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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见
上卷·悦色
世上所有的绝世倾城色，皆不及你在我眼中的一颦一笑，只稍一眼便是万劫不复。
天下四城，北天启、南雪月、东无双、西慕凉，自那件惊天动地的变故之后，天下四城一时间锋芒尽褪，逐渐在江湖中趋于平静，然就在偌大的北离中，依旧暗流涌动，裹挟着朝廷的‘肃清’号令，再度掀起一阵血雨腥风....
这世间上的事似乎总是自从出生前就既定好的，就像是天定,总会有一个人或者一群人，做出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来。
战争的铁蹄刚刚践踏过伤痕累累的城墙，士兵残躯与马匹尸横遍野，俨然是人间地狱，西方天边被战火照的通红，火红的信子卷着沙尘扬向灰色的天空里，仅仅数月余，位于北离西边边界便被分割成了极端之地。
镇江
花红柳绿间风夜，遥望桥头锦花巷
“公子，刚才那位姑娘如何？这可是我们繁花巷的头牌了，这水灵灵的大眼睛....诶！公子？”.....
“好一个繁花巷，醉酒间...”青衣公子摇了摇手中折扇，走在镇江的花街柳巷间，身旁跟着一名少年，约莫十七八岁，背着一个箩筐。
少年长相平平，虽面有一些唯唯诺诺，但依旧掩饰不了，那双凌厉的眼睛，“少爷啊..你最近日日来这等...这等花街柳巷，也没见你选个门走进去啊。”
青衣公子不以为然，他伫立在岸边，仰头望向湖水中央那方看不清名字的牌匾，轻笑道：“谁说来烟花柳巷就得进去了？”
朱漆绿栏雕檐玉缀，与这条街巷里的各种花坊都不同，是整个镇江唯一一个四面环水的三层楼阁，岸边摆着一叶来往自由的小舟，那是前往楼阁唯一的工具；整个景色方可落在任何一户皇家庭院中，也丝毫不会显得不应景；
在这个灯火阑珊、花粉招摇的地界，二层的围栏处常常坐着冶叶倡条，隔着那烟波浩渺，引人入胜；可今日却是一片漆黑，湖水依旧蒸腾着层层雾气，衬着整个楼阁都阴森森的，身后是华灯初上，与这里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少年握紧箩筐的背带猛地打了个哆嗦，“咦...少爷，这地方...怎么看起来阴森森的？”
青衣公子只是摇摇折扇，笑意不减，但是目光却落在那方牌匾正下方的栏杆上，身后的华光映着他下颌骨刀刻似的俊秀线条，鬓角的发梢随着手中折扇晃动，“是嘛...说不定还能遇见点什么。”
“公子....你你你别吓我啊....这这是凶宅吧？你看那二层阁楼里，像不像是...是有个眼睛在看我们？是不是..有...有鬼....”话音才落，青衣公子一拽自己的跟班少年，那少年一个踉跄险些栽进水里，惊魂未定之时，只见那青衣公子将扇子一手，扇骨敲了下少年的头，“没听说过一句话吗？白天不说人，晚上不说鬼。”他将那小舟边晃荡的桨递给少年仰头看了一眼那黑漆漆与世隔绝的阁楼，示意他划船。
少年皱着眉，狠狠的掐了自己手腕一把，抱着‘死就死了’的决心，朝湖中划去....
岸边的嘈杂声渐行渐远，灯火也渐渐的缩小，除了水声和摇桨的声音外，皆是一片寂静，静的让人有些毛骨悚然，偶有夹杂着一丝令人冷的透骨的风吹过，少年不禁握紧了手中的木桨。
“凤卿台...” 那阁楼前的牌匾上有三道印痕，字迹虽部分被毁，但是依旧可以看清，门上还贴着两道官府的封条。
“少爷...这是...这是前两天，官府通告上出人命的青楼吗？好吓人啊...”
青衣公子走近道封条前，“有人来过。”抬手想要推开的一瞬间，一阵劲风刮过，随后湖面上传来一个男声。
“这位公子，好兴致啊。”
“谁？”
少年心下一凛，握住了兜袖里的短刀。
渐渐的，烟波浩渺的湖面上隐隐约约的显出一个人影来，定睛一看，那人一身穿一身白衣，胸前垂着一串佛珠。
屏住气息的少年瞬间像个泄了气的皮球，直往公子身后钻，“啊啊啊啊！鬼啊！”短刀‘噗通’一声也从兜袖里掉进了水中，连个水花都没溅起来。
“出息...亏你还算是高手，不过是个秃头，有什么好怕的？”
那人捻了捻佛珠，对公子的称谓丝毫不介意，“这位施主。”
话音才落，那人不知何时已经落在了他们面前，少年怯生生的探出头，看了一眼他身后的影子，才呼出了一口气。
“怎么...和尚也来..这种地方？”公子一打折扇，挑眉打量着他，除了看着像和尚，其余的根本不像和尚，只见那人眉眼间渡着那么一股子邪气，只是因为周遭太黑，只得看个大概。
“施主，这里不安全，尽快离去吧。”
“哦？怎么个不安全法？”
“亡命之徒，滥杀无辜。”
“这四周寂静无声，除了我们三个人，你可是还见过其他人了？”
“不曾，可小僧在等...”
“等什么？”
“等下一个，送上门的人。”那和尚话音刚落，从二层阁楼飞身扫过一副钢爪，直逼公子的头顶。
“公子小心！”少年第一时间去掏兜袖，才想起刀已落水，待他飞身而起时，只见那和尚早已将公子一把推开，一脚将戴着利爪的人踢开。
“阿弥陀佛，何必伤人！”
“色秃驴！你还敢在这儿！今天我就要你狗命！”那黑衣人的声音纤细，明显是个女子的声音，青衣公子在一旁一直看着那和尚。
只见那和尚摇了摇头，“小僧没做过，你们怎么就是不信呢。”
“全镇江都知道有个采花白衣和尚，四处犯案，奸淫掳掠，无恶不作！前些日子刘家逃出来的姑娘画的画像，不是你是谁！”
一时间，三人面面相觑，青衣公子眉角一挑，大有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看我作甚？小僧解释过了，但是没人信。”那和尚叹了口气，却一丝委屈都没有。
不知何时，乌云掩去了半个月亮，远远望去，月亮好似被蒙上了一层纱...湖面上刮起一阵冷风，雾气瞬间散了去。
那和尚仰天长叹，“月黑风高，这是注定了，这位姑娘，小僧没有轻薄那位姑娘，更别提什么杀人了。”
“我呸！那姑娘把你的画像都画出来了！”那人啐了一口，立马朝他扑了过去。
“少爷...那和尚刚刚救你的时候，目露凶光，与刚刚那人畜无害的模样全然不同，莫不是什么疯疯癫癫的破戒和尚？”
“你少说点话，没人把你当哑巴，你去把东西点上。”
少年一脸茫然道：“在这点吗？”、
“不然呢？拿回去？”“哦...”
二人过招，你来我往，都被公子看尽眼里，只是那黑衣人招招皆是绝命之势，俨然不给一条活路，而反观那和尚，用的不知是哪门哪派的武功，看似零散不着边际的招式，却在来来回回之间形成了规律；青衣公子一时间看的出了神；
月下之影，水上之姿，虽看不清那面容，却可谓一声，仙人也。
只消片刻，阁楼四周亮起了星星点点的火光，也在那一瞬间，看清了那和尚的脸。
“公子，他长的好妖啊？果真是看上去不像什么好人！”
“公子？”少年推了推在一旁看的入神的主子。
“咳...是啊...”
......
少年觉得不可思议，他家主子，向来不喜欢他说这种以貌取人的话，平常听到了都会敲打他一番，再好好说上一说，今日却是应了那么一声，虽然听上去...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
“少爷，您再等，蜡烛要燃烬了，啥都看不到了。”
公子不然，只是甩了甩衣袖，开始蹲在地上像是在找寻什么东西。
只稍一瞬间便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周遭的打斗声全然消失，脑子里只有白日里那张发皱了的通缉榜上的内容，还有那具从水里打捞上来冰冷冷的女尸...
白衣和尚拍了拍身上的土，飞身进了阁楼里，只见那主仆二人，一个在墙角点蜡烛，一个正蹲在二层围栏处聚精会神的在找寻着什么，他眯了眯眼，走向那个少年，“你叫什么名字？”
那少年被吓得往后一仰，险些将手中的蜡烛扔在地上，“你...你走路怎么没有声音？”
“问你话呢，他是谁？”
“我们少爷....”
“你这和尚好没有礼貌，难道没人告诉你，你想问别人名字的时候，应该先把自己的名讳报上来吗？”那青衣公子手中的纸扇不知所踪，手上多了一块棉布好似裹着什么东西团作一团，远看就像是是个小包袱似的。
阁楼对岸便是那灯火辉煌的红灯街市，高空半悬着那轮初月，刚刚的阴云早就已经散去，月光斜斜的落在二层阁楼里，正巧洒在公子站着的那块地方。他们二人对视了半晌，像是被周围的火光刺痛了眼，那和尚才眨了眨眼道：“小僧，法号无心。”
“他叫荣华。”
无心挑了挑眉，“你呢？”
“你只有一个人，我姑且换给你一个人的名字，“我嘛...若下次有缘再见，便就告诉你。”
“那我应该叫你什么，难道也要像他一样叫你公子不成？或者...我叫你，有趣的人，你真的很有趣。”无心嘴角一勾，便走了过去。
“随便你。”青衣公子转过身去蹙了蹙眉，空气中因无心走动而漂浮着些许的血腥气息，他天生比别人五感灵敏许多，唯独这双眼，从小因生了一场大病，白天无碍，只是在夜里就看不太清东西，平常夜晚不会影响走路什么的，但如果是要查看那细微之处，便就只能如此，命人背上一筐蜡烛，走到哪里点到哪里，以前的同僚总是嗤笑他，说他为何不白天去看呢，他也只是笑而不语，毕竟有些东西，必须要在夜里才能看到，天黑了，有些人的心也就黑了，狐狸尾巴就更容易露出来了。
“喂，有趣的人，你大晚上的来这里干嘛？”
“...”
“来见见市面。”青衣公子侧头扫了一眼停留在不远处无心的鞋道。
“哦？青衣、俊秀、折扇、蜡烛、还有这...”无心凑近一些，轻嗅了嗅，“诱人的兰花香....你是...”
“天启的...督查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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