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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Ⅴ腐朽的岁月
Ⅴ腐朽的岁月
有一些曾经真实存在过的人和事,就那样被人抽去了血液,被曝晒在历史上,变成单薄而无力的皮囊,在空气中晃动了几下,就停止了。
端木慢慢的走过去,把漆金的古老烛台放在书桌上,脱页的书侧一角被灯光照地反射出牛皮纸的温润光晕,暖黄色在空中载载浮浮。
他苍白的皮肤以及那双在灯光下更加漆黑的眼睛,修长的眉在眼睫下投下深深的阴影。
……
已经这么久了。
他的眼角瞟见烛火跳跃了一下,目光定格在诺缇的大眼睛上,看了进去,他想了想,终于开口了:
“……你,听说过艾多尼尔•凪么?”
……
那一年,正好是泽田纲吉从日本来意大利,我代表机密文件处理小队和其他人一起到港口迎接他。
我还记得那个时候他才不过十九岁的年纪,穿着剪裁合身的黑色礼服从马车上走下来,那么年轻而漂亮,那双眼睛空灵地就像是天使一样。
那个时候他还什么都不会,偏执地坚持一些东西,很多次都要和几个资历比较深的顾问大吵一架,我还记得要有一次,岚守护者去参加一个同盟家族的协定,被暗算成重伤,首领坚持一定要讨回公道,但是顾问们却说这个家族对彭格列的支持很重要,不可能因为一个A级干部的损伤就撕毁协议。
就是这样过来的,他就变地很冷漠而严肃,理性地完全不像一个才二十出头的年轻人。
……
每天会议结束后,年轻的十代会伏倒在宽大而奢华的办公桌上,雍容的羊毛毯子盖在身上唯一感觉到的只有快要窒息的压力。
他把眼睛眯成一条线,阳光正好可以在一条缝里流转,模糊的光斑在闪闪烁烁,他快要
有一种被催眠的错觉。
“喂。”肩膀上被谁轻轻拍了一下,他依旧半眯着眼有些惊异地回过头去。
——红赫色的发粗心地蓬乱着,眼睛歪戴在鼻梁上,有一种天真的稚气。
“小正啊。”纲吉索性趴在椅背上,柔软的发衬着他偶尔露出少年一样的单纯与可爱。
“呐,首领,我跟你说,”入江歪过头微笑了一下,整个人在纲吉的办公椅旁边蹲下来,仰起头的样子正好迎着金色的阳光,因此就宛如是圣洁的天使一样,“你今天有没有看见坐在右手边的第三个男人?他是密鲁菲欧雷的首领,虽然名义上是彭格列的同盟家族,但是我总觉得他没有那么简单。”
“你是说……白兰?”纲沉吟了一下,抬头问道。
入江眨了一下眼睛,复而点头:“对,我记得这个名字。”
“他这个人……实在是奇怪地很啊,”纲吉从椅子上站起身,把手中的一本资料剪贴本随意丢在桌上,一倾倒,便翻到了某一页,“好像对彭格列有至上的忠心,但又似乎在很多时候不愿意倾出整个家族的力量来协助我们。”
入江定定地看着纲吉左胸上别着的金色绢花,上面镶嵌着彭格列家徽,映衬着他浅棕色的瞳孔,显得美丽而高贵,他脑中一闪而过那个银发男子的微笑侧脸以及绵绵不绝的温
柔,终于还是把那份资料递到了纲吉的视线里。
“首领,这个季度的中旬,我们在鲜花广场的交易的时候,据说密鲁菲欧雷家族秘密袭击了我们的第三小队,造成五十二人受伤,三人死亡。”
纲吉的动作停顿了一下,然后抬起头注视着他。
空气就是在这一瞬间凝固的。
而历史亦是。
入江定定地看着纲吉左胸上别着的金色绢花,上面镶嵌着彭格列家徽,映衬着他浅棕色的瞳孔,显得美丽而高贵,他脑中一闪而过那个银发男子的微笑侧脸以及绵绵不绝的温柔,终于还是把那份资料递到了纲吉的视线里。
“首领,这个季度的中旬,我们在鲜花广场的交易的时候,据说密鲁菲欧雷家族秘密袭击了我们的第三小队,造成五十二人受伤,三人死亡。”
纲吉的动作停顿了一下,然后抬起头注视着他。
空气就是在这一瞬间凝固的。
而历史亦是。
……
入江正一在很多时候都是很崇拜自己的首领的。虽然说他们两个之间的年龄也实在相差不大,在真正了解他之前正一甚至和绝大多数人一样,认为泽田纲吉完全是因为运气的因素在坐上了黑手党教父的位置。
泽田纲吉就是一张白纸。他这样想。
没有多余的欲望和杂念,空灵而单纯,仅有的意志可以因为感情因素而不断地变化甚至被人利用,而他本人却依旧保持信任与一如既往的善良。
他曾经见过纲吉在一次家族的巨大内部战争中展现出来的战斗状态,漫天绚烂的金红色光华映照着他美丽的金棕色瞳孔。
简直就是路西法和阿瑞斯的结合。
他的脑中忽然蹩脚地冒出这句形容,当然他心里很清楚:十代根本不是阿瑞斯在神话中那个情妇众多的形象,他只需要这个战神的所有褒义词。
俊美,坚强,冷酷,超高的战斗和最完美的血统。
相比之下,他就显得比较软弱了,就像是对待爱情一样。
“小正?你在想什么?”忽然间传来的温柔声音打断了他的联想,回过神来依旧是这个男子。
他晃了晃脑袋——这个动作可以一举两得的表示否定也可以把某个人驱逐出自己的思想范围,以便于他可以恢复他理性和感性并存的思维。
“不啊,纲君。”他微笑了一下,看见纲吉眼中忽然冷下去的东西,心中一紧,觉得他此刻几乎要被两个男子的身影撕裂成两半。
……
坐在华贵的办公椅上的纲吉自然是完全不知道入江在短短几秒里转过的所有念头,他这年还不完全成熟的心理只翻来覆去地在思索:
白兰为什么要这么做?
纲吉最不希望承认的就是他所认真对待的人出现了中伤他亦同样珍爱的人的事实。
老天……五十二人受伤,三人死亡……
这不是真的。
他沉默地抽出一张信纸,金属笔尖在上面一气呵成的高速滑动几乎要冒出火星来。
完毕,他迅速地封起,然后递给入江,声音没有波澜:“送到密鲁菲欧雷总部,加密加急的信件。”
入江地点了点头,走出房门。
随着门里的机扭严丝合缝地闭在一起,纲吉忽然觉得铺天盖地的安静和寂寞像是浓重的毒气一样。
然后忽然想到了一句话。
爱情是一种残像。
而残像令人中毒。
……
密鲁菲欧雷的办公室里,白兰依旧保持着万年不变的微笑,点头示意送信的高级秘书可以退下了,然后顺带欣赏了一下信封上那枚招摇过市的彭格列家族徽章。
慢慢撕开,带着一种漫不经心的心思,阅读着上面一行不过数十字的短信,语句之间是毫不客气的首领式严肃和认真:
白兰,你到底在发什么疯?
今晚十点我在庄园的会客室等你,迟到的话你就死定了。
泽田纲吉书
……
密鲁菲欧雷的首领懒懒地挑了挑眉,打了哈欠。
啊呀呀……
小纲吉生气了呀。
艾多尼尔•凪今年也不过是一个才十四岁的少女,没有完全退却的少女的矜持和纯美,宛如洁白的花朵。
整天穿着白色的睡裙在巨大的庄园里跑来跑去——反正也没有人会来管她,这样得意的想着。
因为家族在黑手党范围内亦可算是顶尖的级别,所以庄园的走廊里总会出现几个不认识的男子,老少都有,有一种不舒服的眼神注视着她。
彼时她还完全没有领悟这些目光的含义,只觉得这些人简直庸俗到了极点。
她会用她的眼睛直视惹她生气的人,爱慕她或是想利用她的人,冰冷的目光似乎就有透视人心的力量。
她穿着白色的长裙子站在阳台上发呆,正好可以看见会客厅的前院,黑衣的人整齐划一地在两边站着,她只是觉得好奇怪,为什么自己家里会有这么多奇怪的人在。
“喂,凪,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芙洛拉•美第奇——她为数不多的好友有些郁闷地拉拉她的袖子。
“啊?”她把目光从前庭里收回来,注视着芙洛拉的眼睛,并且毫不掩饰自己的心不在焉。
“我真是……”芙洛拉心里只剩了一阵酸楚,并且无语,但也只能重头开始说起,“你有没有去过大地的东方?听说在印度还要再往东还有更广袤的世界啊。他们有最好的雕刻技术,他们拥有无法计数的白玉和黄金,美丽的鸟儿在天上飞,华丽的羽翼可以遮盖住一切的云翳……”
她这样激动地说着,再次注意到了好友的眼神又涣散开去,不过也只能叹一口气,然后当作什么都没有看见自说自话下去。
凪的眼神根本就没有涣散,她在看一个人。
那个年轻人刚和父亲并肩从会客厅里走出来,有软软的棕色头发,脑后微微凌乱地披散着,挺直的脊背,黑色的风衣合体地罩在他身上。
他似乎在听父亲讲话,认真时头略微一偏,而晨曦微露的阳光就这么——照映在了里面。
应该怎么样来形容他呢?
十四岁的少女忽然有些懊恼在上语言课的时候在发呆,因此她现在根本找不出一个短语或者句子来描述。
所以不禁有些懊恼,忽然听到芙洛拉越来越激动和快速的语调中一个隐约的词汇:
东方。
就这样认定了。
他是拥有东方的美丽的人。
……
那个年轻人在上马车的时候似乎感觉到了远处有人在看他,然后抬起头看过去,超凪挥了挥手,然后微笑。
凪没有看见他的笑容,但是她固执地认为:他一定是笑了。
有一种人,不管认识多久,依然没有办法把梦想和信念完全地交付,可是还有一种人,你甚至没有和他说过一句话,你亦没有看清他的五官,就是这样莫名地信赖。
停下了脚步,停在了那个背影和微笑上。
凪在那年的十四岁的早晨。
身边还有眉飞色舞的好友在描述美丽的东方,而她固执地认为东方就是个美好的形容词。
那时的阳光正好,并不有着灼人的热度和过分的清亮,那种温度正好让人很喜欢把思维散开,树梢的叶有柔软的绿色浅光,渗透出浅浅的明媚光圈来。
空气中还弥漫着昨夜的清爽湿意。
少女注视着逐渐行远的马车,忽然想到了一句话:
飞鸟川之深川与浅滩变异不定。世之无常亦若是也。时移事异,悲尽欢来
在那一年的早晨。
停了下来。
只是那个时候她还不知道,就是那一停。
然后停了一生。
……
光本是佳美的,眼见日光也是可悦的。人活多年,就当快乐多年;然而也当想到黑暗的日子,因为这日子必多,所要来的都是虚空。
——《圣经•传道书》
黑夜适合人犯罪。
巨大的庄园里基本上已熄了灯,只有几个窗口还有光亮,白兰走进会客室的时候房间里根本就没有开灯,壁炉里燃着火焰,驱赶四周的黑暗,成了一个暖黄色的光圈区域。
背对着门的巨大的腥红色安乐椅扶手上放着某个人因为岁月流逝而变地纤长而骨节突出的手。
白兰扣起的指节停留在门的上方,却始终没敲下去,于是径直走了进去。
……
纲吉整个人靠在安乐椅带着柔软弧度的椅背上,头歪在一边,流海细细地落下来遮住左边眼睛,纤长的睫毛颤颤地抖动着,眉头皱起来。
脸上还带着少年的青涩和孩子似的不确定。
只有在睡着的时候才会露出来。
白兰轻轻笑起来,像个孩子一样。
他凑上前去,恶作剧地吻了他的唇角。
……
带着魂牵梦萦的思念的味道。
纲吉。
他低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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