上面一块小屏幕亮了起来，柯之桓的声音从屏幕上面的扩音中传出来：“进来，录了你的指纹的。”

　　陆漫漫满脸黑线打开了门，正看见柯之桓跟上次一样坐在沙发上，陆漫漫没忍住吐槽道：“你这...真有闲心啊，还是可视的。”

　　“无聊嘛，”柯之桓啃着鸭脖道，“来找我干嘛啊？”

　　“你咋这么爱啃鸭脖。”陆漫漫没忍住又吐槽了一句，然后他心神一动，桌子上那盘鸭脖旁边就出现了一盘卤猪蹄和一碟卤牛肉，然后他拿起一块猪蹄，一边啃一边环视了房间一圈，最后看向了电视。

　　“咋的？”柯之桓奇怪道，“你想看啥？”

　　陆漫漫坐在沙发上，电视自己打开，紧接着，密密麻麻的问题就出现在电视屏幕上。

　　“卧槽，”柯之桓看着那些文字问道，“这是啥？”

　　“从金光尊那得来的信息和知识，”陆漫漫用意念控制着屏幕上文字字体的大小，差不多合适了之后说道，“我拿来跟你一起看看。”

　　“行啊。”柯之桓笑道，两人便专注地逐字理解和记忆那些信息和知识，当然，如果没有柯之桓不时开口让陆漫漫翻慢一点就更好了。

　　金光尊赐予陆漫漫的这些信息和知识大概分成三个部分，或者说，两个多一点部分。

　　第一部分是仙人的一些常识——普通的凡人根本无法承受仙人的注视，仅仅从上界而来的一道注视，哪怕不带任何喜恶和情绪的注视，也会让普通的凡人直接死亡，而在普通凡人中，则有一部分凡人有着更强的承受能力，他们能够承受住仙人的注视，但依旧还是无法直面仙人的本体，他们也会因为无法直视仙人的本来形象而崩溃甚至失去理智发疯，不过在漫长时间与这些特殊凡人的接触中，仙人们慢慢找到了一些办法，就比如仙人们会选择用化身形象出现在这些凡人的面前。而化身分为两种，一种是直接的化身，方便进行入梦之类的行为，另一种则是为了方便仙人的某些目的，仙人会将自己的一部分魂魄摘出来，化作人形投入下界，这种被称之为降世，降世的仙人某种程度上来说已经不再是仙人，他们没有仙人的记忆与神通，只会像个普通人一样生活，但是会抱着很强的目的性，直到完成了仙人降世的目的之后，他们就会再度回转上界，与原本的仙人合而为一，从而融合回仙人的意识中。

　　“你看这里。”柯之桓走上前指着电视屏幕上的那段话道，“总结一下，普通凡人无法承受仙人的注视，特殊的凡人可以承受注视和分身，那么我们是不是可以认为，在这些特殊凡人中还有一种特殊群体，他们的承受能力更加强悍，甚至可以直面仙人的本来形象？”

　　“有道理柯部长。”陆漫漫笑道，但他心里却在想另一件事，关于那信息中提到的“仙人降世”这个形态，不知道与之前穿飞观元阴圣母诞辰法会上的“降世临凡”，只是恰巧称呼雷同，还是有什么深层次的联系？

　　“不过，我倒是想到了另一件事，”柯之桓沉吟片刻后开口道，“这些知识好像在表露一件事，就是仙人其实是需要凡人的。”

　　“什么意思？”陆漫漫问道。

　　“我说下自己的感受和理解，你看看啊，”柯之桓组织了一下语言，缓慢开口道，“仙人们需要凡人来完成某些工作，所以才会不停地进行展现形态的试验，最终才会试验出文中提到的‘特殊凡人’，如果不是需要凡人来为他们做事，他们大可以不理会下界凡间，或者用魂魄降世的状态来完成工作。”柯之桓说到这，突然“哦”了一声，恍然道，“我突然想到之前他们说的一句话，说‘穿越者到最后都会以成仙为目的进行修炼’，为什么会出现穿越者，为什么穿越者都会一步步靠近仙人——如果我们猜测，穿越者有大概率就是仙人所谓的那种‘特殊凡人’，那么为什么会出现大批量的穿越者就好解释了。漫漫，无数现代人穿越来到这个世界，我觉得就是仙人搞出来的。”

　　陆漫漫瞠目结舌，但是转回头细想，又觉得他说的极有道理。

　　不过这些都是无端的推测，完全没有证据支持，眼下也根本没办法验证，于是两人都不再提这个话题，将注意力重新放在电视上。

　　第二部分是道观和入梦的一些说明——道观是仙人的道场，组成道观的是三部分，即道统、观主和弟子，道统是仙人们飞升时无法带走的，留在下界的炁，其中包含了大量的独特的信息和法则，这东西的作用除了能传承仙人掌握的能力之外，其实很模糊，别说道观，就算是仙人本身也没办法完全说清楚到底有什么作用，但是能知道的是，如果一个仙人的道统丢失，那么对上界的影响，是这个仙人将漫漫消失，到最后祂掌握的力量重新回到大地，对于下界来说，则是道观彻底失去传承的能力。而说到传承，下界一般公认的传能方式就是入梦，一般来说，普通仙道中人入梦后，能看到的是仙人化身，然后仙人之下的观主，以及仙人道场所属的弟子，仙人不会直接进行传度，因为怕弟子无法接受海量的信息，所以一般是由观主代替仙人对弟子进行传度，简单来说，就是仙人是老师，而观主是老师的传播工具。相应的，仙人会优先对观主进行保护，所以可以认为观主是直接受到仙人眷顾的人，弟子则是仙人的信徒。

　　“完，”柯之桓笑着对陆漫漫道，“你这是工具人啊漫漫。”

　　陆漫漫翻了个白眼，接着看下面的内容。

　　第三部分是仙道中人修炼的十二个阶段——到这里就结束了，再往下翻不知道为什么，出现的是大段被涂抹的痕迹，完全无法辨别意思。

　　“怎么回事？”柯之桓皱着眉道，“仙人不想告诉我们？”

　　“不清楚，”路漫漫道，“刚在我意识中出现的时候就这样，不止是这段，金光尊给我的信息其实到这里才四分之一不到，但是下面的所有内容都像这样是涂抹了的，完全看不清，我不知道是有限制还是怎么个意思。”

　　柯之桓陷入了沉思，又让陆漫漫把信息往上翻，看着之前的两段沉思着。

　　陆漫漫也在思考，如果这些信息是真的的话，那么大概解释了为什么自己入梦看到的仙人，跟别的人不太一样，原因就是像柯之桓说的那样，自己就是特殊凡人中的特殊群体，可以直视仙人的本来形象，如果这些都是真的的话，但是...

　　陆漫漫叹了口气，总觉得金光尊这傻鸟在避重就轻，这些信息还是没办法解释，他为什么会不远万里找自己做观主。

　　这个疑问是毫无逻辑的，就算推测也推测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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