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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若只如初见
十四年前,初秋的一日。
听得那脚步声去远了,凌安宫内的一面镶玉大屏风后转出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小少年:“母妃,太子哥哥走了么?”他走到坐在榻前的年轻女子身边,小小的手轻轻握住女子的手。
微笑着的湘妃显得格外美丽优雅,眉间却有一丝清愁,她轻轻把儿子往怀里搂了搂,理理少年微乱的长发:“枰太子回东宫去了。”
这一年,是律帝的三皇子轩辕枰被立为太子的第二年。这一年,枰十四岁,而作为六皇子的轩辕玄,十岁。
走在御花园的卵石小道上,玄仰头看到树梢上那一抹蓝蓝的天,高远皓然,一如碧洗。
就好像……枰哥哥一样。
轩辕玄的眼前又出现了那个修长却单薄的身影。最近,枰哥哥似乎皱眉皱得越发多了,宫里的老臣们虽然表面平静,但这波澜不惊的表面下,却又藏着怎样的激流暗涌呢?
御花园里一片静谧,玄思索着信步游荡,却不防猛地与什么人撞了个满怀。
“哎呦!”一声有些细弱的惊呼声,玄急忙稳住身体,定睛一看,只见地面上撒了一地的白果,一个身着粗布青衣的小太监正伏在地上。玄抬头看见几步远处一颗参天的银杏古木,又看了看眼前这个七、八岁的小孩,不禁心下了然。
小孩扶着额头手忙脚乱地爬了起来,正欲去捡那散落的果子,却猛然看见身前的男孩腰上那一枚羊脂玉的令牌,浑身一颤,“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殿……殿下……”
小孩磕着头,把脑袋抵在卵石的地面上,浑身都在剧烈地颤抖。玄看见他这样,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挥了挥手,刚想说句“罢了”,却见不远处的假山石后头缓缓走来了一行人,他们边走边压低声音似在说着什么,自幼习武的轩辕玄耳尖地听到了“枰”这个字眼。
玄的眉头瞬间蹙了起来,虽然年方十岁,但这个天生聪颖、又是在深宫高墙中长大的孩子,却早已明白了许多帝王家的纷争无奈。此刻,天性敏锐的他立刻就感到了一丝异样,毫不犹豫地,他一把拉起跪倒在地的小孩,一手捂住小孩的口鼻,边腾身跃上了枝叶金黄的银杏树。
玄扶着那小孩半蹲在一根粗大的树枝上,眼看着那行人越走越近,都是些宫中的重臣元老……小小男孩不禁抿紧了唇,眉头皱成一个“川”字。
“唔……殿下……”
忽然,怀里的小孩发出一声艰难的呻吟,身体也微微扭动起来,玄一低头,看见小孩的脸色已憋得发红,才意识到是自己捂得太紧了,急忙松开手,在他耳边道:“别出声。”见小孩用力地点着头,这才放心地收回了手。
“……不管怎么说,出了这种事情,陛下废太子是势在必行的。”一个有些苍劲的声音传来,玄低头看去,是年近七十的右丞相,黄松。
“是的,依现在各国纷争的情况看来,我觉得陛下应该会选武功过人,身强力壮的五皇子。”说话的是户部尚书。
“那不一定,□□他们似乎已秘定要力扶最小的九殿下。”接话的是大理寺卿:“说起来,不知道枰太子会如何呢?被押入天牢?”说着,声音中带了一丝不怀好意的笑意。
“大概是关入冷宫,从此不见天日吧……呵呵。”又一个声音插了进来,是兵部尚书叶华:“我早就看那个小子不顺眼了,整天一脸的傲气,目中无人的样子……”
几个人正轻声地说着,忽然,叶华注意到了地上遍地的白果,猛地止了声音。另几人也迅速警惕地闭了嘴,一时间,巨大的御花园里只听见风拂木叶的簌簌声,寂静地令人心悸。
树上的轩辕玄僵直了身体,背上已是一层冷汗。他感觉到怀里的小孩也因恐惧而在微微发颤。
叶华等人已注意到了这参天的古木,纷纷将视线集中到金黄的树上。
“什么人在上面?”
轩辕玄的身体轻轻一震,虽然年少,但他深知凭太子与自己母妃的交情,此刻若让下面这群人在这里发现了自己……他深深地皱起了眉头,精致的小脸一片苍白。他转头看向了被自己掳在怀里的小孩……如果,此刻把这家伙丢下去的话,量他也不敢供出自己吧?
小孩似乎是明白了玄在想什么,开始挣扎起来。他虽然没读过书,也不认字,但单凭方才听到的只言片语以及此刻树下的人们剑拔弩张的反应,也已知此事非同小可。如今又见着近在身边的小皇子直直地盯着他看,不禁怕得微微发抖,不住地摇头,双眼也已湿红。
玄无声地叹了口气,不论如何,这孩子也不过是偷偷摘了几颗果子被他撞见罢了,这样将他置之死地,又如何忍心。但是现在,可怎么办呢?
“上面的兄弟,若再不现身,叶某可就亲自上来请你了。”叶华已将手搭上了腰间的细剑,身上散出一阵杀气,咄咄逼人,似乎下一秒便会一跃而上。
“唰——!”
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突然间一道劲风从四周的林木间拂过,摇动一树鎏金,在纷纷的黄叶间直直向东面的楼宇处去了。
“可恶!”叶华向来自视甚高,以为武功绝佳,此刻却连对方的人影都没看清就让人给跑了,立刻气愤地腾身追了上去,边大声喊着“抓刺客!”
这样一闹,而其余几人也心下不安,相互对望几眼,便各自散了。
“这,这是怎么回事?”
直到御花园里又只剩下这藏身树间的两个少年了,那小太监才呆呆地抬头问向身边的小皇子。轩辕玄也是一头的雾水,刚摇了摇头表示不解,一转身却猛然看见方才还空无一人的枝头上,已飘然立着一个剑眉星目的俊朗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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