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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
半调子
by:ivan
-50-
当我们为某人或某事潸然泪下，很多时候并非是因为事物本身，而是和这个事物所重叠的那个时代与心情。
最近小龙很有感触。
近来小龙开始怀念自己的十七岁，甚至他会怀念起小学时候第一次骑着抽奖得到的自行车搭着大庆在厂居民区后的湖边小路上东摇西摆。这种心理让他觉得奇怪，毕竟一直以来，他给人感觉都是没心没肺快乐无边的人。
“失恋了？”
摇头。
“学习压力太大？”
摇头。
“小子，我看你是缺钱花了吧？”
小龙望望天，叹气。
“高中时候我时常无病呻吟”中午在食堂奋战后马小谦挑着饭盒里的菜，直到发现盒里没有多少菜叶了，从环保袋里掏出一罐辣椒酱“尝尝，我妈新做的。”
“我不是十几岁”方小龙拿起勺子舀出满满一勺酱拌起饭“还无病呻吟呢！我看你那小身板就是想太多思考无能的结果！”
“人太闲就是会想太多”田小翔插话道“去搬十吨化肥你就没这么多想法了。”
下午小龙还真去搬东西去了，不过不是化肥，而是跑到体育部的库房从杠铃到铅球都搬了一遍。直到傍晚大庆汗流浃背从田径场回来，才停下。
“啊？！以后值日还要清理这里？”
“没……”
“那你在做什么？”
“闲的……”
“你抽了吧！”大庆把湿透了的背心往健身器上一扔，打开一罐可乐，坐在一旁。
体育馆的库房里堆积着厚厚的灰尘，在窗户玻璃透过的阳光的照耀下肉眼都可以看见的悬浮物四处晃荡着，时而还有小虫子穿插其中。仓库是老房子了，漆早已大块大块脱落，砖头也露出了一些，但窗纹的雕花却十分精致，古董货，木质的花纹透着光线印在地上，甚是好看。
大庆就这么看着突亮突暗的光影，窗外操场上嬉闹的声音让他骤然不安——这·个·气·氛·太·诡·异·了·吧！
方小龙几时这么安静过？！
针对小龙的性情大变问题，周围的人举行了一次密会。在会上什么猜测都有，从心理到生理，个个拿出自己曾经的经历以身说教，明明年纪不大却都仿佛受尽磨难。
“他说不是因为感情问题不是因为学习问题不是因为金钱问题……”马小谦数着手指道“那还有什么算问题的？难道是……身材？！”
马小谦话一说完，JUDE一拳飞来。不一会两人就陷入对打状态，密谈组很默契地将两人无视。
“说起来，我到想到一个原因……”田小翔抬抬眼镜“但我觉得你们应该都想到才对……”
“哟？”
“按小龙的性格，我觉得应该就是……”
“快点说！卖什么关子？！”结束对打的JUDE迅速脱离战场，加入密谈小组行列。
“应该是马上就要去实习的原因吧……”田小翔望望大家“难道你们都没感觉？”
众人愣。
确实，马上就要去实习了。
也就是说，大家马上就要面临分开。
实习，毕业。
或许有一天，我们再回忆起一起捣蛋一起胡闹的日子，就像《机器猫》那传说中的结尾那样：一切都无非是患上自闭症的主角那长达8年的梦。
突然想起似乎好久没和小龙一起骑自行车回家，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想起坐在双杠上等待大庆踢完球一起回家的小学时代，那已经仿佛隔世的感觉了。
不知为何大庆觉得自己的脚像是不停使唤加快了蹬踏，风的声音在耳边拂过，还能听见自己的喘气声，夹杂着车轮碾过石子的触碰感。
几乎就是在下一秒，大庆发现自己身在家属区后面的湖边。
前几年这里的道路被修宽了，成了通往下面的一个旅游景点的主干道，原本安静的小路现在则是车来车往。堵塞江水的淤泥已经清理，湖已经像几十年前地图上那样和上游的江合为一体，就连当年坐在那里聊天的石子滩旁的菜地，现在也建成了住宅区。
推着自行车缓缓走着，感觉如此陌生，才想起自己也有好多年没往这条路上走了。
才发现原来这些鹅卵石是这么地硌脚，走在上面是多么的艰难，怎么也想不通以前是怎么光着脚在上面奔跑的。
一个失神，后面响起货车那嚣张的喇叭声，大庆吓得往路边移移。
“大庆？”
连忙转身，是小龙。
小龙推着那辆两人集资买的电单车，红白的条纹在黑色的泊油路上特别的扎眼。大庆第一次觉得那颜色真傻。
小龙看看他，看看他看着的电单车“知道傻了吧。”
点点头。
一辆装满游客的客车从身边呼啸而过，疲惫的游人靠着窗户打着小盹，被抱在妈妈怀里的小孩张大着眼睛，其他人都睡着了就他嘻嘻对着窗外招手。
大庆也笑着摆摆手，小龙哈哈大笑。
“回去吧，这里风好大。”小龙用力扭着电单车的车头，重新跨了上去。
突然风起，卷着一地落叶，吹皱了湖面。
怀念是种病菌，一但被打开就四处蔓延。
“哟，小龙。”大庆的声音轻轻的，从后面传来。
“恩？”
“做点手脚，实习抽签没问题的。”
小龙瞪大眼睛，转而扑哧笑了起来。
“你还真傻了”小龙拍拍大庆的肩膀，想搭上去发现自己和大庆的身高差距还真越来越大了，大庆笑着弯下了背，小龙乘势跳了上去。
“哟——”大庆背起了小龙，四下晃荡着。
小龙用力搂上大庆的脖子，吹起口哨“GO~今天开始回去攒人品~~~”
大庆笑着，风吹起了额前的刘海，四方嘴占据了半张脸，大板牙闪闪发光。
2009.9.11 to be continu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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