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陪医
夜空下,依然飘着雪,大了些,像鹅毛。砸在脸上,该是凉凉的,还有那风,扫在身上,该是想哆嗦。而我呢?麻木。因为心是暖的,可以弥散全身。傻笑着前行,掠影尽是廖梦凡,感觉像在恋爱,却又不敢笃定,这是两个人的事,该经她批准。这个问题很难,后宫面首三千,她该爱哪个?管她呢,想多了心烦,暂且当她准了,先恋着再说。
寝楼内空荡荡的,有的仅是攀阶梯的回音,嗵嗵嗵的令人怔忡。或许哪间屋里会蹦出一个披头散发的长舌鬼;或许不经意间从扶手上摸起一只血淋淋的断臂;或许走着走着突地从顶棚上吊下一具缺臂少腿的尸体;或许忽然在拐角处同一野鬼对面;或许……﹝无尽的遐想﹞终于回到寝室里,仍是空,不过,间量小,显安心。惊骇过后该是孤寂,二者从未脱环,记得读过这样一段文字,说是有三种人不会孤寂:
缺少爱心的人,见冷遇热感觉都是麻木,不会孤寂;没有思想的人,横摆竖搁心里都会餍足,不会孤寂;不负责的人,敷衍、推诿、隐瞒还若无其事,也不会孤寂。
难,我是做不到!惟有数星星,对我有效,几十个就能成寐。如若重度失眠者,那就惨了些,肉眼所及的数完了,还要架上那个可以望见星辰的器具。或许,冥王星就是这样被克莱德·汤堡发现的。
"雪落身上万事成,雪不粘身主孝服,雪落家庭主丧事,阴雨晦时主囚事……﹝没完没了的唠叨﹞"
﹝周公梦里授课。﹞
"停!此处无雪也无雨,只有你这个呶呶不休的糟老头!"
﹝闹死人,梦里都不得安宁!﹞
"找打!看到老子就该接电话了!"——周。
﹝这个老东西,竟敢打我!﹞
﹝愤愤醒来。﹞
来电显示:小色女!
"喂?"
﹝不错,自己都听得慵懒,提醒她我先前可是睡着的,让她暗自惭愧去。﹞
"不好意思,扰醒你了,如若方便的话……﹝迟疑﹞陪我去趟医院可以吗?"——凡。
﹝天呐!我没听错吧?我的爱人生病了!﹞
"火的价值在于暖,灯的价值在于明,金的价值在于稀,铁的价值在于硬,我的价值在于你!"
﹝太有文采了,如若夏娃听到,亚当就废了!﹞
拯救行动正式展开,四楼蹿三楼,三楼蹿二楼,二楼蹿一楼,晕,门锁!返蹿二楼,阳台,提气——"嗖!"……﹝延迟﹞"咚!"——龇牙咧嘴,屁股着地,尘土飞扬,当真不是好受的!
锦绣花园,三单元,二楼,201室。
小色女披着一方米奇图案的卡通棉被俘虏了我的眼球,白皙的面颊添了一层冷色,仿若绽放在深谷中的幽兰。
"稍等一下,我去换身衣服!"——凡。
﹝看来病得不很重,都能自理更衣服,如若再重些,我就可以庖代这项任务,定然不会嫌麻烦!﹞
"稍等",就是从伸手不见五指的更阑,过渡到东方鱼肚白。这是小色女的定义。
秒针心焦如火的在表盘上打着转,我计数,一圈一圈的数,终于,梦凡出了闺房。那一刻的她,看进我眼里,带出了我一脸的纳罕。因为着装,里三层外三层的,像是要去南极科考。
夜路显空旷,车子驶得飞快,显速表上从未跌落过60迈,包括转弯,像在肇事逃逸,轮胎擦着地面嗷嗷呻吟,直至最后一刻,被狠扒了一层皮,黑漆漆的胶在了庭院上。
"需要扶掖吗?"——司。
﹝真是好市民,热心肠!﹞
"谢您了,我自己可以!"
﹝虽说小色女今天着重装,但我有能力将其拖出车门,再说,她也完全可以自己钻出来。﹞
"客气了,想当年我妻子临蓐的时候……﹝此处省略七——八百字﹞"——司。
"……﹝咋舌﹞"
﹝真是想象力丰富,怪不得车子驶得像个疯子。﹞
"风易轩?"——凡。
"嗯?"
"去花坛给我寻粒石子,硬些的!"——凡。
"干吗?"
"丢他!"——凡。
"……"
﹝蛇蝎美人!﹞
夜班医师昏沉的伏在桌面上瞌睡,脑袋一点一点的,像是犯了死罪的臣子,不停的叩首乞求着帝王的开恩。
"喂!"
﹝必须把他扰醒,小色女还病着呢!﹞
"哦!"——医。
﹝医师慵懒的扶了扶悬在鼻翅两端的眼镜,身子靠回到了椅背上。﹞
"什么病?"——医。
﹝疯!他竟然问我?﹞
"神经错乱!你该到神经科!"
﹝正襟危坐,我也做回医生耍耍他!﹞
"扑哧!"——凡。
﹝亏她还能笑得出,遇到这类庸医,肺子都快气炸了!﹞
"什么?"——医。
﹝这头猪,智商比石头都要低!﹞
"什么什么!你是医生,我们是患者,你反问我们生得什么病,要是知道,还用得着找你吗?"
"哦,给你开个单子,化验去!"——医。
"化验?化验什么?"
"化验尿化验粪检查肝功检查肾!"——医。
这个强盗,医院是不穷疯了!
"你念顺口溜吗?谁给你惯得穷毛病!和你说,不想挨打就老实看病!"
怒!就瞧不惯他们这种趁机牟取暴利的无耻行径和视黎民如土芥的轻视态度!说实话,如若我有免死牌,定然将这群败类尽数屠戮,决不姑息,省得留在世上祸国殃民!
药液闪着晶斑滴进梦凡的身体,终于可以安帖了,毕竟苍白的唇上已然现出了血色。
"你……﹝拖腔﹞方才的样子好吓人。"——凡。
"装的,不然怎会短时间输上液。"
﹝为自己的粗莽找说辞。﹞
"才不是呢,能觉出你是认真的!"——凡。
﹝终于体会到了女人心细的一面。﹞
"怕了?"
"就凭你?"——凡。
"呵呵!"
"你是不特爱动粗?"——凡。
﹝想不通,我的貌相可是文质彬彬的。﹞
"你说呢?"
"感觉是,不过……﹝拖腔﹞信你是个好人!"——凡。
﹝什么话!好人是用信或不信来评介的?﹞
"谢廖小姐抬爱!"
"其实对待那种人就该采取这样的方式!"——凡。
﹝难得会博得她的认可。﹞
"他就是件古代的兵器!"
"什么?"——凡。
"剑!﹝贱﹞"
"呵呵!"——凡。
"感觉你还是生病的时候更易让人接受些。"
﹝生病就没力气和我吵了。﹞
"怎么讲?"——凡。
"细声细语够温柔。"
"滚吧你,我一直都很温柔!"——凡。
听过『温柔』里面带『滚』字吗?
"你看,又来了。"
"没办法,习以成性,其实我内心是温柔的。"——凡。
﹝打死我吧!内心温柔的人会用石子去丢人?﹞
"和你说,接你电话前我做了一个梦。"
"说来听听。"——凡。
"我梦见天上掉下一个林妹妹,那时我正在数落她,之后你电话就打来了。"
"数落她?数落她什么?"——凡。
"我让她仙游时多注意脚下,清朝时就失足跌落过一次,害得宝玉爷爷相思成灾,今天再一次的失足,又得为患人间!"
"结果呢?"——凡。
"结果她告诉我这次是在玩蹦极,等到橡皮筋拉至了极限就会弹回去。"
"死吧你,真能扯!"——凡。
﹝在她那里,这是一句永不腐朽的咒。﹞
"可以问个私人问题吗?"
﹝聊熟了,该是引入正题了。﹞
"问吧,我尽量答复。"——凡。
﹝臭丫头,还挺牛!﹞
"那天绊伤我的男孩儿可是你的男朋友?"
﹝想说是男宠了,怕她石子丢我。﹞
"是啊,其中之一。"——凡。
﹝够理直气壮,也不嫌臊得慌!﹞
"当真艳福不浅啊!"
﹝肚里灌了半瓶醋。﹞
"什么艳福不浅啊!我们可是正常关系!"——凡。
﹝激动什么,我有说过某某某某共枕眠了吗?﹞
"我是说,那男孩儿长得够精神的。"
﹝真是违心话,虽说不丑,但也谈不上『够』字。﹞
"他精不精神的与我何干!"——凡。
﹝这个怪女人,真是难沟通,夸她男宠长得帅,竟然冲我忿忿。﹞
"与你何干?他可是你男朋友。"
"男朋友多了,又不是我男友!"——凡。
﹝什么乱七八糟的,头都胀大了。﹞
"这有差别吗?"
"当然有!男朋友是男性朋友,男友是恋人!"——凡。
﹝疯!有这样的说法吗?真是胡乱上一课!﹞
"那你有男友吗?"
﹝猛然忆起那贴觅驴告示,该是没有。﹞
"凭什么告诉你呀!"——凡。
﹝刚还说了尽量答复的,转眼间就遗忘脑后了。﹞
"不凭什么,随口问问而已。"
﹝爱说不说,谁稀罕似的!〕
"你说,是不有什么不良企图?"——凡。
﹝看出来了?﹞
"就算有,也不针对你呀!"
﹝坚决否认,我可不傻,如若承认,岂不等同示爱了,一旦拒绝,我可放不下那张不值一钱的脸。﹞
"亏你没针对我,我可受不起!"——凡。
﹝亏我没张口,结果都出来了!﹞
气氛骤然僵了下来,暗战开始。我有气,所以默然,她呢?女人的天性,喜欢被人捧,我冷她,所以,她也缄默。尴尬渐渐凝聚,她局量小,因为是女子,而我不能,须眉男子该豁达。发条信息给她,前两天收到的,乌鸦飞过,算是冷笑话。
亚当:为什么选我?
夏娃:难道我还有别的选吗?
"你真招人烦!"——凡。
﹝开腔就好,至少不再僵化。﹞
"你真局蹐!"
﹝说实话。﹞
"算了,不想同你吵,睡了!"——凡。
﹝这不公平,她有床,我这里却是木制的椅,再说,她又怎能置恩人于不顾!﹞
"喂喂!"
﹝真是猪一样的女子,入眠比说话都要快,这个女人怎么没心没肺的!﹞
时光点滴流逝,顺着窗口张望,尽是一片灰白曙色,困倦像是一场倾盆雨浇遍全身,透心儿倦,揉开黏合的眼,望向支架的药水,终于撑到最后一滴汇入血液。
"喂喂!"
﹝猪头,不信摇不醒。﹞
"嗯?喊我吗?"——凡。
﹝视觉障碍?竟然闭着眼睛同我说话!﹞
"废话,我又不是这里的常客,没熟人可聊!"
﹝接着摇。﹞
"干嘛呀?别闹了,我再睡会儿!"
﹝疯丫头,当这里是旅馆吗?﹞
"快起了,回家睡!"
﹝真是的,答应家人今天要回去,一会儿还得赶大巴呢!﹞
"讨厌!烦死了!"
﹝乍起﹞
﹝该死的,吓我两三跳!像诈尸似的!﹞
"我今天得赶车回家里,要不你先睡着,我再去给你开个葡萄糖盐水什么的,这里不同宾馆,需得扎些什么方可占据这张床!"
﹝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葡萄糖?扎出糖尿病来你管?盐水?肌肤扎萎蔫了你负责?算了算了!起都起了,说好了,需得送我回去方才准你走!"——凡。
﹝听着像在吩咐下人,我又不是贴身保姆,语调就不能随和些。﹞
"自己拦辆车不就……"
"不行!"——凡。
﹝霸道,话都不让说完直接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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